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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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贤王-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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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妹妹看,应是有长远打算的。越王子这颗明珠迟早会发光出彩,有了越王子的光彩,想必郕王会更安全。”

“不错,别人的光彩正好可替自己的儿子遮风挡雨,这份算计,当真是不露痕迹啊!”云娘扯了扯霓娘的手臂,“走,看看他去,日子过得真快,来镇边城都快半年了。”

霓娘到墙边取了烛火,随云娘朝暗道走去。

“三妹,太皇太后春秋已高,越王子的一生恐怕要靠皇太后了,得尽快让他知道如何与皇太后相处。”

“姐姐放心,妹妹正在这样做。”

“唉,越府、卫府处境不妙,此事还不便让他知晓。”

“嗯。”

······

晨阳照着地上的寒霜,处处闪动着晶莹的光点。朱祁铭手持木剑,仗着灵活的身法,频频攻击徒手陪练的牛三,无奈牛三反应极快,每当木剑近身时,他粗壮的身子灵如飞燕,从未让木剑靠近自己身体的距离近到一尺以内。

朱祁铭的攻击又一次落空,他呼喝一声,旋出数尺,小小身子一跃而起,使劲全力,一招专诸刺僚,斜刺向牛三的腰腹处。牛三收腹疾退,但闻窸窣声起,牛三纵身跃至一棵碗口粗的槐树前。那柄木剑如长了眼睛一般,盯住牛三的小腹拉近了尺许距离。牛三脚下只需稍稍借力,便横向滑出数尺远。朱祁铭招式使老,收不住劲力,一剑刺在树干上,就见树身微微一震,几片残叶随之缓缓落下。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无趣!朱祁铭大感郁闷,收剑扫视场边,就想换个陪练。想如今还不到找师傅练手的时候,至于徐恭嘛,严整之人,又是个千户,断然不会让自己讨得半分便宜,算来算去,还是觉得蒋乙可爱!

“你上。”朱祁铭剑指蒋乙,发出了挑战。

蒋乙嘿嘿嘿走到场中,转过身去,背对着朱祁铭,身子微微前倾,把个硕大的屁股留在了朱祁铭眼中。

朱祁铭深吸一口气,鼓起余勇,身形一荡,使出了他自认为最厉害的招式——蛟龙出渊。

蒋乙以奇怪的身法向前移动,硕大的屁股一甩一甩的,总在剑锋之前,而且距离越来越近,须臾间距离竟然拉近到了一尺之内!

朱祁铭的双目亮得可以照明,满脸的笑意随着肌肉的微微抖动而荡漾开来。兴奋间,想蒋乙的屁股虽大,但终究是肉做的,木剑刺上去再开一个窟窿就不妙了,不如偏向一边,檫着他的屁股刺去,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脑中方闪过此念,木剑与屁股的距离就只有三寸远了,“嘿嘿嘿,哪里逃!”朱祁铭心中大畅,又担心恐怕来不及让木剑偏向了,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前方身影一晃,蒋乙不知使了何身法闪到一旁杵在那里,嘿嘿望着朱祁铭直乐。朱祁铭几乎是贴着他的肚皮往前冲去,就要扑倒时,被蒋乙一把扶住。

“不玩了!”朱祁铭沮丧地扔了木剑,就想回到屋子里去。

“公子,你的剑法日益精进,不必自暴自弃。”云娘缓缓走来,头上的朝云发髻透着别样的风韵,金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下轮到梁岗的双眼可做照明灯了,而牛三早已习以为常,不再拿此事与梁岗过不去。

“你来了。”听云娘如此说,朱祁铭心中略感宽慰,只是他不愿叫云娘为姨,叫姐云娘又不肯接受,于是只能如云娘所愿,以你我她相称。

不料称呼在云娘这里卡住后,别人就不知该怎么互称了,受影响最大的还是梁岗,朱祁铭与云娘的辈分没理清,梁岗不再好意思叫霓娘三妹,如今他觉得连王子武师的头衔也成了包袱,辈分太明显了嘛!若小王子与云娘她们以姐弟相称,他就难办了,总不能改做王子的师兄吧?

“我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公子与那个······那个牛······”云娘也很为难,叫哥吧,怕伤了别人;叫叔吧,怕亏了自己,看来问题不完全出在小王子身上,关键是一帮人的年龄落差有点大。

牛?还马哟!牛三很不乐意,连忙把头扭向一边。

云娘换了种方式,手指牛三道:“数月前,公子攻他时木剑距他总在两尺之外,而方才距离最近时应在一尺以内,由此看来,公子的剑法大有长进,不出一个月,他就不敢空手接招了。”

朱祁铭想想觉得此言有理,于是心中释然,拾起木剑就想找牛三再练,却被霓娘叫住了。

“公子,快回去用早膳。”

徐恭他们四人转身辞去,进了东院一间较小的膳房,朱祁铭则随霓娘进了原先那间较大的膳房。

“先用天珠茶。”霓娘将茶盏送至案上,再去张罗她亲手做的早膳。

朱祁铭入座,举盏几口饮尽天珠茶,心中有分惬意。他已习惯了没有家人,没有家书的日子,身边这些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有他们在,这里就是一个家。

也不是没闹腾过,数月前他伤愈后不久,就想让梁岗偷偷回一趟京城,赴越府报声平安,并带回家里的音讯,但遭到了云娘的极力反对,他说了几句气话,最后还是妥协了,没办法,云娘的好意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任性。

霓娘一手端着燕窝粥,一手端着一碟饼进了膳房。朱祁铭见这个奇女子几乎成了自己的近侍丫鬟,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当下就像往常那样,起身说没用的客套话:“你放下,我自己来。”本来想叫声姐的,怕霓娘不乐意,只得作罢。

“你只管坐着,说过无数次了,你就是不听。”霓娘将粥与饼放到案上,面色和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了,“公子不妨抽空读些佛经。”

佛经?朱祁铭愣了许久,疑惑地看向霓娘。


第八十四章 远虑


朱祁铭不解。想自己成年后早晚会赴藩,可这与佛经似乎无关,那时即便自己不过美女如云、锦衣玉食的日子,也犯不着遁入空门,与青灯古佛作伴吧?

如今霓娘不用再跪侍了,当下便择个矮凳入座。“读书、习武都须养性,读读佛经于养性有益。”

反正没读过佛经,不知其功效如何,所以朱祁铭也只能选择相信霓娘的说法。想必那些寒窗苦读的儒生人人都是熟读佛经的,此事是否属实,待回京后问问吕先生便知。

吕先生?就在此时,吕夕谣的身影再次滑过他的脑海,已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心头的那道印记依然不曾淡去,只是,不知自己何年何月方能回京,请她做伴读的愿望是否还能如愿?

“公子,你在想谁?”霓娘的秀目里半是笑意半是疑惑,灵巧的双手未曾闲着,转眼间她就布菜完毕。

朱祁铭早将回京的事淡忘了,可是心中仍有残念,闲暇之时,闲话之间,旧有的记忆会偶尔浮现出来,搅得他心神不宁,此刻就是如此。经霓娘一问,他赶紧挥去那些支离破碎的旧念,让自己彻底回归现实。

“她走了么?”

朱祁铭曾绕着院子四周走过几趟,当时外面的喧闹声与行人的话语声不时飘进院中,清晰可闻,故而深感云娘的小心谨慎是很有道理的,如今你我他(她)的称呼他张口就来,极少出错。

云娘她们比朱祁铭更谨慎,从不闹出什么动静来。当初霓娘很想搭个秋千,只因担心“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最后不得不忍痛割爱。

这些日子里最大的安全隐患来自于习武。朱祁铭要习武,徐恭等四人要练武,呼喝声是少不了的,就怕飘入外人耳中,让人生出好奇心来。好在镇边城的居民是从各地迁徙来的,彼此之间的社交圈子还处于缓慢的拓展进程之中,只要院中人不叫出什么殿下、千户这样的惊人之语,外人也懒得浪费自己的耳力。

因为谨慎,所以大家“你我他”叫得顺口,也听得明白,这不,霓娘就知道朱祁铭口中的“她”是指云娘。

“姐姐只能偶尔前来看看公子,不可呆得过久。想必她早已离去。”

她是如何做到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的?此事有些令人费思量。这道的疑问只在脑中闪了一下,他就静下心来,忙于用膳。

霓娘起身去里间用膳,待朱祁铭将要离席时,她又适时回到了朱祁铭身边。

“公子日日读书至深夜,习武时又像玩命似的,不妨多用膳,不必急着读书。”

朱祁铭如今没日没夜地读书习武,食量也随之暴涨,足抵得上徐恭的饭量,若再回到方姨家,方姨肯定会大感头疼。

案上已是碗空碟净,他的肚子也实在是撑不下了,当即叫了声“饱了”,离席走到窗边入座,举盏漱口。这时窗外飘来一阵腥臭味,他赶紧捂住鼻子,回到膳案边。

霓娘连忙过去合上窗扉,转身燃起线香,片刻后,室中异味尽被掩住。

望着一旁殷勤伺候的霓娘,朱祁铭心中颇感惭愧。想一路走来,自己到处欠债,欠下了一屁股的人情债,日后拿什么去偿还?就说霓娘吧,对这个非凡的女子,至少要助她早日从锦云阁那个是非之地脱身,似乎还要为她找户可托付终身的好人家······罢了,这岂是一个小孩子该操心的事?只能留待来日!

“你读文景之治、贞观之治这两段历史已有些时日了,是否还读?”霓娘丢下此话,拿个托盘收了案上的碗碟,进了厨房。

贞观之治?贞观年间许多大臣身居陋室,死时前去悼念的君臣连个放脚的地方都没有,廉洁、简朴至此,令人感叹,贞观之治,那是一段君臣合力、奋发有为的非凡历史,仁宣之治比得了吗!文景之时的某些策略倒是可资借鉴,但仁宣之治远不如文景之治,这是毫无疑问的。或许,如今的大明与宋代中期有得一比,都是流弊日重,逃不脱短暂的繁华之后,紧接着就是一路沉沦的宿命。

“不读了。”见霓娘又进了膳房,朱祁铭摇头道。

霓娘换了一身紫小滴珠方胜鸾鹊锦面料的襦裙,贵气逼人。“公子先歇会儿。瞧,我这身穿着看似违制,但豪右之家无不如此,说到底,规制只是一纸空文而已。还有这线香,十分的名贵,含白檀香、黄熟香、安息香等多种番香,这些番香产自占城、真腊、暹罗、爪哇等国。我记得建文年间曾下过一道御旨,禁用番香,如今恐怕庙堂之上都忘了此禁令。”

霓娘说得没错,莫说豪户违制,朝中勋贵何尝不是如此?朱祁铭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讲。“禁番香?哦,我华夏自古敬神尊祖而斥鬼,但随着番香的传入,番俗乱华俗,世人开始敬鬼,为正华夏衣冠礼仪,故有此令。”

看霓娘的架势,再说下去恐怕就要讲到锦云阁背后的东主了,如今还不到揭晓这些秘密的时候!朱祁铭起身朝外就走。“我去读书。”

刚到廊中,霓娘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先别读书,徐······找你。”

期待中的世外鸿儒迟迟没有出现,而总关在书房里死读书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得找人谈史论政,打开视野,恰好徐恭寻上门来了,嘿,正好与他切磋一番!想到这里,朱祁铭转身朝徐恭的住处走去。

不料徐恭见到朱祁铭后,却抢先开了口,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殿下······”

“说过多次了,别再叫殿下,私底下叫顺了口,场面上变得过来吗?”朱祁铭制止道。

“是,公子。数月来,我日思夜想,总算有些眉目了。请问公子,回京后如何对付算计你的幕后主使,你是否想过此事?”

当然想好了!料徐恭的立场毕竟未受过终极考验,如今对他的信任该有个限度,于是,朱祁铭淡淡望了徐恭一眼,见他目光如炬,眼中似有很深的期待,朱祁铭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是否该与徐恭掏心掏肺。

“紫禁城里不是有条线索么?”

“对!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铁证!”徐恭凑近朱祁铭道:“找出了幕后主使该怎么办?”

朱祁铭淡然一笑,“自然是奏请天子发落。”

“天子恐怕不会过问此事!你仔细想想,寻常人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吗?真挖出了幕后主使,公子,还有公子的父······亲与那人难免会有一场较量,若正面冲突,重则玉石俱焚,轻则两败俱伤,这是下策!”

朱祁铭怔怔地看了徐恭一会,想他数月来肯定没少花脑筋,这表明他有站在越府这边的意思,只是,这样的判断是否可信?

“不然又能如何?”朱祁铭故作不解地道。

“公子必须预政!两年多来,我看得真真切切的,如今大明内忧外患,祸不远矣,当此之时,何必玉石俱焚,还让整个大明为之陪葬!不如参与朝政,凭公子的才智扭转大明的政局,而这期间,那人必定会慢慢浮出水面,走向大明还有天子的对立面,那个时候,公子无需借刀,自有人收拾他!”

朱祁铭心头一震,心思似被人窥破了一般,瞬间的慌张之后,他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哪是说参政就能参政的?再说,我还年少。”

徐恭斩钉截铁地道:“京中早就有传言,说太······老祖宗有意让公子将来辅政,如今想来,此传言绝非空穴来风!公子不可再将自己视作小孩子,时不我待啊!就剩几年的时间了,等到公子成年后,指不定会被打发到什么地方去,那就晚啦!”

这还用你说?本座早有此意,这些日子以来没日没夜地读书习武,你以为本座是在闹着玩么!

朱祁铭赶紧起身,摇头笑道:“满嘴胡言,你不该喝早酒。”言毕撒腿就跑。

身后传来徐恭的分辩声:“我未喝早酒,公子再仔细想想!”


第八十五章 长进


天色方晓,朱祁铭便早早来到习武场,找蒋乙练剑,十招过后,就迎来了关键时刻。

朱祁铭的神色中未显半分的稚气。他面色冷峻,目光如电,一柄木剑朝蒋乙的腰腹处迅疾刺去,蒋乙侧身堪堪避开剑锋,不料木剑似有灵性一般,顺势撩向他的腰部,距离仅有二寸,蒋乙顿时方寸大乱,慌忙中倒地翻滚,顺手操起一根木棍,拨开如影随形的木剑,万分艰难地化解了朱祁铭的攻势,然后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来,拂去脸上的几片腐叶。

又是驴打滚,又是操家伙,明显的违规!一旁观战的牛三差点骂出声来。

那边徐恭频频点头,梁岗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朱祁铭凝目扫视场外,,移剑指向牛三,“你上。”

蒋乙尴尬退场,牛三进场往距朱祁铭丈远处一站,双臂环胸,下巴微微上翘,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

朱祁铭略一凝神,亮剑指诀,与牛三对视片刻,突然间收步侧旋,身形如水银泻地一般,万分流畅地飘向牛三那边,只过了一眨眼的功夫,两人的距离就缩短了六成。牛三心中一凛,连忙收腹疾退。

朱祁铭一跃而起,剑锋随凌厉的目光直指牛三的下巴。牛三故技重施,先往树边飘去,旋即身形猛然一顿,向右侧滑出数尺远。这次朱祁铭的招式并未使老,双脚落地后就势一荡,接下来就把九华三幻神奇的身法演示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两人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须臾间剑锋已抵至牛三下巴处,距离不足三寸。

牛三心中骇然,使一招铁板桥堪堪避过木剑,剑锋掀起一缕胡须,覆在牛三的鼻子上。

朱祁铭将轻灵的身法与飘逸的剑式使得相当的娴熟,其身法与剑法的融合也达到了不俗的境界,这让牛三不胜其苦,在徒手避剑的游戏中,牛三粗壮的身子反而成了他的短处。

牛三已是手忙脚乱,眼看下巴受创只是个时间的问题,而徒手格剑既违规又过于冒险,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退至树前绕树躲闪,以期借助障碍物迟缓朱祁铭的攻势。可是,那柄木剑太灵巧了!不,是朱祁铭的身法过于诡异!牛三的下巴怎么也躲不开剑锋的威胁,而且对方每次出剑,剑锋与下巴的距离就会缩短几分,此刻已短到了令人胆寒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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