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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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乱-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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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传统观念中的中轴线观,还是改不了的。所以通常右边是监牢,中间的里边则是官员的住处。那个黑影直直地飞了过去,想必是去了后庭。
  
  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我一会出来毕竟还要带着一个人,若这个天外来客闹出些什么事,我要脱身就麻烦了。
  
  时间还早,就看看今晚有什么好戏上演吧。
  
  我脚步稳静,毕竟外头有这么件伪装,即使被人看见了也不会为难。
  
  我从墙后往里看,果然守卫要多得多。
  
  搞不懂古代人究竟怎么飞檐走壁的,我总不能像他们一样爬上屋顶去。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声音:“喂,兄弟,要去出恭么?一起呗!”
  
  该死!真的不想杀你。我心里闷闷地想,希望不要惊动了里面的守卫。低着头转过去,手里捏紧竹叶,等着他走近来。
  
  “唉?你怎……呃……”那人的声音闷压了下去。这种声音对我来说极其熟悉,怎么会不知道!
  
  有人出手比我还快,在我之前把他给杀了。
  
  我手中的竹叶飞快地飞出,破空的声音却还没有发,就已经停了下来。
  
  站在我身后的人搂住我的腰,一手拿着竹叶在我眼前晃,我被他制在怀里。
  
  里面的侍卫开始说话,然后有脚步声跑了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人一拉,拽进身后的房间里。
  
  这个人身手干脆利索,又特别轻巧,但他身材比我还要高出一个头,并不结实,反而有些瘦弱单薄。
  
  他把我压在墙上的力气也不大,没有恶意的样子。
  
  没有等外头的骚动是否平静,他毫不在意地开口。
  
  “我就猜到你不是这里的侍卫,是什么?卧底?密探?好刺激啊!”
  
  他在窗外映照进来的月色下低头看我,我抬起头,仅仅看得清他清秀的下巴和大致轮廓,还有他说话的时候,若隐若现露出来的两颗白森森的虎牙。
  
  重遇故人
  
  我愣了。
  
  虽然仍旧不确定,但真的是,好像!难道就真那么容易让我碰上他了?
  
  “风……清扬?”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把嗓子不是我的。
  
  其实,我也搞不懂,一个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会把他当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了,世界没有变,只是少了一个人,你却会觉得突然丧失了什么,就好像突然断了水源。过了很久,算来已有近两年,再见到这个人,心里的感觉不减反增。
  
  故人。这个词的重现,就如同一弯清月在水中渐渐浮出,水珠打转,人心也乱。
  
  “啊?什么?我没听清楚,哦,不过无所谓啦,你不用感谢我救了你,我还有事,你自己好好保重吧!”他低下头对我说话,此时我看得更真切了,不可能有那么相像的,绝对是他!
  
  “风清扬!你搞什么,你看清楚我是谁!”一股无名的火从我心里冒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火大,或者,其中还有一些,担心。
  
  我把他的脸掰回来,皮肤的触感还是像以前那样,只是,瘦了。瘦了呢。
  
  清秀的眼,纯黑的瞳,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眼眶里,瘦得有些深邃,长翘的睫毛却仍旧活力十足,还有那一刃秀气凛然的眉,高挺的鼻梁衬得整张脸特别纯,还有漂亮的唇线。非常熟悉。
  
  可为什么,通通都是黑色的呢。风清扬啊,是像竹一般清澈鲜绿的啊。眼前这个人,拥有他的笑容,他的轮廓,他的身体,他的一切都是一样的。但他身上却有另外一股味道。我甚为熟悉的味道。
  
  血腥。鲜嫩的血腥。不喑世事的血腥。还有对一切的漠然。
  
  唇角挑起的弧度,眉头勾起的弧度,眼角弯曲的弧度……
  
  为什么那么相像,一模一样。可就是,不一样了呢。
  
  只是我手一偏,拇指触到滑腻中粗糙的东西,颤抖了一下。月色中,他的右脸,赫然印着一道斜长的伤疤。
  
  我倒吸了一口气。
  
  “呵呵……”他撇开脸避开我的手,低眼瞄了瞄其实自己并不能看到的伤疤,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跟我保持距离,道:“我看清楚了,你很好看,刚才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姑娘,否则我也许已经把你杀了。呵呵,你一直叫我什么扬,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的睫毛颤了颤,轻轻泻了口气。他在月光下的脸,很俊,很清秀,竹一般的嗓音,还是一样明澈。
  
  是风清扬啊,是他。是那个曾经捧着我的脸用这把嗓子告诉我,愿意为我放弃自由的那个风清扬啊……
  
  但是,他说……我很好看,他说,我认错人了。
  
  什么……扬,啊?
  
  在失去孩子的时候,我还甚至一度以为,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无坚不摧了呢。
  
  我从小就以为。我戒音绝对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赵炎开枪杀了我,我没有痛。来到这个世界,遇到轩辕赐,我懂得什么叫爱,什么叫痛。东方无晴,告诉我什么叫亲情。风清扬,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不想逃避。我只是不知道该当如何面对。也从来未曾想过,是否有与风清扬重遇的可能。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一个已经忘掉我的故人。故人。
  
  然后,心还会有点被刺穿的感觉。
  
  但我早就习惯把一切情绪掩埋在心底。
  
  “嗯,好像我真的认错了。你与我一个故友长得很像,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我抬起头,对他报以微笑,道。就当作是我对风清扬,最后一个告别的微笑吧。
  
  如果你,已经忘了我的话……
  
  他也笑了笑,本想离开,笑容却突然破碎在紧皱的眉头下,他一手捂住胸口,闭着眼睛艰难地呼吸。
  
  “你怎么了?”我单手扶住他,一边保持距离,一边关切地询问。可是这表情,却越来越像以前的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知道,这几天总是觉得身上不舒服,没什么的,休息一下就好。”他抬起头对我勉强笑了笑,我的心又痛了起来。
  
  “啊……!”他突然而来的一阵疼痛让他低吼出声,这声音又似乎被一股力量压了下去,沉却不为人知。
  
  “没事,我没事……”他单膝跪了下来,压着自己的心脏,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
  
  我隐约中看到他胸口的衣服透出一点绿色的异光。
  
  我有些怀疑,但没有说出口,只是保留着这个猜测,把一片竹叶握住,悄悄在手掌上划了一道血痕。
  
  “呃……!”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抓起自己的左手检查,却发现毫发无伤,只有剧烈的痛感。
  
  我手掌上的伤口很快愈合,他的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
  
  是这样吗?玉如意会把两个人的感受连接在一起?我庆幸自己穿了两层衣服,胸前半截玉如意散发出来的绿光才看不出来。
  
  原来刚才我的心痛,他感受出来会那么剧烈啊……
  
  “嗯,我没事了,你自己小心,后会有期。”他说完,站起身来正打算往外走。
  
  “等等……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停下来,回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淡淡笑了笑道:“不好意思,组织不允许我透露这些。哦,还是后会无期比较好,遇到我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呢。”
  
  话毕,他轻轻笑了,一闪身就消失在门外,只留下淅淅沥沥树影摇晃的声音。
  
  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我套上帽子,朝与他相反的方向,前往牢房。
  
  毕竟是牢房重地,守的人也相对多些,门外的四个侍卫还好对付,但里边的巡逻防卫还是比较棘手的,毕竟我身上没有武器。
  
  大致观察了半个多小时,发现外头守门的这批侍卫与在外头巡逻的侍卫替换了一次,利用这替换的时间,那些人会各自去方便或者休息,半小时后继续换下一班。
  
  我跟着一个换班的侍卫去了茅房,在他小解的时候用竹片刺穿他的咽喉,血液喷溅进臭烘烘的茅坑里,在夜色下也看不清那是什么颜色,我把尸体扔在一旁的草丛,躲进茅房里。
  
  不久,另一个侍卫也来了,推了推两边的门,进了我隔壁的那间。
  
  从死去那个侍卫身上拿下来的刀在夜里闪着光,只隔着一块木板的另外那边,那个男人站着嘴里吹着口哨,我准确地找到他的方位,一刀就刺了过去。口哨发出的大约十厘米处,便是咽喉所在。
  
  我喜欢往那里下手,因为这样又快,又避免他发出声音。只有血和嘶嘶的漏气风声被夜掩埋。
  
  解决了两个,另外两个正在外头喝水谈天,他们不能杀,还等着他们为我通风报信呢。
  
  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开始有些怀疑,去茅房找了找,又听到打了三更,商量了一下,打算先告诉那边等着换班的人状况。
  
  我在草丛里观察他们,听不到不要紧,我学过唇语。
  
  他们商量后决定,留下两个人守着,剩下的派一个去禀报,另外三个去调查。
  
  原计划利用这段时间再杀掉这两个,直接进去,不想那个去禀报的人才没去一分钟就回来了,神色慌张。
  
  “出事了,出事了,那边的人说知县遇刺了!快派多几个人去查,别让刺客跑了!”那人听了,往里面喊了几声,立刻出来好几个人,急匆匆地走掉了。
  
  遇刺?难不成是风清扬干的?况且据他说,似乎加入了什么组织。
  
  我闪出树丛,又一阵风拂过,吹乱了我的头发,只觉有一样什么东西,飞快地如同幻觉般掠过我身边,树影摇曳。
  
  我抬头一看,风清扬一袭黑衣长袍,分明是个儒雅公子的模样,却半跪在屋檐角上,只用一个角尖支撑着自己整个身体,却还一脸悠哉,如履平地,嘴上颇为潇洒地刁着一片青葱的竹叶。
  
  我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方才捏在手上的那片不见了。
  
  看来他这两年来的改变非同寻常,不仅失忆,还似乎实现了自己想学武功的愿望。
  
  正疑惑地抬头看他,我嘴角一弯,一反手,袖中就溜出另外一片,看都不用看向后直直地甩了出去,却仍旧面不改色地盯着高处的风清扬。
  
  只见他在我动作的同时,嘴轻轻一吐,那片竹叶便消失了。
  
  同一刻,我身后啪啪两下,有人发出“呃”的一声,还没等叫出来就倒在地上。
  
  两片参差地斜斜插进他的咽喉。
  
  我对他笑笑点头,表示感谢。
  
  他耸了耸肩:“好像我多管闲事了,以姑娘的身手,看来根本不需要我嘛。”
  
  “保重。”我面无表情地说,转身进了监牢。
  
  以你的身手,看来,也根本不需要我嘛……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风清扬了,不需要我的保护,现在都还能保护我了。
  
  失忆又如何,这样,你该会过得更好吧。
  
  脑中的闪念让我瞬间清醒,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这些事情,因为我内心的难过也会带给他,所以,这些还是罢了,只要以后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不受伤,就是对他最好的祝福。
  
  牢房里剩下两个掌匙人,战战兢兢地靠着墙紧盯着进来的我,把他们很快解决以后,掏出钥匙,并扯下一块布遮住脸,压低帽沿,平静地穿过一间间牢室。
  
  “小四?”看着那个熟悉瘦弱的背影,我试图叫了叫。
  
  他转过身来,看见我的侍卫服,立刻眯着眼笑起来:“官爷官爷,行行好,我真的憋不住了,您让我出去解个手,我保证让我朋友好好报答你,保证不逃!你看……”
  
  受不了他的啰里巴嗦,我扯开遮脸的布,他惊得差点叫出来,瞪大眼睛,捂住嘴巴,眨了眨眼,一下子就领悟过来,然后对我伸出手。
  
  我把一串钥匙放在他手里,他利索地开了门,出来看着我,又想了想,还是把布绑在我脸上,笑嘻嘻地用唇语说了声“谢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作势把他押了出去,并在外头给他套上一件侍卫服。
  
  整个衙门都亮堂堂的,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侍卫在搜人,我们也趁着混乱朝外跑。
  
  回到郊外的破庙时已经到了黎明,但里面的人似乎都很兴奋。
  
  走进去,就又一次被他们围了起来,只是看我的眼神转变了一百八十度。
  
  “小四呀,你带回来这个姑娘真是带对了!不但把你救回来,还帮了我们这么多,来来来,他们每个人都说要谢过你才愿意走,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走了,不然官府就会来彻查了!”
  
  不知道被谁拽起我的手就往人群外挤,他们的衣服臭气熏天,把我熏得几乎晕倒,只好屏住呼吸,随着她去。
  
  “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感谢,这位救命恩人!之前错怪了救命恩人,请多多包涵,不要跟我们这些小民一般见识。姑娘花容月貌,文武兼备,智勇双全,还有一颗那么善良的心,真是我们的仙女,再世父母……”
  
  “你……”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这些人一无所有,是你给了我们生的希望,在我们奄奄一息的时候送上粮食,惩恶除奸,为民除害,简直是上天派来的救星!请授我们一拜!”
  
  下面的人被他说得慷慨激昂,一个个噢噢耶耶地嚷嚷,扑在地上。
  
  我紧皱眉头,敏锐的听力感受到一丝风声,下意识地抬起头。
  
  月下,屋檐上一个高挺的人影直直地立着,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和他深黑色的衣袍。
  
  他笑了,月色染白了露出来的虎牙,更加澄澈。
  
  重出江湖
  
  好不容易躺在了被褥代替干草垫着的床上,却睁着眼睛难以入睡。
  
  看来今天就是他把那个贪官杀了,帮了我个大忙,还运回来一大堆东西,棉被,衣服,银两,食物……就他一个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是如何做到的。
  
  但我今天绝对见识了他的利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我捏在手里的竹叶拿掉,我想他让树叶发出声响也是故意要让我发觉,否则凭他的身手,杀人于无形之中绝对没问题。
  
  他如今真的变成一阵风,可以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了。
  
  可他,真的自由吗?
  
  难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组织,是维护百姓利益的特殊组织?
  
  外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们担心明天就会有人来追查此事,所以赶得特别着急。
  
  天到此也已半明,这才听得外头嘈杂声迭起。
  
  紧接着小四就进来了,脸上的表情让我感到不妥。
  
  我皱着眉头看他半天,他才说:“那个,那个驿丞死了……”我摇头,刚想解释说不是我干的,他却继续说道:“我知道不是你干的,因为、因为,是赦干的……”
  
  “什么?”我从床上起来,有些意外。
  
  “这下可真是瞎担心了,既然赦出手,还哪有人敢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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