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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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 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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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里的枯草,一点便着,再有山风为媒介,火势滔天。

而荣家军一千人马,包括荣寅在内,皆被困死在了山谷之中,被烈火焚身而死,惨烈非常。

建安侯夫人听罢,浑噩地摇着头道:“怎么会……易城这孩子他怎么可能……我不信!”

“怎么确定荣寅表哥……一定是被烧死了呢!既是被烧死的,那面貌定早已分不清了,如此说来也无法确定荣寅表哥已经不在人世,兴许他逃出去了呢!”云月也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朝廷既然下了定论,那便是有原因的。”建安侯纵然内心也是惋惜难过,但情绪还算稳定,看着妻女,他缓声道:“带了一千精兵前去。而自山中寻回的骸骨,刚好是一千零一具。包括易城他随身的玉佩,都已经搜找到了。况且。十来日过去,若他尚在人间,又怎会不回营中。”

一切的一切,都印证着这个可怕的事实。

“我不信!”建安侯夫人脸色苍白的高呼了一声,而后忽然昏厥了过去。

“母亲你怎么了!”

“母亲……”

云月三姐妹哭作了一团。

建安侯满面着急的让下人去请大夫过府。

京城各处,已然炸开了锅。

就连城外的百姓,甚至都得知了消息。

被困在山中。让大火活活给烧死……这样惨烈的死法,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是应验在了他们最尊崇的睿郡王身上。

连尸骨也无从辨认,这怎能是一个英雄的最后归宿……

百姓们无不是掬着泪,悲痛万分。

整座乐宁城顷刻陷入了沉痛无比的气氛中,半日之间。全城百姓皆自觉地换上了素衣素服。

宫中,咸丰帝神色亦是哀痛非常。

只是有多少真,有多少假,无从分辨。

“荣家军暂时交由副帅带领,按照原先的计划攻城。誓要以那沈歧的人头来祭,以慰睿郡王以及将士们的亡魂!”

卢治脸上的表情,终究是有了一丝变幻。

他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眼中恍若藏着一方被风吹皱的湖面。

荣寅,你的允诺还未实现。你真的……死了吗?



“娘!娘!”

虫虫自外面跑了回来,焦急又害怕的喊着月娘。

“我听说易城哥哥死了!是真的吗!”

眼睛通红的月娘跑上前来,弯身就捂住了儿子的嘴巴。

而后。便示意他看向落银的房间。

房门被紧紧关着,房门外,纪海面色沉重,一直竭力忍泪的肖肖和拾香听到虫虫的话,眼泪再也无法克制,却唯恐惊扰到房间里的落银。紧紧的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来。

听到消息的落银,什么也没说。没哭没说话,只是一个人回了房间里。

月娘等人担心她,便跟了过来,守在门外看着,没敢进去。

因为她们知道,现在不管她们说什么,对于落银来说,除了增添打击之外,根本没有其它作用。

倒不如,让她静一静。

虫虫埋头到娘亲的怀中,不停的摇头哭着。

“我不要,我不要易城哥哥死……呜呜呜……”

一想到易城哥哥再也不会回来,再也没办法见到他,跟他说话,虫虫就越发的悲切起来,小孩子自制力差,哭声便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成了嚎啕大哭。

肖肖和拾香被他传染,一时间眼泪落的更急了。

纪海微微侧过脸,眼睛亦是红了一圈。

这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睛!纪海在心里哽咽着暗骂道。

因为虫虫这一阵哭,气氛一时间沉痛到了极致。

月娘眼泪顾不得去擦,只抱起了虫虫朝院外走去。

不能再让女儿听下去了……

虫虫的哭声越来越远,但仿佛一直还回荡在耳旁,挥之不去。

“……我,我就先下去了,师傅这边就——”拾香泣不成声,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话来,她怕自己的情绪下一刻就会彻底的崩塌。

纪海会意的点头,“放心,落银交给我,你们都下去吧,洗把脸……都别哭了。”

拾香听罢哪里还管的了许多,顿时就撒着泪小跑出了院子。

肖肖也紧随其后。

纪海在门前石砌的台阶上坐了近半个时辰。

屋内始终都没有传来一丝一毫的动静,若非她从半开的窗子里,得以见到落银坐在西一排的大椅上,她甚至要怀疑屋内有没有人。

犹豫再三,纪海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落银端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的过分。

纪海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拍了拍落银的肩膀,轻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好大会儿,却见落银抬起了头来,看向她,道:“我感觉到,他还活着。”

纪海望着这双眼睛里藏着的那份肯定与坚毅,愣了片刻之后,有些不忍的错开了目光。

“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是落银,事情已经确定了下来……”纪海虽然知道她这么说太伤人,但是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要给落银留下希望,那日后对她的伤害只会越大,倒不如让她早些接受这个事实。

“二婶知道你是个聪明又坚强的孩子……”纪海走到落银面前,弯下身来将两手放在她双肩上,道:“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去面对的。”

“我并没有想过要逃避。”落银对上她的眼睛,神色不见半分彷徨,反而是一种极清醒的笃定,“我是真的感觉到,他还在人世间。”

这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但是……她相信。

至少,目前她是相信的。

既然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那如何确定荣寅一定在他们之内?

一千零一具骸骨,说不定那一具不是荣寅,而是死在山中野兽口下的路人猎户呢?

她知道,这个几率极其的微渺。

微渺到说出去别人只觉得她是在臆想。

微渺到所有的人都不会去相信。

但是,她信!

这就够了。

纪海见她的神态的确不似大受打击后的浑噩,反而极清醒,错愕了片刻之后,只得付之一叹。

这样的时候,太清醒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要亲自将他的尸首带回来安葬。”落银说着,忽然露出一个笑来,“不管九泉之下他认或不认,我都是他的未亡人。”

纪海赫然瞪大了眼睛。

未亡人……

她这是打定了主意,纵然荣寅死了,也断不会另择夫婿了。

这种纵然是生死也无法阻隔的情意,纪海想象的到——若是今日换成了是她,她或许也会跟落银一样。

可是,她却不忍看着落银这样。

“别说傻话,你年纪还小,以后一辈子还长着呢,现在别说这些……”

落银微一摇头。

一辈子哪儿有多长?

她站起身,道:“二婶,我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感受。所以……这次不要拦我。”

纪海被她吓了一大跳,“你真要去乌凉山不成!”

“我要去找他。”落银神色坚毅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纪海眉头紧皱,“那些尸首早已无从辨认,纵然你去了也认不出哪一个是他……”

“不,我认得出他。”

“别说这样的傻话……”

“他后脑骨后因为受过重伤,与常人不同,我可以认出。”落银肯定的道。

纪海讶异不已,“有这样的事?”

落银点头。

这是之前在白头山上她救下荣寅,月娘为他医治的时候发现的。

纪海仍旧犹豫,“可是乌凉山路途遥远……青国境内四处都在打仗,乱民四起,再者说了,将士们的骸骨到年底便会运回乐宁安葬,你不必亲跑这一趟……”

“若换做二婶你,等得了吗?”

反遭落银问她这么一句,纪海浑然愣在原处。

落银的声音极淡,几乎无法从中捕捉到该有的绝望与沉重。

她是真的相信荣寅还活在这个世上……纪海从她烨烨生辉的眼睛里,读懂了这一点。

“再说这次不比之前,乌凉山附近已是我们夏国兵士驻守,一路过去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在找到他之前,我一定会谨慎小心好好保护自己。”落银握住纪海的手,再一次道:“所以不要拦我。”

纪海无声叹了口气。

这一次,只怕她纵然是拦,定也是拦不住的……

“你收拾收拾吧,多带些银票和防身的东西。你二娘那边,交给我。”纪海松开落银的手,让她去准备。

“谢谢二婶!”

正文、420:去往

“你要是真敢让自己出了什么差池,我私放你走,是也不必活了。所以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知道吗?”

“我会的。”

纪海又往四处环顾了一番,道:“这一路上,劳烦你好好照顾落银了。”

落银身边一直有个绝世高手保护,她自然是早有察觉。

如若不然,她也不放心落银就这样离开。

片刻,果真就听得一声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略显清寒的应答:“嗯。”

在纪海的‘掩护’下,落银从后门走了出去。

纪海又嘱咐交待了她一番,目送着落银上了马车,她站在原处看着马车越来越远,伸手抚摸着自己已经凸起的小腹,低声自语道:“可一定得平安回来,这孩子生下,还想着让你给取名字呢……”

直到马车消失不见,她才转身回了院内,将后门关好。

……

“天黑之前能赶到落脚处吗?”

出了城门之后,落银掀帘问。

赶车的人是白古。

“申时末便能赶到一处集镇上。”

落银放心下来,又道:“待到了集镇上,马车就不用了,我们骑马走。”

“不必那么麻烦,由属下继续赶车就可。”

见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落银笑了声,道:“骑马快些。”

白古顿了顿,道:“表小姐骑术不佳。”

听着这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的话。落银咳了一声,道:“无妨,我会小心着。”

她骑马不过是跟着曾通玄在马场里学的。的确算不上上乘。

但是现在,她心急如焚。

白古微一皱眉,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天黑之前,果然到了一处集镇。

草草的吃了顿饭,备了些明日赶路的干粮,落银便在客房里歇下了。

次日早,天也就刚亮。太阳还没有冒头,她就敲醒了隔壁的房门。

白古将门打开。看到眼前一声简易的靛蓝色便装黑色长靴,头发高高冠起,俨然一副男子装扮的落银,愣了愣。

“这样方便上路。我们走吧。”落银边说话,边将手上提着的包袱系在了肩上。

白古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和刚打开门迎客的小二,回到牀边将剑带上,跟着下了楼去。

二人迎着初升的朝阳,骑马离开了集镇,一路向北扬尘而去。

……

整半日下来,白古看了眼前面的落银,上路之后第一次主动开了口。“表小姐,先在此处歇息吧。”

落银仰头看了眼正中的太阳,点点头。勒住了马。

就近寻了块巨石坐下,白古将水和干粮递给了她。

“谢谢。”落银对他笑笑,神色稍显疲惫,但眼底却没有丝毫懈怠。

白古微微侧过脸看向前方。

“今晚可能要露宿。”他平静地说道。

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是稀疏平常。

却不料,落银竟比他还要平静。喝了口水后,点头道:“无妨。”

她为了节省时间没走官道。就已经料到了要露宿的可能。

而事实正如白古所说那般,他们露宿郊外了。

好在刚出乐宁没多远,夜里倒也不至于多冷,再加上骑了一整日的马,落银整个人累的都快要散架,她觉得自己随便往哪儿一躺,都能睡的着。

白古捡了些柴过来点了个火堆,一来取暖,二来驱赶有可能在夜里出没的野兽。

落银屈膝靠坐在身后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下,身上披着件包袱里带着的深绿色绒布白毛滚边儿的披风。

白古坐在她对面,拨弄着二人中间的火堆。

透过影影绰绰的火光,他看到对面的落银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没有着落。

“快的话,明晚应该可以在济阳城里歇下。”

落银不知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回应。

“待到了城中,还是换上马车走吧。”他又道。

从没骑过马出门的一个弱女子,能坚持近十个时辰不喊累,已经令他膛目了。其实他一开始不支持骑马的原因,便是在此——落银会受不了这种颠簸劳顿。

“没事。过几日适应下来就好了。”

听落银这样的回答,白古只觉得无话可说了。

望着头顶的夜空,落银将脑海里杂乱的想法一一摒弃,片刻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入眠。

现在她不需要多想,也不能多想,她要做的只是好好休息,这样才能有更好的精力赶路。

一路朝着西北方向而行,五日之后,便来到了夏青两国交界的青国边城。

不,现如今这城池,已经完全的属于夏国了。

落银在略显老旧的城门前放缓了马速。

年代已经的城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卷起,两侧的石墙表面有些凹凸不平,潮湿的墙根处长满了青苔。若是近了细看,还能看到城墙之上,划满了刀剑的痕迹。

这是荣寅带兵攻下的第一座城池。

落银和白古驱马来至城门前,被守城门的士兵拦下。

士兵看了眼二人的打扮,遂面色不善地说道:“不知道现在两国之间暂时不允许百姓互往了吗?”

前段时间还好,虽然明面上是说不允许两国之间再有贸易往来,但塞些银子还是糊弄的过去的。但现在日益紧张的局势,纵然是士兵愿意放人,也没有商人敢冒这个险了。

被攻下的青国大半城池,因为已经归属为夏国却暂时没有律法约束的缘故,暴民四起,个别地方已然乱的好似土匪窝一般。

“不是打仗就是土匪……不老实在家呆着还乱跑什么。”另外一位士兵讽笑道。

下一刻却是见眼前那坐与马上。过分白净的少年人,拿出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扳指来。

“这是睿郡王的信物,我们有急事赶路。还请放行。”

二人互视一眼,连忙行礼让道。

落银和白古未做停留,当即策马穿过城门离去。

“那不是荣家军主帅的信物吗……睿郡王才刚死,这不会是——”

“来接管荣家军的?!”

可这少年人看起来也太……太弱了吧!

二人惊愕的下巴都合不上了。

进入了青国境内之后,落银才切身的体会到了战争的可怕之处。

纵然荣家军仁厚,向来不会去伤害无辜的百姓,可这也无法避免战火对穷苦百姓们生活的摧残。

许多百姓在战争中失去了重要的亲人。

更有数不胜数的人流离失所。

进了勿城之后。落银的感触更深了些。

勿城她有些了解,之前乃是一个不折不扣富庶之地。此处是这个时空里的碧螺春的发源地,当地人多以种茶为生。

当年他们一家人从祈阳来乐宁的时候,曾经历经此处,还逗留了几日在城外茶山游玩。

可现下。城里城外,难见到一片完整的茶山。

据说原本勿城本不必受此大难的,荣寅秉承的是投降不杀的原则,可勿城守将执意抗战不说,还在城中四处搜抓男丁护城,更是不自量力的依仗着茶山遮掩的优势,时常偷袭在城外扎营的荣家军。

以至于到最后,累连了无数无辜百姓不说,还将许多百姓们苦心经营多年的茶山毁于一旦。

茶山再造。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茶树从种植到采摘,需要四五年之久。

毕竟不是每个百姓都像落银一样,有着罕见的异能。能使花草回春。

进了城之后,更是随处可见乞讨的老人和幼童。

年轻的男子几乎看不到几个。

二人极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没有关门的客栈。

客栈的小二见有人来,诧异了会儿,才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来。

自从两国之间的贸易被逼停,他们这个原本在城中数一数二的客栈就几乎再没有过什么客人了。

“二位客官快里边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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