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凡事最怕有第一次，你明白吗？假如我同意了神龙公司这样不合理的要求，那接下来，会不会有第二家、第三家、第一百家神龙公司跳出来要求我们现货结算？那这样的话，我们还开个屁的超市啊！”
说到最后，王涛情急之下，爆了一句粗口出来。同时，眼角的余光不忘瞥了严海波一眼，观察他的反应。
严海波不由自主的微微点了点头，他觉得，假如王涛真是因为这个要求，而最终和神龙公司解除了合作协议，那也并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王涛这句话说的很对，凡事最怕有第一次！
一旦有了第一个作为开头，作为参照物，那么接下来，大伙就都会有模有样，一拥而上的学习模仿。
如果润华超市这几百家大大小小的供货商，都提出来要求现货结算，那自己还开个屁的超市啊！
如果答应了这样的要求，那才真是脑子进水有病了！
“呵呵，王总，你说的很对。”
吕岩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让王涛十分意外的话，“我非常赞同你的意见，凡事一旦有了第一次作为开头，破例了，那以后就不好办了。”
还没有等王涛反应过来，吕岩弯下腰，从下面的公文包里，再度掏出来一张打印好的纸，在手中晃了晃，对王涛说道：“王总，这份资料，是我花了五千块钱，从新华超市内部的一位工作人员那里买到的，所以这资料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吕岩说着，走到了严海波身旁，将这张纸递给严海波，沉声说道：“严总，我敢保证，这份销售数据绝对是真实的，您可以鉴别一下！”
严海波接过来，仔细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新华超市内部销售数据的报表。
上面有着年月日以及新华超市内部使用等字样，然后就是表格样式的统计。可以看的出来，这是从销售终端汇总起来的数据报表。
看到这里，严海波心里已然有了八成相信，因为润华超市的销售终端机器汇总上来的数据报表，也是这样的样式。
大多数超市采购的销售终端，几乎都是一样的，所以做出来的数据报表，那自然也是大同小异——软件销售厂家做一套销售数据软件出来进行售卖，大体方面是不会有变动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上面的超市名字不同而已。
销售数据报表上面的第一名，赫然印着神龙公司的字样。
“……砂糖橘饮料，销售一万七千瓶，龙酒，销售七十八万三千五百瓶……”
第五百八十二章 恐怖的数据
“销售七十八万三千五百瓶？”
严海波看到这个数字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一定是看错了！
揉了揉眼睛，再次仔仔细细看了一下，还数了一下那一连串的零。
没错，就是将近八十万瓶！
“这是三天的销量？”
严海波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吕岩：“你确定？”
“严总。”吕岩微微摇头，加重语气说道：“这是一天的销量！”
嘶的一声，严海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天就卖这么多？他急忙追问了一句：“这一瓶多少钱？”
“最低是299块钱，最高的是五百多块钱。”
吕岩明白了严海波话语里的意思，叹了一口气，说道：“按照最低的价格来计算，一天就有两亿多的销售额！但我估计，很有可能是破了五亿！”
严海波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了，狠狠一拍桌子，怒不可赦的瞪着王涛，将手里这张销售数据揉成一个纸团，砸到了王涛的脸上，“你看看这份销售数据报表！”
王涛猝不及防，被纸团狠狠砸在脸上，不过幸好这是纸而已，如果是块石头的话，估计现在早就血流满面了！
有些狼狈的从桌子上捡起纸团展开，看到上面龙酒那惊人的销售数据后，王涛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脱口说道：“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王总，这是我花钱买来的数据，而且，你仔细看一下，这是机器打印出来的，造假的可能性非常低！”
吕岩淡淡的说着，心里浮起一丝爽快，王涛啊王涛，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神龙公司撵出去啊，这下子，看你这个老东西怎么收场吧！
“谁规定机器打印的就不能作假了？”王涛反唇相讥着：“还有，你说你花了五千块钱买来的，吕助理，你这话谁能相信？谁能证明？你有发票吗？”
打死王涛，他现在也不会承认，这是一份真实的销售数据。
一旦承认的话，就意味着，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因为在上一次的会议上，严海波对于吕岩提出来的差异化竞争非常重视，最近一直在研究该如何转型。
神龙公司这么耀眼的销量，足以证明了这家公司的优质，原本是属于润华超市的这么一家优质公司，居然被王涛主动解除了合作协议，从而变成了新华超市的合作伙伴。
这不是典型的资敌以粮吗！
“王涛！”
不等吕岩说话，严海波就怒了，毫不客气指着王涛的鼻子，臭骂了起来：“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像是作假的样子吗？还有，这样的事情，换成是你，你给对方开发票吗？那些找你要求把产品进入超市的代理商们给你好处费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给他们开发票了啊？”
“严总，我……我可没有拿别人的好处费啊。”
王涛连忙解释着，心里却是有些底气不足——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做过！只不过，不要太过分，质量也没有问题的话，严海波基本上是不怎么吭声的。
“你有没有拿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严海波不耐烦的挥手，阻止了王涛继续说下去，“你就给我解释一下，神龙公司的问题就行了！”
“严总……您，您是让我解释什么啊？”王涛装傻的看着他。
“你说让你解释什么！”严海波狠狠瞪着他，拍着桌子，怒道：“这销售数据你也看见了，神龙公司的龙酒，一天居然能够卖出去将近八十万瓶！销售额一天接近破五亿，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这么好的一个合作伙伴，居然被你解除了合作协议，你告诉我，你是傻逼？还是脑子进水了？”
严海波暴怒之下，连傻逼两个字都骂了出来，丝毫没有给王涛留面子，听的王涛脸都绿了！
他真想狠狠骂一句，你才是傻逼，但最终还是被王涛给忍住了——他这个业务副总，是熬了许多年，才好不容易上位的，工作轻松，工资很高，而且还有机会弄到一些好处费。
这么好的工作，王涛舍不得丢。
察觉到会议室里的众人，虽然都是一本正经的坐着，但每个人似乎都在偷偷瞄着自己，王涛心里真是又羞又怒。
“严总……”
干咳了一声，王涛努力做出一副无辜样子解释道：“我之前真的不知道神龙公司的龙酒，居然会这么畅销……”
“新华超市为什么会知道？”
严海波打断了他的话，冷笑着看着王涛，说道：“你的意思是，新华超市会未卜先知？他们就知道龙酒很畅销，主动找神龙公司合作？还有，你如果不知道的话，你为什么不问张华？G市地区的超市门店业绩，那可是摆在那里的，有事实依据的！”
“G市地区超市门店业绩大幅增涨，张华经理告诉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神龙公司优质的产品，吸引着大量的顾客去咱们润华超市购买，拉动起了消费额！况且，张华经理也告诉我了，神龙公司提出来的龙酒代理权的条件，在他看来，并不觉得很过分！”
“为什么你就会觉得过分？你告诉我！”
严海波就像是教训孙子似的，毫不留情的训斥着王涛。
“严总，他们提出来的条件，真的很过分啊！”
听到严海波的话，王涛心里将张华已经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了，特么的，原来是你出卖老子，他狡辩道：“神龙公司的刘青说过了，想要龙酒的代理权，咱们得给他五百万的代理加盟费，三年以后一次性返还，这就是等于变相的扣了我们五百万的资金啊！”
“还有，刘青说了，提龙酒的时候，必须是现钱现货，交多少钱，拿多少钱的货，咱们超市一直以来都是，代理商把货送来，咱们按照季度给他们结算……”
“五百万的代理加盟费很多吗？”
严海波笑了，用手指指着王涛骂道：“你自己看看龙酒一天的销售额是多少钱！最少五亿，人家要求现钱现货又怎样？人家有这个底气懂不懂？你当了这么久的业务副总，难道连一点儿变通都不懂？这么好的一家公司，提出来一点儿要求，又怎么了？难道不行吗？”
第五百八十三章 墙倒众人推
王涛额头上一下子就紧张的出汗了，面对严海波结结巴巴的说道：“严总……我，我当时想的，我，我们不能破例对不对？要不然，如果其他公司也要求现货现款怎么办？我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其他公司要求现货现款怎么办？”
严海波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那你难道不会说吗？如果其他公司也能够达到神龙公司这样，一天的销量几十万瓶，营业额达到几亿！别说现货现款了，提前给预付款也可以！”
王涛一下子被噎的说不出来话。
“之前我们开会商讨时，吕助理曾经提出来一个方案叫做‘差异化竞争’，后来会议结束后，吕助理做了一个方案交给了我，我个人觉得很不错。这个方案可以让我们正面避免和新华超市竞争，另辟蹊径。”
严海波的脸色变的严肃起来，环视了一下会议室里的众人，沉声说道：“作为主管业务的副总王涛，在这段时间可是并没有什么优异的表现，明知道新华超市这个零售业的巨无霸，已经将触角伸到SC省来和我们抢夺市场了，王总依旧是每天高枕无忧啊！”
王涛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忍不住开口说道：“严总，其实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思考良策……”
“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来打断我的话。”
严海波乜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着。
王涛登时尴尬到了极点。
会议室里有些心思活络的人，已经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件事情——今天的这场会，估计王涛要倒霉了。
不论怎么说，王涛都是主管业务的副总，在润华超市里面的地位很高，严海波今天在会议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给王涛留情面。由此可以证明，王涛这个副总，在严海波心里已经失去了位置了！
“吕助理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了。”
严海波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吕岩身上，对于他的表现，严海波心里是极为满意的。
因为首先，吕岩是众人之中，第一个提出来差异化竞争方案的人，在严海波看来，这是非常难得的。
在得知新华超市进入SC省后，严海波注意到，润华超市高层之中，已然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
比如，面对这样一个零售业巨无霸的来袭，居然除了吕岩之外，没有人思考对策！
这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了！
证明润华超市内部有人，已经开始在琢磨退路了——至少在严海波看来，是这样的。
尤其是王涛。
严海波心里已经对他不满了，身为业务副总的王涛，在这个时候应该是考虑该如何和新华超市竞争才对，但这么多天过去了，王涛居然没有主动找他谈及过一次这个问题。
眼下，又看见了神龙公司如此耀眼的销售数据，严海波心里真有一种，想要将王涛生吃的冲动。
所以才会在众人面前，一点儿情面都没有给王涛留！
因为王涛这个业务副总，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我有一个提议。”
严海波夸奖了吕岩一句之后，话锋一转，说道：“鉴于眼下新华超市已经进驻SC省内了，而主管业务的副总王涛，这段时间表现太差劲儿了，所以我建议，暂时将超市业务这一块的工作，交给吕助理来负责，大伙觉得怎么样？”
王涛一瞬间就楞住了！
“严总！”
回过神来，王涛着急的说道：“那……那我怎么办？”
“你？”
严海波乜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我觉得你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我给你放三个月的假，等放假回来再说吧！”
放假？
还是三个月的长假？
真要是三个月以后才回来，还和自己有个屁的关系啊！
王涛急道：“严总，我觉得我不用休息……”
“大伙都说说吧。”
严海波径自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
众人彼此相互看了一眼，立刻有人举手说道：“吕助理我觉得不错，年轻人嘛，有冲劲儿，咱们润华超市现在就是缺乏吕助理这样有冲劲儿，有干劲儿的年轻人。”
“说的没错，吕助理做事情认真仔细，我觉得，让他来负责业务这一块，应该很不错。”
“我没什么意见严总。”
众人纷纷发言附和着，如果换做是以前，或许说不定有人会替王涛说几句话。
但是现在嘛，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王涛已经不行了！
因为首先第一，面对新华超市的来袭，负责业务的王涛，居然没有任何提议，这明显就说不过去。
第二，那个之前和润华超市合作的神龙公司，明显是一家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产品具有竞争力，而且十分热销，这对于任何超市来说，绝对都是梦寐以求的，哪怕神龙公司的确是提出来了现货现款这个要求，但就像是严海波说的那样，如果其他公司的产品，也能够像神龙公司一样这么畅销，那润华超市也愿意答应他们的条件！
在这件事情上，王涛简直失误到了极点，勘称是一大败笔，硬生生的将润华超市这边一个优质资源，推到了新华超市那边。
看到了神龙公司的销售额，大伙心里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必须得有人背锅负责。
而这背锅负责的人，不用说了，肯定是非王涛莫属，他想狡辩或者推到其他人身上，那都是不可能的！
听到众人的发言，王涛的心，慢慢沉入到了谷底。
他目光环视着在场众人，大伙都纷纷不去看他，王涛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戏了。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王涛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已经变成墙倒众人推了！
不由自主的，脑海里突然间回想起来，自己在润华超市打拼的过程，从最底层的理货员开始做起，到超市门店的店长，区域经理，然后到了高层的副总，这一步步走来，王涛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而眼下，十年的辛苦，似乎都付之东水了。
想到以前自己的努力，王涛咧了咧嘴，他有点儿想笑，心里却是空荡荡的，忍不住又想要哭，恍恍惚惚之间，他听到了严海波说了一句：“大家散会吧……”
第五百八十四章 道个歉而已
散会了？
回过神来，王涛才发现，会议室里居然只剩下了自己，犹自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走的精光，竟然没有一个人叫自己一声。
要不是看见会议室里，袅袅环绕的烟雾，王涛都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王总？王总？”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王涛顺着声音望去，是总部负责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她正狐疑的看着自己。
“王总，要下班了……”清洁工看见王涛脸色很差，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要打扫会议室了。”
“哦……”
王涛张了张嘴，最终，带着落寞的脚步，慢慢的走出了会议室，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这熟悉的会议室，“下一次开会的人，是有谁坐在这里？”他情不自禁的想着。
旋即，王涛心里一抽，他明白，不论是谁在这里开会，反正，肯定不会有自己了。
“我辛辛苦苦七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严海波，你够狠！”
王涛突然间有种想要躲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的冲动，“我不就是不让神龙公司的产品上架了吗？至于这样吗？至于一下子就把我拿下来让吕岩上位吗……”
“吕助理！”
在严海波的办公室里，严海波坐在宽大舒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