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哥，对不起。”冯文斌再次道，“我非但没有照顾好她，还连累她受了伤……”
“斌仔，你在内疚吗？”王振总算回过了神。
冯文斌惭愧地低下了头：“嗯。”
“你也知道，是你连累了思妤。她现在承受的痛苦，原本是应该出现在你身上的。她在替你受伤，你知道吗？”王振幽幽地说道，之前他说的好好骂一顿并没有成为现实。
“我知道，可是……可是……”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确实是思妤躺在医院里。”王振将水放到椅子上撑直了身子，“对了，你跟你爸妈说过了吗？”
“……我不敢说，昨天我给家里打电话，我是说到同学家住。我爸妈听说我交了朋友了，就没说什么。”冯文斌为自己撒谎又是一阵内疚，“去年我想去死，已经让他们伤心一次了，我现在实在不忍心再让他们担心。”
王振略一沉吟，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这么做是对的。你多想办法拖几天吧，等伤没那么明显了再回去。”
“嗯！”冯文斌点点头，“振哥，你骂我一顿吧。求求你，让我好受一些……”
王振摇了摇头：“不，我忽然不想骂你了。骂了你，你就会好受了，然后你就会忘了内疚，忘了昨天发生的事。哥没那么傻，我就是要你内疚，要你难受，好让你永远都记得，都是因为你的懦弱，才让自己一次次地遭到别人的轻视，遭到别人的侮辱，才让自己身边的人为你受伤。”
“振哥……”冯文斌的眼泪刹那间淹没了眼眶。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王振丝毫不客气的刺道，“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的，时间不会因为你的过失倒流让你有重来的机会。斌仔，你没有错，是我错了。一开始叫你有机会就照顾下思妤就是一个错误，反倒是她因为我的关系在关照你。一年过去了，你改变很多，我知道，我都看在眼里，但是距离我想象的，还是差太多了……哎，我们都太弱了啊！是我太高估你了。”
“振哥，我对不起你……”
“你是对不起思妤而已。”王振否认道，“斌仔，我以前跟你说，要想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对你改观，那就要做得比他们更优秀。但是我忘了跟你说，有些人，他不会管你是否做得优秀，他只会单纯的看不起你欺负你，对于这样的人，你根本就不用向他证明什么。跟他们将道理，除了让他们觉得你软弱之外毫无作用，他们还是会打你，你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敢对你伸手的时候，打回去！冯文斌啊冯文斌，如果你真的欠缺那份去反抗的勇气，难道当时你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冯文斌当场就无地自容了。
自己连惹不起躲得起的人都不如了吗？
第294章 业务有专精
“咱们男人，就要有点勇气。你还说过你喜欢思妤，你看到她去救你，你就一点作为都没有吗？至少，挣扎着也要站着在她面前吧？让个女孩子来救你，你不觉得丢人吗？”王振一句句问话，就像一记记重锤击在冯文斌的心上。
冯文斌蠕动着嘴唇，细弱蚊吟地说：“我想站着……可是他们看我站着就打我更厉害了，我害怕……”
“怕挨打，所以你就怂了。”王振摇了摇头，“你倒下他们就不打了吗？我知道，他们是混混，怕他们的人多了去了。哼，一帮还靠着父母的钱过生活的人，就算是混混也都最低级的混混，思妤为了你，托了兵哥，更托了盛哥这样的大混混，你根本用不着怕他们。哪怕你当时报一下名号，就根本不用这么凄惨。大家为了你，做这样那样的努力，你却自己一点都不争气。文斌，你让我很失望。”
“振哥……我错了。”冯文斌抬起头，“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会反抗，我不会再让思妤受伤了。”
王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很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说不让别人受伤的前提，至少是你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吧？”
“那我该怎么办？”冯文斌有些茫然地问道。
王振笑了笑：“没关系，这些都是可以后天养成的。以前，我也不敢说这些话。唔，思妤现在放了一个人在兵哥那里，我想，他应该不介意再收个徒弟。”
这话冯文斌就没听懂了，王振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嘴角挂上一丝坏笑，却是这一抹坏笑，莫名其妙地让冯文斌感觉轻松了许多。
“振哥，思妤现在好了一些吗？”冯文斌呐呐地问道。
“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光打吊瓶了，你说呢？”王振瞄了他一眼，“起来走了，去看看兵哥那里有消息了没。”
两人边朝公安市局走，不想刚走到大门口，正好碰见兵哥单独从里面出来。
“兵哥，你怎么出来了？有消息了吗？”王振迎面对兵哥招呼道。
兵哥点点头脚步都没停，拍了下王振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边走边道：“嗯，刚才有消息说那张银行卡在凤翔路的工行提款机进行过提款操作，现在两位局长正在安排人手过去，估计很快就要出发进行抓捕。”
“啊？真能抓到人么？好家伙，要是他们能同意让我报仇就好了。”王振搓了搓拳头说道。
“要是让他们抓到的人，你就绝对没这指望了。”兵哥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并示意两人上车道。这车，依旧是那辆福特。
“啧啧，真遗憾。”上了车的王振依旧呲牙裂嘴地表示遗憾。
“遗憾什么？只要我们抢在他们前面抓到人不就行了？”兵哥边发动车一边很是遗憾地说道，“可惜大山小山没空，靠我们几个可能没那么稳妥，对了阿振，打个电话给盛哥，叫他带点人手到凤翔路找找，抢在局子里的人之前抓到人，咱们好好教育他们一顿。”说到最后，兵哥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兵哥也才二十多岁，又是打架这么好玩的事，不兴奋才怪了呢。
“这……兵哥，你怎么想起这么干来着？”王振汗颜道。
兵哥将车开上车道，一阵出神后道：“说起来，我跟小乖能在桂城安顿下来，还是因为思妤……”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兵哥是个很义气的人，他对别人好，他自己一点觉悟都没有。别人对他好，却总能被他记在心里面。很多时候人们不得不相信缘分，一开始是兵哥救了王思妤，后来王思妤一家又救了兵哥父女，再后来还给兵哥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后来小乖失踪一家人没少帮忙找回来，然后又给兵哥按揭了套房子，可兵哥在私下教给了王振很多东西，还给王思妤出过很多主意，不是因为兵哥，恐怕大山小山兄弟俩也不会给她当旅行社的挂职司机……
直接或间接的，恩情什么的已经算不过来了，但彼此要说是绝对的交心好友，谁都不会有意见。朋友有难，又是彼此缘分的开始，那个漂亮聪慧的女孩，为什么要遇到这么多磨难？这不公平，兵哥很介意，后果很严重。
“我明白了。”王振晓事的掏出手机给拨打了出去，反正大家都认识不是。把意思那么一说，盛哥马上表示尽快到场，反正信义村到凤翔路还真不是很远，开车也就十来分钟路程……不堵车的话。
更巧合的是，当兵哥的车开进凤翔路的时候，正好看到盛哥开着摩托车带头，然后在他的身后……是一票的摩托车……
兵哥探出脑袋先是跟盛哥打了招呼：“喂，盛哥，你这帮小子知道人长什么样没？”
盛哥哈哈一笑：“那必须的，我把照片拍手机里给他们一人传了一份。干！他！娘的，一帮在十六七八高中几个学校里出来的混混，毛都没长齐就拿着父母的钱出来拜码头跟大哥，直接找那帮喜欢收学生崽当小弟的屌！毛问问，什么都清楚得很。”
“那问到他们在哪了吗？”兵哥问道。
盛哥吐了口口水：“知道个屁，那老小子说既然别人跟了他就绝对不出卖自己的小弟。狗！B玩意还拽得二五八万的，桂城说大也打，说小也小，他们几个老小子藏人也就那么几种地方，知道人在凤翔路，就他！娘！的没跑了！走，跟我走就对了！”
盛哥咋咋呼呼地一挥手，他身后的摩托车队顿时就散成几波分头找人去了，他则带着兵哥溜了个玩停了下来：“让那帮小子到处转转，咱们看看这里有没有人。”盛哥带着他们从停车位旁边的一条巷子走了进去，不一会到了一个摆满电脑的地方，原来是一家不用身份证的黑网吧。
“凤翔路有八家这样的黑网吧，还有三家游戏机室，一家台球室，老子就不信这帮半路辍学的崽子除了这些地方还能去哪。他！娘！的，不用身份证的地方就以为老子找不着了？这附近出租房子的也就一个小区，大不了一家家的敲门去，他还能飞了不成？”盛哥转悠了一圈没找着人，带着三人走出巷子的时候说道。
很多时候，警察的排查反倒没有这些‘社会人士’来得精通来得快。
“要是对方取了钱直接跑路出了桂城怎么办？那咱们不是白忙活了？”王振提出自己的质疑。
盛哥不屑地撇撇嘴：“条子都还往这边跑抓人呢，喏，前面有两辆警车过来了。啧啧，没刷白蓝色的小吉普就以为我认不出来了？就他们那些个车牌号，我哪个弟兄不是背得溜熟的？你说这帮吃抓人饭的都还得往这条街跑，你说那些混小子还他！娘！的跑哪去？”
“呃……”王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人家这才叫业务有专精呢，警察同志，你以为你们换了马甲在这些‘专业人士’眼里就不知道你们是谁啦？
盛哥带着三人又钻进一个巷子，走不出三十米，就有一家游戏机室，盛哥一边找人一边说道：“那帮小子就是想跑都跑不了，在这边混的几个老小子，就知道罩着一帮学生崽混点零花钱，不教这帮崽子骗家里钱给他花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几个拿钱出来跑路？再说了，一帮崽子瞒着他们几个跑十八中打架闹事，下手轻点就算了，结果动了刀子把学生捅了，几个老小子胆子跟蚂蚁似的，这就算是天大的麻烦了，指不定背后还跳脚骂人呢！这年头，砍谁都可以，砍学生就他！娘！的上报纸上电视这叫社会道德问题，能给这帮混崽子找个地方躲就不错了，也算是跟了他们就对跟了自己的人负了点责，指望他们拿钱出来给崽子们跑路？别做梦了……”
在盛哥不屑地絮叨中，也将这家游戏机室找了个遍，还是没找着人。也没废什么话，就转到下一个地方继续找去。
让盛哥这么一说，王振倒是放心了下来。他现在心里可就窝着火，就等这逮到人了发泄一番。同时也为自己从小就规规矩矩地做好学生的本职感到庆幸，那些早早就出来‘混’的同学他也是见过不少，一个个意外自己多牛逼呢，跟了社会上某个大哥拽得二五八万的，如今认识了盛哥，才知道就算是出来混的，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收学生当小弟的，本身就是想靠这帮学生来骗点他们家长的钱花，还真没什么了不起的。
“哟呵！这什么情况，又过去了一辆警车，不就是捅了人一刀吗？这么兴师动众的。”盛哥目送一辆小车过去后啧啧不已。
还说呢，除了这一会几辆的警车，还有盛哥你带的一票人呢！如今是王思妤还真是不同往日了，伤了她一个，惊动了多少人啊？若是让黄自铭一伙知道自己捅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类似马蜂窝的存在，不知道心里什么感想。
呃，感想什么的且不说，盛哥正大大咩咩的带着三人准备去下一个地方的当儿，身上的手机就响了。
“……哦？人找着了？在哪？”
第295章 所谓圣诞节
“我靠，这么一会你们就弄得乌烟瘴气，像话吗？靠，看老子来了也不给老子一根！”盛哥到了地方就是一阵骂骂咧咧，这是一处居民楼，对外有套房出租。所有的人都没进屋，或站或蹲或靠在楼梯扶手上，人手一支香烟吞云吐雾，能不乌烟瘴气么？
盛哥问小弟拿了烟点上，然后指着房门道：“就是这？怎么跑居民楼来了？”
一个明显是小头目的人冒头道：“盛哥，是小四先发现的，他到前面那家黑网吧找人，刚好碰到照片上的一个孙子从那出来，跟着跟着就跟到这来了。”
“我擦，谁出是注意让小四搜网吧的？他人呢？”盛哥喷了后烟笑骂道。
那小头目还以为盛哥要表扬人来着，笑嘻嘻道：“是我让小四搜那边的，这小子整天泡网吧，熟得很。他跟人跟到这喊我们过来就先闪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盛哥一巴掌拍在那小头目肩膀上：“你个蠢蛋，肯定是去网吧去了。知道小四喜欢泡吧打游戏还然他找网吧，回头你还得找他去。干，好歹是他先找着的，这次就不管他了。确认是这是么？”
“必须的，刚才贴门上听声音，全是一帮未成年在里面呼天抢地的，盛哥，我们还问房东要来了铁门钥匙，喏。”那小头目献宝一样掏出一把钥匙来。
这类出租的套房，都是两重门的，一重铁门一重木头门，要没点工具，想弄开这大铁门还真不容易。看来房东在坏一扇门跟坏两扇门之间做了个很正确的选择。
“哟呵，小子挺灵醒的，不错不错，下次老子去那个什么鸟养生会所过圣诞节算你一个。”盛哥接过钥匙很是满意地拍拍那人的肩膀说道。
看到周围的一群混混全都对那小头目露出艳羡的表情，王振有些不明所以地小声问兵哥：“盛哥也过圣诞节？”
兵哥咧咧嘴坏笑道：“你听错了，他过的狗屁圣诞节。其实就是去打炮，命根子全进去了，就剩两个蛋蛋在外边，这个剩蛋节懂了吧？”
王振冷汗一滴。
“喂，阿振，给你。”盛哥将铁门钥匙递给王振。
“呃，这是……？”王振迷迷糊糊地将钥匙接过来。
盛哥嘿嘿一笑：“就这帮小混蛋，还用你兵哥还有老子出手啊？哪怕是我这帮老弟出手都不合适，太欺负人了不是？你跟这个……冯文斌是吧，给你们俩一个表现的机会，嘿嘿，阿振，听说你跟你兵哥练过，如今看看你练出什么操行来了，可以吧？”
兵哥闻言往后退了一步：“阿振，别丢我脸啊。”
既然如此，王振将钥匙捏了捏：思妤，哥给你报仇来了。
“斌仔，咱们打回去，你还怕不？”王振回头冲冯文斌一呲牙，脸上居然带上了一抹厉色。
冯文斌先是摸了摸脸上的补丁，还在隐隐作痛，似乎昨日的伤痛就是在刚才造成的，而且，还有个女孩因为他正在医院里承受着更大的痛苦，脸色顿时就变了。
那是一种怨恨，从很久以前，那个人就给自己的心灵造成了创伤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混蛋，才让自己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要不是后来遇见了振哥，恐怕自己已经早早地结束了人生，哪里还有什么火烧赤壁，哪里还有什么变强的希望？如今，一个可以让自己忘却害怕，可以让自己充满勇气的机会，因为振哥，重新放在自己的眼前……
“振哥，我准备好了！”冯文斌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声音。
王振注意到他的拳头已经捏得紧紧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跟我上！”
打开铁门，一脚踢在木门上。然后的门锁都是防君子不能防小人，更何况是王振这势如强盗的一脚。嘭地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兵哥盛哥说不出手，但总得跟上去看看，至少也是壮壮声势让这帮小子不敢乱动才行，铁门两人一动，盛哥的十来个小弟自然鱼贯而入。
进了房间转悠一圈，盛哥总算明白为毛在黑网吧游戏机室找不着人了。只见在客厅，就摆放着一个张黑不拉几的台球桌，旁边还丢了三台六成新的街机，更在一个房间里，还有几台电脑在运行着网络游戏。整个套房里到处都是垃圾烟头，但丝毫不影响那七八个人的心情，至少大家冲进套房的时候，他们还在各玩各的好不乐乎。
“妈的，看来这是那几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