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也听到你的钢琴曲了，你们两个人，都很有才华。”赵司晨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她，既然杜安然那么善良，她的姐姐也不该是难相处的同学，不是吗？
“我不懂音乐，只是你的曲子里面，有一种哀伤的情绪，听得人胸口闷闷的——”
赵司晨的无心一句话，突然令杜以柔眼神一沉，连不懂音乐的人，都明白她的心情。那么，哥的心里，更加清楚吧。
是因为他清楚，才不愿上台献花，不愿给她更多的希望，是要把他们的关系，彻底恢复到兄妹的关系吗？
她的心，似乎被冰咖啡冷冻了，再也没有一分的温暖。
大概是十岁那年吧，哥坐在钢琴边，与她四手联弹，当时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致爱丽丝，却让她记忆深刻。
当他们的手指在一起跃动，四目相对，一起微笑的时候，那么温暖的情愫，是不是就已经埋藏在心了？
他们的互动，她还记得，那么他呢？
她的胸口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压住喉头，紧锁让她发不出声音。
这些过往，不该记得，应该彻底埋葬吗？
没有他的支持，她该为了这份感情，不顾一切吗？她根本就不清楚，到底爹地，妈咪，甚至安然，会怎么看她。
这么恍惚，这么彷徨，是第一次。
看到以柔夺门而出，他想要尝试着故作冷静，如果说是他做得太过火，才会让以柔过分依赖自己。那么，该反省的人，是他。
他们都早已长大，他该有自己的世界，而不只是围绕她们过活。以柔和安然也是，他迟早要渐渐疏离她们，特别是以柔，她敏感而细腻的感情，如果处理不好，也许会害了她。
他的眸光变得墨沉，笼罩着一层琉璃色的冷光，他面无表情。
她埋藏在钢琴曲里面的情绪，他听得清楚，但是不该有任何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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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埋藏在钢琴曲里面的情绪，他听得清楚，但是不该有任何的回应。
但是，他显然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十分钟之后，他便在乘风学院内，去寻找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一个男生站在她的身边，面容俊秀，但是看起来有些书卷气。
他作为哥哥，该觉得开心吧，但一直都不是这样，以柔的男生缘很好，但是他却一次次替她赶走那些太过狂热的男生。
现在想想，到底是出于哥哥的责任，还是一个男人的私心？
这么想着，他的心，突然变得寒冷。
这样无意的行为，才揭露了他真实的心，那么不堪，不是吗？
赵司晨跟杜以柔挥手离开，以柔一人坐在长廊下，喝着咖啡，觉得苦涩至极。安然最喜欢咖啡，但是她不是。
就像现在，勉强喝下去，就是觉得苦涩，痛苦。
她咬破下唇，渗出血丝，嘴里开始尝到一股微咸的血腥味。
杜清牧微微蹙眉，很想知道，到底自己想要伸出手，去抚平她眉头的愁绪，这样的情绪，是出自哥哥的，还是……他对女子的怜惜。
他苦苦一笑，他能做的，就是像现在，远远地看望着她，守护着她，也许，到最后，会有另外一个男人，代替他的位置。
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酸苦痛。
半年后，杜家的每个人，都知道杜清牧有了交往的对象，正是与他一起在国外求学的周晓静。
周晓静也是企业家的千金小姐，在国外学习美术，为人骄傲，但也大方，每次到杜家来，都会给两个妹妹带来精美的礼物。
比起安然的开心，以柔的黯然，变得有些明显。
“这个是以柔妹妹，还是安然妹妹？”她望向那个呆坐在一旁，没有拆开礼物的女孩子，征求性地问了一句。“不喜欢我的礼物吗？”
“不是，我……。”以柔微微蹙眉，心情好差，安然扬起嘴角的笑意，替她解围。“晓静姐，以柔最近的学习压力很大，学期考试就快临近了，你不要多心。”
周晓静笑着点头，算是回应，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以柔不对自己的胃口，她的身上，像是有一种无形压力，压得自己无法翻身。
令人，厌恶的感受。
英国。
与杜清牧交往了好几个月，但感受的到，就只是他温和的性情，却从来没有热情。
对于一个男友，这样的表现，实在是不及格。
杜清牧听到门铃声，放下手中的画作，他已经不能成为专业画家，但是这个兴趣，却还一直维持到现在。
为了方便自己有一个人安静画画的时间，也为了方便自己去画廊打工，他在大学外租了一个小公寓。
打工的钱，给安然买了一架小提琴，比上次的更好一些。但是至于以柔……他望向不远处的那一个紫色礼盒，他选择了一条碎钻的手链，在不经意经过珠宝店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款手链，觉得很适合以柔的气质，所以就买下来了。
杜清牧打开门，门外的是周晓静，她一袭黑色小洋装，神色自若。她一面打招呼，一面把僵在门口的杜清牧稍稍推开，从他身旁的空隙钻进公寓，杜清牧人都呆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周晓静走进公寓，以为他看见了幻影。可不幸她是真的，而且真实的程度令人讨厌，她居然在乱搜她的东西。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每次杜清牧都会有两三天失踪的时候，真的是不清楚，如果他是一个两面派的人，是不是在小公寓藏了一个女人。
“我这里没有女人。”杜清牧淡淡地说了一句，周晓静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在沙发中。
杜清牧穿着作画时候才穿的灰色工作服，油菜沾在他工作服上，却依旧无法磨灭他的英俊形象。
“你在作画？”
她的笑容，在看到他冷淡的表情后就渐渐褪去。
“是。”他只有一个字，回答的那么简短。
“前几天我回国的时候，正好给去看望你的两个妹妹。不过，那个以柔的性情一直都这么古怪吗？她看我的眼神，让我好不自在。”她已经深明大义，想到以后会成为两个妹妹的嫂子，才会勉为其难去接触比自己小四岁的女孩子。她在家里是独生女，养尊处优惯了，所以不清楚，到底要如何融入妹妹的世界。
“别这么说，你的话让我觉得你没有爱心。”杜清牧伫立在一旁，神色冷漠的可以。甚至，周晓静觉得，他比平日看到的，更加复杂。
“我没有爱心？”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她在努力做了那么多，去讨好他所喜欢的家人，这样不单没有得到他的赞赏，而只是换来一句冷淡的抱怨？
“杜清牧，你好奇怪，你是她们的父亲吗，怎么给我一种感觉，你是要我当后母？”周晓静冷眼望着神色清漠的杜清牧，脸上再无一分笑意。
“我对她们还不够好吗，安然姑且不说，那个以柔，每次看到我都是阴沉着脸，面无表情，真是个怪胎！”
杜清牧蓦地打开门，视线积聚在周晓静的身上，眼神一暗。“我不想听到你诋毁她们的话，你走吧。”
周晓静的自尊心作祟，她一心对他，但是他却一直这样冷淡。她无法继续容忍，拎起红色的皮包，直直地走了出去。
没有第三者，他们的感情很顺利，但也出奇的平淡。
他的情绪一向很稳定，也是个周到有礼的男人，但是一旦听到对妹妹的话题，他似乎就变了一个人。
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见到放在桌上的那个小小的紫色礼盒，如果不是送给她这个现任女友的，那么，又是送给谁的？
杜清牧虽然家庭背景优越，杜家的财产，据说超过几十亿，但是他的身上，却没有那些富家子弟的任何一个缺点。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他的所有爱好都健康，在英国隐忍勤奋，勤工俭学，成绩优良。他也不跟任何一个女生搞暧昧，光明的类似天使。
但，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男生，却让她有种，无法驾驭的感受？
他，终究还是不爱她是吗？
总该有个原因，有个源头，到底他们之间的问题，是出在哪里？
三天后。
周晓静以为他只是需要冷静，整理心情，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三天之内，都没有主动打给自己一通电话。
所以，她无法忍耐，拨通手机。
他正在画廊工作，接到手机听见是她的声音，所有的情绪急涌而上，这几天以来重复着复杂又矛盾的心情，令人疲乏，让他的表情冰冷。
她就站在画廊的门口，透过玻璃门，望向那个接电话的俊挺男人。
“三天不理我，不想我吗？”
“不会。”他依旧只是回应两个字，周晓静的心，却冷到极点。
她看着他，不习惯他严肃的表情，更不习惯他的冷淡。“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画廊晚上要加班，没有办法。”
她瞪着他，无法相信这样的答案，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她压抑住很想推开门的想法，手脚木然，但是他的表情依旧很冷淡，冷淡得让她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她错在哪里了？她买给他的两个妹妹礼物，还特意去看她们，不过是一时情急之下，说出来的“怪胎”两个字，他就记恨到现在？
而这样的疏离，让她心慌，也激起了她本来决定隐藏的不满。
“你到底怎么了？”她瞪着他的背影，决定摊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管我怎么邀你你都拒绝我？”
“你想太多。”
对方的语气，依旧是隐忍而温和的，但是却无法缓解她内心的不安。
“是我想太多吗？”
“我要工作了，下次再聊。”他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周晓静一人，站在画廊大门前。
还要这么继续下去吗？
真的好累，她苦苦一笑，最终转身离开。
以柔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原本哥该回国的假期，他也不曾回来。
真的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妹妹了吗？
突然，床头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眼神一亮，是哥的电话！
“哥，你怎么不回家……。”
杜清牧淡淡一笑，她独特的撒娇语气，从小时候就开始，到现在也没有改过来。
只是不知为何，与女朋友一周不见面，都不会觉得难过，但是一听到以柔的声音，自己却变得轻松许多。
“礼物收到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一手乐曲。
“嗯。”
“喜欢吗？”他看到手链的第一眼，就觉得应该很适合她，不过从她嘴里听到喜欢，也许会更高兴。
“我还没有拆开，本来准备等你回来的。”她无奈的扁扁嘴，丢下一句话。
“那就现在拆开来看看吧。”杜清牧的神色一柔，现在是他打工画廊的休息时间，所以他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听到以柔的声音。
“好。”她从枕头下掏出那个紫色的小礼盒，拆开银色丝带，打开盒子，望着那一条精致的手链，在灯光下闪耀着美丽的光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哥，好美啊……”
她看起来真的很高兴，连眼睛都在笑，就像纯真的小孩得到糖果一样高兴。
杜清牧的眼前，似乎也可以看到她微笑的模样，那么温柔，那么灿烂。
所以，他的嘴角，也渐渐扬起。
周晓静的视线，再度止步不前，她原本是带着点心来看望他的，没想到他正在打电话，而且表情那么愉悦，那么温柔。
但是他对待自己，却是不冷不热。
对方，是谁，是他的妹妹，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以柔吗？
他们的谈话，才是真心的快乐。
周晓静冷淡地笑了笑，还能说是自己敏感吗？她早就从杜家父母的口中得知，杜清牧的真实身份，他很早就被杜家收养，所以跟两个妹妹，毫无血缘关系。
十分钟之后，杜清牧合上手机，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了几天没见面的周晓静。
她看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出抱歉，或者至少像过去那样如果不能满足她的愿望。就会以笑容与温柔来安抚她——但他眼中已没有任何东西。
只有一如深潭那般黑黝黝的、令她看不透的深沉在回应它。
“跟以柔通电话？”她追问，因为难堪而显得咄咄逼人，她已经忘了本来想要与他和解的决心。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架。”他说：“如果你的心情不好，我们就不要再说下去——”他不能容忍，任何人用他所不能容忍的话语，来形容以柔。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她不理会他的劝告。“已经一个礼拜，你没有打过一通电话给我，我已经主动打电话给你，现在还自己跑来这里找你，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可是你的态度却如此冷漠！”周晓静无法控制内心的不安和寂寞，她喜欢他，但是他呢，真的把她当成女朋友对待过吗？
甚至，还不如他的妹妹！
杜清牧不再说话，他冷静地看着她，听她说话。
因为她已不再像过去，那样轻易就能掌握他的情绪。反而因为他的善变，让她不能捉摸他的情绪转折而不安。
她只感到一股疏离感，越来越浓厚的笼罩在两人之间。
“杜清牧，我们分手吧。”她望着他的俊脸，却在上面再也找不到一分当初所吸引她的温暖笑意，只觉得这样的相处，更加陌生。
“既然你开口，那我尊重你的选择。”他点头，回应很理智。
周晓静淡淡一笑，心中尽是苦涩，他还是这样，不会强求。但是不知道，如果他挽留的话，他们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吗？
但，她也是个骄傲的女人，不能回头了。
三年了。
结束初恋，已经整整三年了，这三年来，人事变迁迅速得可怕，往往在夜深人寂时回想总是不胜唏嘘。
杜清牧那张笑脸，常是她心底最容易记起的回忆。她真的由衷珍惜他，为她付出的心意。一开始或许充满怀疑，但是爱上之后，却又产生一股义无反顾的勇气。
但，她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感情无法勉强。
很幸运的是她在国外进修美术她的画作，得到了下少大奖，在画界颇负盛名。如今她已经是一位国际知名的画家，近期之内将返回国内开一系列相关的画展。这样，也算是对感情不顺的一种补偿吧。
过了约略二十分钟的时间，此时门口走进来一位身形高俊挺拔的男子，周晓静正好往大门的方向看去，在见到这名男子的瞬间，她全身上下像是突然被下了咒语般动弹不得。
没想到，他居然也是这家画廊的老板！他不再作画了吗？不是接管了杜家的公司吗？
杜清牧看着周晓静，扬起了一抹开朗的笑容，这是她既熟悉又想念的表情。
这样，说明那次分手，才是正确的决定。
否则，她怕自己永远都看不到这样温暖的笑意了。两个人勉强在一起，只会各自腻烦，各自厌倦，而不快乐。
如今，杜清牧二十四岁，杜以柔二十岁。
他凭着自己的实力，开了一家画廊，用了两年的时间，让它成为国内一流的画廊，不少国外的大画家，准备在国内开画展，选择的都是他旗下的画廊。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部分职业。
他已经开始到杜氏上班，学习如何打理商场上的公务，这样算算，好久没有作画的时间了。
他其实一直把自己当成是杜家人，在他还小的时候，他就和两个妹妹一起，拥有一部分的杜氏股份。
但在以柔这一方面，他不清楚，是该把自己划入杜家的界线，还是一个外人。
如果他还是她们的哥哥，他的这一步，打死也不能迈出。
如果他只是一个被杜家收养的男人，是不是他就可以真实袒露自己的心迹？
他下午去杜氏旗下的超市视察情况，却遇到了在超市购物的以柔，她的身边有一个高大的男生，他不清楚他们在交谈什么，只是莫名的不悦。
特别，是在那个男生惹得以柔开怀大笑的时候，他的心情，更加不好过。
等到男生离开的时候，他才走过去，与以柔一同排队付账，带她回家。
以柔安静地坐在车内，感觉现在的氛围有些奇怪，哥什么话都不说，害得她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专心开车，没有表情，以柔突然不敢再跟他交谈，因为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深沉。最近这一个多月来，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下次到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