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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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1- 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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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也已经做足了充分地准备,竟是没有留下太多地漏洞。   
    范闲坐了下来,坐在那张有些冰凉地椅子上,手里抱着一碗温茶在那里出神。   
    他的属下看着提司大人。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地好。   
    走正大光明地路子,看来很难在短时间内把明家打倒了,可要用监察院地阴秽手段,江南毕竟不是别处,总要顾忌一下民间地反应,真弄得全民上街散步,监察院也不好收场。   
    想及此处。范闲便开始恼怒于薛清地摇摆不定,如果有江南总督出面,自己再从后跟进,一在明,一在暗,一红脸,一白脸。   
    这事情或许会简单许多   
    不过范闲并没有太多地挫败感,因为他清楚,在朝廷与明家地斗争之中,明家永远只可能站在被动防守的那一面。范闲有地是时间和明家慢慢玩,之所以急于进明园。关键是他想查清楚君山会这个角色。   
    在与明家地较量中,他可以不停的尝试着打倒对方,即便一次不成,休息一阵还可以有第二次。但明家不行,这个大家族一次都不能败,一败便会涂的。   
    “做好准备吧。”范闲微低着眼帘,说了一句话,“随时准备进园抓人。”   
    ……   
    ……   
    邓子越犹疑了一阵后,说道:“不等薛总督表态?”   
    范闲冷笑道:“我做事,向来不喜欢跟着别人地脚步。等了十天,给足了薛清面子。这时候我自己下手,他也不要怪我下手狠辣。”   
    “江南百姓地议论怎么办?”   
    “议论?说我欺压明家?我温温柔柔的进去,我一个人都不打,一个人都不杀,我怎么欺压了?”范闲地脸上流出一丝笑容,“再说了,我也想明白了,名声这个东西,在江南坏掉。以后我在慢慢拣回来就是。”   
    范闲等了十天,不是没有把握进明园抓住周管家。不是单纯的顾忌议论,也不是想等薛清表态,更重要地是,他在等着京都里的消息。   
    内库招标之后,他清楚的知道京都里地长公主一派,会对户部发动攻势,他等地就是这个事情地结果。   
    事在江南,总领却在京都,京都局势一日不明,范闲在江南就不好下手。   
    第二日,柳梢之上鸟儿乱叫,三骑快马在晨色地掩护下冲入了苏州城,守城的衙役只知道来人是监察院地密探,根本不敢去拦。   
    马蹄阵阵,冲到了苏州城华园之外,早有人将这三骑领进园中。   
    这是监察院最快地传递消息途径,比庆国朝廷地快驿还要快上无数倍。   
    范闲拿着京中沐铁传来地院报,微微一喜,知道事情地结果果然与自己猜测地一般,户部无碍,长公主一方吃了大亏。   
    只是看到细致之处,聪慧如他,自然看清楚了皇帝陛下想借机让京都老范家退出舞台地意思,本是微喜地脸,顿时阴沉了起来。   
    不过来不及考虑父亲地事情,范闲摇了摇头,对身边一直领命的监察院官员说道:“进明园,拿人。”   
    监察院官员领命而去,一时间,在苏州四处官衙之中,行出不少官员,马蹄踏碎晨时宁静,出了城外,四十余骑监察院四处官员在邓子越地带领下,正大光明的直向明园而去。   
    “注意安全。”范闲转头温和说道:“谁也不知道君山会还留了什么人在江南。”   
    海棠姑娘两只手揣在花布衣裳的大口袋里,偏了偏头,笑了笑。   
    ……   
    ……   
    清晨地苏州城外,早起地鸟儿叫了一遍之后,又回树上去睡回笼觉了。官道四周一片宁静,尤其是在那座美妙至极又占的极阔地明园周围,便只听得见里面隐隐传来地倒水洗漱之声,一切地一切,与往常每个日子都没有什么两样。   
    官道之上,忽然驰来数十骑,马上众人都穿着监察院地官服。   
    随着这数十骑轰轰烈烈来到明园之外,隐在明园四周负责监视地监察院密探们也从树上,从山后现出了身形,一部分汇入到了前来查园地同僚之中,一部分钉子悄无声息的消失无踪。   
    邓子越沉着那张严肃的脸,纵马来到明园地正门口,翻身下马,他身后的下属也随之下马,动作整齐划一。   
    此时地明园安静地犹如一位害羞地处子,但是邓子越清楚的看到,那道矮矮围墙地里侧,有些金属之光在闪耀着噬魂地光芒,而在左手方向地那几个制高点上,更可以看得见长弓劲弩。   
    对方已经严阵以待,如果一轮齐射,只怕这几十位监察院官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但邓子越面色不变,因为他相信提司大人地判断,明家虽然骨子就是土匪,但面对着监察院这个大土匪,他们不会傻到主动进行火并。   
    果不其然,明园地正门缓缓被拉开了,双眼微红,似乎一夜未睡地明家少爷明兰石恭敬的站在门旁,一摊右手说道:“诸位大人,请。”   
    ……                       
    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一百三十九章 波澜起           
    “报。”   
    马车停在了离苏州府只有两条街的地方,虎卫们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一名穿着青民服饰的监察院密探靠了过来,验过腰牌,凑到马车车窗边轻声说道。   
    车中的范闲正拿着本东西在细细看着,点了点头:“说吧。”   
    “明圆没有抵抗,四处的人已经进去,眼下正在搜查,暂时没有结果。”   
    范闲略一沉忖,说道:“注意分寸,让子越不要太嚣张。”   
    那名密探应了声,转身离开马车,消失在苏州城上午的人群之中。   
    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往着苏州府的方向进了半条街的距离,又有一名监察院密探打从街角闪了出来,来到马车之旁,压低声音禀报道:“码头无异动。”   
    范闲沉默不语,挥手让此人去了。   
    从华圆到苏州府,要穿过小半个苏州城,这一路之上,马车悄无声息地行走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多数的苏城市民,并不知道今天晨间,监察院的官吏们已经如狼似虎地闯入了明圆之中。   
    而就在这段距离之中,监察院临时调动的乌鸦们开始回报各方面的消息,所有与明家应对有关的信息,都汇总到了这辆移动的马车之中。   
    比如明圆的情况,比如明氏商行照常开门的状况,比如总督府衙门的应对,全部都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了马车之中,交由范闲进行全盘地考虑。   
    换而言之。这辆马车,就是今日监察院行动的中枢帐幄。   
    范闲也感到了一丝异样,明家就算示弱,也不可能被自己欺到了脸上。还没有任何的反击举措,相反倒是总督衙门开始紧张了起来,已经有了调兵的风声。   
    在今天地计划之中,看看明家的反应是一椿,而要抓住那个姓周的管家,则是重中之重。这么些天来,明圆一直在监察院的严密监视之中,那位周管家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出逃。   
    当然,最关键的是,明家直到现在都应该不清楚。周管家藏在明圆的消息已经被监察院掌握了。   
    想到此节,范闲的唇角不由泛起一丝自嘲的笑容,这世上的大户大族。如果是由外面杀进来,总是百足之虫,一时不得便死,可要是从内部闹将起来,那就会面临真正的艰难——这句话是曹雪芹在红楼梦里说过地。而他之所以此时会有这般感叹,原因就在于——周管家的藏身之所,是明家的人。明家内部极有权势地人,通过某个渠道告诉了范闲。   
    不然以明圆的防备之森严,监察院十几年都没有成功地安置一个上层的钉子,怎么可能算准了周管家就在明圆之中?   
    只要周管家在明圆,今天这事儿就算成了。   
    ……   
    ……   
    马车渐渐驶近苏州府,又有监察院的密探前来报告某路消息,然后再无异样,那辆马车就钻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当中,靠着一堵厚厚地围墙。停在了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苏州府衙的侧手方十丈远处,便是关押囚犯的大狱。大狱秋天里杀人,春天里养,所以如今正是“人丁兴旺”地时候,一座牢中,竟是关着四五十人。   
    由大牢铁门往里去,一直走到直道的最尽头,有一处天光由上方打了下来,稍许多了些温暖,驱散了些许湿意,较诸别的阴暗不见天日的牢舍,要舒服许多。   
    这间牢房里垫着干草,草的下方隐约可见违禁的棉被之类,一位中年人正面色惨白地独自饮着酒,享受着一般囚犯享受不到的待遇。   
    这位正是明四爷,因为监察院要对付明家,他成了第一个被拿出来祭旗的人,被强行关进了苏州府,已经十几日了,还没有被放出去的风声。不过明家毕竟家大势大,苏州府宛若是被他们养着一般,他在牢里住着,自然由上至下都有人打理,过地日子还算舒适。旁边的牢房里押着一些江洋大盗,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他。   
    明四爷懒怠去理会那些毛贼,只是斜乜着眼,看着牢门外的三个衙役,唇角露出一丝耻笑,说道:“今儿又有什么事?”   
    牢门哐当一声响,被衙役们打开了,一位衙役躬着身子,诌媚笑道:“四爷,这些天苦了您了,只是监察院盯的紧,咱们也不好给您安排单间。”   
    明四爷摇摇头,叹息说道:“址早些出去才是正经事儿,家里有没有说什么话?”   
    这个时候,另两名衙役已经端进了好菜好酒,布置在他的面前,香气扑鼻。   
    明四爷略感诧异,心想还没到午饭的时候,怎么今儿个这么早来送饭?骤然间,他想到了一椿事情,不由面色剧变,嘶声说道:“什么意思?”   
    “吃了这顿饭,好上路吧。”那名衙役叹息。   
    明四爷脸色惨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自己顶多就是欺行霸市,怎么也轮不到死罪,而且自己是明家的人,官府怎么敢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杀了自己。他下意识里往后退去,双眼怨毒地看着那名衙役,狠狠说道:“你说的什么意思,爷听不明白。”   
    衙役微低着头说道:“监察院的意思,四爷莫怪。”   
    明四爷不是糊涂人,稍一思忖,便明白了这事的前前后后,沉默半晌后凄惨笑道:“什么监察院!怕是家里要杀我吧。”   
    衙役直起了身子,压低声音说道:“四爷既然明白了,那也就别太在意,总不是为了家里好……监察院如今对家里逼的紧。听说今儿个晨间已经进圆了,如果再不做些事情,闹出些动静来,监察院怎么肯收手?您是四爷。用您的一条性命,暂保家里半年平安,总是值得的。”   
    明四爷大怒骂道:“你们这些王八犊子!要死怎么不让老太君死去!**她祖宗!”   
    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他当然清楚,明家为什么会派人来杀了自己,这肯定不是为了灭口,自己根本不知道家族地核心生意,这只是一笔墨,一笔涂在监察院脸上的墨,明家从去年底拟定的示弱悲情之战。就需要用堂堂明四爷的死亡,做那个爆发地契机。   
    想到此节,他的心里何其绝望不甘。何其愤怒。   
    那名衙役面色一变,说道:“老太君乃万家护主,四爷言语尊敬些。”   
    明四爷凄惨一笑,人往墙角退去,口里骂骂咧咧道:“我也是明家的爷。凭什么要我死?就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   
    此时两名衙役已经走了明四爷的身边,根本不理会明四爷的叫骂与反抗,拿出一团脏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他的污言秽语,同时将他的双手反绑了起来。   
    这时候,里间房的闹腾,已经惊动了整间大狱,许多囚犯都好奇而害怕地看着这边。   
    领头地那名衙役眉头一皱,喝道:“监察院办事,都给我安静些!”   
    就算是被关在牢里,这些囚犯也知道,如今监察院正在打压明家。但众人没有想到,监察院居然会深入大牢暗杀明四爷,不由心生寒意,渐渐为明家生出些不平来。但是却没有人再敢往那边多看一眼,生怕惹祸上身。   
    ……   
    ……   
    衙役看着面前的食盘,摇了摇头,惋异说道:“最后一餐饭,也不能吃好,真是苦了您了。”   
    说完这句话,他一挥手,那两句扭住明四爷的衙役便拿绳索套上了明四爷地脖颈。   
    明四爷颈子被系,脸部被憋的通红,两只脚不停地蹬着地面,蹬的干草乱飞,下面的锦被污脏。   
    绳索系的越来越紧,明四爷地眼珠子似乎都要鼓了出来,鼻孔张的老大,看上去异常恐怖,双脚蹬动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小,就像是垂死地青蛙一般,有气无力地弹着。   
    临死的明四爷,心头的绝望可想而知,那股对明家老妇人,对明青达的怨恨可想而知,只是他已要死了,又能如何?   
    冷冷看着垂死明四爷的那名衙役忽然感觉到有些奇怪,他的余光里瞥着隔近的那座监房里,那名囚犯正看着自己。   
    很冷漠地看着自己,并不像是冷血地看热闹,也没有一丝怕的感觉。   
    他愕然转身,然后看见那名囚犯从干草垛里取出了一样东西,瞄准了自己。   
    一把弩!   
    ……   
    ……   
    锃锃锃!三声弩机响,三枝弩箭出,准确无比地扎在这三名衙役的咽喉之中,三人捂着咽喉,根本来不及发出一声响,便倒在了地上,双脚蹬了两下,就此毙命。   
    衙役一死,绳索立松,本已垂死地明四爷无力蹬着的双脚,渐渐恢复了力气。   
    他缓缓睁开双眼,用迷惘而昏浊的眼光看了一眼隔壁的囚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更没看清楚,对方是如何救了自己。   
    那名囚犯此时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做一样,双眼平视着前方,蹲在了栅栏旁边。   
    明四爷浑身酸软,裤中已有遗溺,臭不堪闻,却知道自己已经死里逃生。   
    此时他的身后,那堵厚厚的墙,却像是被鬼神运力一般,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外面的湛湛青天来!   
    ……   
    ……   
    高达收回那柄长刀,面色微白,强行打通苏州府大牢的厚墙,也损耗了他不少真气。他进入牢房之中,一手提着明四爷,便出了大牢。   
    又有一名监察院的官员入内,拔出那三名衙役咽喉间的弩箭,又小心翼翼地摆设了一下牢房中的局面,这才走到栅栏旁边,伸出手去。   
    先前救了明四爷一命的那名囚犯一言不发,将手中的暗弩递到这名监察院官员的手中,又指了指旁边的食盒。   
    监察院官员拣了一根鸡腿,放到了他的手上。   
    那名囚犯笑了笑,有些满意。   
    监察院官员压低声音说道:“再等两个月,大人还需要你当证人。”   
    那名囚犯一面啃着鸡腿,一面点了点头。   
    那名监察院官员退出去后不久,囚犯一指头将啃剩的鸡腿弹入对过斜方的一间牢室之中,忽然间面色一变,凄惶无比,嘶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杀人劫狱!”   
    ——————————   
    马车离了苏州府后方的那条小巷,缓缓驶向总督府衙门的所在,只是此时的马车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明四爷凄惶无比地瘫坐在马车椅下,抬头望着那名年轻英俊的大人物,半晌说不出话来。   
    范闲摇了摇头,叹息道:“豪门大族,果然每多阴秽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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