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什么?」
「——如果是『以神灵种的力量达成伟业』你就能认同……你是这个意思吗?」
但是对于伊野那句话,空才是打从心底感到意外——
「啊哈哈哈!什么嘛,老爷爷!原来你也说得出好笑的玩笑嘛!」
空拍打池水,放声大笑,他眺望头上——那壮阔的游戏盘。
「以半世纪的时间平定区域纷争?那种伟业——如果向区区的神明祈祷就能办到——那如今我们原本的世界,战争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啦!」
——原来如此,神灵种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这个光景(游戏)就胜过一切雄辩。
仿造大地,扭曲天理,在无尽的天空中创造螺旋大地——
能够办到这种事的力量,若以物理学的方式计算,会是怎样的数字呢?
虽然完全无法想像,不过应该是趋近于『无限』——可说是『神』才能办到。
那是让人难以想像,能够重新改写世界,制伏万物之理的力量,但是……
——那种力量全都是白费。
在这个世界,无论拥有多大的力量,都无法侵害权利。
更何况——不管是哪个世界,要结束战争倒也罢了,要平定纷争的方法只有一个。
「如果说能够达成那种『交涉』的『神玩家』,背后有神灵种帮忙的话,那么首先我会这么想——」
空用像是看著打从心底尊敬之人的眼神,告诉伊野。
「——巫女小姐是在利用神灵种,而且当然是在游戏上胜出。」
根据盟约,无法侵害权利是——彼此皆同。
不管是巫女要利用神灵种,还是神灵种要利用巫女,都必须取得对方同意,进行游戏,再『取得胜利』——之后才有可能办到。
…………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巫女大人。」
漫长的沉默之后,或许是得到什么想法了吧——伊野随著视线垂下肩膀,露出苦笑。
「……看来我洗得太久了一点……差不多也该告辞了。」
「那真是谢天谢地,你那副肌肉的压迫感,让我难得泡个温泉都无法放松。」
空眺望伊野从浴池上岸离去的身影。
看来似乎是成功回避死旗了,空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
「话说最后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伊野突然回头说的这句话,让空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
不过伊野似乎毫无所知——但那是不可能的吧——伊野问道,不——
「保持记忆的『背叛者』——空先生,是你吧?」
——他如此断定。
在屏风的另一头,听得见史蒂芙抽了一口气的声音。
如果伊野之言正确,那么就可以解释,空为何能用『断定』语气说明这个游戏。
她大概是这么想的吧,空苦笑回应。
「哦哦~?你有什么根据说我是『背叛者』?」
「需要根据吗?」
但是伊野表示『不需要那种东西』,他眼神转为锐利,继续说道:
「如果统驭了全十六种族的唯一神(特图)说『有一人是背叛者』——那毫无疑问就是你了。」
「哈哈!很好,真是直接了当!很好的推理!」
——『你这家伙(空)的存在就是根据』。听到伊野这么说,空拍手笑了。
没错,这个游戏是全员经过同意才开始的。
——如果完全相信规则所写的话,那么代表那个所谓的『背叛者』——
在全员确认过规则的情况下,为了让自己一人能够免于消除记忆——
成功骗过全员——取得了全员的同意。
能够办到那么困难的事的人只有空,这是伊野赠与空的『赞美』,不过——
「我先说了吧,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在这种情况我第一个就会怀疑特图。」
空接著说道:
「更进一步说,既然都做到那种『不可能』的事了,我不会才设那种小家子气的陷阱。」
——不管是伊野,还是屏风之后的史蒂芙,就连吉普莉尔都疑惑地抽了一口气。
记忆的保持……也就是『知道真正的胜利条件』。
但空竟然说那是『小家子气的陷阱』.对于现场想询问空真意的气氛,空则是——苦笑。
——『两次的规则说明』。
其中一定有『虚假』吧,不过……
从第一次到第二次之间——并没有添加重大的虚假。
听到要消除记忆,每个人最先考虑的危险一定是那个。
——明明是到达终点者胜的规则,却谎称『到达终点者输』。
由于是得到『全员同意』,所以大幅度伪造规则……这种可能应该在事前就封堵了才是。
在这样的条件下,能够作假的是什么——?不,在那之前——!!
「在动那种手脚之前,应该先设法解决『粮食』与『移动』的问题吧!!特别是,要不是得到『脚力』(哈雷),别说是到达终点了,就连是否能活著到达五十二格(下一站)后我都很怀疑喔!?」
「——啊~……超有说服力的呢……」
那种惨痛的回忆,只有越过同一条死线的人才能产生共鸣,嫌疑澄清的空点头肯定。
——没错,那种程度的陷阱——离『必胜』还差得很远。
而且『 』的做法,无论何时都只有一个,那就是——
「既然要设陷阱,就要设——致命性的陷阱。」
没错,那正是——
「无论情势怎么变化都会是我们胜利的陷阱。」
空将手肘撑在浴池边的岩石上,托著自己的脸颊,正面注视伊野的双眼。
然后狂妄但却友好地告诉他:
「我的话就会那么做……谁都会那样做——对吧?」
——当然。
你也那样做了吧?——空的眼中这么说。
「…………原来如此,你说得没错……」
伊野低下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不过空从背后叫住他。
「——话说我也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那个、那个有我的手臂粗的家伙,那个是平时?还是战时?」
空战战兢兢地问道,伊野则没有停下离去的脚步,只是笑著说道:
「哈哈哈,我和空先生不同,我有为别人著想的心——无谓地伤害他人并不是我的兴趣,所以我拒绝回答,我就只这么回答你吧。」
「你那样就已经回答了!已经回答了吧!?」
背影已高声大笑著离去,空依旧朝著他大吼。
「主人,我认为您不需要理会狗的胡言乱语。」
大概是终于得到白的原谅了,吉普莉尔从屏风后探出头来说道。
「在主人们的世界不是也有这么一句话——『过犹不及』——无谓地大对女牲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哦△」
屏风之后传来女性成员们一齐点头同意的气息,但——
「……我感受到未曾有过的疏离感,该不会——」
该不会——其实没有经验的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是令空无法振作的现实。面对空求助一般的眼神,吉普莉尔则回答:
「请放心,主人,我是新品,小多的知识也只是听来的而已——」
「——嗄!?不、不是——这不是教我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了吗!!有、有空的手臂程度,跟有没有经验无关,一般而言那会死掉吧!!」
「……怎样都无所谓……老头……一切都很恶心……好可怕……抖抖。」
——听到她们的回答,空刺眼似地眯起眼睛。
太好了——我不是一个人啊…,
「再加上骰子减少前——主人原本的尺寸也没什么好忧心的。」
「真、真的吗……?我、我没问题吗?」
不是骰子两个——现在三·;六岁的空,而是空本来的尺寸。
为何吉普莉尔会知道,在此先姑且不论,有会走路的图书馆——更正,有会飞天引起天地异变的图书馆挂保证,那空就可以多少有些自信了——
「是,就我的记忆是温柔的尺寸——如果对象是小孩的话,反而可说是理想的尺寸※」
「……吉普莉尔……我原谅你了……你说了今年,最好的一句话……」
「我不玩这个游戏了,我要中途退出,从创建角色重新开始——」
——是啊,把人生砍掉重来吧——空泪流不止。
「啊啊,主人请不要冲动!只要我重新构筑身体,变成小孩就可以了!!」
「……吉普莉尔,原谅收回……你给我沉到浴池里……细数你的罪孽吧……!」
白的『命令』一下,立刻传来响亮的落水声。
吉普莉尔从屏风上有如炮弹般坠落浴池——
——咕噜噜噜噜噜噜!
『啊哈~※主人要用脚踢我上具令人兴奋!』
「……吉普莉尔,你要往哪里去啊……」
只见气泡激烈地冒出——她还特地使用了魔法吧。
听到吉普莉尔直接对空脑中煞有其事地进行报告,空疲累地叹了一口气。
——在与互相背叛、欺骗、夺取性命的游戏不甚相衬的和乐嬉闹声中——
「哈~重新活过来了……森精种的温泉有魔法效果,对美容和消除疲劳很有助益。」
只有史蒂芙或许是决定放弃思考了。
她像是逃避现实般,只是不断自言自语地称赞温泉——
■■■
——空忽然醒来,向四周张望。
他搔了搔头,自己似乎比想像的还要疲倦。
洗完澡后,将骰子重新分配给史蒂芙与白——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身为人类,面临接连不断的极限状况,疲劳到记忆空白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过造成疲劳最大的原因,将自己逼到绝境的人——也是白——
「……呜呜……肌肉……别过来……哥,救我……」
有如理所当然般——不,她当然是在空的怀中。
看来就算是在梦中,她也在和尚未痊愈的创伤交战。
……太悲惨了,这种暴力能被容许吗?
空抚摸白的头,思考是否该向特图抗议,教他做好自己的工作——
「哎呀!主人对不起,吵醒您了吗?」
————唔嗯。
「看这情况,洗完澡后,我虽然抱著睡著的自来到寝室,却也体力不支倒在床上,听到白为了蠢动的肌肉痛苦呻吟的呓语而醒来——大概就是这样吧?」
「感谢您为我说明,主人。」
「不,问题是你啊,老头我是知道——但吉普莉尔在这里做什么?」
精灵的灯光,模糊照亮她胸前两粒骰子的光辉。
吉普莉尔也理所当然一般,坐在椅子上,在书本上写字。
伊野似乎是来向空『提问』的,那么吉普莉尔呢——?
「不……因为主人没有盖毯子就睡了,要是感冒就大事不好了。」
听到空这么问,吉普莉尔露出温和的笑容回答。
「所以我趁著两位睡著,光著身子一起睡,帮主人取暖——」
「可恶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有闲情逸致睡觉——!?」
白睡著了,再加上只要在黑暗中——
那样就可以合法地享受许多感触的说——!
为什么我在这种重要时刻——空一个人抱著头,惭愧地发出颤抖——
「……我是来探望主人们……只是这样而已。」
只有微弱的灯光照亮著——名符其实带著阴影的笑容。
对于平静地这么说的吉普莉尔,空感到奇怪而向她望去,但是对于空的视线——
吉普莉尔没有停下写书的笔——那大概是日记吧——只是如往常一样,毫无脉络地突然提出问题。
「对于『转生』……主人有怎样的看法?」
「……?问我有什么看法,原来这个世界有轮回转生啊……真的是什么都有呢。」
——投胎转世,轮回转生。
原本的世界也有许多人相信,但是并没有得到证实。
那种异世界的常识,就算被问到看法,空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啊,不,这个世界并没有。」
——没有吗?空扫兴地半睁著眼看她。
但是吉普莉尔仍不停笔,淡淡地说道:
「……失去『容器』的『灵魂』会融入精灵回廊,意义也随之消失。」
淡淡地叙述著这个世界的——『死亡』。
「……就像『水』无法留在毁坏的『杯子』里,失去杯子的水会渗入大地,融入大气之中,然后回归星球……这个世界没有轮回转生,不过——」
吉普莉尔停下笔,神情凝重地面向空,继续说道。
——尽管那是无限趋近于零的可能性。
——尽管那是猴子无限地持续打字就会写小说的谬论。
「再度出生拥有『完全相同灵魂』的人——理论上是有可能的。」
——不知何时,被断定为常识的『灵魂』实际存在。
那时候空只有『像是DNA那样的东西』如此暧昧的理解——
「……简单说就是那样吧,偶然生出拥有相同DNA的人是有可能的,是这个意思吗?」
含有超越DNA以上情报的灵魂,如果以完全相同的状态产生,原来如此,在某种意义上,或许也可以说是转生。
「……主人,这只是假设——假设『白小姐是某人的转生』的话,您怎么想——」
「不怎么想,那跟我无关,我也没有兴趣。」
吉普莉尔凝重地询问——但是空毫不犹豫地回答。
「白只是白,不是过去的谁,就算是未来的谁,那也不是白。」
就算退一亿步,那样的转生(复制)发生了。
那也只是生得和白一样的『不认识的某人』。
「……那么更假设一个状况……假如白小姐出了什么事——」
……那是难以想像的假定。
你想让我哭就直说吧,空在内心这么抱怨。
「完全相同灵魂的『转生体』(复制)来依靠主人,您会怎么想?」
——她恐怕会疑惑,到底哪些部分是自己,又要如何区别哪些部分是他人呢?
对于那种哲学性的问题——空并没有那么高尚的头脑。
「哈哈哈,那样的前提就不成立了。」
「……为什么呢?」
「『因为是不同人』!不管我怎么想——首先人家就不会依靠我,也不会跟我亲近!」
——愿意亲近自己,与自己一同前行的白——又是如何呢?
那样的存在比起完全相同DNA自然发生的机率——还要低上许多吧?
这么说完之后,空的眼角泛出泪光——但或许这并不是能够接受的回答吧。
吉普莉尔默默低下头——就在这时候,白缓缓起身。
「……哥……不是那样……」
「——妹妹啊,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光著身子一起睡』……这样的词……出现的瞬间……」
被浮现在昏暗中的红色眼眸气势震慑,空退了开来。
白代替空面向吉普莉尔,小声地——如平常一般轻声细语地说道:
「………不知道……吉普莉尔想问什么……」
这个空也不知道,不,就连吉普莉尔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不过白——自觉不懂人心细微的变化——正因为如此。
白明确地告诉吉普莉尔,不管她追求的答案是什么——那都不关白的事。
「……转生什么的……白不认同……」
她轻声细语地说,去他的机率和假定——但是又以不认同反驳的语气说:
「……白『转生』(复制)的话……还会再回哥的身边。」
————
「……无论转生几次……不管几次都会找出哥……去哥的身边。」
红色的眼眸看著这里这么说道,空不禁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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