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一把桃木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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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一把桃木梳-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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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事!”他结巴了一下,掉过脸。

    “没事儿你杵这儿干嘛?”

    “我就想在这儿。”他没好气。“这还要你管!”

    就想在这儿。莫名其妙的,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行啦,没人管你,这房子本来就是你的,我想管也管不着啊!”

    你真想管也不是管不着!他仍是没说出来,转了个身,走到窗边,望着初亮的路灯,和远处黑霭霭的大海,“沙啦沙啦”的树叶声,在黑的掩护下,颤颤微微地低哼着,像是在提醒他:别只顾着想自己的失常,你的来茴虽是体贴,却已经不若从前般,处处让着你了。

     

    走廊上许多排队等候的人,问诊处一扇扇门敞开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白帘子前,准病患的脸各异,紧张兮兮,来茴在喧闹的走廊飞跑,“哒哒哒”连串的脚步声,和病患或病患家属擦肩而过,她跑的速度算是很快了,为什谩患惶惶不安的神情还能看得那么清楚?

    冲到尽头的手术室,她才停下脚步,欧阳擎少嘴上叨了根没点燃的烟,和所有病患家属一样,蹙紧了眉头,脸上写满不安。来茴手抚在胸口轻轻喘息,原阑是她看得清楚,而是她对医院太熟悉,母亲生病后,她仿佛就生活在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洁白的帘子,铁架子钢丝,就像是她的另一个世界,她习惯了却深恶痛绝的世界。

    可有人,还偏偏要把自己送进这里。

    “程兰怎么样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来茴仰起脸急急地问走到她身前的欧阳。

    “是小手术,缝上针就应富事了。”欧阳偏头,看了眼手术室前亮起的红灯。

    “小手术?缝上针就没事了?”来茴瞪着他,双眼恨不得在他脸上灼出两个洞,捏紧了双拳,她大叫道:“她是割腕自杀!”

    竟然还能说出缝上针就没事了,竟然还能这么地轻描淡写,仿佛在手术室里被抢救的是大街上随便一个人。来茴不敢相信他竟淡漠到这种程度,她清清楚楚记得,三年前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程兰喝交杯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爱程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珍惜程兰,而现在,程兰被他伤透了心,连宝贵的生命都放弃了,他怎么能没人到说出缝几针就没事的话。

    程兰为他付出的感情是缝几针就能补得回来的吗?为他浪费的青是缝几针就补得回来的吗?为他放弃了事业家人朋友是缝几针就补得回来的吗?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担心,阿兰会没事的,肯定没事!”欧阳急急地摆手澄清,一双虎目睁得滚圆,挥动的手在空中劈来劈去,那样子像是要劈开来茴的脑袋,好把他澄清的话灌进去。

    向来八面玲珑的来茴只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绕到他身后才顿下步子,不掺杂任何情绪地背对他说道:“欧阳,你该关心的不是我怎么想!”

    欧阳移步到她面前,来茴不想看那张俗不可哪脸,这让她觉得恶心,她低头望着鞋尖,在欧阳说出又一个借口前,烦闷地抢话道:“你要是怕面对阿兰,就先走吧!况且,如果阿兰手术结束,看到你也会影响她的康复!”

    欧阳怔住,他没想到一向温耗来茴会说出这种不留情面的话,但碍于周于谦,他也只能压下火气,声音干瘪地说道:“这……哦……呵,我到楼下抽支烟!”

    等他闪人,来茴才抬起头,望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怎么那么傻?为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因失血过多,手术完毕后程兰被转到普通病房继续输血,醒来时已是红霞漫天傍晚。来茴看着眼神空洞,脸惨白如纸的程兰,柔声问道:“还疼吗?”

    程兰短短地吐个两个字。“不疼!”

    “想不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看,你一天没吃东西,一会儿连路都不动!”来茴见她望着手腕上的绷带出神,忙找话岔开她的注意力。

    “来茴,别小心翼翼的,我犯傻一次,不会有第二次。我要是还想死,就不会给他打电话要他送我来医院了!”她虚弱的说着,眼神仍是空空洞洞,那里面什么都没有,连眼泪都不找出来一滴。

    “离开他吧,程兰!”她又说了一次。

    程兰虚无苦涩地一笑。“不离开也不行了,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吗?开了张支票说是分手费,叫我拿了钱滚得越远越好!”

    真是没良心的牲口!来茴在心里骂了句,心疼地说道:“那就离开他吧,离开他了照样能活!”

    程兰的神很是凄凉,她低声道:“说来你不相信,跟他在一起这三年,除了生活费,我没要过他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他哟侮辱我的钱,我更不会要。你想想,我该怎么生存?我往后要怎么过日子?”

    换她可没这么傻,来茴心想。但她也没劝程兰拿钱,只说道:“你可以栅作啊,以前你在欧阳的公司不是做得很出?”

    程兰抬起打针的手,覆到来茴的手背上,无奈地说道:“同行业的很多人都知道我跟欧阳的关系,要进了那些公司,怕还没开始工作就被别人戳穿脊梁骨了。而其他行业的,因为我年经太大,几年没有工作,也不会接收我这个没经验的!”

    来茴闻言神一凛,程兰已经快29岁了,没有管理经验,又抢不到年轻孩儿的工作,在A城这个人才济济城市要找份工作比登天还难。她不暗自叹息,程兰跟欧阳在一起的时候年龄与她现在差不多,怎么还会幼稚到以为爱可以战胜一切,现在落得人财两空,伤痕累累,结婚成家立业至关重要的三年白白蹉跎了去,直至被逼到绝路上。

    来茴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年纪一大把了还把爱情当成唯一,傻得不存点钱给自己留条后路,到今天这步田地,只能怪她的假精明,脑袋里装的全是豆腐渣。

    但想到她曾经帮父亲找到工作,来茴又忍不心看她自生自灭,咬了咬下唇,她犹犹疑疑地开口:“我找周于谦帮帮忙!”

    程兰听了一迳地摇头。“周于谦是大公司,很多高层都认识我,人多嘴杂,算了,让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来茴想想也是不妥,要是周于谦把她甩了,又不给钱,她去谢家逸的公司也不会去当欧阳的手下。她眼睛一亮,忙握住程兰的指头说道:“我有办法,我一个朋友是外企高层,晚点我去找他说说看!”

    “跟欧阳没关系?”程兰不敢置信,来茴除了周于谦哪来的人际关系,更何况是外企,说进就能进的吗?

    来茴飞快地点点头。“没有关系,他是周于谦的客户。”她见程兰眼里有了希望,忙又说道:“我还不知道行不行,但我试试看!”

    谢家逸正好缺了个助理,便爽快的答应下来,不过外企毕竟不像国内的企业,不是哪个人说进就能进的,面试考核的程序一样不能少,由于程兰是总经理亲自引荐的,也是在他手下做事,想来也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上任进入试用期。

    来茴放下心来,家逸握着她的手道:“别担心,她养病这段时间我会教她些东西,好顺利地通过面试!”

    “不会给你惹来什么麻烦吧,万一有人说你循私呢?”来茴担忧地道。

    “她要是在面试和笔试时取得好成绩,不就没人说闲话了!我只是引进门而已,她如果做不好,通不过试用期的考核,照样是惦开的!”

    那时就不关她的事了。来茴低头搅着杯里咖啡,看着漾起的褐旋涡,想着还了程兰一份工作,算是报答了,以后还得靠她自己。

    “徐亚怎么样了?”来茴蓦地想起A城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不觉惭愧,起初只顾着躲他,到现在也对他不闻不问,好像过份了些。

    谢家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从上次两人将话摊开来说后,因为怕肖钰尴尬,他也没去正徐亚,只偶尔的从电话里得知他的工作还算稳定,和肖钰仍是暧昧不清,也没听说他们正式交往。

    “哦……好像他工作挺忙的。”他只能含糊以叮

    “只要他过得好就行!”她看看表,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才十点钟!”家逸说道。他实在不愿意她回到周于谦的身边,这就像往他心上戳了一刀,然后提醒他,她还是周于谦的人。而他要真正地拥有她还得等上半年,这半年不但要忍受自己最爱的人睡在另一个男人上,更要遵守来茴的约定,不能与她有任何亲密的行为动作。

    他知道,这半年来茴希望跟他无任何关系,她不想自己当个很不像话的人,同时与两个男人纠缠不清,而他也想完完全全地拥有她,所以宁愿忍耐,哪怕每日每都得承受心如刀绞般的痛苦。

    南岭别墅的墙角阴影里,周于谦疲惫地倚着墙,阴沉地看着从跑车里出来的来茴,再看着她进门,如铅沉般的腿微微挪动。

    找了她一晚,担心了一晚,原来是跟另一个男人约会了。

    他讽刺地冷哼,只觉得此时的自己无比可笑又愚蠢。从傍晚得知程兰自杀的消息后,便推却了所有的应酬,他太清楚程兰的悲惨能给来茴造成什么影响。以往只是些小事情,她都会失神哭上很久,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哀自怨。而这次程兰自杀更是非同小可,只要想到来茴难过惊骇的样子,他怎么也无法安下心,尤其是到医院听说她离开了,不知道有多恐惧她受了刺激,而在外面出什么事儿。

    是的,恐惧!一整晚心悬迪高,焦虑地满世界找她,可笑的是,真的找到了,看到的却是她神情自若地从另一个男人的车里走出来。

    而他,却窝囊得像只老鼠躲在角落里。

     

    卧室里有点儿清冷,窗外的风吹进来,脸上的皮肤寒丝丝的,来茴忙去关窗户,正好瞥见周于谦从大门外走进来,小径上的落叶没来得及清理,他仍是单手抄在西装裤袋里,皮鞋踩过黄叶,有些漫不经心,步子迈得缓慢而沉重——他好像很累,好像是的。

    又一阵西风,卷了些落叶,来茴冷得打了个颤,忙把窗户拉拢,今该降温了。转了个身到室把洗澡水放好,温度比平常稍稍调高了些。坐在池边缘,她把手伸到池里,指尖触到暖暖的水,兴许是刚才太冷了,她竟有些舍不得抽回手,任凭手掌在温热的水里翻覆划过。

    他看起来那么疲惫,泡个热水澡再睡一觉,明天会精神百倍吧?照顾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从一开始地察言观,为了讨得他高兴,到后来便是不知不觉地去做这些事。就快要分开,或许她做的,他只会认为这是她应该做的。

    胡思乱想着,她听到门柄旋转的声音,忙迎出去,从衣柜里拿出厚实的袍挂在手臂上,绕到周于谦身后,脱下他的西服,说道:“热水放好了!”

    周于谦闷闷不语,待她转到身前,给他解衬衫扣子时,才以手托起她的下巴,眼里全是困惑。来茴惊讶向来喜形不怒于的他怎会有抑郁困惑的神情,心头微微一颤,她忙垂下了睫毛,不敢再看。

    他极不喜欢她的逃避,松了手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窝,懵地低语:“我很累,这几天特别累!”

    他这样说,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嗯,我看出来了,所以放好了热水,你先去洗澡,再好好睡一觉!”熟悉的体味,却是陌生的周于谦,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向她吐露,却想不到,在快要分开的时候,他们之间竟多了些温情,多了些依赖。

    或许正是因为要分开了,他们才竭尽所能地表达心中恋恋不舍的缱绻。

    接过她手上的袍,他径直走向室,卧在池里,温热的水钻进毛孔,腿上的酸痛得到些缓解。常年忙碌地工作,缺乏锻炼,才奔走几个小时便感到不适了,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放下工作出去转转?顺便带上她。

    他知道自己又在找借口,到底是谁遗留给他这种格,连自己心里所想的都要去推翻,都要去寻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愿承认是真的有了危机感,或许那是在灵魂深处蜇伏已久的,所以才在今天亲眼目睹后,心如针刺,只想着找个办法留住她。

    原以为他可以洒脱地放她离开,原以为这么长的时间她会他,舍不惦开。

    原来都不是,他洒脱不来,尤其是见她从旧情人的车里出荔,才知道她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纵使是任何一个人都耍尽了心机要留住他,只有她,仍是依循着自己的原则生活,尽心尽力服侍,然爱他,也不纠缠他。

    如果年轻时无财无势而只能讨侯月琴不算,这是他在发迹后第一次想去讨得一个人的欢心,而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就身份而言是最不需要他去讨好的人。然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开始在意她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悲,甚至幼稚得在言语上欺负她,挖苦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看电视时她坐在一旁看书,玩手机游戏,打毛衣?

    他的眼睛蓦地睁大,她的每个表情都印在脑子里,竟然是那么的清晰,他甚至猜到了一出室,她肯定是斜躺在上翻书,不是认真地在看,她只是要等他洗完澡给他擦头发,所以才拿本书打发时间。

    想到这里,他起身一脚跨出池,擦干温漉漉的身体,披了袍开门,像是证实一般地定睛望着斜躺在上的她——

    来茴从书里抬头,见他站在门口,忙把书扔到一旁,走到他面前系好袍带子,又进室拿了干毛巾——“咦……你今天没洗头啊?”

    她没留意到他的表情,折回室韩巾。周于谦愣愣地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精明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证实,而结果却是他完全应付不来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彼此熟悉到了这地步,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的自然而然?

    等到他回神时,来茴已经站在他面前,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说道:“你杵这儿专挡路的吗?”

    “你要做什么?”门神颇不自然地问道,但还是侧了身让她过路。

    来茴手指向藤箧子里换下的衣物,又扬了扬自己手上的袍。“我要洗澡,还得洗你的衣服,你一直杵这儿,害我进出不方便。”

    “你是瞧不顺眼吧,难不成你洗个澡还要跑来跑去的?”

    好心没好报,不是看他累了,想让他早点休息,她才懒得提醒他别站着发呆呢。挫败地垮下肩膀,她叹了口气道:“算了,你爱杵多久就杵多久吧,我不介意洗澡的时候门外还站了个身家上亿的保镖!”

    说完,她就要关上门,周于谦忙伸了腿进去,格开门说道:“我没洗头的,你帮我洗!”

    于是,周于谦坐在池边缘的大理石台上,来茴站在池里面,双手狠狠地抠着他的头皮,边抠边想着,怎样抓掉他一把头发才不会被他察觉是故意的。周于谦舒服地眯起眼睛,嘴仍是不闲着:“泡沫掉我眼睛里了……给我抓抓耳朵……你少喷点儿水,都滑到脖子里了!……喂!你到底会不会洗头!!!”

    来茴闷笑,手里抓着一小撮粘了泡沫的黑发,慢悠悠地道:“不会,而且你问得太晚了!”话落,她又凶狠在他头皮上抠起来。

    周于谦哼了声,又眯上眼,这次是痛敌了眼。“诶,下个星期跟我去趟北方!”

    “去北方?做什么?”

    “赶上你又老了一岁,我也顺便去度个假!”头皮又传来一阵麻麻的痛,他蹙紧了眉,把头扭开脱离魔爪。“你存心的是不是?痛死了!”

    “哦……对不起!”来茴忙回了神道歉,手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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