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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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舷-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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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舷
作者:唐晓鹏

文案

鄱阳湖一战开国,再后来郑和七下西洋。历朝历代,明人最重帆樯。即使烧了宝船,毁了图纸,千里海岸线——真的禁得了海吗?

一,王直:倭寇的中坚
更新时间2005810 12:23:00  字数:9489

 (此文代表主流史家对王直和倭寇的观点。在此文之后,我将上传非主流、海外、当地,一共四篇文章。是非曲直,总要兼听则明。)
王直:倭寇的中坚
安徽大学徽学研究中心副主任卞利教授 
最近,有关王直是民族败类还是海外贸易先驱者的争论愈演愈烈,不少媒体卷入了这场大讨论,并提出了许多具有启发性的意见。那么,王直究竟是何许人也?我们到底应当给他怎样的评价? 
一.王直: 倭寇的中坚 
王直是生活在明代嘉靖年间的一位颇有争议的历史人物。关于王直究竟姓“王”还是姓“汪”王直,当时的史料记载较为混乱。根据胡宗宪幕僚郑若曾《筹海图编》记载,王直姓“王”而非“汪”。嘉靖《浙江通志》转录的田汝成《王直传》也称王直。而距离当时历史较近的万历《歙志.王直传》,不仅未称“王直”为“汪直”,而且更是把王直的故里也讲得十分清楚,即“王直,号五峰,结林人”。当时许多文献之所以把“王直”误称为“汪直”,大概有两层原因,一是“王”、“汪”读音本来就难以分清,二是汪姓历来为徽州望姓,徽州素有“十姓九汪”之称。从以上诸种最权威的史料文献记载来看,王直显然不姓“汪”,而是姓“王”。至于他的故里何在?万历《歙志》说得很清楚,即歙县结林人,“结林”在当地方言中和“柘林”发音基本一致。因此,王直确切故里应为“南直隶徽州府歙县结林人”。 
关于王直的事迹,史料记录出入较大。我们还是以相对较为权威的万历《歙志》为依据,对其作一简单陈述。据《歙志》记载,相传王直在出生时,其母汪氏曾梦见有大星从天上陨入怀中,星旁有一峨冠者,汪氏遂惊诧地说道:“此弧星也,当耀于胡而亦没于胡。”已而,大雪纷飞,草木皆为结冰。稍长后,王直闻听母亲讲述关于他降生时的异兆,独窃喜曰:“天星入怀,非凡胎也;草木冰者,兵象也。天将命我以武显乎?”于是,少年不得志的王直渐渐产生了任侠之气,“及壮,多智略,善施与,以故人宗信之,”(万历《歙志.王直传》)赢得了义气之辈的信任与拥戴。一时间,地方不安本分者如叶宗满、徐惟学、谢和、方廷助等皆乐与之结好。 
其间,王直曾对这帮同伙说:“中国法度森严,动辄触禁。科第只收酸腐儿无壮夫,吾侪孰与海外徜徉乎,何沾沾一撮土也!”(《歙志.王直传》)计议一定,王直遂一不做,二不休,偕同徐惟学、叶宗满等辈于嘉靖十九年(1540)趁明朝海禁松弛之机,远赴广东沿海打造巨舰,满载明王朝严禁出海之硝磺、丝绵等违禁物品,驶抵日本、暹罗、西洋等国,“往来互市,”进行贸易,牟取暴利。仅仅五、六年间,王直即获得了巨额的资本,成为违禁贸易的爆发户。此外,王直还与许栋(即许二——引者注)、许三兄弟召“诱佛郎机夷,往来浙海,泊双屿港,私通贸易。”(寀九德:《倭变事略.附录》)由于王直等在海外的非法贸易中讲究信誉。深得各国商人的信任与合作,被称为“五峰船主。” 
由此可见,作为徽商群体中一位从事海外贸易的商人,此时王直的所作所为,尽管触犯了明代的海禁政策,但它顺应了当时社会经济发展的潮流,促进了同包括日本在内的海外诸国的经济交往与联系,这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王直并未有沿着这一道路继续走下去。相反,冒险进行的海上走私贸易上的巨大成功,不仅没有填平他日益膨胀的私欲,反而愈加滋长了其海盗行径和政治yu望。嘉靖二十三年(1544),王直成为许栋的出纳,跟随许栋,为许栋领哨马船,随贡使至日本贸易。按:许栋为歙县许村人,系经商在外的海商,是江浙地区海外贸易之首倡者,最初只限于同西洋等国商人贸易,嘉靖二十三年(1544)始与日本进行走私贸易。不过,此时王直“止载货往日本,未尝引其人来也。”(郑若曾:《筹海图编》卷8) 
由于走私贸易的日益猖獗和倭寇的大肆侵犯,明朝东南沿海地区的形势骤趋于紧张。为对付日渐猖獗的走私集团和倭寇势力,明世宗于嘉靖二十六年(1547)七月任命南赣巡抚朱纨为浙江巡抚,兼管福州、兴化、漳州、泉州和建宁等五府的海道防御事务。次六月,屯聚于浙江霩所双屿港的许栋集团被朱纨所歼灭。王直遂收拾起许栋残部,另起炉灶,自立为船主。“遂起邪谋,招聚亡命,勾引倭奴,造巨舰,联舫一百二十步,可容二千人,上可驰马。”(《筹海图编》卷8)也就是从这一年起,王直开始由一位徽商中的走私商人转变为勾引倭寇武装劫掠中国东南沿海地区的民族败类,“许栋败没,(王)直始用倭人为羽翼,破昌国卫。而倭之贪心大炽,入寇者遂络绎矣。东南之乱皆直致之也。”(《筹海图编》卷8) 
此后,为增强自身的实力,与明王朝进行对抗,王直开始大规模地招集各种亡命之徒。杭州虎跑寺明山和尚徐海、日本萨摩岛主弟书记陈东和剽悍凶猛的无赖叶明(又称叶麻、麻叶。)等,皆被王直招至麾下,作为首领。王直不仅招集国内亡命之徒,而且还斥巨资勾结日本真倭门多郎、次郎、四助四郎等为之羽翼。嘉靖三十一年(1552),王直吞并了广东海盗首领陈思盼。二月,王直传令倭寇突入定海关,移泊金塘之烈港。由于该处距定海水路程仅有数十里,以至远近“亡命之徒日益附之。由是,倭船遍海为患。”(《筹海图编》卷5)四月,福建漳州、泉州之倭酋还与王直等勾结,率“倭奴万余人驾船千余艘自浙江舟山、象山等处登岸,流劫台、温、宁、绍间,攻陷城塞,杀掠居民无数。”(《明世宗实录》卷384)从此,王直等海盗集团已经彻底走向了勾引倭寇劫掠中国东南沿海地区财富和杀戮中国人民的道路。 
正如王直被擒后三司集议时所云:“王直始以射利之心,违明禁而下海,继忘中华之义,入番国以为奸。勾引倭夷,比年攻劫,海宇震动,东南绎骚。……上有干乎国策,下遗毒于生灵。恶贯滔天,神人共怒。”(《倭变事略》)王直“据萨摩洲之松津浦,僭号曰宋,自称曰徽王,部署官属,咸有名号。控制要害,而三十六岛之夷皆其指使。”(田汝成:《王直传》)至此,王直实际上已经堕落成为祖国东南沿海地区倭患的魁首。因此,明王朝对倭寇及其王直的战争,完全是一场抗击倭寇入侵的正义战争。 
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秋七月,为对付不断猖獗的倭寇,明朝廷议复设巡视重臣,并以都御史、山东巡抚王忬提督军务,巡视浙江海道及兴化、漳州、泉州等地方。不久,明朝复设巡抚,王忬该任巡抚。由山东赴浙江后,王忬迅速调兵遣将,任命参将俞大猷、汤克宽为心膂,征集云南、贵州等处狼、土兵及募温、台诸下邑桀黠少年,分隶诸将,布列濒海各镇堡,严督防御。”次年(1553年)闰三月二十八日,王直纠集福建漳州和广东海盗,并纠集各路倭夷大举入寇,连舰百余艘,蔽海而至。南自台州、宁波、嘉兴、湖州,以及苏州、松江,北至淮北,滨海数千里,同时告警。次日,王直等倭寇攻陷了浙江昌国卫(今浙江象山昌国乡政府驻地),直到五日后,昌国卫才被俞大猷率军收复。四月,王直等倭寇自昌国卫溃退之后,又移舟而北,,侵犯苏州和松江等地,大肆洗劫而去。 
此后,以王直、徐海等为首的倭寇海盗集团,不仅对浙江、南直隶沿海疯狂进行侵犯,而且还对广东、福建和山东等沿海地区甚至内地肆行劫掠。整个东南沿海地区几乎处于一种无处无倭的状态。可以说,王直已经成为嘉靖时期侵略中国的倭寇的中坚。 
二、诱降王直(上) 
“擒贼先擒王”,不擒王直,则无以灭倭。也就是说,擒斩王直已成为明朝抗倭战争能否取得彻底胜利的关键。诚如浙江等处总督胡宗宪所云:“海上贼惟(王)直机警难制,其余皆鼠子辈,毋足虑。”(《倭变事略》)“巨寇王直,实东南乱本”,(胡桂奇:《胡梅林行实》)“若能以计致其主帅(即王直——引者注),则众将自解。”(万表:《海寇议前》) 
浙江首任巡抚朱纨及其继任的总督王忬、张经等一味采取武力剿杀的抗倭战略和措施,触犯了东南沿海地区的部分官僚、商人和缙绅,其抗倭行动遭到了他们的强烈抵制与反对,因而也招来了杀身之祸。结果不仅未能完成抗倭战争的使命,反而使东南倭患愈演愈烈。 
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四月,徽州府绩溪县人胡宗宪受命出任浙江巡按监察御史,伺事御倭大业。以后,随着抗倭战争的推进,胡宗宪渐次被朝廷任命为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总督南直隶、浙、福等处军务,并兼任浙江巡抚,集中负责东南沿海的抗倭重任。 
为完成抗倭大业,避免重蹈前任的覆辙,胡宗宪从上任浙江巡按御史之日起,就深入前线进行调研,并在此基础上,确立了“攻谋为上,角力为下”的抗倭战略。他以为,“倭寇东南边,东南骚动。我军连摧败,创罢日甚,公私累岁不得休息,重臣往往得罪。然首倭而作之乱者,徽人王直也。”(李诩:《戒庵老人漫笔》卷5)只要招抚或擒获了王直,彻底平息倭寇便指日可待。因此,早在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正月,胡宗宪即以了解倭寇入犯情况的名义,请求朝廷遣使前往日本对王直进行宣谕、诱降。用胡宗宪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王直越在海外,难与角胜于舟楫之间,要须诱而出之,使虎失负隅之势,乃可成擒耳。”(《王直传》)此前,明王朝还发布了悬赏王直的榜文,遍谕吴越各地,云:“但有能主设奇谋擒斩王直者,封伯爵,赏万金,授以坐营作府管事;能斩获党恶如徐明山光和尚者,不分首从,各授以指挥佥事,赏银三百两,并世袭。”(《胡梅林行实》) 
嘉靖三十四年十月,以浙江鄞县生员蒋洲、陈可愿为正、副使的使日团奉胡宗宪之命,由浙江定海海关出使日本,具体负责对王直的招抚事宜。为显示招抚王直的诚意,在蒋洲、陈可愿起程前夕,胡宗宪还以同乡的名义(胡宗宪为徽州府绩溪县人,王直为徽州府歙县人,故两人为徽州同乡)专程将王直的母亲和妻、子从金华府监狱中释放出来,给以丰厚的待遇,“丰衣食,洁第宅,奉之以为饵。”(田汝成:《王直传》) 
蒋洲、陈可愿使团抵达五岛后,首先会见了正处在战国分裂时期的日本五岛夷长宁久、夷僧是柏,向他们进行宣谕。在五岛,蒋洲等还意外地见到了王直义子王滶。蒋洲向其说明了明朝移谕之事,王滶说道:“无为见国王也,此间有徽王者,岛夷所宗,令渠传谕足矣,见国王无益也。”(郑若曾:《筹海图编》卷9)次日,王直出客馆会见了蒋洲等人,与其坐论乡曲,并设酒食款待。蒋洲力劝王直归顺朝廷,他说:“总督公遣洲等敬劳足下,风波无恙。”王直避席说:“直海介逋臣,总督公不曳尺缠牵而鞫之,而远劳讯使,死罪,死罪。”蒋洲等又言:“总督公言足下称雄海曲,志亦伟矣。而公为盗贼之行,何也?”王直答道:“总督公之听误矣。直为国家驱盗,非为盗者也。”蒋洲等驳斥之曰:“是何言与。足下招聚亡命,纠合倭夷,杀人剽货,坐分卤获,而为之辞曰‘我非盗者,’何异于昏夜操罟以临人之池?执之则曰:‘我非盗鱼者,为君护鱼者也。’虽三尺童子,知其必不然矣。”王直闻听,一时语塞。蒋洲乘机恩威并施,不无威胁似地说:“(尔)即不念汝祖宗坟墓,独不为老母妻子计乎?今中国知汝出无奈,不甚罪汝,募汝归诚,以此时归正,朝廷岂薄待?将官之海藩,节镇诸夷,长富乐矣。乃借区区数岛,与中国之众久抗衡,不祥莫甚。况夷情贪狡,即一日下片纸檄曰能以叛贼某来者劳千金,恐汝头与贡使俱北也。去丑秽而就荣名,孰与身死累老母妻子哉。”(《戒庵老人漫笔》卷5)蒋洲等还进一步以强硬的口吻,威胁王直曰:“总督公统领官军十万,益以镇溪、麻寮、大剌土兵数万,艨艟云屯,戈矛两注,水陆戒严,号令齐一,而欲以区区小岛与之抗衡,是何异于骋螳臂以当车辙也?”又曰:“总督公推心置腹,任人不疑,拔足下寿母令妻于狱中,馆榖甚厚,则功直心事可知矣。何不乘机立功以自赎,保全妻孥?此转祸为福之上策也。”(《筹海图编》卷9)王直闻言后,“默然而罢,乃挟洲等巡数小岛而还。而从此风闻外夷随其颐指者颇少变,而叛贾倚直为渊薮者多有离心。”王直至是始感不安。当初,王直误听妻母被明朝杀戮,心中十分愤怒,欲借机大规模侵犯金华。及至蒋洲等告以妻母无恙,方才放心并“窃喜”,于是开始产生了渡海归顺之谋。为免中计上当,王直遂日夜招集亲信进行商议,谢和等曰:“今日之举,未可冒昧以往也。当遣我至亲为彼所素信者,先往宣力,以待彼不疑,然后全师继进,始可以逞。”王直闻计后笑曰:“妙算也。”(同上)于是,王直遂借口宣谕别国为名,把蒋洲留在五岛,令部属叶宗满、王汝贤、王滶随同陈可愿一道乘船返回宁波。 
陈可愿回到浙江杭州总督府后不久,即向胡宗宪详细汇报了出使日本的情况。嘉靖三十六年(1557)夏,王直邀请日本僧人得阳首座,捏为日本山口道表文,使先挟百夷,以五月至定海关求贡。八月,经过蒋洲的宣谕,日本山口王源义长具咨送回被掠人口,丰厚王源义镇亦遣僧来华,“具方物,奉表请罪,请颁勘合修贡。”(《嘉靖东南平倭通录》)关吏将审查结果报告给胡宗宪,胡宗宪责令藩司馆使将德阳等僧使安顿住下,然后就此事上报朝廷。 
九月二十三日,王直号称‘王五峰’,以亲送蒋洲回国的名义,驾驶异样巨舰,精选骁勇之倭数千,满载火炮器械,浩浩荡荡地向舟山进发。二十五日,王直船队抵达舟山,停泊于岑港码头。随同王直前来的还有丰厚王源义镇特使善妙等40余人。俞大猷闻讯后,飞檄禀报胡宗宪。“是时,浙东西伤于倭暴,闻直等以倭船大至,则甚惧,竟言其不便。”巡按浙江御史王本固也极力上奏,谓“(王)直等意不可测,纳之恐招侮。”(《明世宗实录》卷451)此时,明朝朝野上下、浙江各地,都处在一种“朝议椋弧保ㄍ跏挎耄骸痘拭髟谅肌肪7)、“人心汹汹”(《胡梅林行实》)的状态,许多人都说“(胡)宗宪且酿东南大祸,而浙中文武将吏亦阴持两可。”(《皇明驭倭录》卷7)胡宗宪闻报后,一面奏报,命令沿海卫所高度戒备,以防不测;一面紧急差遣通事夏正和朱尚礼等人前往岑港探视王直情况。胡宗宪亲自率领标兵诸将渡钱塘驻师绍兴,准备随时与王直等倭寇展开激战。 
负责稳定王直的明朝通事夏正在作为谈判代表与王直接触后,即返回杭州,向胡宗宪禀报谈判结果。云“(王)直必待奏报无虞,得明旨方归顺。言不效徐海作俘囚,且欲一巡检职,使得稽压海上,开市以息兵。”(《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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