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本还想要嘱托她一有关于颜菲病情的结果，就立刻通知我，但想想还是算了吧，来日方长，没有必要非在这个时候提及。
她拒绝了我送她回茶馆的打算，说是还想在这里一个人待会儿。毕竟这里离茶馆很近，徐莺一出门便可看见她，于是我只好自己赶回了榕市区。
半月未见，杨哥还是老样子，不能说是过得好，也不能说是过得不好，总之一切都像之前我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兄弟。”他见我走过来，友好的向我打着招呼。我走到餐桌旁，在他对面坐下。
“还以为你不会找我。”我看着他越加复杂的目光，淡淡问道：“最近还好吗？”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笑着招来服务员，“听说这个西餐厅的菲力牛排很棒，你要几分熟的？”
“五分。”
“两份五分熟的菲力牛排，再加一瓶凯斯旺皇家路易红酒，谢谢。”他将菜单递还服务员，然后微笑着看着我。
“先不要说别的，上午我听我公司的员工都在猜一个谜，讲给你听听。”他端起桌上的白水喝了一口，笑着看着我。
我轻轻点点头，“好啊。”
杨哥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笑着说道：“有个女孩问：‘你帅吗？’
男说：‘我不帅。’
回应的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你撒谎。’
女孩再次问：‘你帅吗？’
男说：‘我帅。’
回应的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会谦虚吗？’
女孩三次问：‘你帅吗？’
男说：‘我不知道。’
回应的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你白痴吗？’
女孩四次问：‘你帅吗？’
男说：‘你看着办吧。’
回应得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依旧气愤地说：没主见。
女孩五次问：‘你帅吗？’
男说：‘有时候帅，有时候不帅。’
回应的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仍旧气愤地说：‘变态啊？’
女孩六次问：‘你帅吗？’
男说：‘打死我也不说。’
回应的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你以为你是地下党吗？’
女孩七次问：‘你帅吗？’
男说：‘你想打左脸还是右脸？’
回应的是十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两边都想打。’
女孩八次问：‘你帅吗？’
男说：‘别打了，我受不了了。’
回应的是十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一点都经不起考验’
女孩十次问：‘你帅吗？’
这时男孩说了一句话。
女孩温柔的说：‘我爱你。’”
杨哥一边讲着这个怎么看也不像谜的谜，一边哈哈大笑着，“你猜，那个男的说了句什么？”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并不是因为他讲的这个谜好笑，而是看到他边讲边笑的神情，让我觉得很好笑。“呵呵，怎么知道他说了什么。”
“哎～让你猜呢，你要是知道就不是谜了，我当时还猜了好久呢。”杨哥边喝水，边不停的笑，差点被水呛着。
我只好很用心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
“哈哈，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杨哥很得意地端坐了身体，然后装作很神秘的样子对我说：“那个男的说，‘我他妈的就是帅，怎么地吧，你再打我一个试试？’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觉得那个女的一定是有受虐倾向。”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笑了起来。
随着服务员将红酒打开，为我们各自倒了一点，然后端上了两份菲力牛排，杨哥这才止住了笑声，端起高脚杯，“来，我们喝一个。”然后与我的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极悦耳的声响。
“我被骗了。”他放下酒杯，突然说道。
“什么？”我为他瞬间改变的神情着实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她骗了我对她的感情，骗了我所有的财产，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杨哥冷冷说道，眼睛透射着凶狠的光芒，让任何人看了都不寒而栗。
我像是明白了他说的话，“是你为了她抛弃妻子的那个盲女吗？”
“呸！”杨哥极其厌恶地啐了一口，“她眼瞎？是我眼瞎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哥长长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喝了一口红酒，然后才慢慢说道：“上次与你在西云山见面，我真后悔当时没听你的劝告，我真是越活越糊涂啊。”接着，他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一般，边切着牛排，边淡淡说道：“后来，我与她离了婚，将乐乐交还给了她，本想跟小琴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的，她却趁我在彻底对她失去了防备的时候，只用了短短七天的时间，就将我的全部存款和公司可流动资金转到了她的名下，携款潜逃了。”
本一件很痛苦的事，却在此时被杨哥轻描淡写的用几句简单的话叙述出来，真的无法想象他因这件事经受了多重的打击，又或是经过了多年的大风大浪、社会打拼，早已成就了他遇事冷静，沉着的心态。
他咬了一块牛排，伴着红酒吞下，仿佛将所有的怒气都咽在了肚子里一般，随即恢复了刚开始见面时和善的神情。我不禁感叹，姜辣还是在于隐藏啊。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我看着杨哥的眼睛，心里为他感到一阵难过。
“这次来榕市，就是为收购公司来的，因为公司几百万的资金都被她偷走了，没有办法再经营下去，我的岁数也在逐渐增长，剩不下多少日子了，所以将公司转手，回到焦城老家的渔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享些小福吧。”他长叹一口气，话语中充满了万般无奈，“我自己犯了一个不容饶恕的错误，内心愧疚，也怪不得别人，现在唯一惦记的就是乐乐。”
“有没有想过复婚？继续过你之前的生活。”我切了块牛排放进嘴里，上面有我最喜欢吃的西红柿，所以感觉味道还是很出色的。端起酒杯望着他难过的眼神，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吃了教训思得悔改的男人了，应该有这样的一个机会。
杨哥苦笑着摇摇头，举杯和我碰撞了一下，将所剩的酒一仰头饮尽，神色凄怆地说道：“还有可能吗？呵呵，我亏欠她的太多了，曾经还想要从她的身边夺走乐乐，她恨不得我落得现在这个样子，如今我确实是遭受报应了，她应该在拍手称快吧。”
“她当初为什么要嫁于你？”我并不认为世间还有如此绝情的妻子，“既然曾经用心的爱过，并给你生了乐乐，就一定会在心里埋下幸福的种子吧。”
“可是，那又怎样呢？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自食恶果。”杨哥看着我，悲痛地说道。
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燕子的姐姐给我说过的话，于是微笑着问道：“你觉得，爱情中除了爱情，还有什么？”
他想了想，便如之前我一样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爱情中如果只有爱情，那么会不会太廉价了？爱情之所以伟大，正是因为爱情中包含着很多东西，除了简单的对她的爱之外，还有伴随着一生的责任、宽容、谅解和关心。你是曾对不起她，伤害过她，但不代表她对你也是如此，你为什么不试着给自己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呢？从现在起，好好的对她，好好弥补你所犯下的错误，好好求得她的原谅。如果她依然爱着你，那么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一定会重新接受你的，当然，要在你诚心悔过的前提下。你不是也曾说过吗？她是你的糟糠之妻，在你们生活最贫苦，最困难的时候，她从未离开过你，从未对你报有一丝不满，一直都在你身边，默默地奉献着对你的爱，既然这样，现在你又落难了，又如何知道她一定不会原谅你呢？”我静静地说着，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的变化，我知道，他已经开始被我说动了，也许，他思想的转变，会给三个人都带来幸福。
杨哥给自己倒了足足半杯红酒，然后一口气全部喝掉了。
“没想到我在商海中起起浮浮这么多年年，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竞争对手，却在感情方面吃了大亏，弄得我妻离子散，惨不忍睹。”他又倒了半杯，然后高高端起，“来，兄弟，老哥我敬你一杯，你在感情方面真的是比我看得要开，要透彻，老哥谢谢你！”
“叮。”一声清脆的酒杯碰撞声后，我们彼此都会心的笑了。
第五章 6、不要为爱我而爱我
6
昨天的大雪还没有开始融化，夜间又纷纷扬扬的下了整晚，早上醒来，雪已经积了一指深厚，踩在上面，有一种踩在幸福上的感觉。
坐在一间咖啡屋里，我和姜一喝着咖啡，谁也没说先开口，只是不停的搅着手中的搅拌棒。
“老陈，我真的帮不了你。”姜一还是那么了解我，他不用问就知道我还是为颜菲而来。柜台一旁的老板还是原来的样子，一边在CD机里放入光盘，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远处一个角落里，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依旧喝着咖啡，看着报纸，似是每天都要过来完成的任务一般。好像场景给了我一种错觉，让我看到时间正在倒退，我对面坐着颜菲，一脸幸福地看着我。
我依然不语，安静地看着姜一。
“你傻了？怎么不说话啊。”他被我看得不自在起来，如坐针毡一般。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虽然还有点烫，但正是我最喜欢的温度，“姜一，今天叫你来只是给你说一句话，请你告诉她，我是不会放弃她的，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照顾她，我不能保证她会不会成为世界上最没有烦恼的女人，但我可以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女人。”
姜一听到我的这段话，牙齿都差点咬碎了，足足地盯着我看了有一分钟，才讷讷说道：“天啊，这是你在说话吗？你是老陈吗？”
“嗯。是我，是我对颜菲做的承诺。”我轻轻地笑着。
姜一好像是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决定，他手足无措地摆动着，端起杯子，又放下，想抽根烟，然后又放回袋中，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宛如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她真的把你看透了，我输了，输得彻底啊。”
我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嘀咕些什么，关切的问：“姜一？你没事吧？”
他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一脸怀疑地看着我：“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我紧定地点了点头。
他像是面对了现实一般，无奈地叹了口气，“真羡慕你啊，我认输了。”
“什么意思？”
“果然颜菲才是最懂你的女人。”他看着我，无奈地说道。“你回来那天找我之后，我便见了她，她让我在听到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问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意思。
“我和她打赌，我赌你一定会放弃她，而她赌你一定是个重感情的男人，赌注就是成为对方的奴仆，白纸黑字画了押的，现在看来，我输了。”姜一苦笑着说道。
“打赌？”我无法想象一个突然双目失明的女人还会有心情和别人打赌，“那她的眼睛？”
“那是事实。你应该了解她，如果不是你，她对什么事都看得极开。”他依旧苦笑着说，“好了，还是让她亲自给你说吧。”随后从手机中翻出一个电话本，上面写了颜菲的名字。
我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来拨了那个号码，迟疑半天，终究按了拨号键。
一阵短暂的等待之后，对方传来轻柔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温暖，听了直教人心碎，恍如隔世一般。
“姜一？”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或许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都没有准备便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姜一？”颜菲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那边传来
我依旧沉默着。
对方像是猜到了什么，同样沉默了片刻后，才轻轻讯道：“是你吗？陈含。”
我心里一阵颤动，仿佛是听到了盼望已久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颜菲，是我。”一语言罢，自己都好像要流出泪一般。
“你终于打来电话了，决定了？”她的声音依旧那么甜，那么美，那么开心。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地说道：“我决定了，我真的决定了，不管你的眼睛会不会好，我都要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就算我们一无所有，我都要爱你，给你快乐，给你幸福，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相信我，好吗？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不是在哄你，我在用自己的心和你说话，颜菲，你听到了吗？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她沉吟片刻，最后笑道：“呵呵，很高兴听到你能这么说，不过，我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孩子，有些事情一定要好好想想，不能再意气用事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陈含，如果我的眼睛再也好不了了，你的家里会不会还让我跟你在一起呢？”
是啊，她问的没错，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想自己和她的感受，从而忽视了我的父母。继续爱她，即使我肯，那么我的父母呢？他们会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个女人做他们儿子的爱人吗？也许是我一直把问题想简单了，我还有爱我的父母，还有希望我能够找一个幸福恋人的所有关心我的亲人，或许，这也是颜菲悄无声息离开我的原因。
我一时答不上她的问题，愣在了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样真的对吗？什么叫对，什么叫不对呢？我爱她，这本是一件很幸福，很美好的事，可是，为什么再添一个问题进去，就便得如此复杂，如此让人难以抉择了呢？
“陈含，我知道你的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但是，也许我跟你在一起不但不能给你和家人带来幸福，反而会成为你们的负担。我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所以，陈含，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真的想好了，那时我会见你的。”颜菲好像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生气，相反，她却如一个知心好友一般，耐心地劝慰着我，让我做出一个更加明智的选择。
难道现在的选择就不明智了吗？我在心里问着自己。
“陈含，也许一个月的时间对你来说或许太长了，我知道你一旦决定了事就会茶不思饭不想的去做，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或许这一个月过后，我们之间会改变些什么也说不定。”她挂断了电话，听筒只留下一阵忙音，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随着它的节奏跳动着。
第五章 7、燕子 明年春天你还会回来吗
7
一个月中，我不停地在父亲的公司忙碌着，想要用疲惫身心去逃避一些事情，我知道这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仍然认为这是一个拒绝烦恼最有效的方法。
这期间，我曾一度地寻找过燕子，曾经的小公园，茶馆，都未曾见过她的身影，似乎她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就像当初的颜菲一样，杳无音讯。后来无意间遇到了她的姐姐徐莺，她告诉我燕子去澳洲接受治疗了。只是我从她回答的表情中，看到的并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多了些许忧伤，兴许是在为手术的成功率而担心吧，这也是正常的。
不过，按日子算来，我想现在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同颜菲与我约定的一月之期相同，大概就是在今天吧。
关于颜菲，我曾向父母提过，父亲并不反对，而且不停的鼓励我要选择自己认为对的道路，要坚持一个男人对爱应有的责任，只有是心里最爱的人，才最有可能陪伴到老，永远走下去，就像当初他不顾家里反对娶了我的母亲一样。我的母亲却不是那么赞同，但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我的幸福着想，我又何尝不理解呢？既然家里都同意了颜菲这件事，那么我便没有了后顾之忧，昨晚告诉了姜一我和家人的想法后，在今日暖阳下安心地等待与她的约会。
地点是春城，钟童伟与温霁的故乡。
也不知道两人的婚事安排的怎么样了，前些天才接到小伟的邮件，说是等两人的学业完成后，就会举办婚礼了。梅姨那里也一切都好，几乎那里已经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