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浓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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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浓花娇-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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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初被训得莫明其妙,等进喜儿走开才怔忡过来。这人!不说就罢了,训人不说,还要公子面前告歪状。对着进喜儿走开的背影,小初差一点儿要做个中指不雅动作,后来没有做,是这里做了也没人看懂,没有观众。而且对着进喜儿这么做,小初喃喃:“我不抬举你。”

    林小初晚上问楚怀贤,先做好楚怀贤要说的心理准备。小初说的是戏:“那戏真好看,前面演柳生的那人,说是公子认识?”楚怀贤一听就冷下脸来,林小初陪笑:“我又说错了什么不成?”

    公子坐在床上,小初站在床前。摇曳的烛光下,每常显得人肤色如玉,小初也不例外。楚怀贤重新一笑:“背后不许议论我的朋友。”小初顺着又来一句:“不是背后,当着公子问您。只是好奇,戏台上演得好呢,人也是这样的人吧?”

    楚怀贤真的要翻脸:“睡觉去。”小初回到自己床铺上,过一会儿幽幽地轻叹一声。提起韦去华正在烦的楚怀贤立即不悦:“你伤春你还是悲秋?还是忧国忧民?”林小初嘻嘻一笑:“公子问,我应该回话,只是请公子别生气,不然我不敢回。”

    “说吧。”楚怀贤说过,林小初才说出来:“不知道怎么了,我一睡下来,就想着他演的那戏,真是好看。”楚怀贤不是生气,是要大怒。他想起来湘芷也应该和小初一样,睡下来也是还在想着,想来想去就出了事情。公子也是年青人,明白没事儿瞎想情爱,结局会是迷醉。

    楚怀贤在床沿儿坐下来,喊林小初过来:“跪下。”小初捋虎须本来也只打算到这儿,过来见说跪下,正在心里盘算,今天象是过了头,只得老实跪下。

    “戏文不是你本分,你比别人要识字,戏词儿恐怕也能懂几句。以后家里再唱戏,你看屋子吧。”楚怀贤说过,林小初是真委屈了。面上刚摆出委屈样子来,楚怀贤要发火:“你委屈什么!”

    小初低下头:“没有。”楚怀贤哼一声,再说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才让林小初去睡觉。睡下来的林小初,决定把公子也算在反方阵营里。这一家子人,包括进喜儿那个奴才,都是封建阶级的遗老遗少,只知道打压别人爱情。这一家子人,嗯,大姑娘也不算,我和小意也不算,荷花,当然也不算。

    这样想着小初睡去,第二天起来面上睡意多多,就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楚怀贤外面打过拳进来,看在眼里想着要么是昨天无端骂了她,要么是这丫头也不小了,心里颠倒情爱。早饭后往外面去,单喊上小初跟着:“和我出来。”

    秋白也嫉妒了,在房中看着公子和小初一前一后出去,自己嘀咕一句:“出门也常带着多好。”讨好她的小丫头听到,就来学话:“昨儿夜里公子生气,让她跪了好一会儿。”秋白“啐”了一口:“我说我的,要你来多话。”把小丫头骂得房里站不住,跑到院子里去看花开。

    楚怀贤带着林小初去外面无人小亭子上,自己坐下,让小初站着。对着小初很是严厉:“一早你就摆脸色,昨儿说你,你生气了不成?”林小初一个哈欠没有忍住,打出来后掩口,碰到楚怀贤的眼光赶快道:“是昨天没有睡好。”再一想重新改口:“没有想戏文,是真的。”

    左右看看无人,林小初尽情委屈一下,反正这公子和二老爷相比,算是这家里的和善性子。“我昨天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偶然好奇,才问问那串戏的公子。公子不信我,我担心呢,才睡得晚。”林小初又装好奇:“难道那串戏的人是个王侯不能问?”

    楚怀贤忍不住一笑:“你就是那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让你别问还要问。”小初拍手笑:“这到底是谁在想戏文呢。”楚怀贤失笑:“我被你引得,才说这戏文上的话。这里无人,我问你,你打听他做什么?”

    “打听他?”小初诧异地神色,人还退了半步出去。然后凛然正色:“公子您弄错了,我一个姑娘家,只是为着是公子朋友,又演得好戏,又得便儿问公子,我才问一声。”楚怀贤正要笑,林小初又嘟囔一句:“他有什么好,他演的好戏,也是那戏文儿好才是。”

    楚怀贤笑上一声,觉得多少有些解气。湘芷不能嫁公侯家,楚怀贤恼上韦去华这几天,韦去华天天门上等着见,楚怀贤只是不见他。此时听小初说韦去华没什么好,楚怀贤欣然:“这才象话,才是我房里的丫头。”

    “那以后家里唱戏?”林小初很是希冀,看到楚怀贤要板脸,同他商议道:“韦公子再串戏,我不出来看,别的戏我出来看行不行?”楚怀贤又是一笑:“你以后想看他串戏,也不容易。”二老爷天天骂他,要让人送他衙门里去打板子。楚老夫人是拦住:“这几天送他去衙门里,怎生定个遮人耳目的罪名?倒不如放过他这次,告诫他不要再来。要是他再不省事,停上半年三个月再定他罪名不迟。总之,家里名声最重。”

    林小初似懂非懂,还是笑道:“他不来最好,他来了我就不能看戏。既不让来就是不好,公子为何不早撵他?”楚怀贤随意道:“人不是不好,就是以后不会来。”小初又糊涂状:“不好为什么要撵?公子撵的人,一定是外面花天酒地不上进的人?”

    “不是,你别乱编排。”楚怀贤好笑,说了韦去华不来,小初一通乱猜。不喜欢韦去华,背后也不肯随意诽谤。楚怀贤道:“他倒不花天酒地,不过就是爱串戏文,爱打架就是。”小初还是嘟着嘴皱眉想事情,楚怀贤大乐:“你又怎么了?”

    小初叹一口气:“这样人还不叫不好吗?我为公子担心,你要温书下科场,早就不应该同这样不好的人来往。这人。”小初苦着脸儿摇头:“肯定不好。就好又能好在哪里?”

    楚怀贤掌不住要笑话她摇头晃脑的那劲儿,听小初把韦去华说得象十分不好,又中肯地道:“这人义气,爱交朋友爱帮人,就是自己也没有。别的没有什么。好了,你回去,我要出门了。”

    往房中去的小初没走多远,被进喜儿拦下来。进喜儿是着急:“林小初!你不要找事情!”斩钉截铁的这两句让小初一愣,立即也没好气:“我找什么事情!”进喜儿拿她是无奈,半天迸出来:“你百般打探韦公子是为什么?”

    “你?我几时打探的。”小初来个死不认帐,进喜儿不得不说出来:“刚才你对着公子说话,你以为旁边没人。”小初嘿嘿冷笑几声,进喜儿猛地板起脸,那脸色比公子板脸还要黑,那气派看着比公子还要大,教训小初道:“这话我本不该对你说。我既然说了,你就要自省。你是公子相中的人,做事要顾到公子体面。家里为了这事正乱着,二老爷前面厅上天天追查守门的家人婆子,怕他们也做过夹带的事情。你这会儿就要添乱了。”

    小初听过,嫣然一笑,这一笑看得进喜儿有些发毛:“别人说好话你要听。”小初露出六颗牙齿的笑容对着进喜儿:“你身后有没有人听?”进喜儿说一句:“没有,进财跟着公子出门,我在家里。”人还是回头看过。

    “好,既然没有人听,那咱们两个人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小初笑得更是亲切,进喜儿更发虚,觉得自己要澄清一下:“我说喜欢你,是爱屋及乌,这一点儿,你明白不?”小初放心了,这就更眉开眼笑:“那是当然,这样就公平了,不然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就吃了亏。”

    进喜儿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不喜欢,这也多见。”小初笑眯眯:“要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也喜欢呢?”进喜儿失笑:“这就是姻缘一件,这个你也不知道?”

    小初把双手一拍道:“这就是了,韦公子和大姑娘多可怜,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们还没有千里,这就成咫尺天涯。”林小初吸着鼻子,眼泪虽然挤不出来,先吸几声以示情绪是带泪的情绪。

    进喜儿瞪大眼睛:“公子说你粗通文墨,我还不相信,果然,你还真的不是一个半拉子认字人。”

 第七十二章 进喜儿送信

    小初只追着进喜儿问:“实话实说,你觉得韦公子和大姑娘可不可怜?值不值得同情?愿不愿意帮他们?”进喜儿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可不可怜,不是你我能说的;值不值得同情。”进喜儿犹豫不决:“不值得吧,大姑娘与韦公子门不当户不对,韦公子闹出这样事情,害他自己也害大姑娘。”说到这里,进喜儿闭上嘴,对着小初炯炯逼人的眼神看看才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

    林小初立即扁扁嘴:“你不是说过喜欢我。”然后摆着双手笑逐颜开:“当然这是假的。”进喜儿皱眉,假不假?小初再道:“所以我觉得你分清真喜欢与假喜欢上,你是个能人。”进喜儿狐疑:“你讽刺我呢?”小初忍笑,还要正色肃然:“没有的事儿!你也知道我是乡里出身。觉得大姑娘和韦公子要是一对真心。”小初又开始吸鼻子:“进喜儿哥哥,你觉得是不是太,太可怜了?”手上帕子蒙在眼睛上,隔着薄薄的丝帕,对进喜儿偷偷看着。

    进喜儿喃喃:“我就是头晕。”小初把帕子取下来,凶巴巴地追问:“可不可怜!”进喜儿拧着眉头,他不过是个少年人。少年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有时候爱说实话。进喜儿叹气:“要是真心才叫可怜。”这样的事情世家里多的是,最后都是被打散,各自婚嫁。

    “所以,我才打听韦公子这个人,听起来公子对他,只是恼怒和大姑娘的事情,别的没有什么。”小初对着进喜儿一片真心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最后不是好结局的多。我们都是这家里人,二老爷二夫人能逼着大姑娘去死,你觉得这样对吗?”

    进喜儿示意小初不要再说下去:“回房去,别再管这事。”小初走上两步又回眸:“你要是维护家里规矩,只管告诉公子去,我领这打。”小初分花拂柳而去,进喜儿觉得这事情烫手,丢开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去提它。至于林小初,我话说到就行。公子自己看出来要打你,我也陪不了。进喜儿也回书房去,不再想这事情。

    隔了一天,小初出二门找尤成家的说小蛮进来的事情,家人们之间也八卦。尤成媳妇和小初叹息:“说大姑娘病了,天天要请医生。我刚才进来,看到有名的两个媒婆往老夫人房中去。难道找一家不如咱们家的,他肯冲喜?”

    小初听过,往湘芷房中来。在房门外遇到冬染和夏绿,都是面有泪痕。过去女子多是如此,一点儿小事就落泪是悲悯心肠。小初吓一跳,悄声问道:“大姑娘怎么了?”夏绿和冬染让她自己去看:“找你一起来看,你又不在。”

    进来看的小初也吓了一跳,床前坐着二夫人哀哀哭泣,湘芷睡在床上闭目,不过两天又瘦了一圈儿。房外有脚步声,丫头们回话:“老夫人和二老爷来了。”房中跟二夫人的人,湘芷的丫头就不少,小初退到人后面。楚二老爷扶着楚老夫人进来。老夫人一进来,就心肝儿肉呀地哭起来:“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年迈的人可怎么办。”二老爷也随着母亲哭声拭泪。

    小初细观他们几个人,只怕大姑娘这一会儿好起来,他们棒打鸳鸯的心还是不改。湘芷睁开眼睛,小初眼睛一亮。大姑娘眼中不是浓浓的病容,而是还有神采,她在装病!小初微笑一下,在这一个房里的哭声中,又把笑容敛去。

    “祖母,你白疼了我,只怕我不能尽孝了。”湘芷心中想了又想,觉得拖延时间不出嫁的法子,就是卧病不起。楚老夫人守着她哭,二老爷和二夫人跟着哭,房中人俱落泪。站在人后面的小初低头装悲哀,其实在想法子。

    楚老夫人百般交待:“请医生,做她爱吃的东西。”这才回去。二老爷和二夫人去送,房中人就少了许多,只有湘芷的两个丫头在房中。小初见是个机会,过来床前请安问病:“大姑娘,我来看你了。”

    急切间又要避人,又要说一句让湘芷放心的话,在湘芷轻轻嗯一声以后,伏在床前的小初低声说一句:“韦公子盼着你好起来。”处于无助之中的湘芷眼睛中有了神采,心思这一转,定是韦公子托了小初,不然她怎么能知道。“祖母来看我,我象是好些,我饿了,给我拿些吃的来。”湘芷把两个丫头各打发出去,小初赶紧地又说一句:“可要我传什么?”

    “你来看我,我喜欢,回去告诉大哥我好着呢,有空明儿再来看我。”湘芷是大大方方说出来,小初会意。外面又进来一个丫头,小初这就出来,心中全然想不到这事情后果如何。一个人为情憔悴消瘦,家里人明知心事却背道而驰,在小初看来,这与慢慢杀人有什么两样?此事后果如何,小初全然不管。

    第二天拿了东西,林小初打听公子出门,往书房里来。她一天只得一天假,不好总请假出去,现在的有进喜儿,不用白不用。这是个正当光明可以进出大门的人,还不受人怀疑,而且韦去华住在哪里,小初不知道,进喜儿才知道。

    进喜儿正在书房里收拾东西,外面传来喊声:“进喜儿哥哥。”小初来了。进喜儿意外:“你来找我?”小初鬼鬼祟祟:“有没有别人听话?”进喜儿让她进来:“房里说吧。”

    一个小小纸包递到进喜儿面前,进喜儿纳闷:“送我的?”纸包又缩回去,小初摇头低声:“大姑娘给韦公子的东西。”进喜儿张口结舌:“你,我不送!”

    “为什么?”小初再拿出一个纸包来:“这是车钱,你要什么谢礼,只要我能拿出来都给你。”进喜儿不要:“你不知道公子脾气,平时和气的人发作起来都厉害。”小初含笑:“我怎么会不知道,处置留春留夏我就在场。”进喜儿瞪她一眼:“那你还不收着些!回京里有没有打听过留春和留夏在哪里?二老爷问公子她们犯了什么错,公子说她们怀有二心,老夫人作主,把她们撵到田庄子上干粗活,你听清楚没有,粗活起早睡晚,壮汉子才能吃得消。”

    窗下有一溜排椅子,冬天的锦垫都去掉,换上的是薄些的绣垫。小初向椅子上坐下来,凝眸对着窗外想着怎么说,再回过头来面前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进喜儿微笑:“喝过茶回去吧,就说,就说你找公子问晚上要吃什么?”小初接过茶,再道:“你不让韦家去,街上雇一个小孩子把这信送去吧,大姑娘病了,这是她最后给韦公子的一点儿念想。”

    进喜儿不是糊涂蛋儿:“我送一次,就有第二次。没准儿你还要我传进来什么,我刚才说话你有没有听到,别惹公子不喜欢。”小初低头不说话,就是因为他们不喜欢,这些人,二老爷二夫人,包括公子在内。他们不喜欢就可以逼着人为名声为死,大姑娘这几天一病不起。缠绵于相思中的人,为情送命都有可能。

    “好吧,你不送我自己去。”小初放下茶碗:“我没你这么胆小如鼠,也没你这么怕丢奴才的体面。昨天我去看大姑娘,她病得神智不清,我只想着如果她不行了,也有件让她趁心的事情。”

    “我不是胆小如鼠,这不是小事情。”进喜儿挡住小初,苦口婆心地劝。小初也对进喜儿是无比耐心:“你自己去看看,这是人命!只让你送一次,有东西要传,再拿进来一次,就这一次,以后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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