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伤痛,含泪哽咽:“屠苏他……真的是不容易!不枉主人疼他一场,实在令人可惊可叹!”
古钧低下头,又举起一对我从未见过的双剑给我说:“这是主人赠予你的双剑,名曰‘忘剑色空’,将伴你随赴苏蓬莱应战之用!”
我接过这双剑。忘剑,色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忘与不忘,全在一念。
他要我忘,他要我一切情念归为空。
他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冷硬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自处个别台词来源自单机游戏《古剑奇谭琴心剑魄今何在》,么么。
☆、当真痴儿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个别台词出自原着游戏!特此声明!
我步履轻盈,再无半点犹疑,上前望着那不可侵犯的蓝白身影,说:“主人,我即将与屠苏同去蓬莱,待那事完了,我仍回昆仑。”
蓬莱一行凶险多变,我恐怕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将有些话一字一句讲给他听。
屠苏说,要按照自己心意去活,从不言悔。
我也要如此。不再退缩,不再犹疑。
男人衣袖随风曳动,并没有转身,沉沉说道:“数百年如白驹过隙,亦视日如年,你却依然窥不破吗?”
窥不破,窥得破,又将如何?
我只求心无悔恨,只需一往无前。
爱,其实跟任何人没有关系,包括你。
“红玉从来不求寻觅大道,也不求超凡入圣,仅仅思慕一人……何错之有?主人曾言,身为剑灵,早该抛却浮生爱恨。如今想来,我的确是窥不破,这世间种种情愁,我依然……放不下了、释怀不了。跟随于百里公子身边,见他许多时候心意果决、一往无前,心底亦十分钦佩,不由觉得,自己活得久了,反倒优柔寡断、患得患失起来……”
他其实早已知道,昔日那个在安陆洒脱率真的女子,似乎再也回不去原来模样。我已经因为他,变得这般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喜忧无常。
紫胤脸上原有的清寂似乎被倏然融掉,但他仍是紧闭双唇。
风吹动我红色裙摆,我继续说:“其实,求而不得,求而既得,不过唯心而已。若能再次回到天墉城,之后千年万载,红玉仍有许多时日陪伴主人左右,已觉幸甚。”
我说完这番话,内心已是万丈波澜。
那份情愫,从未有过半分半毫的减轻。好像火苗越烧越烈,却再无熄灭之日。
但我却已经心境平静,不再期盼他任何的回应,亦不奢望他对我有任何的温存。
因为当我意识到,只要自己决定了一往无前,就不再畏惧,不再困扰。
我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狠狠甩袖斥责我,然而,这一次他却闭上眼睛,轻轻叹道:“当真痴儿……”
语气是我几乎没听过的温柔,好像是无奈,但又像是一种默许。
痴儿,他说我痴。好吧,就如此甚好。我独有我痴,你尚有你醒。奈何你阻止不了我,我也无法改变你。
我心内一阵释然,就上前说:“主人放眼望去,这山下滚滚红尘,又有几人不是痴傻无明?而换作红玉,倒宁可永远莫要窥得天道、莫要无爱无恨…… ”
紫胤良久无言,只是静默远眺那苍茫连绵的雪峰。夕阳瑰丽,将我一袭红裙和他的一身蓝袍都映照得出奇的绮丽。
我轻轻福身,“主人,我先告辞。”
今日之后,再无后悔。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说:“你还需陪他下山,还是去歇着吧!”
就在我转身之际,他又突然唤住我,“红玉。”
我这才意识到我泪眼模糊。
“保重!”他清旷好听的声音在风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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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那一战后,一场稀世大火将蓬莱吞没。霎那间,一切都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屠苏借助焚寂威力,破了欧阳少恭的流霞归元,但自身却难以承受焚寂的凶险,而体力不支神魂溃散。
而欧阳少恭,也颓然倒在巽芳公主的怀中,含恨笑望苍天。
再多的执念,再多的不甘,最终融化在最爱之人温软的怀中。
我想,他最后总会明白的。
兰生、尹千觞……还有屠苏和晴雪。他们都被隔断在了一阵火帘之外。
在纷飞落下的火点和碎石中,虚弱的我趴在摇晃不断的地面上,而晴雪紧紧拥着奄奄一息的屠苏,低泣道:“苏苏,你醒醒啊!”
我放声大喊:“这里不安全!快走!”
但是,面临魂飞魄散的屠苏却坚决再次使用焚寂威力送我们去安全的地方。在我们毫无注意的情况下,一团强光将我们裹住,运送我们到了千里之外。
华美庄严的蓬莱大殿,热烈执着地燃烧着,就好比一切重建之前那一场天灾来临时候那般,顷刻在烟灰弥漫之中崩裂了。
而我却再也没再看到屠苏还有晴雪了。
我流着泪望向大殿覆没的方向,放声大喊:“屠苏……屠苏……你应一下我可好?”
“晴雪妹妹……你还在吗?”
没人回应我,我声音嘶哑,颓然跪在地上,眼泪再次无声落下。
好比千年前我目睹族人被屠杀的惨景,那种令人窒息的痛苦无法消绝一样。晴雪、屠苏,长时间的相处相伴,我已经把他们当作亲人。如今亲人离散,生死未卜,我无法不痛苦。
也许,再也没有见面的一日了。
远处火光继续浓烈闪耀,我却因为身体极度疲惫,神力大损而终于昏厥。
红玉古剑也被我无力扔下,当啷一声。剑身已经起了几道长长的裂痕。剑在人在,剑损人亡。具体来说,我会随着剑的损坏而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我醒来之后,也不知过了几天几夜,头顶星月昏暗,我离开了死寂的蓬莱废墟,腾翔朝西北而去。腾翔之术我很少用,除非时间紧急,因为会消耗一定内力。
但我不可以再等了。我回到了昆仑山,天墉城。那时候正是寂静星夜,我挑了剑阁后面的小山路上山。
我回来得非常隐蔽,没有人知道。我独自回到自己的住房,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头晕目眩袭来,心口一阵刺痛。
哇一口,一口鲜血竟被我吐了出来。
欧阳少恭是上古仙灵化身,所以蓬莱的毒火不是一般人所能抗衡得住,想必是那场战斗之后精力损耗,再加上红玉古剑受到仙灵毒火的侵熏而开始有裂痕,所以我感到元力大损,浑身发软,神志迷糊,就急忙躺下安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茫茫火海。火舌施虐,碎石纷落,到处都是一片火光和粉尘……
蓬莱。
而透过火幕,我看到了欧阳少恭满脸狂傲地逼视着脚下气息微弱的屠苏,手中握着利剑正欲刺入屠苏心脏:“百里屠苏!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红玉剑在我手中嘶鸣,我不能再有任何犹豫,就举起剑跃身而起,赶在欧阳少恭出手之前刺向他……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紫胤的爱徒。
就在这时我陡然感到眼前景象一颤,一个熟悉而高挑的身影在我面前闪动了一下。蓝白色衣袍,雪银色长发……
我做什么了?
我蓦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拿着红玉剑刺向了紫胤!
红玉剑正被他牢牢握在手中,虎口处是殷红色鲜血。幸而他反应敏捷无比,在我于噩梦中刺过去的时候迅速握住了剑,才没有伤及身体。
我一时慌乱无神,就急忙跃下床,慌乱地喊道:“主人你怎么会在?我……我竟然刺伤了你……”
这是他第一次擅自走进我的卧房。但我感到惊异的是,他为何得知我回来了?莫非又是古钧感应到了我的剑气?
而紫胤只是轻轻蹙眉,摇了摇那只没受伤的手,微笑道:“无妨!小伤而已。”
我心底一阵疾痛,就颤声说道:“主人,我没能保护好屠苏!还请主人降罪!”
紫胤脸色忧悒,但还是轻声说:“与尔无关,那是屠苏命中该有的一劫。你无需自责。”
而手上的血已经滴落在了蓝色道袍上,染成了绛红色。我急忙上前,也不顾什么男女忌讳,抓起他的手臂仔细看了看说:“我帮你包扎一下!”
“真的无妨!你无需挂心!”紫胤缩回手臂,语气坚决。
“我……”
紫胤那低沉的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中回荡:“何时回到昆仑?为何悄无声息,而且红玉剑剑气大损,莫非是收了很严重的损伤?”
他的声音,隐含一丝轻责,却也有一丝担忧。
莫非,是我听错了?他真的开始关心我了?
“红玉剑因为受到欧阳少恭的毒火侵蚀……剑身上有了裂痕。”我被他那道逼过来的目光压得有些无法透气。
紫胤却冷硬低喝:“那你很快魂飞魄散!”
我凄然一笑:“主人;或许是红玉命数如此,劫数已到,也并不强求什么了。”
反正我已经再次向挚爱之人表述过钟情,无悔更无怨,纵使魂魄消散灰飞烟灭,也没任何遗憾。
紫胤将手背到后面,将语气放软些许:“你先退回剑中。我已向掌教真人说明了你身份之事,亦会向他和诸位长老求助如何修复红玉古剑一事。其余事情,你无须担心,只需静养!”
他竟然向其他人公开了我剑灵身份之事?而且,他还打算借助别人的力量来修复红玉剑?
他真的在乎?
他继续说:“吾虽铸剑藏剑上百年,但却不擅长修复剑身裂痕一事。不过你无须担忧,我必定会将红玉剑复原,亦会让你元神恢复。”
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但我仍是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既然如此,红玉谢主人!红玉能得到主人如此观照厚爱,实属万幸!”
我果然灵气大损,连退回剑中都觉得很费力气。进到剑中,我感觉剑气漏泄,浑身漂浮不安,心慌之下便运气调息。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将魂魄散灭。
☆、以剑救剑
我心中默念紫胤的名字,带着一种心酸和眷恋,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个时候,他的名字是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然后我在一阵沉寂之中沉睡过去。
醒与不醒,其实皆无所谓了。也许,魂飞魄散永出轮回本就是我的宿命,自我被封进剑中那一刻我就无路可退。
虽尚有剪不断的情念牵挂,但我已经无怨无悔了。
长久的死寂,我感觉到身置一片寒冰之中。这感觉让我想起了昆仑山上那千年极寒的深潭。
“爹……娘……姐姐……”是我撕心裂肺的哭喊。
“庆枫族女子果然刚烈!可敬可叹!”炤夫人笑叹。
“红玉姐,你帮我做一个穗子给恩公吧!”这是子熙的请求。
“红玉,你身上的责任过重,反倒累了你,束缚了你,秋海心中也不愉快。”秋海温柔地望着我说。
“玉姐姐,只要你开心……晓莲就开心了!”晓莲闪烁的大眼睛尽是笑意。
最后是那个清冷得直刺我眼的身影发出一句轻声慨叹:“当真痴儿……”
痴儿,我是痴儿。我也许不会再清醒了。但愿痴醉不愿醒,爱过,念过,恋''过,燃烧过,我不后悔。
又陡然自远处飘来一个低沉清冽的声音:“挺住!无须担心……”
那么坚定,却又充满焦灼。
是紫胤吗?真的是他?
我很想睁开眼看清楚我到底身在何方,但无奈难以睁开双眼。
通身似有一阵奔腾不息的暖流淌过,打通了我所有的血脉经络,直冲到我元神中心……
好久没有试过这种舒服的感觉了,我虽然仍是闭着眼,却感到身体四周气息深厚,不再虚浮飘渺。
在暖气缭绕中,我贪婪地呼吸着一种久违的清新气息,沁入我心扉激发着我体内的灵气苏醒。
我好像看到了家乡漫山遍野金灿灿的狼尾花,还有那山脚下红艳似火的叶山丹。
一个身穿红色衣裤的小女童,正迎着春风在山路上奔跑嬉戏,无忧无虑笑着,笑声渐渐融入了那山间如画美景中。
她是幼年的我。
终于缓缓睁开眼,才发现我仍是躺在剑中。但是,我觉得红玉剑的剑气已经大盛,温厚深沉,灵气盎然。
我,活过来了?我没有长睡不醒?
耳畔似乎飘荡着昏迷时听到的那个声音:“挺住……无须担心!”
我稍作运气,就化作一道红光飞出了红玉剑。晨曦淡淡照在卧房的雪白墙壁上,红木窗微微打开,清风拂动,令人心旷神怡。
犹如获得重生一般,我的心一阵雀跃,就急忙推门出去。
直觉告诉我,我的得救一定是跟紫胤有关。我想马上见见他。
一出房门,我就听到迎面是一个温朗的声音:“红玉姑娘是吗?”
这个声音甚是熟悉,我一抬头,笑了笑:“是陵越公子啊?”
陵越,是紫胤的首徒。我那次下山去寻屠苏,曾与他见过一次。他当初不认得我。
那时候,他做事一板一眼,大有紫胤的模样,我还笑他:“得了紫胤的骨,没得到紫胤的神!”
可如今,眼前这个英武勃发的少年却满面愁容。
他双手作揖淡笑:“叫我陵越即可。红玉是师尊的藏剑剑灵,也曾随屠苏师弟一路奔波,更对他照顾有加,陵越在此有礼了!”
我笑问:“陵越有何事?”
天墉城上下都知道,陵越已经是新一任掌门人。想来确实是紫胤传授有方,两个弟子都比城内所有弟子要优秀卓越。
“也无紧要事,只是师尊……”
我心中一阵堵塞,急忙问:“你师尊如何了?还有,我到底是如何痊愈的?”
陵越转身,轻叹一声随后说:“半月前,师尊在掌教真人相助下,用雪峰的百年积雪、雪山红莲花的花蕊、千年灵龟甲、上古灵兽独角一同熬制成‘灵清归元’液,让红玉剑的裂痕得以暂时遏制。”
雪莲花蕊、灵龟甲、独角灵兽的角?我怔住:“这些珍贵的原料他是如何取来的?”
“一些是我们天墉城珍藏之物,另外缺乏的就是师尊传书给他在天下各处的故友给他送来的。”
我登时无言,目光不由望向院门那边的大树。大树下就是紫胤的住处。
“随后,师尊他又运功将剑阁所有藏剑的剑气都引了出来,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得以将引出来的全部剑气汇聚成一体。之后,他怕红玉剑裂痕重现,就又在剑阁守了五天五夜的剑,就是生怕在关键时刻剑身有突变。”
“全部……剑气?”我浑身一震,难怪我会好得那么快。
“师尊此举异常凶险难测。因为他需消耗巨大的修为和内力,方才驾驭得了全部的藏剑剑气,否则将反被强大剑气所吞噬。”
“以剑救剑,以剑复剑”是古剑谱上一种修复旧剑、残剑的方法,传言十分凶险。诸多铸剑师为了修复自己折损的爱剑,往往会采取这种极端方法,但结果大多是毁了自己的藏剑还废了自己的内力。
这,居然在现实中活生生出现,而且施行者竟然是我的主人紫胤!
陵越又说,“虽然这是师尊第一次施这种法,但幸而他最终成功,将汇聚的剑气借助内力推助灌输,修复了红玉古剑的剑气。但是,还望红玉姑娘莫要消耗内力,以免影响剑气复原。”
我越听越焦急:“那他到底如何?身在何处?”
他为何要这样做?既然当初对我斩钉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