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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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煞-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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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真相大爆炸



独自一人的时候,仍然总会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然而又繁杂不已。

“夜深沉寂静,耳朵里却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这种感觉,实在太强烈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得如此……嗯,怎么说呢,和现实有了某种隔阂,仿佛隔了一层朦胧的纱,又像是生活在水底……

为什么会如此缺乏现实感呢?婴宁总是这样,感觉自己很陌生且不真实,常觉得自己像机器人、在梦境中、或者觉得已经离开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而且她也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大概,整天吃喝玩乐,没有固定工作的生活,会宛如一剂毒药,让人慢慢大脑麻痹,身躯反应迟钝,接着会蔓延到四肢,有些像宿醉后的精力匮乏症。

所以婴宁才报名参加了健身俱乐部,试图振作起来,自我追求健康的生活方式,绕过没日没夜的派对酒会,有规律的饮食,和正经的良家男子交往。

也就因此认识了丞雍。

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那种状态,却在那日遇见栾骁后,又被彻底打破。

遇见栾骁的那晚,她回到家,又有了那种感觉——“夜深沉寂静,耳朵里却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这天夜晚,在健身俱乐部邂逅那个叫栾骊的女孩,她又感觉到不对劲了。

和遇见栾骁时一样,婴宁必须要下意识地把手紧压在胸口上,但却还是压抑不住那从心房传来的阵阵敲打声。

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栾骊那张自己明明没见过的脸,却感觉心中仿佛被一石激起千层浪,而且感觉有人在敲自己的头,她慌慌张张地转移了视线,好像栾骊是什么可怕的人物一般,甚至闭了眼睛,而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失常,慌忙睁开眼睛时,眩目的场景和喧哗的人声又让她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在健身俱乐部遇见栾骊的第二天,婴宁驱车前往东城区帅府园1号的北京协和医院东院。她已经预约好了心理医学科的心理咨询师。

她曾经也想过去北京心理咨询中心,但在百度上查了,那里主要解决青春期亲子关系、青春期性问题,学生厌学、考前焦虑,网络成瘾,中、高考学习压力,强迫症,家庭、婚姻情感危机,性心理问题和抑郁症等等,貌似都跟她扯不上关系。

她还是想去综合性大医院的心理医学科求医问诊,接受专业的精神卫生服务。那里往往会有情绪、记忆、睡眠、认知、神经症性、进食障碍等心理*障碍的诊治方面的丰富经验。

记忆。

当脑海里闪现出这个词语时,她总会感觉头痛剧烈。

说不定就是和记忆有关。但她还依稀记得一些事情,记得自己出身于上海,记得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了车祸,不幸双双罹难,记得青春期时代、学生时代的一些人和一些事。

至于自己为什么从上海来到北京,她的记忆略微有些淡薄。

当年的美国洛克菲勒财团所属的中华医学基金会开办的私立北平协和医学院附属医院、创建于1921年的北京协和医院到了,婴宁停好车,坐电梯上楼。

在候诊室稍微等了几分钟,护士小姐便唤起她的名字。

她站起来,跟在护士小姐后面,走进心理咨询室。

镜头转换。

栾骊的保时捷 Cayenne被堵在了东三环的主路上。

北京的交通永远是那么的糟糕。虽然人民群众天天怨声载道,government三番两次下决心表态度要改变现状,103。9广播每天依旧定时定点播报着最新的拥堵路段“建国门桥东西双向拥堵,北二环,三环双向拥堵,东三环主路拥堵,双井桥附近有两车刮蹭,请后车注意慢行……”

前面的车流一眼望不到头,看来东三环堵得很厉害,一时半会儿没法赶去和哥哥见面了。

她狠狠地蹬了一脚Gucci的金色镂空高跟鞋,Tadashi Shoji的墨绿色抹胸裙和Prada的环形项链便狠狠一震。

本来可以打电话的,但是这事儿挺大的,她不想在电话里说。

太惊讶了,当她在健身俱乐部看到沈婴宁的时候。被困在车里的栾骊忍不住想。

首先不得不说,沈婴宁变漂亮了。

沈婴宁本来就是个“氧气美女”,无论是外形、还是性格,都非常符合氧气美女的标准——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清澈透明的双眸、脆弱细薄的朱唇、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最后还有外柔内刚的个性。

这么久没见,沈婴宁的肌肤似乎更加晶莹剔透,大概是爱情的滋润吧,她本来的肌肤就仿佛在纯氧的环境里成长,*的肌肤从未受过紫外线和灰尘的侵袭,就像剥了壳的熟鸡蛋。

而纯净的双眸,是更加清澈如水,就像哥哥当初说的那样,“凝视她的双眸会令你的心情舒畅而平静,偶尔的一个浅笑,也会让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天使的存在。”

可是,别看她外表柔弱,事实上,她绝不是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而是个性独立,不会如菟丝花般依附男人,坚强而又从不咄咄逼人。

而这次见她,栾骊觉得比起以前,她显得略微有些冷漠。

大概是记忆丧失带来的某种不稳定感,导致她对外界的警戒心变强了吧。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哥哥满世界地找了她这么久,未果,最后她竟然会以他哥们的女友身份突然出现,果然这个世界无奇不有。

镜头再度转换。

北京协和医院心理医学科。

“解离性迷游症?”婴宁吃力地把医生的诊断重复了一遍。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释道:

“解离性迷游症的行为通常有目的与失忆结合,患者常会离开原来的家庭或工作,旅行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建立另一个家庭或工作。当他们被寻获后,他们已经有一个新的‘自己’,但无法记起个人过去的重要资料,如原来的姓名、家人、工作,而且新的我与旧的我并不会交互出现,也就是说不至于出现双重人格。”

婴宁差点坐不稳,“这么说,我其实,还有另一个工作,还有另一个……家庭?”

医生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望着她,点了点头。

镜头第三次转换。

东三环依然堵得水泄不通,栾骊渐渐有些急躁起来,望了望无边无垠的车流,想了想,还是掏出Mobiado 105GMT GOLD,给哥哥打电话。

“我把傅丞雍给办了。”哥哥劈头就是这么句话。

栾骊略有些吃惊,“你太狠了。”

“我就奇怪他为何把他的女友藏着掖着,原来她竟是我的,”栾骁冷笑,“见着婴宁那次,我却还要被迫装作他经常向我提到她。”

“他竟也敢带她去长安俱乐部和你见面。”

“他还能怎么样?带她私奔?他那时已经知道他快完了,我给他打了电话后,他竟急急忙忙跑去给婴宁买公主方钻。但他大概还是想不到,我会直接了结他。”

栾骊眉一抖,“不管怎么说,他罪不当诛啊。”

“那句话可是他自己说的——朋友妻不可欺。”栾骁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叹息,“他明明知道婴宁是我的妻子。”



正文 09、就要强取豪夺



烦心事儿总喜欢赶着一块来。

刚从协和医院走出来,身体还晃悠着,就接到朋友的电话,婴宁被告知傅丞雍在金港改装车赛道上不幸罹难身亡。这噩耗传来得还真是时候,婴宁一个不稳,就栽倒在协和医院前面的人行道上。

有好心人过来搀扶,“您哪儿不舒服?”

她勉强笑出来,摆摆手,“只是有点头晕,我在这坐会儿,休息休息就好,谢谢关心。”

“您*都白了,一定要好好休息。这年头,谁没有一两个难处呢?”

没想到从街头偶遇的陌生人那儿也能得到如此窝心的话语,婴宁霎那间泪花涌动。

刚才还觉得天塌地陷,解离性迷游症也好,丞雍的死也好,任其中一个都足以让她的世界轰然崩塌。可现在,只不过听了街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的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她竟在热泪盈眶的同时,蓦地汲取到坚强的力量。

谁说大都市都是冷漠的?人与人之间的温暖,无论何时何地都可能绽放出璀璨的花朵。

“哭过就好了,痛都会走的,记忆有限,所以它会淘汰坏的。失眠听歌,想念虽然苦涩,还是谢谢你让我长大了。”

想着梁文音的这首《哭过就好了》,婴宁用手背粗鲁地擦拭着眼角。她驱车前往朝阳公园西门,纯粹想要买醉的心情占据了头脑。

她去的是有“全京城最糜烂的酒吧”之称的Club Suzie Wong,“苏茜黄”酒吧,名字来源于上海20世纪30年代的交际花苏茜黄,不知不觉成为了放荡、引诱和*的代名词。

到达“苏茜黄”时,北京的夜色正值浓妆。

耀眼的明黄色灯光包裹着小楼,挑着暧昧的引逗。婴宁泊好车,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木梯上到二楼,一进门,一张雕花软榻便映入眼帘,塌上铺着猩红的厚绒毯子,锦缎的靠垫上绣着各色各样的图案,白色的纱幔从天花板顶端向四周缓缓垂下,为软塌笼罩上一层奢靡而慵懒的色调。

“晚上好,沈小姐。”

刚坐到海岛主题式风格的吧台上,来自佛罗伦萨的年轻调酒师便迎了上来。

“来杯Chateau Pétrus。”

她点的是法国波尔多Arnaud家族在彼德鲁庄园酿制的红葡萄酒,她不想喝烈酒,而想慢慢地喝着红酒,这样既会醉,又不会太容易醉。

暂时还没有男人敢近她的身。

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敢主动找她这种穿Rebecca Taylor蕾丝褶皱背心、D&*缀黑色蕾丝牛仔裤、LV波鞋、戴Dior金色蕾丝树脂手镯、红色的Birkin包包,全身奢牌蕾丝置装的女人。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得如此奢华,她明明连一份工作都没有,可是随身携带的时装却奢侈得吓人,连腕表都是Cartier,墨镜都是Chanel。

看来,自己要么就是有个亿万富翁的父亲,要么就是嫁了个资产过亿的钻石丈夫。

丈夫。

也许她真的有那么一个丈夫,她已经忘却他并且逃离他的丈夫。

从旁边纯正古典的中国式香槟吧,舒适轻松的Groovy、Soulful、Disco House 的音乐飘渺传来。

正这样想着,旁边的座位突然坐上来一条颀长的身影。竟然真有男人敢上来搭讪了?婴宁的视线移转过去,瞬间停留在旁边男人的腕表上。

乖乖,Patek Philippe腕表!

难怪敢上来搭讪了,看这气场,估计是在中南海长大的。

酒吧大堂的灯光调得很暗,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盏心型的蜡烛,黄色的灯光,紫色的帷幔,加上形形色色到此Killing Time的红男绿女,使得整个气氛暧昧迷醉起来。

在这种气氛中,婴宁的视线往上移,Corneliani西裤,Emporio Armani休闲上装,来不及欣赏,就猛地神情一滞,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是你?”

竟是栾骁。

“我来给你调杯鸡尾酒吧。”他也不做解释,只是轻声道。

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等她琢磨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已经接过调酒师恭敬递来的一个郁金香形的香槟杯。

先在酒杯里洒上绿薄荷酒和纯净的汤尼水,再在上面加上碎冰堆砌成的冰峰,尔后顺势淋上一些浓烈的伏特加。

划燃火柴,冰峰上顿时腾起一簇淡蓝色火焰。烈火熊熊燃烧,冰峰慢慢融化,融入绿色的薄荷酒中,清香扑鼻。

他把成品推到她面前,“正宗的喝法是一口喝完,很烈,但却是值得一试的疯狂。”

她看了看他,并未犹豫太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确很烈,让她想到那句“酒入豪肠,化作相思泪”。

说起来,在“苏茜黄”,还真适合喝这种酒。

王家卫的御用摄像师杜可风,某段时间就曾经沉溺于“苏茜黄”。整个酒吧的氛围,就像王家卫,像《重庆森林》或《东邪西毒》,它营造的就是一种“醉生梦死”般的迷幻。一杯、两杯,许多杯之后,得到暂且的醉生梦死,醉了就舒缓肉体入梦,无望生死。也许就因为苏茜黄如此的格调,它成为夜幕下妖异的美女聚集最多的地方。

“你不喝酒吗?”婴宁注意到他并未喝酒。

栾骁点点头,“我更喜欢喝茶。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很少喝酒。但是烟瘾很大,外出时车里至少得放上两包以上的香烟。而如果是在家,一般会静下心来享受抽雪茄的乐趣。”

他的语气,就像对待朋友那样,让她感觉亲切舒缓。

“我有留意,”她说,“在你的别墅里,雪茄保湿箱和加湿器,真皮烟丝包、烟斗以及专用的镀金雪茄剪、打火机和烟灰缸等装备一应俱全。”

说完她就自觉说错了话。好端端地,这不是故意提起上次和他的419吗?

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丞雍死前提到了你。”

婴宁睁大的眼睛里顿时噙满泪珠,悲伤的激动让她的手指尖都开始颤抖,声音更是喑哑战栗不已,“他、他说什么了?”

栾骁侧过头,点燃一支烟,“他把你托付给了我。”

他用的是S。T。Dupont推出的PlaceVendme限量版Ligne2打火机。火光熄灭后,栾骁轻轻摩挲着打火机滚轴上奢华钯金镌刻的法语,那是拿破仑的名句:

“Impossiblen’estpasfran ais。”(对于法国人来说没有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在栾骁的字典里,也从来没有“不可能”这个词。

她说了不喜欢“强取豪夺”,那他就“巧取豪夺”吧。

“从此以后,你由我来照顾,”他咬文嚼字地说,“这是他的遗愿,我想你不会忍心让他死不瞑目吧?”



正文 10、她的价码



婴宁并未回答,只是站起来,为他调一杯鸡尾酒。

她走到琳琅满目的酒柜前面,挑选出一只烈酒杯,将杯中装满冰块,把伏特加倒入加有冰块入的杯中,再在酒杯里注入多于伏特加2到3倍的冰柳橙汁,最后加入Galliano黄色甜味利口酒,搅拌均匀,递给他。

栾骁微笑接过。

这是一杯Harvey Wallbange 式的“螺丝起子”。

在伊朗油田工作的美国工人以螺丝起子将伏特加及柳橙汁搅匀后饮用,故而取名为螺丝起子。

“螺丝起子”,这就是婴宁的回答。

栾骁明白。她是在怀疑他。

因为螺丝起子让人想到Raymond Chandler那本《漫长的告别》,爱酗酒的私家侦探Philip Marlowe与跟他一样喜欢螺丝起子的醉汉可以发生一系列的故事;还会想起Philip Marlowe的那句名言:“喝螺丝起子现在还太早了点儿。”

“你要学Philip Marlowe,去调查你男友的死亡真相?”栾骁喝尽那杯螺丝起子。

“不,”婴宁摇头,“如果你真的在丞雍的死上做了手脚,就算Philip Marlowe也不一定能够查出来,我相信你一定做得滴水不漏。”

栾骁也不吃惊,“那么你的回答是?”

“在我能够独立之前,我还需要仰仗你,”她说,“我是一名解离性迷游症患者,因为某个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的原因,从原来生活的世界里逃脱出来,到了这个举目无亲、偌大庞杂的北京。我如此幸运地认识了丞雍,依靠他的救济,度过了这么长的一段美好时光;却又如此不幸地失去了他,失去了情感和经济的支柱。”

她顿了顿,又说,“而你,是现在我唯一能依靠的人。”

“你还可以依靠你自己。”栾骁欲擒故纵。

“我连个身份都没有,如何在北京生存下去?我需要一个身份,哪怕是你情妇的身份。”

“你愿意做我的情妇?”

“不,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就知道。”

他说完,笑着垂下头去,又抬起来,脸上已经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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