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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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步天涯-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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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手机短信音响起,是苏画的:

有消息了吗?

今天一天,她已经无数次地发来短信,自己也在到处找戚安安,甚至打电话给林暮雪,说要是万一不行,就借助媒体的力量。她现在总是一遍遍在心里回想戚母曾经说过的话:“安安离了沉楷,会活不下去的。”每想一遍,都会心里发凉。她害怕戚安安真的脆弱至此,若是真的发生了惨剧,她必定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幸福。

而此时,魏庭也在后悔,或许昨天,他对戚安安的态度稍微好一点,她就不至于出事。暮色已经开始慢慢浸润这个城市,他却还在不放弃地继续寻找。经过某条街道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家买藏器的店里,传来诵经的乐声,心中一动,调转方向,车往城外开去。

当他来到那座着名古刹的山下,在停泊的车里仔细辫认,果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那个今天一整天在心里默念了百遍的车牌号码。

他下了车,爬上绵延不绝的台阶,终于到了寺中。

在大殿里,还有寥寥几个香客,但其中并没有戚安安。他去找了管事的僧人,仔细描述了戚安安的特征,老僧人想了想,告诉他昨天有个这样的女施主的确来了寺中,就住在后山的香客房里。

魏庭谢过他,沿着寺旁的小道蜿蜒上山,进了一个幽深的院子,正打算找人打听戚安安住在哪一间房,却看见在小偏殿里,有个低头诵经的背影,正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他慢慢走到她旁边,她却似乎沉浸在经文中,没有觉察他的到来。

他没有出声,静静地站着,一直等到她结束,睁开眼来。当她看见他,惊愕地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地先走出了殿门,她呆怔了一会,也站了起来。跪得太久,她的腿都麻了,一步步艰难地娜到门口就走不动了,依着柱子才站稳。

他没有伸手扶她,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来这里?”

她的回答,和他预想的一样:“这是一个可以让我心里安静的地方。”魏庭在这一瞬间,觉得她有些可怜,一个正值韶华的女孩子,却想要抛下红尘往事,来陪伴这青灯古佛。

“回去吧,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他低沉地说。

戚安安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不会有人找我。”

她甚至以为,她消失了才是真正时所有人都好的方式。

“走吧。”魏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现在,戚安安毫无疑问该先回去,整个世界已经为她人仰马翻。

戚安安没有拒绝,只是弯下身揉了揉腿,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魏庭没有回身看她,但是走得很慢。

她知道,他是在照顾腿疼的她,心里泛起一丝温暖的涟漪。

在大殿里,戚安安向主持道别,却在临走的时候低声说:“大师,我过段时间再来,要是方便,请帮我把那间厢房留着,谢谢。”

“阿弥陀佛。”大师的眼里,有慈悲的怜悯。

两个人出了殿,在踏上第一步阶梯的时候,戚安安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收留过自己的古寺,沉沉叹了一口气,脸上有凄然的笑:“这里…… 才像我的家。”魏庭怔了一下,但是仍旧静默。

下山的路,对戚安安来说,那么漫长,却又那么短。腿已经在下了这么多级阶梯之后酸软,心里却希望,永远也走不完,不要离开这座宁静的山,回到那世事纷扰的城中。

但是路总有走完的时候,他们还是到了山下。戚安安走向自己的车,魏庭却叫住了她:“坐我的车吧。”

她现在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都不适合开车。

戚安安犹像了一下,还是上了魏庭的车,然后咬着唇,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

“把安全带系上。”魏庭的声音很淡漠,却还是让她感到温暖,她听话地扣上了安全带。

路上,魏庭给易沉楷打了电话,告诉他已经找到戚安安了。易沉楷绷得快要断了的神经,总算松懈了下来,让魏庭直接把她送回戚家,他也会马上赶过去。

“你家怎么走?”魏庭问戚安安。

她急忙想给他指路,可是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魏庭叹了口气;”慢慢说。你在我面前,有必要这么紧张呜?戚安安小小地微笑了一下:“其实…… 我一直挺怕你的。”

“怕我千什么?”魏庭冷哼了一声。

戚安安把脸转到另一边,嘴角还是忍不住向上弯:“反正…… 就是挺怕你的”

魏庭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心情放松了下来,戚安安开始感觉到有点饿,毕竟这两天吃的都是寡淡的斋饭,何况本身胃口不好就吃得少。

“我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再回家?”戚安安小声地问,她怕自己回家见到母亲,就再也没心情吃饭。

魏庭有点为难,易沉楷已经往戚家去了,大家都在等他们。

最后,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自己下了车,大步流星地走进一家小超市,买了点饼干牛奶回来。

戚安安从未吃过这么简陋的晚餐,却觉得格外香甜。

“你要吗?”她吃了一半,想到他肯定找了她一天,也没吃晚饭。魏庭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戚安安看了他一眼,吃东西的速度放得很缓,最后把剩的那半包饼干,悄悄地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家已经快到了,她知道,自己又将重新面对一切。她现在只希望,当遭遇完她必须遭遇的暴风雨,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仍旧能吃一块香甜的饼干,回想此刻的温暖。

55 戚家的暴风雨

当车开近那幢别墅,魏庭看见易沉楷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他犹像了一下,把车停在拐弯处,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作为外人不好参与。

戚安安知道,他只能陪她 。 y。到这里了,有点悲伤地笑了笑,解开了安全带,低声说了句“今天谢谢你”,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很单薄,似乎都快敌不住那夜风,随时都会被吹倒。魏庭看着觉得心情沉重,最后狠了狠心,开车离去。有些事,他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戚安安听见车离开的声音,不知怎么,泪就涌出了眼眶,手在衣袋里,捧紧了那半包饼干。

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闭上了眼晴,等待母亲的斥骂响起。可是这一次没有,她听见的是母亲的哭声,和易沉楷焦虑的声音:“安安你到底去了哪儿?我们都到处找你。”

戚安安不相信地睁开眼,满眼泪光。接着戚母一拐一拐地跑过来抱住了她,放声大哭:“你把妈吓死了,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任性?”

易沉楷的手也犹豫地伸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顶。

这样久违的温暖,让戚安安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易沉楷站在一边,看着抱头痛哭的两母女,心里也是酸疼,她们的痛,绝大部分都是自己造成的。

当戚母打算擦眼泪的时候,一抬眼,忽然发现了易沉楷眼神中的愧疚,心中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照亮。她依旧抱着女儿哭,却边哭边说:“安安,你爸爸已经去了,你要是再出了事,我就不活了,那我们戚家,也真的算家破人亡了。”

这话说得易沉楷心惊,被哽得出不了声。

戚安安并没有听出母亲的意图,只是抱着她哭:“不会的,妈,我不会丢下你的。”

戚母长叹一声:“现在也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了。”

易沉楷听不下去,轻咳了一声: .  y?   “你们都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

戚安安现在很乖巧,她将妈妈推开一点,替她擦了擦眼泪:“妈,别哭了,你这两天肯定熬坏了,我陪你去喝些汤补补吧。”

戚母故意不看易沉楷,只是流着泪抚摸女儿的头发:“你这个可怜的孩子,真让妈心疼。”

母女相扶着走向饭厅,戚安安又回头招呼易沉楷:“沉楷哥哥,你也来吃饭吧。”

“不用了,你们吃,那我…… 先走了。”易沉楷推辞了,现在他哪有吃饭的心情。

苏画大概还在家里等他吧,戚安安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今天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

此刻戚安安越懂事,易沉楷就越愧疚,他没有多留,转身走了。

戚安安转过头,垂下了眼睑,没人看得到她眼底的情绪,到底是难过,还是认命。

戚母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激女儿,也没有多说什么。

易沉楷在路上打电话给魏庭,详细问戚安安到底是在哪找到的,魏庭犹像了一会儿,才叙述了当时的情形。

易沉楷听完彻底沉默了,在路口转弯时,差点撞上从对面过来的车。他回到家的时候,一直等他等得连晚饭都没吃的苏画,一看见脸色颓然的他,心里就咯啥一下,走过来拉住他,低声问:“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易沉楷拥住她,沉沉地叹气:“画儿,我真怕她想不开,你知道吗?她…… 去了寺里。”

苏画也是心里猛地一沉,说不出话来。

若是戚安安真的万念俱灰…… 她不敢再想。

那个晚上,两人都没吃饭,说话微笑都很勉强,躺到床上的时候,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相拥而眠,而是各自想着心事,一夜被梦纠缠,睡不安稳。

早上易沉楷把苏画送到公司楼下,她走了两步,又停住,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说:“你这两天…… 多抽空去看看戚安安吧。”

“画儿。”易沉楷叫了她一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苏画没有再停留,勉强笑了笑就快步走进了大楼。

易沉楷开车去华易的路上,也是神情阴郁,在大门口碰上魏庭,他看着易沉楷半晌,然后说:“有些事没有那么严重,还有些事,必须坚持。”说完他拍了拍易沉楷的肩膀,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易沉楷站在那里怔了两秒,又长长叹了口气,才上了十楼。

处理完早上的事务,易沉楷扰豫良久,还是给戚安安打去了电话:“你出来我们谈谈吧。”

戚安安在那边沉默,最后轻声说:“不用谈了,沉楷哥哥,你自己好好生活吧,别为我担心。”

“安安,对不起。”易沉楷发现现在,自己能对她说的,也只有抱歉。

戚安安放下电话,对着窗外的天,凄然地笑了笑。不能让他爱她,那至少,自己还给他幸福,让他不再讨厌自己也好。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戚母进来了,坐在她的床边,小心地问:“刚才的电话是不是沉楷打来的?〃

戚安安点了点头。

“他跟你…… 说什么?”戚母试探地看着她的脸色。

但是她只是一脸平静:“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

“那你就没有跟他说说我们家公司的事?”戚母语气已经有点急,她这个女儿,怎么就这么不会抓机会呢?

戚安安避开了母亲的眼神,低头用手指绞着被子:“妈,其实…… 沉楷哥哥为我们家…… 已经做了很多了。”

戚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什么叫做了很多?你爸爸临死前把整个戚家都托付给他了,该是多么信任他,他凭什么就能这样扔下不管?”

母亲的逻辑,让戚安安无言以时,半天才嗫嚅着说:“不是还有吴伯伯他们吗?戚氏不会倒的。”

“你懂不懂什么叫群龙无首?啊?你以为别人都会全心全意地为你卖命?就算是你吴伯伯,他也姓吴,不姓戚!”戚母恨铁不成钢地吼。

戚安安咬紧了唇,一声不吭。

戚母最烦看见她这幅不争气的样子,言语又刻薄了起来:“你要是自己有本事,撑得起你爸爸的产业也就罢了,可是你除了逛街花钱什么都不会,本来沉楷要是能跟你结婚,我们家也就有着落了,可是你呢,快结婚了把老公弄丢了,叫别人说你什么好!”

戚安安脸色惨白,昨晚该来的暴风雨,终究是还是没躲过去。不早不晚,正好在她心里刚有了一点温暖的时候,又将火种全部浇熄。

她的眼神冷寂下来,掀开被子下床:“妈,我打算去庙里住段时间,给爸爸念经祈福,反正除了这,我也为他做不了别的什么了。”

戚母张口结舌,呆呆地看着女儿摔门而出的背影。

56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戚安安那天真的收拾东西去了寺院,无论母亲怎么发火责骂。

寺里的生活很清苦,晚上还要自己从下面提着热水回后山,但是戚安安却不以为意。她坐在小而简陋的厢房里,用唯一的瓷盆泡脚,听着隔壁房里传来的隐隐的诵经声,心里寂静。

在这样的地方,人才能细细总结自己的人生。她以前不信因果报应,现在却信了,你自己种下的荆棘,总有一天会刺穿你的脚心。她人生的前二十年,娇纵,任性,自私,放肆,所以对最爱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犯下了难以烧怒的罪孽。在父亲最后的那些绝望和悲伤的日子里,她不仅没有尽到一个女儿的孝道,给他安慰,给他鼓励,反而因为自己的自私,让他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对于她的沉楷哥哥,她那样,真的叫做爱吗?不择手段地毁掉他的幸福,只为了自己拥有他,那样所谓的爱,根本不配被接受。

有泪滴到盆中,她才发现,水早已冰凉。她擦掉眼泪,站起来倒水。当她倒完了水,站在院子里的那棵参天古树下,仰望树枝间的天空,她在心里轻轻地说:爸爸,你也在那里吗?有没有看见,忏悔的我?

不远处又传来清朗的佛号,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信佛,因为这世间,有太多想犯错或犯了错的人,想借由佛来约束或救赎自己。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低低地念:“阿弥陀佛。”

此刻在她山下的家里,她的母亲却没有这般宁静的心境,已经方寸大乱。易沉楷离开戚氏已成定局,本来指望靠女儿挽回他,女儿居然也一走了之。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戚氏垮掉,所以只能召来吴慈民,其实她也不信任吴慈民,或者说以她现在的偏执,这世上她根本谁都不相信。

但是真正在面对吴慈民的时候,她仍然是一脸真诚亲切:“慈民哪,你跟了宗胜多年,我现在能指靠的,也只有你了。”

他连忙摆手:“夫人您别这么说,我们现在还是要想办法劝回易总才是。”

戚母长叹一口气:“唉,现在这个状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沉楷打定主意要和别人结婚,我们家安安呢,又胆小又懦弱,现在干脆心灰意冷地躲到庙里去了。眼看戚氏就这么没着没落了,我真觉得对不起宗胜…… ”说着说着又开始垂泪。

吴慈民连忙劝慰:“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守住戚氏,戚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会辜负戚家。”

当年他还是戚氏的一个普通职员时,妻子患了尿毒症,眼看就不行了,是戚宗胜号召全公司捐款,并且私人出了十万,为他妻子换了肾,才救回了一条命,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发誓这辈子对戚家,一定誓死追随。

戚母从他的眼神里,的确感觉到他的忠心,这才略微舒了口气,但还是继续装可怜,站起来向他鞠躬:“慈民,戚氏就拜托你了,我代替过世的宗胜…… 感谢你。”

“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我受不起。“吴慈民惶恐地扶住她。

戚母又擦了擦泪:“平日里要有什么难事,也可以跟我说说,虽然我也不懂,但是有些人我也借着宗胜的面子,帮你劝一劝。”

吴慈民明白,主母也怕自己大权独揽,赶紧表态:“公司里的事,还要先请夫人拿主意,我一个人也难以服众。”

见吴慈民这么明白事理,戚母也大方地给他放了权:“平日里那些事,你自己处理就好,我自然是信任你的。”

吴慈民应诺着走了,戚母扶着沙发,看了看丈夫的遗像,语带哀怨:“你们啊,都丢下我,怎么就不想想我有多难?”

没有人回答她,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自己……

而吴慈民领了命,第二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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