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梦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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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梦奇录-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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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人都怕死,我不否认自己惧怕死亡。但当时我的主要顾虑不在于自己的性命是否得保,而是担心母亲和哥哥的安危。” 
  “安危?这么说,令堂和令兄还活着?”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目前,我只能说,母亲和哥哥也许还活着。” 
  “既然你不能确定令堂和令兄已经死亡,那么你又凭什么认定这些日子与你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是蜡人呢?” 
  “他们就是蜡人,这毋庸置疑。首先,他们害怕火。冬天的红泥沟非常寒冷,以往母亲和哥哥冬天都喜欢烤火,而最近一年来,即使是一丁点火星也让他们退避三舍。其次,他们不吃饭。再次,他们身上没有人气。人气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你能真真切切感受到。” 
  空雨花连连点头,“其实,有了第二条就够了。任何人都得进食,如果他们不吃东西,那至少表明他们不是人。” 
  虚子莹接着说:“至于说到羽先生的能耐,那些关于他传说中我倒是听了不少,却没有亲眼目睹过他的手段。并且,他和家父的那番争斗,最终落败的也是他。所以,我并不能肯定他能帮助我。 
  当你们来到红泥沟,冒充我母亲的蜡人立刻知晓了,并立刻做出安排。我也想趁机见识见识羽先生的本领,所以附和它们,将羽先生诱进蜃中楼来。我希望羽先生名副其实,有非凡的表现。 
  羽先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在猝然受袭之下,竟能全身而退。以羽先生的个性,当然不会就此罢手。这一点确定无疑,问题是他到底会采取怎样的手段。 
  倘若他施展霹雳手段,将蜃中楼整个儿毁了,那么我的母亲和哥哥或许真的就魂赴魂渊了。所以我急急忙忙追上来,要将蜃中楼的真相给他说清楚。结果你们果然没走远,不言而喻,你们准备大动干戈了。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羽先生竟酣然大睡。” 
  空雨花笑了笑,“我不是说过吗,羽警烛已经全权委讬我处理一切示意。你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归结为一句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就放心好了。顺便问一下,那两个蜡人除了用魔镜复制品来对付羽警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花招?” 
  “用魔镜对付羽先生,这是家父离家时就安排好了的。母亲早些年也向我们兄妹提到过这件事,并说即使魔镜的复制品伤不了羽先生,我们也有其他办法让羽先生知难而退。至于到底是什么良策,我就不清楚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蜡人虽然取代我母亲,但它并非就是我母亲。许多属于我和母亲之间的秘密它并不知道,因此我就猜想,母亲的记忆没有完全转移给它,它也就有可能不知道家父当初设下了怎样的必胜之策。倘若事情真是这样,那么羽先生的胜算就多了几分。 
  ” 
  “虚姑娘不必担忧!其实羽警烛也明白令尊必定留下针对他的办法,所以想出一个权宜之计。既然令尊是针对他的,那么只要他不亲自出手,那些办法就自然失去效力了。基于这种想法,羽警烛才把部分功夫转移到我身上来。”这番谎言空雨话不假思索,张嘴就来。 
  虚子莹信以为真,“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 
  “不忙,我还有问题要请教你。既然蜡人取代了令堂令兄,那么令堂令兄如今在什么地方呢?听你话里的意思,他们还活着。” 
  “我只是猜想他们还活着,我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既然令堂令兄都被蜡人取代了,为什么你一点事情也没有呢?” 
  “我也一直纳闷呢,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比母亲和哥哥幸运,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是活生生的人。你要是怀疑,不妨用火来烘烤烘烤我。” 
  “令堂塑造那么多蜡像,如今都怎样了呢?” 
  “都集中到蜡殿去了。幸好它们没得到生命,否则整个蜃中楼都是蜡人跑来跑去,那我岂不要被逼疯了。” 
  连续三个问题,空雨花问得十分直接,虚子莹也回答得异常干脆。 
  虚子莹说:“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你该出手了吧?” 
  空雨花突然一乐,暗想:羽警烛本意是用水钟囚禁自身的复制品,顺便用星星之火烘烤一下蜃中楼,结果却阴差阳错解决冒牌的虚夫人和虚树滋。这倒方便了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功劳据为己有。哈哈! 
  空雨花对虚子莹说:“现在根本用不着我出手了!蜃中楼里的所有蜡制品,无论是花草树木,桌椅板凳,还是鸡犬人物,都已经稀里哗啦,完全被熔化了。” 
  “这么说,羽先生早就知道蜃中楼有许多蜡制品?” 
  “这都是托你们刻意提醒的福,羽警烛离开时顺手摘了一片树叶,这才搞清楚蜃中楼是假货的聚集地。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虚家竟有两位蜡人。还是那句话,是我们走运,而活该那两位蜡人遭殃。现在,我们应该额手称庆了。” 
  不料虚子莹却大惊失色,“它们也熔化了?这可糟糕了。没有了它们,我就无法知晓母亲和兄长的下落了。” 
  虚子莹的反应大出空雨花意外,他略微思索,“如果你昨日一见面就将蜃中楼的变故告知羽警烛,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是我害了他们。”虚子莹深深自责。 
  空雨花安慰道:“你犯不着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那于事无补。只要令堂令兄还在红泥沟,那么即使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救出来。” 
  这种安慰对虚子莹不起作用,她茫然失措,隔着雪月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家园。 
  空雨花心想:父亲远离,母亲兄长失踪,三人都是生死未卜,虚姑娘孤伶伶孤一个年轻女子,的确够伤心了。此时,最好的安慰方式不是言语,陪着她黯然神伤吧。 
  于是,他也面朝北岸,静静地站立着。 
  虚子莹却突然大声叫喊起来,指着对岸道:“你看,它们没有熔化!” 
  空雨花心想:我还没进入黯然神伤的状态呢!可惜了我的一番苦心。 
  随着虚子莹所正指方向瞧去,他一下就看见了虚夫人和虚树滋。 
 
 
 
  
 ~第三十九章蜡之染~
 
  准确地说,那两个人影是虚夫人和虚树滋的替身,是两尊活生生的蜡人。它们没有跨过蜃中楼的篱笆,而是在园子里跑来跑去。 
  由于脚下满是花草树木熔化后留下的蜡汁,为了保持身子的平衡,它们跑动时前仰后合,左偏右倒,举止十分滑稽。 
  它们一边跑,一边对南岸指指点点,还在说话,因为离得太远,听不清楚它们在说什么? 
  虚子莹非常疑惑地问:“你不是说蜃中楼里所有的蜡制物都熔化了吗?” 
  “这得问羽警烛了,也许是他故意的。”空雨花这样说的目的不是推卸责任,而是不知道如何解释,所以搬出羽警烛来作挡箭牌。 
  虚子莹趁机说道:“那就赶紧唤醒羽先生来问问!” 
  “反正对岸的两个蜡人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暂时就不必打扰羽警烛的酣梦了。 
  ” 
  “你有什么根据说它们威胁不了我们?” 
  “你瞧,它们出不了蜃中楼,一定是被什么牵制住了。只要我们不送上门去,相信它们拿我们没有办法。” 
  “照你的意思,我们就这样隔着雪月湖遥遥相对,井水不犯河水?” 
  “等到它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我们再突然出击,打它们一个措手不及兼溃不成军。” 
  “你不是说玩笑话吧?”虚子莹怀疑地看着空雨花。 
  “在谈笑中让敌人灰飞烟灭,正是我追求的境界。厮杀本身是枯燥无味的,但当我们无法回避时,就应该设法将其变成一件快乐的事情。” 
  “真不知道你这种似是而非的古怪念头是怎样冒出来的。” 
  “奇思妙想其实是厚积薄发的产物,而并非我刻意为之。”空雨花打蛇随棍上,竟把对方的讥讽当作赞美,使得虚子莹都不知怎么反驳他了。 
  接下来他话锋一转,“不过,假如真和对岸的两个蜡人比耐心,比谁最后倒下,却也不是上策。毕竟我们还年轻,不应该把大好的生命浪费在等待上面。无论有无根据,反正我已经断定它们没能力离开蜃中楼,因此你我应该回到北岸去,伺机拿下它们。” 
  “你的话忽东忽西,或是或非,简直让人无所适从。” 
  空雨花突然走到埋藏溟琥剑的地方,左手掌心朝下一吸,溟琥剑破土而出,飞入他的手中。他随手舞了几个剑花,“看来得采取实际行动,才能赢得你的信任。 
  ” 
  仿佛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与先前轻浮的口吻不同,他这次的话语使人感觉很踏实。 
  空雨花这一手功夫和说话的语气使虚子莹觉得他还是有可信任的一面,于是说道: 
  “早就应该如此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特地解出禁制,把你右手的控制权还给你。” 
  “不必劳动你大驾,我自己能解出。”溟琥剑一挥,空雨花卸下整只右手。 
  虚子莹没料到空雨花竟有如此激动的举动,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不免大惊失色,说:“你何苦如此自残?” 
  空雨花不言语,蹲下身子,把溟琥剑扔到一旁,腾出左手,把掉落在地上的右手挪动了一下,以掌心捂住其创口。他左手手背时而弓起,时而摊平,成摩挲之状,似乎要医治好创口。突然,他左手迅速撤离,并从断手里面扯出来一只手臂。他举着这只秀气的手对虚子莹说:“这是你的,还给你!” 
  虚子晶右手手掌一张一合,手弯或曲或伸,空雨花手里的断臂也有完全一直的反应,她相信这就是当初自己塞进空雨花右手里那只手了,“原来你根本就没受制于我,却装模作样欺骗我,当真可恶。这只假手如今毫无用处,我还要它干什么?” 
  “你不要?那就便宜蝼蚁,可以饱餐一顿了。”空雨花随手一抛,断臂飞起,远远地掉落在草丛中了。他随即拾起自己的右手,在断臂处接好。右手立刻活动自如,顺势把溟琥剑拣起。“你有多余的手,可以大大方方说声不要,我却得敝帚自珍,不能把自己的手随便舍弃。” 
  “你很有两下子啊!”虚子莹惊奇地说。 
  “如果你有兴趣,还有机会大开眼界呢。”空雨花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就是一座宝山,蕴藏了不胜枚举的惊天绝技,只是还没能运用自如。所以,有些时候,我这人特别好欺负,而另外一些时候,我又了不得兼不得了,厉害着呢。” 
  “这宝山就是炫天岚的灵体吧?这曾经说过了,不再是什么秘密了。你不是要成为新一任第一奇人吗?应该大力挖掘这座宝山,早日实现心愿啊。”虚子莹还记得空雨花和羽警烛在虚夫人面前说的那些真假难辨的话。 
  “说得对极了,有炫天岚这三个字壮胆,何事不可为?何处不可去?”空雨花轻轻一个腾越,落在雪月湖中,双脚踩在齐齐整整的剑阵上。 
  虚子莹紧跟着空雨花而上,于是,两人快速朝北岸跑去。 
  受他们的践踏,脚下长剑相互碰撞,发出有节奏的铮铮脆响,像一首悦耳的曲子淌过。 
  空雨花边跑边对虚子莹说:“不能任由这两个假东西张牙舞爪,得将它们打回原形才是。” 
  “原形?它们的原形就是一堆蜡。能否将它们原形毕露,这就看你的手段了!而且你有没有希望成为第一奇人,也要看今天的表现了。” 
  两人到了北岸,在草丛中走了一会,来到蜃中楼前,与冒牌的虚夫人和虚树滋隔着篱笆面对面,相距约莫三丈。 
  冒牌虚夫人和虚树滋虽然没有被熔化,比花草树木的命运好,但部分衣服、头发和肌肤还是被熔化,坑坑巴巴的,十分狼狈。不知是汗水还是熔化后的白蜡,两人脸上都挂着透明的液态珠子,不停向下滚落。 
  空雨花见状,这才完全相信虚子莹所言非虚。 
  虚夫人的左眉熔掉一小段,这一小段眉毛还挂在眉骨上,垂下去遮住上眼皮。她没有觉察到这一点,用温柔慈爱的目光看着虚子莹,“莹儿,你怎么离家出走?而且还和我们虚家的敌人混在一起了?” 
  “呸!谁是你的莹儿?别拿这话来恶心我。”虚子莹当即就抛过去一句硬话。 
  虚树滋斥责道:“莹妹,你怎么能这样和母亲说话?太不礼貌了。” 
  “待会我还要更不礼貌呢。你们这两个假货,识相的趁早将我母亲和哥哥交出来,等到挫骨扬灰时就晚了。” 
  虚子莹不明白,她这样说,还是把对方当“人”看待。其实对方只是蜡像,本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对它们来说,挫骨扬灰根本就不是威胁,自然更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虚夫人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这些年我没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冷落了你,你可以恨我,你也应该恨我。但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就有些过了。说到底,还是你年岁太小不懂事。瞧瞧你哥,他虽然也怨恨我,却知道轻重。” 
  虚子莹摇摇头,苦笑一声,“到了现在,彼此都熟悉了对方的底细,你还有必要拿出这份虚假的温情来迷惑我吗?” 
  虚树滋说:“无论母亲做了什么,终究是我们的母亲,都应该原谅。你赶紧回来,不要让外人进来添乱。”他所说的外人自然是指空雨花了。 
  空雨花笑道:“都是梦幻大陆的子孙,还说这些外人不外人的话,太伤感情了吧? 
  ” 
  虚树滋说:“羽警烛不是好人,你和他形影不离,又能好到哪里去?我妹妹本是好好的女孩子,肯定是被你带坏了才对母亲如此不敬的。” 
  “想不到我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太幸福了、太激动了。”空雨花笑着说,心想:即使我有心思带坏虚姑娘,也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见效的。你这个假货也太瞧得起我了。 
  “你这种巨大的影响力值得我们鼓掌欢呼。”虚夫人双掌击在一起,虽然动作幅度小,力度也不大,掌声却非常之巨大,霹雳之声与之相比尚有不如。 
  空雨花和虚子莹两人耳边响开一声惊雷,当即就被震得愣住了。掌声由近而远,遥遥地送了出去,在红泥沟两边的山脉之间撞来撞去,发出一连串轰隆隆的回响。 
  声音和山脉的每一次撞击,都使整个红泥沟颤动一下。这种颤动非常剧烈,两人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簸箕上,被人端着摇来晃去,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虚夫人这一记掌声不仅使红泥沟晃动,也让天上的风云变色。本来是晴朗的天空,突然就有了灰云。灰云不是别处飘来的,而是突然就出现在天上,仿佛天宇有一个漏洞,因为受虚夫人掌声所激,灰云就从天宇外面漏进来了。 
  灰云翻腾着,涌动着,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整个红泥沟都被灰云遮盖了,阳光也躲在灰云的背后。红泥沟顿时黯淡下来,大白天好像突然就进入黑夜。 
  灰云之间有光蛇在窜动,那是闪电。闪电不强,而且没有伴随雷声,但在闪电之后,却有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摇摇洒落下来。雪花并不密集,漫空飞舞着,看起来是那么飘逸。 
  它飘到树上,落在草上、掉在地上、洒在空雨花和虚子莹的身上,整个红泥沟都飘着这轻盈的雪花。 
  空雨花道:“必定有什么奇冤,方有眼前这六月飞雪的景象。其实你们不必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早就知道真正的虚夫人和虚公子被你们取而代之,蒙受了奇冤。” 
  虚夫人与虚树滋却不言语,冷冷地看着空雨花,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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