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问你,你要多少只鱼?”众人摇首,怎么这么笨?
“原来如此。”闻言,完颜宗汉连连颔首、露出笑容,张开丘手,五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慢慢滑过,最後停在温香香面前的,只有一根食指。
一?众人狐疑地看著他。
“一百只鱼,简单,你什么时候要?”温香香不愧有老板娘见钱眼开的架势,一口允诺。就算要把古意用绑、用刑,也会照做。
“温姑娘弄错了,我要的是一千只鱼。”完颜宗汉忽地勾起唇角。
“一千只?”正端著苏油茄子走出来的轩辕练飞快加入“鱼局”之中。
他用力放下托盘,朝完颜宗汉道:“一只鱼二十两,一千只鱼两万两,相当黄金千两,你付得起?”买卖的对象是金人,绮靡楼立刻变成黑市,原本一只鱼只卖五两,马上涨价为二十两。
温香香也不说话,任由轩辕练胡乱开价。她做生意的原则很简单,有钱就来,没钱拉倒。
“绝对付得起。”完颜宗汉颔首。“绮靡楼的鱼,肉质鲜美,比京城的佳肴还美味。下个月我父皇生日,我打算送这鱼给他当贺礼。”
他话一说完,一把剑立即抵著他的肩。
“你是滕王?”轩辕将表情一厉,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轩辕将没见过滕王本人,但他听说滕王是金王六个儿子里面最为俊逸的,长相更是貌似汉人,因为滕王之母便是汉女。
整个金国分为两派,一是强硬派,一是怀柔派,强硬派主张对大宋进行种族灭绝,对宋民烧劫掳掠;怀柔派主张先笼络人心,再行压榨。滕王就属後者。
“将军好眼力。”完颜宗汉神色自若。人家都说宋朝有名顶天立地、智慧过人的大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有默契地不出声。他们两人也算是王见王了。一个是大宋的将军,文韬武略,有著名将风采;一个是金国王子,斯文俊尔,眉心之间有著傲气。
轩辕将目光严厉,逼视著完颜宗汉,三下天我就活捉你,虽金兵不会因你而归宋,却会大乱军心。”
“我劝将军最好别这样做,我手下没看见我回去,可是会跟我父王提议再度派兵南下。”完颜宗汉虽笑容可掬,但语气中的威胁之意非常明显。“再说,将军必定知道留我活口回金比杀掉我更有作用。”
轩辕将当然知道完颜宗议的言下之意——一旦对宋采怀柔主张的完颜宗汉死了,那强硬派的势力高涨,大宋很有可能灭亡。
温香香深情地望著轩辕将,知道他内心的冲突。多少新仇旧恨,只要抓住完颜宗汉,大宋便能短暂处在举国欢腾里;但欢乐之後可能是更大的灾祸。
“你挺清楚自己被利用的价值。”温香香朝完颜宗汉冷笑一声,转而向轩辕将求情。“将军英明,请暂且饶他一命。”
三下日纵虎归山,还请滕王制住国内的强硬派。”轩辕将咽下一口气,面色从容地把剑收同。
“他不制不行,否则他的鱼找谁拿?”温香香打圆场,心巾已有如意算盘。二千只鱼没问题,但我明天就要收到现银。十四天之後你再来取鱼。”“
“我怎么知道温姑娘会不会拿了我的黄金千两跑掉?”完颜宗汉道。
“毁约背信不是我会做的事。”他应该先担心她会不会毒死他们吧?“小练,把帐结一结,让客官上路了。”好早点回去准备黄金。
“温姑娘快人快语。这里有一锭黄金,是今日用膳的银两。小王明日再来。”完颜宗汉从怀里掏出金子交给轩辕练,他拱手告辞。
适巧,一辆华丽的马车辘挽驶来,停在绮靡楼门前。一位美丽的女子从车内跳出来,对正定出门口的完颜宗汉跪身道:“六王爷,洁妃来迟,请恕罪。”
“走吧!”完颤宗汉经过洁妃跪著的身子,没去扶她,迳自上了马车。洁妃飞快起身,一幕珠帘遮去了她美丽的身影。
“别忘记带黄金来啊!”轩辕练立在门边,朝远去的马车喊着。
“香香,你的意思可是我想的那样?〃轩辕将回眸,转而凝视著温香香。他们心心相印,常心有灵犀一点通。
“正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以著手准备了。”准备好一千只鱼的毒量,轩辕将点头微笑,转首命道:“萧松,你随找来。”
“各位。好戏散场了,请结帐,明日再来看好戏。”
收妥碎银放在柜台,轩辕练又走出来,坐在温香香旁边。
“香香姊,你看这两件事是不是怪怪的?”
“买鱼一事,没什么奇怪,完颜宗汉明天也肯定会带黄金过来。萧松就辛苦了,得连夜把黄金送至京城。”温香香十拿九稳地道。
“你、你、你……”轩辕练一时结巴,不可置信地望著温香香,
“你要献金给朝廷?”她不是向来反对大哥的军旅生涯?
“非也。”温香香摇首,“是孝敬我未来的公婆、你的爹娘。”
又不是公帑,干嘛给朝廷?
“哦。”轩辕练摸摸後脑勺,还是有一点想不通。“那为何要连夜将黄金运走,又不急於一时。”
“你以为滕王会留著那些黄金让我们花吗?他是个有地位、有名气的人,虽然不至於上门来抢,但一定会派人来劫回去。”以金国的气势,不坑人就好了,没道理这么大手笔!
况且宋朝年年向金国朝贡,滕王当然也可以要绮靡楼献鱼。表面是“买”鱼,其实是这个滕王爱面子,不想落个恃强凌弱的臭名。
既然买只是假动作,那些黄金自然会物归原主。
“原来如此,香香姊,你真聪明。”
“哪里,是你太笨了。”
”那么楼上那个女人的事呢?你说怪不怪?”看在未来的嫂子这么生财有道,被骂笨也无所请。轩辕练继续思索沈月婵的问题。
“一点也不怪,你兄长是干什么的?温香香丢了颗剥好的瓜子进嘴里。她是个女子,这样的动作做来原是不雅,但这里接近塞外,没有京城里时繁文耨节,倒显得畅意。
“干大将军的。”
“那不就对了?大将军,多少人要他的命呀!”
“汉奸?”轩辕将立即瞳大双目往楼上望去。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以目前的时势,汉奸比历代要多出个十倍不止。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不随你大哥上城?那个罪孽深重、满城风雨的京师,就只有一个乱字。”
“那体还没事样儿地坐在这儿,她要暗杀你未婚夫啊!”难怪他觉得那女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那也不一定,也许是你大哥的风流债。”温香香闲闲凉凉地道。
“这……”轩辕练当真傻眼。怕他们情海又生风波,连忙替轩辕将解释道,“大哥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对不起你!”
“我没说他对不起我呀!风流债有两种,一种是自动招惹的,一种是送上门来的。你说,上面那个比较像哪一种?”温香香笑笑地问。
“这根本不必猜,我看她比较像奸细,来谋财害命的!香香姊,你快上楼去解救大哥。”轩辕练一口咬定。
“没事的。你没瞧你太哥比我们还镇定。”温香香慢条斯理、秀秀气气地喝著莲芋汤。
“那是他不知道呀!”轩辕练难得十分严肃。患难之中,他这人可是很有兄弟情的。
“唉!”温香香叹了口气,“我终於知道轩辕将派你在我身边,并非只是要你看顾我那么意图纯正。”凭你单纯的性子,在京城恐怕只有成为俎上肉的份儿。”他以前怎么活下来的?
“香香姊,你别管我,你先去救我大哥。”她的武功可比地厉害多了。
“不必。”她闲闲地道。
“你见死不救?轩辕练再度觉得女人心是蛇蝎心肠。
“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他根本不必人家救。”名将岂有那么容易死的道理?
“算了,我自己上去。”轩辕练抹布一抛,头一甩,街上楼去了。
“别砸坏我店里的东西。坏一件,扣十两!温香香在轩辕练後头喊著。这般冲法,不愧是兄弟情深、真情真意,就是人笨了点。
温香香单手托著下颚,把眼光从楼梯收回,转向门外。阳光曳地,真是不知愁啊!
三王城虽非世外桃源,平时倒也宁宁静静的,自从轩辕将来了之後,便生出这些热闹,当真是人怕出名,仿佛京城理那一套也被无形地移植过来。
而那个完颜宗汉,已经知道大宋的首号名将在此,等到把鱼拿到手,恐怕也会对轩辕将不利;如此一来,便正中轩辕将下怀,来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些尔虞我诈她是不愿看见的,却偏偏在她眼前接连上演。
第六章
三大箱的黄金,闪闳发亮。
城民又再次聚集在绮靡楼,没有昨天的喧闹,今天每个人都噤声不语,静悄悄地瞪著放在箱子里的金条。虽然从前都是贵族,但在乱世之中,这些黄金如同水中
的月亮,是那般奢华而不可求。
心态不同於众人的轩辕将和温香香,两人双手紧紧握著,只有他们这种江湖儿女,才深晓这三箱黄金是福是祸还不知道的道理。
“温姑娘,你要不要点看看?”完颜宗汉非常满意他们目瞪口呆的模样。
“不必了,我相信滕王的诚意。小练,叫人来把黄金抬进去。”温香香露出愉快的笑容。她的发边插了根金钗,是轩辕将送给她的。
“轩辕将军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么如花似玉、气节大度的美娇娘。”完颜宗汉很欣赏温香香爽快的作风,不免油然而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情愫。
他和洁妃只是政治联姻,而轩辕将和温香香郎才女貌又情深义重的模样,看得他好生羡慕。
轩辕将眸光一敛。用认真的语气悍卫他心爱的女人,
“她的好,我知道。无论是谁想要和我争她,我都会以性命相护。”
温香香的心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这是轩辕将首次这么明确地在众人面前袒露他的情感。
“将军别担心,君子有成人之美。”完颜宗汉笑道,转向温香香,“十四天之後,我再来取鱼。”
昨天那辆华丽的马车,早就恭候在外面,众人就这样眼见金国的王子再度从他们面前平安无事地离去。
他们早就商量好团结力量大,金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将,我们也走。”温香香一见完颜宗汉的马车完全远离视线,便开心得像个小孩儿,拉著轩辕将的手飞快跑至马厩。她牵了匹马,跨马上鞍。
“你想去哪儿?”轩辕将也骑上另一匹马。
“我现在很开心,我们去赛马。”温香香朝他娇笑,一马当先地奔出马厩,嘴边的笑容不断扩大。她真的很开心呀!开心轩辕将表现出来的在乎,她得找个活动才能宣泄心底不断溢出的欣喜。
策马,迎风,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际。
两匹一黑一白的马。在三王城西郊具有边塞风光的草原上急骋著。
他们以前常在这片草原上竞速谁的马术好,温香香还记得在这片草原上的种种回忆……
“将,我要学大鹏,飞到几千几万里的高空,去看这个天下”十二岁那年,在轩辕将开始软她读书识字之後,她便爱上庄子内篇的《逍遥游》。
“那我们就离开三王城,我们去闯天下。”十六岁的轩辕将爽快地一口允诺。
“不!我不是要闯天下,我要看天下。我们出去绕绕,再回来。三王城永远是我们的家。”疾马之中,她这么对他喊道。风把她的声音吹散,她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
那时候他们还小,天下也太平,不知道什么叫国难当头,
什么叫劳燕分飞,更不识分离的滋味。
然後,辽人来了,金人也来了,她的梦碎了,换他的梦登场。
他真的去闯天下,身在沙场,功在朝廷。
听闻他屡建奇功,她只有更多的惆怅。那是大宋的轩辕将,不是温香香的轩辕将。
“香香,你的马术还是像以前一样好。”轩辕将快马追上温香香。
“可是你还是能追得上我。”甚至超越她。
“好久没这样了,真是畅快!追上我吧!”轩辕将快马追加鞭,黑驹过隙,急如闪电,瞬间超越白马。直到草原的中央,莽莽无人,她才赶上他。
轩辕将勒住马缰,胯下的马儿因突然的停下而高扬着两条前腿,嘶嘶喷息。他回头凝望温香香,“记得这个地方吗?”
“我们的订情之处。”她眼光也紧锁著他的。“尿物依旧。”
虽然他们从小就有媒妁之言,但这里是他第一次对她吐露爱语之地。
春天的时候,这片草原开遍小花,轩辕将会摘下许多花,扎成一束送给她。
轩辕将把手仲给温香香,两人一起下马。”
在这片充满青梅竹马美好回忆的天空下,他和她牵着手,无言地各自回忆,慢慢敌著步。
“你明明知道和滕王交易是件危险的事。”轩辕将开口,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也是你的做事风格?”
“我做事向来会留后路。你不同,你不顾梭果,所以我才担心你。”
“不顾後果又怎样?人才活这一次,我宁愿有个疯年少,也不愿在暮年时叹悔。”温香香停下脚步,瞪住他久久。
如果他敢嘲笑她愚蠢,那么她绝对不轻饶他!
这世间,太多的事无法用世俗的价值衡量,就像那么多年了,她对他的戚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轩粮将心疼地抱住她,用他英挺的下颚抵著她的头顶。
“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他俯下头,吻上樱唇。
温香香两只藕臂挂在他的颈项,热烈地回应著他。
她该说什么?说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都不求回报”
他既然懂得她的心,却无法留下来和她在此共度余生,说再多既多余,也徒惹伤心。她只能紧紧抱住他,饥渴地吻他,因为她知道离别根快就会到来。
只是,再多的拥抱都不够,再多的吻也填满不了内心的无底洞。
他们很快就被激情点燃,双双倒在草原上,贪婪地互相亲吻,放肆地互相抚摸,喃喃低语。长长的草遮去他们的身形,成为最佳的屏障。
他们急切地褪去彼此的衣物,仿佛多等上一刻便要多受一刻的折磨。
轩辕将的烫唇火热地触著眼前所见的雪颈、香肩、莲臂,肌肤相亲,犹如触电一般,每根神经末梢都兴奋起来。
“将,生为谁生?”她叹气,十指在他健背由上滑下,无法阻止心底那股对他的眷恋。
“我们都是为彼此而生。”轩辕将抬起埋在雪脯之间的俊颊,黑眸巾写满了狂热。
熠亮带欲的眸子,显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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