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王思妤，代我兄弟俩向上次跟你们一起的两个同学道谢，那个男生……这次多亏他了。”告别的时候，张大山对王思妤说道。
“我会的。”王思妤点点头，将他们送上出租车。心中嘀咕不停：赵素素是赵副市长的女儿能帮上忙是理所当然的，但古泉也被他们郑重其事地道谢，也不知道他在处理大小山两兄弟事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看起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呢……
王振喝了酒，王思妤就断了他自己开车回去的念头。哪怕只是电动车，对于有前科的王振或者说王思妤对自己都放心不下。原本吴芳的说法是送兄妹俩回家，但王思妤看了看吴芳之后还是拒绝了这样的提议。
她也是有‘前科’的人，谁知道她抽什么风万一在王振面前也来一次表白呢？但仔细想想，何尝不是自己先抽风想这想那呢？
王思妤甚至觉得自己真就是女孩子了，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
兵哥说电动车他会帮忙处理好，王思妤带着王振上了出租车绝尘而去，当他们搭乘的车消失在吴芳眼中时，吴芳才幽幽叹了口气发动QQ车。
自从到了酒楼，吴芳就一直充当着旁观者的角色。若是以往，吴芳在王思妤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她总会想尽千方百计地去她实现。但是这次，吴芳在席间良久，几番挣扎最终却没开那个口。
王思妤没有向她开口，没有征询她的任何意见。于是，她也没有开口，没有越俎代庖地做任何事。
吴芳知道王思妤的心思，她自己都知道，帮助给得太多就成了施舍。思妤她希望的是自己去证明一些她所不能理解的东西，而不是事事都受到他人的照顾。她是如此的热切，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多此一举呢？
可是……可是，自己的心里为什么那么失落呢？
吴芳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也不知道她是懊恼自己的作为还是在气恼前面挡住自己去路的车流。
或许是今天用脑过度，或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王振上了出租车不久就有些摇摇欲坠，半闭着眼睛，身体随着车身微微的颠簸而摇晃着。
王思妤知道他的酒量绝对不是那么差，因为她知道自己曾经能喝多少。但她依旧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没有去打扰他的小憩。就让他摇晃着，脑袋渐渐歪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也不曾推开他任由他靠在那里。
“思妤……”王振忽然在她的耳边呢喃。
“啊！怎么了？还没到家，你先睡一会吧。”王思妤随口说道。她没有发现，他叫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往常那样叫自己‘小妹’，更不曾主意道他在叫她的时候，半闭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清澈的华光。
“思妤……”王振再次吟唱她的名字，“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出色？”
王思妤一愣，道：“为什么这么说？”他对她的赞誉如果出现在别人的嘴里，她一点也不会奇怪，但偏偏出现在他的嘴里，她才会觉得怪怪的……在她看来，这跟他赞扬自己有什么区别？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王振靠在她的肩头重重的呼吸着，使劲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王思妤这才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事，只道自己否决了他的提议让自尊心过剩的他心里不大好受。
因为了解自己，所以了解他。
她是怎么认为的，所以她略一思忖便认定是这样，于是她安慰他道：“……哥，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嘘……”王振示意她不要说话，“思妤，即使你否认我十次，一百次，我也不会怪你。因为你是对的……你用不着道歉。”
“那你……”王思妤颇为意外，原本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却猜错了他的想法。
“哥只是累了。”王振喃喃地说道。
“累了就好好休息一天吧，劳逸结合，等下到家吃了饭就好好睡上一觉吧。嗯，等下车买卷口香糖嚼嚼，老妈那里我会给你作证没喝酒的。”王思妤想了想道。
“呵呵……”王振忽然笑了，没来由的想起几个月钱妹妹参加同学的生日会回来，不也是自己买了口香糖带着她在小区花园中嚼巴嚼巴的么？
“你笑什么？”
王振没有说笑什么，而是忽然坐直了身体，定定地看着她。而她感受到他的目光，不解地迎向了他。
“思妤，要是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该怎么办？”他看着她，神色复杂地说道。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他是知道了自己这个‘王思妤’本就是应该不存在的吗？王思妤心中掠过一丝慌乱，她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舍不得爸妈舍不得身边的任何人。
“为什么这么说？”她低下了头。
“思妤，哥要毕业了，去了方海，就很长时间都不能见到你了。而且，以后我也会比你先参加工作，比你先走得远远的……而且，思妤你也会长大，会遇见你喜欢的男生，你会跟他结婚建立新的家庭……有一天，你还会有你自己的孩子……那时候，你会忘了我这个哥哥吧……可是，可是哥舍不得你……”王振轻声而急促地说道，“没有思妤的督促，没有你时不时的提醒，没有你经常的鼓励……我怕我坚持不到最后的。越快要高考，我越是害怕要离开你远去……”
“可你总要回来的，这里是我们的家。”王思妤忽然打断了他，“男儿志在四方这样的话我不想说，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你……你是我哥，咱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不会舍弃对方的一家人。够了，你喝醉了，闭上嘴好好休息吧。”王思妤摇了摇头，心思忽然就乱了。
“思妤……你还不明白吗？”王振忽然扳过她的肩头，“我喜欢你……我……我6”他呐呐地，却再也无法将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句话说出来。
“闭嘴！闭嘴！闭嘴！”王思妤抓狂地晃动着身体，脱离他的双臂，“真是够了，怎么每个人都这样！每个人！不要说喜欢我，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因为一点点事说喜欢我，我有什么值得你们喜欢的？我不是你们认识的王思妤，我不是……为什么连你也说这样的话！”
王思妤忽然就爆发了，撕心裂肺地叫嚷起来，哪怕是出租车司机不停地从倒后镜观察着自己，她也无法停止这样的歇斯底里。
“王振！”她忽然指着他的鼻尖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你喜欢谁都行，千万不能喜欢我。你给我滚去方海，给我滚进江南大学，去告诉那个幕青青你一直在追寻她！你要是敢让我失望，我就让你绝望！”
王振彻底地懵了。
第177章 集体的集体
迷迷糊糊回了家，到家的时候王母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抱着小乖读语文课本等着两个孩子回来，席间母亲说父亲王国庆挂重纸弄得太晚就在老家住下了，次日才能回家，王振随便扒了两口饭就洗洗回了房间，王思妤替他解释说转了一天在酒楼吃了些，于是王母也就没多问。
两个孩子都是一个心思，即使自己有心事，也不忍再让家人担心。兄妹俩虽然突然变得有些沉默王母也没怎么留意，倒对女儿带回来的消息浮想联翩……周学兵总算打算搬到楼上住了。个中原因就比较内涵了……
王思妤洗过澡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让她想起一个笑话来。
那个笑话是说一个大哥哥带着弟弟到超市买东西，弟弟忽然指着一件东西直嚷要买那个买那个，当哥哥的一看就囧得不行不行的，赶紧问弟弟为什么？弟弟就说了：电视上说有了它，可以游泳，可以体操，可以打球可以做各种运动……至于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人拥有瞬间具备各种才能的呢？嗯，这件产品的特点是……超薄、带护翼，给你全天二十四小时的贴身呵护……
神奇的二月以及发育的阶段性问题，大姨妈从每月的月末到了月初甚至还推迟几天，却没有让王思妤拜托这么几天的尴尬。
王思妤拿出这件神奇的产品小心的贴在自己下身的时候脸色忽明忽暗，想起一天来几次抽风发神经难道是传说中的女生月事忧郁症？该死的，自己明明就是半路出家的角色，怎么也有了类似的反应呢？
但不得不承认那时冲动出口的话，还真是埋藏在自己心中最隐秘的一些东西，惹得喜煞自己的吴芳随之过激也是情理中的事。好吧，这不算什么，自己最后不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然后还想出了不错的注意了么？但……
但为什么，他会说出那样的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怎么会对自己有那种不属于‘兄妹’只见的感情呢？
这算什么？自恋吗？
王思妤苦笑着压平护翼的边缘，穿上睡衣瘫倒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该死的！‘王思妤’为什么就不能是父亲亲生的呢？
……
另一边的房间里，王振捏着吃剩的两条口香糖。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剥下一片放进嘴里，一阵清凉顿时从口腔蔓延进了心肺。
是酒精的作用么？为什么今夜的思妤特别美。
王振伸出手去，想去触摸她的脸。但手指只能在显示器的屏幕前停止下来。
原来酒壮怂人胆的说法是真的，三个小半杯顶牛也不过三四两，怎么就脑子一热就说出那种注定让思妤听了就绝对不会舒服的话呢？
王振觉得自己挺可耻的，一边在想着幕青青并拼命地去追寻那个渐渐飘远的身影，一边却无法竭止对身边妹妹的喜爱。
自己还真够滥情的……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妹妹的血管里流淌的毕竟是跟自己不一样的血，就算爱了，那又如何？
而且……而且啊，是幕青青先离自己而去，自己难道就不能爱上其他人了吗？
一时间，王振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爱的是谁，是远去的伊人，还是身边的妹妹。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梦中醒来，都分不清看不到梦中笼罩着光辉的身影究竟是她还是她……
真的不舍得啊……王振收回手，痴痴地看着妹妹的照片。
怎么可能会舍得，让这样的妹妹，投入别人的怀抱。
原来所有的妹控，都是这样诞生的。王振捂住胸口，想压制住乱跳的心脏，嘴角却滑过一丝苦笑。
她连让我把话说完的机会都没给，这叫我今后如何面对她……
王振蜷起身体，整个人都痴了……
夜空之下，一个堪比一半家庭客厅那么大的房间里，微风从窗台徐徐吹进，半透明的窗帘随之飘荡，带给整个空间一股清凉。
入城河水川流不息，倒影着对岸的东红酒绿，也给这窗户上映上一片斑斓。
斑斓的背后，是一张宽阔的公主床，欧式的床具除了舒适之外，还带上了一抹‘贵族’地气息。在这张舒适且彰显身份的床上，却蜷缩着一个孤单的身影。她就那样蜷缩着，似乎吊顶上明亮灯光柔和地照耀着，却好像独独遗漏了这一方角落。
“到底，思妤还是没有答应我。”吴芳呢喃着，视线始终不曾离开床头不远处小桌台上的数面镜框。
镜框中是一张张被装裱的照片中，有独照有合照，但主角却始终是一个人。那是吴芳自己悄悄打印出来的王思妤的照片。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消减自己的相思之苦。她呢喃着，明明是对着照片喃喃自语，却好像伊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我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了吧。”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吴芳一声长长的叹息。
从小到大，除了必须完成各个家教安排的各种课程之外，她几乎应有尽有，只要是她想要的，就几乎没有不能得到的。然后，当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时，天骄之子的身份不能给她带来丝毫帮助。这样的事，被称为……爱情！
往往难以得到的，更是觉得弥足珍贵。越是得不到，越是会去想念她；越是想念她，就越想得到她。吴芳就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将心中的那份爱意一点点的渗透，渗透到心里，深入骨髓，直至整个灵魂。
正如吴芳自己所说的，她已经不会去想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只想用尽全身力气去爱她这就够了。偏是如此，才会让吴芳步步紧逼，逼得她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思妤，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为难的。”吴芳拿起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照片是元旦晚会上拍的，那时候的王思妤一袭纯白的长裙站在镜子面前打量着自己，脸上挂着一丝莫名地微笑，而当时吴芳的摄像机一直在工作着，这张照片，便是录像的截图。
是因为礼服太精致，还是因为灯光太过暧昧，照片中的王思妤仿佛带上了一层魅惑地光辉，美得让人目眩，美得让人窒息。
吴芳抚过镜片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将照片拥在怀里，就好像拥抱住了她。
“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我爱你，不只是因为你漂亮……你说那些话，太让我心疼，所以我……所以我……”吴芳此时哪里还有曾经的张扬，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因为思恋而思恋小女生罢了。
“对不起……思妤，不要因此离开我不理会我好么？”吴芳松开照片，将自己的唇印在镜片上，当她的唇离开镜片时候，镜片蒙上了一层水汽。不知是她爱的呼吸，还是她汽化的泪，那已经分不清了。
……长夜伊始，却已经注定了这座城市里有了三个无法入眠的人。
……
事实证明吴芳的担心是多余的。
没错，王思妤发现自己渐渐变得感性了没错，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一旦种下了，那就是一辈子都无法改掉了。不是说三岁看到老么？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两个相处甚好的男生也会吵架甚至打架，但往往争执结束没多久便会因为对方的一声‘哥们’，一支香烟，或者一个笑话侃甚至一句调侃就和好如初，随之默契地将之前的争执忘掉，再也不去提起。
王思妤曾经是王振，自然而然的秉持了这一特点。第二天起床洗漱完毕的时候，她就能以往常那般平静地姿态跟‘哥哥’王振打招呼了。
“快去做早餐，不然老妈又要弄筑基丹了。真是的，老是说营养营养，也不知道我们早就筑基成功都快结丹了。”王思妤所看的课外书可不仅仅是‘课外书’……咳咳，所看的课外书可不仅仅是经商的书，也跟其他的同龄人一样少不了看些网络鬼打架的书的。
看到妹妹跟没事人一样，王振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假如是妹妹真把自己当喝醉乱说话那就最好不过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番冲动话，就让妹妹从此疏离自己，于是他便应和着妹妹抱怨的话笑道：“要是结丹还好，就怕结的是结石啊！”
谁也没有去提及昨天发生的事，仿佛就那么忘记了。
王思妤觉得这样挺好的，一家人没必要把过去的事翻出来论个谁对谁错，只要双方默契地去遗忘些不快乐的事，剩下的就只有开心了。
这方式不错，于是王思妤想起了另一个因为自己也该是不开心的人。
王思妤觉得一个人被生理本能所操纵是可耻的，若因为如此去伤害更多的人简直就是罪过了。但她不想那么快就去跟吴芳说什么，反而觉得趁此机会让吴芳冷静地去想想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是不错。
等到周一跟王振去上学的时候，王思妤觉得这样的做法果然是正确的。
上周五不欢而散之后，吴芳怯于主动联系她，而王思妤也没有主动给吴芳打过电话或者在QQ上说什么，但当吴芳在周一的中午时分，拿着饭盒出现在广播室门口乐呵呵地笑的时候王思妤就知道没事了。
“给，都是你喜欢吃的。”吴芳将饭盒推到王思妤的面前，仿佛没事人一样，没有肉麻的话更没有生分的感觉，而是两人本该如此惗熟一般。
王思妤乐了一个，接过饭盒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没有说谢谢，更没有推辞。
好像一些都本该如此一般。
王振、王思妤、吴芳三人好像商量好的那样，集体丧失了三天前的记忆，就像那一样集体失眠一样，将一切拉回了过去那般看似‘和谐’的气氛，没心没肺的继续着以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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