《浮生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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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闲记-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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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尘听了,也忙附和:“大姐说的对,这些年,您一个人远在边疆,我们就是想尽孝心,也没有机会。这下好了,就是临风他们听了,能有时间和父亲如此亲近,也一定高兴。”

    卫侯听了两人的话,心情也似愉快起来,便笑道:“说起来,这些年对你们关心太少,一转眼,连潇儿也要出嫁了,我也确实老了。”

    “您哪里老了?在我们心里,自己爹爹,永远都是立在我们面前的崴崴高山。没有您的庇护,哪里有我们一家平安富实的生活?”卫临潇笑道。

    一双儿女,一唱一和,本来沉重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卫临潇就提议:“……阳光正好,父亲总坐在书房也不好,睁看着梅花也快开败了,不如约上母亲,我们一家人去梅园赏梅去?”

    临尘便道:“我去请母亲去。”

    “一起去,”卫临潇忙拉住他,“我们和父亲一起先去母亲院里,反正顺道儿。”

    说完,也不等卫侯叫人,亲手自衣架上拿了毡衣,帮卫侯披上,三个出了门,卫临潇吩咐素妗先回院,让沈妈妈去梅园里准备。然后搀着卫侯,临尘在后跟着,一起去了浩然院。

    大夫人见三人齐至,很是惊呀,正在她屋里回话的许妈妈忙避了出去。大夫人让了座,笑问:“怎么爷儿三一起来了?”

    临潇刚要回话,临尘已笑着答道:“我和父亲正在书房里说话,大姐让父亲帮她看看写的字有进步没,见我也在,又想着母亲一人在院里,就约我们一起去梅园赏梅去。这不就跑过来请您了。”

    “这几孩子里,就你最有孝心。”大夫人听了,就拉着卫临潇的手,又嗔怪着,“怎么穿这么少?回头冻着了可怎好?”

    “午后阳光足,我又出来走动,不冷的。”

    大夫人就道:“到底要注意些。难得侯爷也有心情。我这就叫佟妈妈准备去。”

    卫临潇笑道:“既是我请的,哪用母亲烦神?我已叫人回院,让沈妈妈去准备了。您不必烦神。倒是这事是我临时起的意,茶水点心不一定周到,好在我们一家聚在一起说话,也不在乎那些就是了。我还是先进里屋陪您换上衣服吧。”又转对叫了守在外面的惜文:“你叫人去请二少爷和二小姐三小姐去梅园,就说父亲母亲去赏梅,让他们陪着。”

    惜文得令去了。卫临潇扶着大夫人去换了出门的衣服。一行人便出了浩然院,朝卫临潇的徐呤院走去。

    谁知刚出了门不久,信真便一路小跑着追了过来:“侯爷,枢密史唐大人求见。”

    国舅爷这时候求见?昨天圣上刚来过卫侯府,今在他就到了,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无论是大夫人还是卫临潇和临尘,都看向侯爷。卫侯听了,略一沉吟,便道:“唐大人现在哪里?”

    临尘以为卫侯要见唐宴,不由叫道:“父亲……”

    此时见唐宴,若被圣上知晓,无疑雪上加霜。一个被禁足了太子皇舅,身份本就十分敏感,何况昨晚圣上刚来私访过,他今日就到了,任谁也会认为不简单,何况圣上?

    蹊跷的是,今日并非沐休日。唐宴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卫临潇忙给临尘使了个眼色。

    寻真答道:“已请在外厅里候着呢。”

    卫侯道:“就说我身体不适,刚用了药,不便见客。让他有事留个口信即可。”

    卫临潇和临尘俱松了口气。大夫人脸色也不太好。

    三人一时无话,倒是卫侯笑道:“唐宴近来告病,这时候却跑到我这里来,想来是病已好了。”

    大概是坐不住了吧。

    可父亲见寒若封,却不见唐宴,一个只是皇商,另一个却是枢密史,当后皇后的亲兄长,当今太子的亲娘舅,父亲他,也已有了自己的选择吧。卫临潇不由望向自己的父亲,却见他一脸平静之色,倒似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中。因此笑道:“总算没有扰了我们一家人赏花去。”

    到了梅园,沈妈妈已准备了一应物用,领着惜竹等丫鬟们在亭里候迎着。见小姐世子并大夫人跟着侯爷后面来了,忙迎了上来,把几个让进亭里。

    亭中四角都烧了炭火,门窗虽洞开着,因是午后,阳光又好,倒也不显冷。

    卫临潇就搀着大夫人坐到了放着软垫的椅子上,又让侯爷和临尘坐了,这才挨着大夫人坐下。那边丫鬟们已泡好茶并呈了上来。

    不过片刻,临风他们也陆续来了。一时亭子里热闹起来。说了会儿话,大夫人就让临云临雨去折几支梅花来。又道:“难得今天潇儿尘哥儿和侯爷都在,说起来,潇儿也快到了出嫁的日子了。照侯爷的吩咐,把状元弄那几处铺子,都过到了潇儿名下,算她的嫁妆。”

    顿了顿又道:“另外我把城外的两千倾田庄也打算给她,还有西山的别院也过户到她名下,不知侯爷意下如何?说起来,张家下的聘礼不菲,我们也不能太小气了……”

    还没等卫侯回答,卫临潇就急道:“母亲,这可使不得,两千倾地,也实在太多了。我听说当年张家的大少奶奶,一样出身高贵,也不过一千顷良田,京中两个铺子,六十八台的箱礼嫁妆。再说,我们家总共也只那几千倾田庄,临雨且不说,以后还有临云呢。何况临尘……”

    话没说完,大夫人瞥了卫临潇一眼:“你是我们定远侯府的大小姐,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又圣上亲赐的婚,岂是他庞家的女儿能比的?你到哪天也别忘了,你是我们定远侯府的女儿,大萧国的嫁女,除了皇家女,没几人能再比你高贵的。”又转头看着卫侯:“要是侯爷没有意见,这事就这样定了,另外,箱抬我最近也在准备着,就照着侯府嫁嫡长女应有的规举,一百二十八台,至于礼单,等准备好了,再让侯爷过一下目?”

    卫侯听了,十分满意,笑道:“嫁女儿,本就是你这个做母亲该操心的事,你定就好。”

    大夫人笑道:“侯爷倒落得清闲了。不过你也不能万事不管,陪嫁的衣服,我还需要些好料子,家中库里的,我看了,能用得上的不多,首饰倒足,可我也想新打些款式,你明儿叫绸铺和金铺的掌柜过来下,我再让他给准备些送过来。”

    卫侯点头。卫临潇心中不安,却又不能再说什么。临尘就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卫临潇见大夫人言语中倒也真诚,不似虚应,也只好作罢。

    “临尘,你有空叫上临风去我书房里,看看有什么好的书画瓷器也挑些给你大姐,那张家,潇儿的陪嫁,仅钱财地产可不行,也要陪些能叫张府瞧得上眼的。”说起卫临潇的婚事,卫侯的情绪几乎是卫临潇意料之外的高昂,吩咐临尘道。

    那张掖果真让父亲如此满意?

    卫临潇愕然。临尘听了父亲的吩咐,却十分高兴,忙点头应是:“父亲放心,一定不辱使命。”

    说的大夫人和侯爷都笑了起来。

    大夫人见卫侯高兴,便不露痕迹的感叹着:“一转眼,潇儿都要出嫁了,说起来,临尘年龄也不小了,侯爷也该留意着谁家的女儿好,帮我们儿子也想着才是。就是临云,也到了说人家的年纪,都说女大不由娘,留来留去留成仇……”

 第五十章 婚礼(上)

    话没说完,就被卫侯打断:“夫人放心,儿女们的事,我以前身在边疆,就是再惦念着,也只能由你一人操心,以后我赋闲在家,不操心儿女们的事,我还操心什么?定不会叫夫人失望就是了。”

    大夫人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三分:“有侯爷做主,我还担心什么呢?”

    卫临潇便觉得奇怪,难道圣上要临尘尚八公主的意思有了变化?心里想着,便望向卫侯。

    卫侯沉吟了一下才道:“说起尘哥儿的婚事,昨晚圣上倒是提了要他尚八公主,我也答应了。”

    大夫人闻言收了笑,默了半天,知道是躲不过去的事,也便整理了一下心情,笑言:“说起来,八公主也是圣上最疼爱的公主了,虽受帝宠,却最是知书达理,品貌才学,在几位公主中也是顶尖的。她又和二皇子一母同胞,乃是圣上如今最宠的丽妃娘娘所出,我们临尘娶她,也算是桩不错的姻亲。”

    话虽说的漂亮,却到底言不由衷。

    他们这样的人家,本就不需要靠着与皇室联姻来巩固地位,何况这联姻,面上看来,是圣恩隆盛,实质上,不过是帝王权术里,欲取先予的低级伎俩罢了。偏偏情势所逼,推辞不得。

    临尘此时倒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是当事人。卫临潇忍不住打量了临尘一眼,见他一脸沉寂漠然,仿费在听别人的事情一般。

    自古婚姻之事,乃父母媒妁之言,本就万万由不得自己的,卫府又是现在的情形。卫临潇心里也惟愿那紫瑞公主,果如传言一般温碗美丽,不至太委屈了临尘。

    想到委屈,卫临潇不禁苦笑,她自己亦未觉得委屈,未必临尘就会觉得。

    认清了彼此的合作关系,就不会有所期望,无期望,就不会有失望吧。卫临潇突然就想起记忆长河里的那张早已面目模糊的脸,还有是时失望至彻骨的冷。倘若如今那个人,再站在面前,她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憎恶?痛恨?仿费都没有。不过是路人甲吧?连看一眼的心情,都不会有。

    遗忘,果然是最好的结局。在时间的长河里,曾经的泥沙俱下的青春,原来是如此不值一提的一段岁月。远到她曾经以为的铭心刻骨,早变作面目糊模,远到她以为至死不能谈忘的人和事,竟久已不曾想起。

    嘴角,便浮出一抹淡淡苍凉的笑。

    卫临尘看着,却觉得心中一冷。他一直试图走进卫临潇的内心,他们也足够亲厚了,可他从来看不懂她。她似乎对什么都不介意,却又对家人十分珍惜。她明明看着温暖恬静,却又有杀伐决断之气。她明明是一颗夺目耀眼明珠,却又隐藏的叫人无法感觉她的存在。

    便想起那年,他不慎推她落水,那时候,他明明是在心里极忌恨她又羡慕她能得父亲宠爱的吧,可她落了水,他身边跟着他的下人们,迟疑着不愿下水救她时,他心里又十分害怕失去她。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自己也跳了下去,他应该真的就失去这个姐姐了。

    他至今依然清楚的记得,她醒来后看到他时眼里的那抹恐惧,惊慌,惘然,空洞,那样柔弱苍白的叫人心痛。那时候,他就发誓,他会一生保护她,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她是他的姐姐。

    可是她却忘了他,在平息了最初的恐惧后,她问他:“你是谁?”

    他说:“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弟弟。我是临尘呀。”

    “弟弟?”迟疑的语气,没有聚交的眼。

    他肯定的点了点头,那时候,他突然希望她永远不要想起来,不要记得他曾经推她落水。不要记得他对他做过的一切。

    那一段日子,她忘了所有的人,也不再说一句话,他便陪着她,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她就像个木偶人一样,不哭不笑,不说话。直到有一天,他偷偷带她从后院的角门里走到街上,是一个清晨,阳光很好,她看着眯起眼,抬头看着太阳,突然笑了。

    那笑,明艳,亮丽,充满了生气。她说:“临尘,阳光真好。在这里生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卫临尘每每想起那笑,便觉得像是一个濒死的人,突然看到希望一般,只是那时候他不懂,见姐姐笑了,又对他说了话,十分雀跃,便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会很好的,以后临尘会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比爹爹对你还要好,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他看到她又笑了,拉着他的手,转身回了院:“我们现在回家。”

    那一年,她八岁,他六岁。

    可是,卫临尘觉得,也只一舜间,姐姐便要出嫁了,而他,也将娶一个素未谋面却又是大萧国最为尊贵的女人。而张掖,即使在他眼里,也算是姐姐最好的归宿了,为什么他却觉得无论如何也无法高兴起来呢?就像是最珍爱的东西,要被别人抢夺一般。而那个抢夺的人,他不知道他是否也能像他一样,珍惜自己的姐姐。

    见临尘发愣,卫临潇以为提到他的婚事,他心中不舒服。便叫了一声:“临尘。”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

    卫临尘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笑,不禁问道:“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偷偷从后院的门,去街上的事吗?”

    卫临潇当然记得,那是第一次,她认清现状,试图接受现实,决定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来。点了点头,看着临尘的眼中,但有了感激。

    如果不是这个弟弟的万般维护,她的路,不会这样平坦顺畅吧。

    大夫人闻言笑道:“这两孩子打什么哑谜呢?还有这样的事?”

    卫临潇正不知道要说什么,临风他们刚好抱着折好的梅枝回来。大夫人见了,责怪道:“怎么折了这么多?看你们一个个的,满脸汗水,一会儿坐下了再受了凉,可不好。”边说边让沈妈妈添炭火。

    一家人便别过刚才两人的婚事不提,闲说了些话,见天色不早,气温慢慢凉了,大夫人便提议回去。

    临尘故意走到卫临潇身边,小声问:“姐,你想不想见见张掖?”

    卫临潇一怔,临尘怎么会问这话。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万不能做那样不合礼教的事情的。又一想,便笑了。临尘是担心她不安吧?

    “不用。”卫临潇摇了摇头。“该见到的时候,总会见到的。”

    无论他是怎样的人,对她来说,都不是件重要的事情。

    临尘见她拒绝,也便不再作声了。

    二月,卫侯辞了官职,卫临尘的婚事,也很快定了下来,只等卫临潇完婚,临尘的婚事,也会接着办。萧皇另赐了一座公主府,如果临尘完婚,也将去公主府居住,一家里顿时要少两人,大夫人微觉伤感。

    卫临潇让幼楠家人帮置的宅子,也已办妥。据幼楠的父兄描述,似是十分不错。卫临潇不过是需要那么个地方,如果里面陈设不满意,需要时,慢慢置备着就是了。因此也不甚介意。

    三月时,卫侯一家人去西山别院里踏青。也只略住了几日,便回了京都。

    卫临潇的婚事所需,也已准备妥当。

    放了大定,又过了二十日,四月十八日,便是定远侯府嫡长小姐与张府二公子吏部张掖大人的大婚日。

    这桩圣帝亲赐的婚礼,再加上张掖本是当朝最具传奇的人物,已令全城为之瞩目,虽不至万人空巷,却也成京都最热的话题。

    一早,天还未亮,卫临潇已被沈妈妈从床上拉起,沐浴后,便穿了内衣,安静的坐在妆镜前,任由几个丫鬟帮她擦干头发,惜竹揣了盘点心过来,让她先吃了些,又喝了一碗炖的浓浓的银耳桂园羹,不一会儿,天已大亮。

    沈妈妈就领了全福妈妈夫人进了内屋。那全福夫人,竟然是兵部侍郎周瑾的夫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温婉的笑着,与卫临潇见了礼。卫临潇便命惜竹拿了个红包送过去。周夫人笑着收了。略说了几句话,便帮着卫临潇梳妆打扮。

    卫临潇一直觉得像是做梦一般,两世为人的人,却是第一次要出嫁,可这婚礼,她明明欢喜不起来,又不得不在众人前装着欣然如怡的样子来。

    过了很久,方听周夫人一边仔细打量着她,一边笑道:“好了。”

    卫临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高高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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