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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师评点起来，口沫四溅：“大家看这一幅墨兰，尽管只是寥寥数笔却十分清丽脱俗，笔墨浓淡相间，高雅之气绰然于世，这是郑板桥的文人风骨象征，真可谓是板桥作画如写兰，波磔奇古形翩翩，板桥写兰如作字，秀叶疏花是姿致。”
“就它了。”
一瞬间，包龙图连忙悄声道：“华哥，送瓷瓶玉器之类的古董，不如送这幅兰画。兰是君子之花，又是郑板桥画的，用来作为礼物送人，那是最切合不过了。”
“我觉得也是。”华丰深以为然，在正式启拍的时候，直接报价：“一百万。”
“一百万……一百万……”拍卖师也有几分惊喜交集，要知道他刚才也说了底价，不过是五十多万而已。没有想到，华丰直接把价格抬升了一倍。
“一百万，真不算什么。”
此时，包龙图在方元耳边低声道：“近几年来，郑板桥的字画价格屡创新高，尤其是一些精品画作，至少价值四五千万。眼下这幅墨兰图，尽管尺幅不大，但是笔法娴雅，画面感很强烈，只要是真迹，一两百万拍下来不算亏。”
“嗯。”方元颇为赞同，毕竟衡量一幅作品的价值，除了画作本身的质量、存世数量的多少，还要看画家自身的知名度。郑板桥诗书画皆精，而且这个人物本身有很多传奇故事，知名度宽广，作品价值肯定不差，升值的空间更大。
说起来，所谓的艺术收藏，本身就是对名人的一种追捧。不然纵观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各种书法家、画家，肯定多如恒河沙数。
这么多艺术家之中，难道就没有几个书法绘画臻于化境的人吗？
方元觉得，这样的人，肯定是有的。问题在于，由于他们不是名人，世人不认同他们的作品价值，所以只能无奈的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了。毕竟不是谁都像梵高那么幸运的，死了以后，作品被人运作一番，立即大红大火。
所谓的艺术，很大程度上就是一小撮人的审美价值，但是这一小撮人太厉害了，本身附带有名人光环，能够把他们的价值推广扩大，让大部分人认同信服，然后就成了艺术……
第392章 三多九如
“一百五十万，成交！”
经过一番报价之后，拍卖师抡锤一砸，郑板桥的墨兰图，立即归华丰所有。尽管要在拍卖会结束之后，才能付钱取画，不过参加拍卖会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也十分高兴。
“方兄弟，包兄弟，谢谢你们了。”华丰笑道：“拍卖会上也有不少好东西，你们就没有点兴趣？”
“没看到喜欢的。”包龙图摇头道，也颇为失望。
“没关系。”华丰宽慰起来：“拍卖才开始，不会那么快结束的，之后的好东西肯定更多，绝对会有你们喜欢的。”
华丰说得没错，在郑板桥的兰画成交之后，接下来又是几幅古代字画，都是名家作品，也引起许多人争抢，成交价屡屡在百万以上。
在字画之后，又有新的东西摆到了台上。通过大屏幕，大家也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块圆状的东西，质地晶莹剔透，十分温润光洁，不过却有几分古朴之色，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毫无疑问，这是一块玉佩，只有鸡蛋大小，镂空雕刻，图案比较繁琐。
乍看之下，方元也颇为意外：“三多九如。”
“什么？”包龙图不解道：“什么三多九如？”
“你仔细看图案，是不是有蝙蝠、桃子、石榴，以及如意？”方元示意道：“如意比较多，有九个围绕排列，这就是三多九如。”
“具体是什么意思？”包龙图眨眼问道。
“蝙蝠是福，桃子是寿，石榴是子，寓意多福多寿多子，而九支如意，学问就大了。”方元笑道：“九如，取自诗经？小雅？天保篇，即如山、如阜、如陵、如岗、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松柏之萌、如南山之寿。”
“三多九如，十分如意吉祥。”
说话之间，方元饶有兴趣道：“这东西不错，可以考虑买下来。”
方元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也真的开口报价了。不过这种玉制品，好像感兴趣的人不多，加上不了解三多九如的含意，很轻易被他拍了下来。
尘埃落定之后，包龙图才轻声问道：“那玩意是法器？”
“不，真是普通的玉器。”方元摇头道：“只不过是觉得寓意好，所以买下来玩赏，或者以后当作送人的礼物。”
“哦。”包龙图释然，这样精致的小玩意儿，不算多贵又寓意深长，最适合送人了。
一段小插曲过后，拍卖会又继续，不过上拍的东西也越来越昂贵，珍奇物品层出不穷，让众人眼花缭乱，也有几分感叹。
一个多小时过去，当一件由几块巨大象牙巧妙接合起来，形成精雕细刻的龙船摆件，以一个全场最高价成交之后，也意味着这个拍卖会落下帷幕。接下来，众人又在侍者的引领下，分开到不同的房间，刷卡付钱，领取拍卖的东西。
玉佩到手，方元微微把玩一下，就递给了包龙图：“你看看，这真是岫玉吗？”
岫玉，中国四大名玉之一，尽管没有和田玉的名头那么响亮，但是品质也不差。质地坚实而温润，细腻而圆融，属于玉中珍品。拍卖师在拍卖玉佩的时候，介绍说是岫玉，但是方元却不懂鉴定，不知真假。
包龙图鉴赏了片刻，点头道：“是不是岫玉，我真的不好说，但是从玉里的絮状纹理，以及通透的情况来看，的确是一块好玉。”
“方兄弟放心。”华丰笑道：“你去找专家鉴定，如果发现有问题，立即给我打电话，看我不砸了这里……”
“华哥，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就在这时，一个青年走了进来，笑眯眯道：“小弟又没得罪你，就是赚了点小钱，你不必喊打喊打啊。”
“咦，稀奇了。”看到这人，华丰顿时惊诧道：“这时段，你不躲起来数钱，怎么有空来这里溜达？”
“华哥，瞧你说的。”那人搓手笑道：“您大驾光临，我怎么好意思不来问候一声。”
“少来，你以前可没这样客气。”华丰眉头一皱，怀疑道：“是不是卖给我的画是赝品，你害怕东窗事发，所以先来赔罪？”
“华哥，华哥，你千万不要败坏我声誉啊。”那人哭笑不得，急忙说道：“我再次重申，拍卖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真品无疑。要是有假，假一赔百。”
“最好是这样，不然耽误了我的事，你就算赔一千，都不要指望好过。”华丰哼哧一声，继续皱眉道：“你也不要拐弯抹角了，说吧，找我做什么？”
“华哥明察秋毫，就知道瞒不过你。”那人立即眯眼笑道：“是这样的，最近我通过一个比较特殊的渠道，淘回来一件大宝贝。不过东西的来路，不是那么光明正大，所以不好放在拍卖会上亮相。东西真的很好，不知道华哥你有没有兴趣？”
“违禁品？”华丰目光一厉：“你自己找死，也不要坑我啊。”
“不是违禁品，绝对不是违禁品。”那人连忙摇头道：“华哥，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天生胆子小，可不敢碰违禁品。东西的来路，的确有些不正，但是买回去只要不闹得天下皆知，绝对可以光明正大的摆放陈设……”
“是什么东西？”华丰打听起来。
“华哥，容我卖个关子。”那人笑眯眯道：“你有兴趣，就跟我过去看看。要是现在提前告诉你了，一会儿就没惊喜了。”
“……行，倒要看看你玩什么花样。”华丰一点头，随之示意道：“带上我两个朋友，没问题吧？”
“华哥的朋友，当然没问题。”那人喜形于色，连忙引手道：“大家请跟我来。”
在那人的带领下，三人深入别墅之中，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偏厅之中。来到这里，他们才发现，原来不仅是自己三人受邀过来而已，另外还有四五个人在厅里坐着了。
不用多说，这四五个人，肯定是青年觉得有足够的财力，又能够保守机密的客人，所以这才把众人汇聚在厅中，举行一个秘密小拍。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的重头戏，或许就是这一时刻。
“好了，人齐了。”
适时，青年笑逐颜开，半鞠躬道：“首先要感谢大家的信任，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就来到厅中小聚。其次我可以发誓，待会拿出来的宝贝，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不要废话了。”有人催促道：“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吧。”
尽管聚集厅中，但是大家的黑衣、面具却没有摘下，所以其他人听其声，只知道催促的那人比较年轻，也难怪沉不住气。
“那我就不多啰嗦了。”青年从善如流，然后轻轻拍手。
“啪啪”两声，就见两个彪形大汉，小心翼翼抬着一件东西走了进来。东西用厚厚的红布遮盖住了，但是从轮廊来看，东西的体型很大。
两个彪形大汉抬着都费劲，也能知道其中的分量不轻。
“会是什么东西呢？”包龙图琢磨起来，小声道：“难道是石雕塑像之类的东西？”
“或许吧。”方元仔细关注，毕竟没有透视眼，也不好判断。
片刻，两个彪形大汉把东西抬到厅中放下，然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适时，青年摸了摸红布遮挡的东西，笑容愈加浓厚：“大家觉得，这件宝贝会是什么？”
“管它是什么，要是我看对眼了，就花钱买。要是看不上，你说得再动听，天花乱坠，我也懒得多瞄一眼。”先前催促那人懒洋洋道，倒也让旁人纷纷点头。
说实话，厅中众人非富即贵，什么宝贝没见过。由于喜好不同，也不见得非要把天下的宝贝都搬回家，其间肯定有一个取舍的问题。
青年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真的不再废话了，直接伸手一抽，把红布扯了下来。一瞬间，一道道绚烂的光芒闪耀，却是晃花了不少人的眼睛。
半响之后，众人才算是适应过来，看清楚了东西的样子，顿时惊疑不定。
“好家伙。”包龙图看了一眼，忍不住咋舌道：“居然是一尊黄金佛。”
的确是佛，至于是不是黄金铸成的佛像，那还有待验证。不过佛像盘腿而坐，通体散发出金灿灿的光亮，的确犹如黄金铸成，富丽堂皇。
另外在佛像坐下的莲台之中，还镶嵌了许多珍珠宝石，特别是佛像的额头，还有一颗拇指头大小，十分纯净，如鸽子血一般的红宝石。
在灯光的映衬下，红宝石浮闪火焰一样的光芒，非常引人瞩目，也让不少人眼中燃起了熊熊大火，目光灼热而炽烈，怦然心动。
好久之后，才有人开口道：“……这是南洋的佛陀像吧。”
这是肯定的语气，在他的提醒下，其他人也看出一些端倪来了。要知道佛教有许多流派，特别是传法到每个国家，就与当地的民俗融合起来，具有当地的特色。
以中国为例，可以为分中土佛教与藏传佛教两大分支，这两大分支不仅是教义有所不同，供奉的佛像更是有明显的区别。国内都是这种情况，更加不用说国与国之间的佛像差异了，哪怕不信佛的人，也很容易分辨出来。
比如说眼前的佛像，身材比较清瘦，脸孔眉清目秀，这是世俗化的表现。从神到人，这就是所谓的世俗化，然而这种世俗化，却与中国的世俗化存在很大的不同……
第393章 矫情！
中国佛教，从天竺东传之时，佛像都是面目狰狞，十分恐怖的模样。但是经过千百年的世俗化，中国的佛像就开始变得慈眉善目，一团和气的样子。
一团和气，说白了就是胖，脑袋大，脖子粗，肚子突出来，肥头大耳的模样，基本上就是现在中土佛像的固定形象了。如果不是这模样，大家不用猜就知道是外来的佛陀。
“这是南洋的佛像。”与此同时，青年笑眯眯道：“而且也要坦诚告诉大家，这东西的来历不怎么光明正大，那是偷渡过来的。”
“不仅是走私货而已吧？”有人皱眉道：“是不是赃物？”
“呵呵。”青年微笑道：“您放一百个心，南洋的法律，可管不到中国来。只要大家不要到处宣扬，绝对不会有人跨国追上门来的。”
这也是事实，中国的许多文物，也就是这样遗落在世界各地。由于东西太多了，再加上买的人秘而不宣，国家也不可能一一追查索回。
“当然，考虑到其中的风险，我也不开高价。”青年狡黠道：“底价一百万，价高者得。一百万，真是跳楼价大甩卖，哪位喜欢这样的东西，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其他人纷纷表示鄙视，如果只有一个客人在，一百万肯定是白菜价。问题在于，现在可是有不少人汇聚，只要有两个人对佛像感兴趣，一竞争起来，价格绝对低不了。
“两百万！”果不其然，有人一开口就直接把底价翻了一倍。
“那红宝石，估计就两百万了。”包龙图低声道：“加上莲台座中镶嵌的珍珠宝石，以及佛像本身的材料价值，三五百万不算贵吧。”
事实证明，包龙图还是低估了这件佛像的吸引力。他的话才说完，佛像的报价已经突破了六百万，正向七百万迈进，然后就在八百万缓了下来。
八百零几万，八百一十几万，一点一点地爬升。显然，对佛像有兴趣的人，八百万已经是他们的心理价位了。
见此情形，青年眉开眼笑，也没有催促，更没有煽风点火，就是这样看着价格一点一点的磨上去。不是他不想把价格抬得更高，主要是竞价的人他都认识，火上浇油的结果，很容易把人得罪了，以后就没人光顾了，得不偿失。
“一千万！”
在价格缓慢增长的同时，忽然有一个人直接把价格拔高一节。那人一直没有开口报价，现在在最后关头才抬价，而且一下子抬高一百多万，明显是势在必得，完成绝杀。
听到这声音，华丰神情一动，急忙朝那个人看了过去。只见那人同样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但是从声音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中年人。
随口报了一个天价，那人却随意倚坐在沙发中，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仿佛没将一千万放在心上。其他人却目光闪烁，斟酌要不要跟进。
两分钟过去，还是没有人开口，青年立时笑道：“一千万，成交！”
“浪费时间……”
霎时，立即有人走了，快步离开。其他人见状，也不可能留下来看拍卖到佛像那人春风得意的神态，当下也纷纷散去。
一时之间，厅里空了大半。方元和包龙图本来也想跟着离开，但是发现华丰没动，自然觉得有些好奇。
“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华丰低声道，眼中似乎有几分惊喜。
尽管有些不解，但是看情形，华丰真的有事。方元和包龙图自然也识趣，也跟在其他人的身后，离开了偏厅。
不过在临走之前，方元回头看了一眼佛像，表情有几分迷惑。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再与包龙图一起来到最初进来的房间，脱了黑色服装，摘了面具，然后返回车上等候华丰。
“华哥是不是认识那个买佛像的人啊？”包龙图揣测起来。
“很有可能。”方元点头道：“遇到熟人了，肯定要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