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吗？”
李素心说：“我老妈和姐姐们都觉得你是全香港最理想的金龟婿。”
“我问的是你个人的意思。”黄振华不容她顾左右而言他。
李素心愣了几秒，笑着说：“如果我不想做黄太太，你说我这一年多又是何必呢？”
黄振华看了她好久，最后才投降般地叹了一口气：“好，我相信。可是素心，我却不能知道我的心意，我不能确定我喜不喜欢你，更不能确定婚后能做一个好好丈夫。”
李素心问他：“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会想到眼前的那个姑娘将来会是你的太太吗？”
黄振华苦笑着摇头：“不曾想过。”
李素心一拍掌，故作轻松：“这不就得了？既然你也不能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们的未来呢？”
☆、第25章 玫瑰的故事（5）
订婚之日如期而至，李素心穿着纯白的缀着各色宝石的小洋装，头发高高挽着，像是一个小仙女。
黄玫瑰见了她直拍掌：“李姐姐，你真是太漂亮了！”
她身边的黄太太立刻纠正她：“还叫‘李姐姐’呢？马上就该叫‘嫂子’了。”
李素心十分恰当地红了脸。
工作狂黄振华就算工作再忙，这一天也不得不空出时间来。黄太太早已三令五申：今天就算是公司倒闭也绝不能不在场！
他一向穿着一身黑，今天却穿了一身亚麻色的西装，看上去比平时年轻了不少。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对，他本就三十出头，是平时穿得太老成了。
或许是在黄太太的督促下排练了几次，这个订婚仪式黄振华都表现得无比完美，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简直迷煞一干女眷。李素心可以感觉到有无数女人嫉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无声控诉着她轻轻松松就“抱得美男归”的行为。
但那些女人们也无可奈何——李家和黄家早已有交情，两家地位相当，李素心配黄振华，谁看都会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右手上带上了闪亮亮的钻戒，李素心忽然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自己，真的就快要嫁给黄振华了？
偷眼看身边的未婚夫，他还是一贯沉着的表情，她有些泄气，看起来他并没有怎么激动。
自己还是努力不够啊！李素心握紧双拳：再加把劲，争取尽快搞定黄振华！
——她还记得在上一个任务中由于没把握好时间只得了6分的教训。
***
成了黄家的准儿媳妇，李素心去黄家去得更勤了，虽然还是同往常一样，十有八九见不着未婚夫的面。
黄太太自觉有些对不起她，叹着气说：“振华什么都不用我和他爸爸操心，就是有一点，对工作太上心了。”
听着黄太太貌似指责实则夸耀的话，李素心不接口，只是装作羞涩地低头。
旁边的几位太太闻言都纷纷称赞黄振华年轻有为，比他父亲还强，李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嫁给这么一个如意郎君。李素心听了只想翻白眼，面上却还假装不好意思。
自从订婚以后，黄太太就会带着李素心参加一些阔太太们的聚会，俨然是将她当成了自己未来的接班人。
这样的茶话会是无聊又不可不参加的，李素心强忍着哈欠，面挂笑容听着一位不知是什么太太的中年女人炫耀刚买的钻石项链。
这些富太太们的生活真是乏善可陈。李素心心想。她顿时感到自己老妈不喜欢参加这类聚会是有很充分的原因的。
想到自己婚后就要过着这样乏味的生活，李素心生生打了个寒颤：真是太可怕了。
她愈发希望自己能够早日攻略下黄振华，到时候说服他搬出黄家单住就再好不过了。
***
李素心原本还当心黄振华会遇上苏更生，两人因此展开一生的纠缠。好在不知是哪只蝴蝶扇了一下翅膀，结婚三年，黄振华从未表现得有什么异常之处，看样子不像在外面有女人。
虽然黄振华还是同以前一样重视工作大于她，但至少在她委婉的要求下，他们已经搬出黄家独住。
家中的房子是黄振华亲自设计的，每一个角落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每每想到这一点，李素心不禁感叹：若不是系统要求她必须得完成任务，她倒是不太想让这个工作狂转了性——毕竟，情深之人有的是，有天赋又勤奋的建筑师可谓是凤毛麟角。
毕业之后她不顾家人劝说独自开了一家咖啡厅，因此虽然丈夫总是不到半夜不着家她也不寂寞。
咖啡厅日日人来人往，最不缺的就是故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素心拿起笔来记录下一个又一个她在咖啡厅里所听到见到的故事。
每晚黄振华回家，她一边给她按摩有些酸痛的肌肉，一边给他读着自己写的故事。
时常来哥哥嫂嫂家蹭吃蹭住的黄玫瑰戏称这是二十世纪版的一千零一夜。
李素心不觉得没什么不好：“一千零一夜最多也就三年多，如果我能给你哥哥讲一辈子的故事，恐怕能写一部等身的巨作。”
“嗯。”一旁翻开报纸的黄振华忽然应了声。
这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原来你一直偷听我们讲话！”
黄振华的脸从报纸后头露了出来：“你们坐在我面前说话，除非我聋了才听不到。”
黄玫瑰对李素心做了个鬼脸，转头对黄振华说：“还以为老哥心中只有天下大事，原来也会关心我们女人家的鸡毛蒜皮。”
黄振华摊手：“这说明你对你哥哥我了解得实在不够，该打该打。”
兄妹俩闹作一团，一旁的李素心心中有一股暖意流过：或许是自己想错了，结婚三年，黄振华不是丝毫没有变化的。
***
这日，李素心同往常一样给黄振华讲了一个今天发生在咖啡厅的故事：
“他们是一对中年男女，男的温文尔雅，女的端庄优雅。”
“两个人除了点单之外再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喝着咖啡。”
“后来那个女人哭了，男人递给女人一块手绢，女人拒绝了。”
“那是一块洁白的绣花的手绢，我看不太清楚，总归不是一般的手绢。”
“男人好像很尴尬，他收回手绢，还是什么也没说。”
“女人后来擦干眼泪，走了。男人留下来坐了好久。”
“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夫妻？恋人？朋友？”李素心问他。
黄振华趴在床上，被李素心按摩得很舒服，他半昏半睡，随口说道：“不会是夫妻。”
李素心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为什么？”
见她不再按摩，黄振华也翻过身来，对上李素心的眼睛：“一男一女，岁数也不小了，执手相看泪眼，这不是夫妻间能做出来的事。”
李素心反问：“那你认为夫妻间该是怎样相处的？”
黄振华明显一愣，支支吾吾道：“我以为……总归不会是他们那样。”
李素心不依不饶：“那是像你我一样，你主外我主内，相敬如宾？”
黄振华想了一会儿，竟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样。”
李素心有些无语：“哪怕除了睡觉我们一天见面时间不过一个小时？”
黄振华听出了她的玄外之意：“你想说些什么？”
李素心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时间过得真快，我们结婚都三年了。可仔细想一想，这三年里我们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没有婚前多。”那时候他们至少每周末还会一聚。
黄振华像是一个底气不足的人故意大声说话：“你知道的，士辉他走了，现在公司全靠我一个人撑着。”
周士辉原本是黄振华的合作伙伴，因爱上了黄玫瑰而远走他乡。
李素心摇摇头，叹了口气：“钱是赚不完的。”
黄振华说：“我还不是想让你过得再好一点。”
“振华。”李素心看着他的眼睛，“单从物质上来讲，我现在的日子过得真的很好。我只有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多的房子，也睡不了那么大的床。”
黄振华一愣，静默下来。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你真的结婚了吗？你的先生真的是黄振华吗？可是他的正牌太太到底是他的工作还是你李素心呢？”李素心幽幽地说着，像是在倾诉，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找不到答案。每天早上你在我起床之前就出门，每天晚上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你回家，我甚至觉得自己其实不是你的妻子，而是你的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佣。”
“况且，”她脸上浮现一丝嘲讽，“你甚至都不屑召唤我做些什么。”
“不是这样的！”黄振华坐起身，想要解释什么，“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所以早上出门前不叫醒你。我怕累着你，所以不忍心叫你做些什么。”
李素心问：“那么晚上呢？为什么你总是在公司呆那么晚才回家？”
黄振华的样子有些可怜：“公司里有好多事情要我去处理。”
李素心摇摇头：“你是公司的老板，底下有一堆能人巧匠，何必亲事亲为？其实你就想玫瑰说的一样，铁石心肠的工作狂，你的眼里只有工作，没有爱情。”
黄振华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了。他刚洗完澡不久，一贯用发胶向后梳的前刘海搭在额头上，看上去有些可怜：“素心，你不要听玫瑰的话，她一贯喜欢编排我……”
李素心打断他：“不管事实到底是什么，振华，我有一句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
“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第26章 玫瑰的故事（6）
黄振华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一类人。他拥有一切的时候不懂得去珍惜，等到失去以后才知道去后悔。
结婚三年，李素心决定快刀斩乱麻，要给黄振华一个教训。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苏更生提出要和黄振华离婚，这才让他收敛了一点。
但她也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毕竟她不是苏更生。
他不同意是自然的。结婚三年，外人看来最圆满不过的一段婚姻，怎么可以说断就断？况且，他并不是太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李素心又为什么要生气。
“是因为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吗？要不我以后早点回来陪陪你？”黄振华低声下气和李素心商量着。
李素心却是丝毫不为其所动：“在你认识到本质问题之前，我想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比较好。”
黄振华没办法了。他实在是不懂怎么好端端的就从讲故事跳到了分居了？
见李素心心意已决，他也只好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坚持这样，我也拦不住你。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就分开一段时间吧。”
他想这不过是李素心一时耍小性子的结果罢了，毕竟结婚三年，她一直表现得很好，是应该像妹妹黄玫瑰一样耍耍女孩子脾气了。
他原以为不到几个星期李素心就会回心转意，没想到两个月过去了，他竟连她的一个电话都不曾接到过。
母亲就不用说了，连自己父亲都知道这件事，几次委婉地提起过，让他好好哄一哄儿媳妇。
哄李素心？黄振华觉得自己的头好疼。他从来没哄过女人，连玫瑰都不曾得到这种待遇，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哄自己的妻子。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两个月以来，夜夜回家对着一个冷被窝，没有睡前小故事催眠，他真是不太习惯了。就算这些都不谈，自己近来缺少按摩的腰背也受不了。
无奈之下，黄振华只好问女秘书：“作为女人，你可知道要怎么哄女人？”
女秘书一听，扑哧一声笑了，说黄先生你是不是惹黄太太不高兴了？
黄振华有些尴尬，粗着嗓子说：“这你别管，告诉我该怎样哄女人就好。”
女秘书想了想，说：“花，包，首饰，香水……这些东西女人总会喜欢一个的。”
黄振华一听，左手握拳击在右手掌心中：“快，你去给我买这些东西！”
女秘书一愣，有些无奈：“什么花？什么牌子的包？什么样的首饰？什么味道的香水……黄先生，黄太太喜欢什么你可知道？”
黄振华是彻底愣了，他这才发现，原来结婚三年，他连李素心平日里具体是个什么喜好都不清楚。
这么看来，素心生气倒不是没有道理的。头一次，黄先生陷入了反思之中。
无奈之下，黄振华只好求助于妹妹黄玫瑰。
玫瑰已经彻底长成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她眨巴着圆圆的杏眼，毫不留情地批评自己哥哥：“我说哥，你不是吧，认识嫂子这么久，居然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黄振华虚心接受批评：“平时家里的东西都是你嫂子买的，我从来都没有插手过……”奇怪的是，李素心每次买回来的衣服鞋子总是很合身，就连一条领带的颜色也合适无比。
黄玫瑰彻底无语：“妈前两天还抱怨说嫂子做得有点过了，照我看，她结婚三年后才爆发已经是好性子了！”
黄振华想，素心的性子一向是很好的，好像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生气过。
这么一想，他更是内疚了。
***
开门后，见笑得灿烂的黄玫瑰，李素心很自然地迎她进来，就像过去三年里做过无数次的一样。她好像完全没看到玫瑰手中提着的一个大纸袋。
黄玫瑰进门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赞道：“这里真不错，虽然面积不大，但好精致。”
李素心给她倒了一杯茶，请她坐下：“不过容身之所罢了。”
黄玫瑰眼珠一转，笑道：“不过说起来，这里倒是离嫂子你的咖啡厅更近一些。”
李素心只是笑笑，不答话。
黄玫瑰又说：“难怪嫂子会乐不思蜀了。”
李素心娇嗔地看了她一眼：“小说客，想说什么，就别绕圈子了。”
黄玫瑰吐了吐舌头，直言说：“嫂子，好嫂子，我哥他平时虽然是混账了些，但这回是真心知道错了。”
李素心施施然喝茶：“混账？全港谁不知道你哥是个完美先生，偏你这妹妹这么埋汰他。”
黄玫瑰说：“完美不完美，那都是不知情的外人随口胡说的。要说这天下谁最了解我哥，那一定就是嫂子你了，就连我这妹妹都不敢和你相比。”
“玫瑰啊玫瑰，”李素心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出来，“什么时候你竟这么会说话。”
黄玫瑰笑起来更像一朵绽放的玫瑰花：“偷偷告诉你，在来这之前，我在嘴上抹了厚厚的一层蜂蜜！”
两个女人笑作一团，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黄玫瑰趁机拿出那个纸袋送到李素心面前：“嫂子，这是我哥托我带给你的赔罪礼物，你……要不先打开看看？”
李素心看了一眼，并不接过。
黄玫瑰也不收回手：“多少都是我哥的一片心意，嫂子你至少也要看看。”
李素心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接了过来。打开，是一件半开襟立领盘纽素白刺绣旗袍。
仔细观察了李素心的脸色后，黄玫瑰笑着说：“怎么样，这份礼物能不能使嫂子心里的气消一消？”
见到这身旗袍，李素心的眼睛就挪不动了。太美了。这身旗袍看上去平平淡淡，凑近了才发现素白色的底子上用银线绣了密密麻麻银白色的兰花。
为什么她知道是兰花？因为黄玫瑰接着又说：“这是素心兰，和嫂子你的名字一样。”
李素心斜了她一眼：“就你知道的多。”
黄玫瑰听出她的语气有所松动，又再接再厉：“为了赔罪，我哥他是煞费苦心，最后才选定了这件旗袍。”
李素心说：“我可不相信你哥哥那人会想到送这东西。”
黄玫瑰得意地说：“我就说嫂子最了解我哥。”言外之意，她承认了这其中有她的功劳。
“不过，为了找能制作这身旗袍的裁缝，我哥也是托了不少人。”黄玫瑰立刻补充。
李素心笑着把旗袍叠好放在一边，对她说：“素心，其实有没有礼物我倒是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哥哥的态度。”
黄玫瑰拉下脸来：“我哥那个人……其实老妈也说了他好几次了，可他就是不能放下他那破公司，恐怕神仙老爷来了也拿他没法。”
“我倒不是要你哥哥他放下江山来爱美人，你嫂子有自知之明。”李素心轻叹，眉间正正好染上一抹愁绪，“我只希望他能稍微把一些心思放在家庭上。”
黄玫瑰忽然一拍手，笑道：“本来我是为我哥做说客的，如今却好像被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