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芳-出卖- 第15部分

　　“这，呵呵，是啊，。”陈叔叔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蓉蓉经常和陈叔叔一起吃午饭，陈叔叔待她很好，经常买一些好吃的东西回来跟她一起吃。最让蓉蓉难忘的是烙饼夹猪头肉；还有热馒头，切成两半，抹上一层香香的芝麻酱，再洒上些白糖；再有就是炸酱面，陈叔叔虽然不会做饭，但炸酱却是最香的，一袋黄酱，二两猪肉，切成细细的丁，加上陈叔叔家乡湖南的辣椒酱，临出锅的时候再撒上一些绿绿白白的葱花，那个香啊，就别提了，常常让蓉蓉吃得连腰都弯不下去了，当然还有那她从来都没有吃过的方便面了。直到长大以后，蓉蓉还时常回想起这些东西，只是，再吃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时候的感觉和味道了。　

　　吃过午饭后，陈叔叔就给蓉蓉讲故事，他讲的故事和爸爸讲的可不一样，《海的女儿》、《夜莺》、《拇指姑娘》、《卖火柴的小女孩》、《丑小鸭》……好多好多，每次蓉蓉都听得如痴如醉，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说话，忘记了身边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她完全地沉浸在了那些美丽的故事当中，跟那些可爱的女孩儿和小动物们一起高兴，一起悲伤。这是儿时蓉蓉的童话世界，这也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陈叔叔在讲《丑小鸭》的时候跟蓉蓉说，她将来也会变成一只美丽的天鹅，蓉蓉不懂他话的意思，但她还是喜欢听他讲故事，每天中午吃完饭后，她就缠着陈叔叔，要他讲，然后就在他的低沉的声音和温柔地爱抚之中进入梦乡。蓉蓉觉得陈叔叔就像从前的爸爸一样，喜欢她，爱她，他的手也是那么的大，那么的热，从她身上抚过的时候，让她觉得那样的温暖，她的身体里也热烘烘的，她喜欢陈叔叔抚摸她，因为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这样地被爸爸抚摸过了。　

　　一次，陈叔叔把手指伸进了蓉蓉的身体里面，他很轻、很轻地在身体里面探索着，蓉蓉有些害怕，爸爸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地抚摸过她，但陈叔叔一直对她微笑着，看到陈叔叔的微笑，她觉得心里好些了，渐渐地，她适应了陈叔叔的手指，慢慢地放松了自己有些紧张的身体，可过了一会儿，她发现，陈叔叔变得紧张了起来，他的脸越来越红，甚至渗出了汗滴，喘气也越来越重，好像上来不气似的，她有些奇怪地问：“陈叔叔，你怎么了？”“没，没什么。”陈叔叔说，他停了下来，然后就转身走了，那是他第一次没等蓉蓉睡着就离开了她。　

　　这次以后，陈叔叔对蓉蓉更好了，他每天都给她买好吃的东西，有时候还会给蓉蓉一些钱，可蓉蓉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些钱，她只是想听陈叔叔给她讲故事，然后在他的陪伴和抚摸下静静地进入梦乡。蓉蓉喜欢陈叔叔，也喜欢他那样地对等自己，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也许是因为她的年纪太小，以也许是因为她一直在是爸爸这样的抚摸中长大的，从她记事的时候起，她就跟爸爸一起睡，每天临睡之前，爸爸都是这样地抚摸着她的身体，现在，爸爸不再有时间给她讲故事、不再爱她了，可她又从这个陈叔叔这里找到了久违的温暖和爱抚，与其说蓉蓉需要这种爱抚，倒不如说蓉蓉是需要爱，被人轻视与抛弃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就这样，在蓉蓉的守口如瓶下，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了好久，直到有一天……　

　　那天，陈叔叔又给蓉蓉讲了一个动听的故事，他一边抚摸她，还不时地亲亲她的身体，一边用他那好听的声音跟蓉蓉说着话，他要蓉蓉快点儿睡觉，他说他还要去写论文，将来他要出国去，等蓉蓉长大了，他要把蓉蓉也接出国，他要蓉蓉永远地留在她身边，听他讲故事，做他最乖、最美丽的小天鹅……蓉蓉在他的温和而有节奏地话语与抚摸中，迷迷糊糊地，马上就要睡着了，可这个时候，陈叔叔却停止了说话，他的手也有些僵硬地停在了蓉蓉的身上。蓉蓉有些奇怪地睁开了眼，看见了陈叔叔的那个阿姨正满脸愤怒与悲伤地站在她家的门口……　

　　蓉蓉悄悄地站在陈叔叔家的门口，听陈叔叔和那个阿姨说话，刚才陈叔叔不顾一切地出去追那个阿姨，她便跟了出来，虽然蓉蓉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却隐约地知道这种事让那个阿姨看到是不好的。她竖起耳朵，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他们好像在吵架，但声音很低，不像院子里的街坊那样，一吵架时就嗓门大得吓人。阿姨好像在哭，但声音也很低，蓉蓉听见她说：　

　　“你怎么老是改不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犯罪啊，如果让别人知道了……”　

　　“淑怡，你别生气，别生气，我知道我不好，我混蛋，我是畜生，我对不起你。”　

　　“你岂止是对不起我，你对不起那孩子啊，她还不到十岁，你怎么就……”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实在是忍不住，我一看到她就想起我们的女儿。”　

　　“你还狡辩！女儿，你还敢提我们的女儿，说句过分的话，我现在都有些庆幸她没有活到现在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你会对她做些什么，呜～～，我那可怜的孩子啊。”可能是提起了那个早夭的孩子，阿姨哭得更伤心了。　

　　“淑怡，你别哭，别哭了，我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了，我保证。”　

　　“你都保证几回了？为什么你总是改不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你。”　

　　“我也不知道，但我保证我明天就去看医生。”　

　　“看医生，看医生有什么用！让别人知道了，你还怎么做人。”　

十四、往事随风3

“那你说怎么办哪。”　

　　“我们——还是离婚吧。”　

　　“不，淑怡，你别抛弃我，我求你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最理解我的人，没有你我就没法活了，淑怡，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别抛弃我。”陈叔叔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他好像也哭了。　

　　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终于那个阿姨叹了口气：“唉，你起来吧，明天我们还是找房子搬家吧，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再……”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了。淑怡，你真是太好了……”　

　　然后就没了声音，一切又归于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午后的阳光还是懒懒地照着这个院子，蓉蓉也还是愣愣地站在院子当中，她的小脑袋里一下被塞满了这么多的东西，让她感到晕眩，她不明白都发生了些什么，也不明白刚才那两个人说的话，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陈叔叔要离开她了，他做了错事，可他到底是错在了哪儿呢？他把我当成他的女儿难道不对吗？他像爸爸那样地爱我难道这也错了？难道爸爸现在不爱我了也是因为这个？因为爱我不对？因为爱我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这些阿姨都不爱我呢？为什么她们也不让别人爱我呢？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一切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蓉蓉想不明白，她也没法想明白，是她的所遇到的生活让她混淆了是非，颠倒了黑白，做为一个九岁的孩子，她是无辜的，也是纯洁的，她渴望的只是被别人爱，只是，她并不知道什么才是爱，等到她明白一切的时候，一切又都已经太晚了，残酷的生活在她的身上留下的无法抹去的烙印，她像是一朵还未来得及盛开的花朵，在含苞欲放的时候，就被无情的风雨摧毁得面目全非了。　

　　后来那个阿姨偷偷地塞给了蓉蓉二百元钱，那在当时可是个天文数字，因为蓉蓉的爸爸在当时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六十几块，这是他每月悉数交给张阿姨时蓉蓉看到的，张阿姨每次都要一分一毫地数清楚，她怕蓉蓉的爸爸给老家寄钱。所以，蓉蓉得到这笔“巨款”的时候，非常地张惶失措，她本来不想要，但却推托不过那个阿姨，她说这算是对蓉蓉的一个补偿，她让蓉蓉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些事。蓉蓉当然不会说了，即使那个阿姨不嘱咐她，她也不会说的，生活已经教给了她在什么样的时候应该沉默。看着那一张一张十元的钞票，蓉蓉感到从未有过的困惑，“补偿”？什么是补偿？这钱又补偿了些什么呢？　

　　陈叔叔搬家的时候，蓉蓉没在家，放学回来，张阿姨交给她一本书，是《安徒生童话选》，她说这是陈叔叔留给她的，让她好好学习，张阿姨在一旁说：“你看人家陈叔叔多看得起你啊，人家可是博士啊，马上就要去美国了，你得好好学习，将来也和陈叔叔一样，去美国……”去美国？蓉蓉没说话，她想起了那天陈叔叔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要去美国继续听陈叔叔讲故事吗？像原来每天那样，依偎在他的身边，做他最乖、最美丽的小天鹅？那天晚上，蓉蓉一个人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了很久，她觉得她又被人抛弃了，为什么每个她喜欢的、爱她的人都要抛弃她呢？　

　　蓉蓉十三岁的时候，身上已经颇有了些女人的味道，她长高了，胸脯也像个圆润的小丘似的鼓了出来，她的性格很像她父亲，在人前的时候开朗而热情，在人后却有几分忧郁，她比同龄人显得成熟，她几乎没有朋友，虽然有不少的同学想接近她，但都进入不了她的内心世界。蓉蓉爱上了读书，什么书都读，尤其是小说，她还特别爱看那里描写爱情的章节，她已经渐知人事了，这让她为自己的过去感到了耻辱，但不知为什么，这耻辱并不是痛彻心扉的，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之所以感到耻辱是因为她觉得她应该感到耻辱，而不是耻辱的本身让她感到羞愧。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是有些怀念童年时的那些经历和感觉的，只是，她不愿意，也不应该承认这个事实。《安徒生童话选》已经被蓉蓉束之高阁，从她懂事以后她就再也没去碰过那本书，虽然那本书里的每个故事她几乎都能背诵下来，她是那么地喜欢那些故事，喜欢故事里的那些人物和有着人一样心灵的小动物们，但她却发誓不再碰它，因为它代表着她耻辱而无知的过去。　

　　蓉蓉并不知道，她这一生的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不仅没有结束，而且，不久之后又会降临到她的头上。　

　　蓉蓉的灾难的确又来了，这一次，是来自她的父亲。　

　　夏天的一个晚上，蓉蓉照例在家里的厨房里洗澡，说是洗澡，其实不过是用毛巾沾湿了在身上擦一擦，住在平房里，的确是没有楼房那么方便，可她已经习惯了。洗完澡后，她擦了擦地，又把厨房里的一切都收拾干净，然后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经过客厅的时候，看见父亲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电视，她随口问了一句：“张阿姨呢？”“到她同事家取东西去了。”父亲盯着只穿了一件背心和短裤地蓉蓉看，目光有些异样。蓉蓉下意识地飞红了脸，她赶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了一会儿书，蓉蓉迷瞪了起来，她睡着了，但很快又被惊醒，睁开眼睛，就发现父亲正俯身看着她。“英子。”父亲叫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却有些颤抖，他的喉节也不停地上下滑动着，脸色红得吓人。“爸爸，你怎么了？”蓉蓉有些吃惊地问。“英——子——”父亲又唤了一声，然后就扑在她的身上，亲她，两只手在她的胸前胡乱地揉搓起来。“爸爸！爸爸！你干什么？”蓉蓉吓坏了，她本能地挣扎着，身体不停地扭动，想从父亲的压迫下挣脱出来。可对于十三岁的蓉蓉来说，父亲的身体太高大、也太沉重了，她的挣扎与扭动只是增加了身上那个男人的欲望，他更加用力地揉搓着她的身体，并且“嗤啦”一声撕开了她的衣服，一边说着：“英子，别——别怕，爸爸喜…欢…你，爸爸好久都没有喜欢你了，小宝贝儿，听——听话，别动……”“爸爸，我求求你了，别这样，求你了。”蓉蓉哀求着，她几乎都快哭出声来了。可是没人理会她的哀求，尽管她的恐惧和她的身体一样那么无助地裸露在那儿，那清晰而深刻地恐惧啊，那纯洁而无辜地身体，都在一种被称之为“喜欢”的名义下，饱受着蹂躏与摧残，当那个一直被她称为爸爸的男人掏出他那丑陋的、厚颜无耻地挺立着的东西时，蓉蓉终于大声尖叫了起来，她彻彻底底地被这丑恶的现实击垮了。正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突然从蓉蓉的身体上一跃而起，他很快地整理好自己衣服，又拉过一条毛巾被盖住了蓉蓉的身体，蓉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张阿姨已经站在门口。“怎么了？我还没进屋就听见她叫，大半夜的，再吵醒了邻居。”“没什么。我进来给她关灯，她吓醒了，可能是做恶梦吧，是不是，英子。”蓉蓉没有说话，她闭着眼睛，再不敢看那个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一眼，她没有那个勇气。张阿姨小声嘟囔着和那个男人一起走了。蓉蓉的泪水小河一般地流淌了下来……　

　　蓉蓉第二天去找母亲了，她拿上了她所有的积蓄，还有母亲临走前留给她的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那是一个她从没听说过的地方。　

　　当蓉蓉见到分别几年的母亲的时候，她却一下子失去了想要诉说一些的勇气，母亲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才四十几岁的年纪，头发却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像纵深的沟壑，原本健硕的身体，也消瘦得不成样子，只是神态，还像从前一样，木讷，寡颜。她看见蓉蓉，很吃惊，认出是自己的女儿的时候，也没有表示出过多的热情，只说了句：“来了，快进屋，我给你做饭吃。”　

　　这也是三间平房，但和北京的那个家比起来，却有着天壤之别，一切都是黑黢黢的，中间是灶间，东边住人，有两张炕，西边堆满了杂物。蓉蓉坐在小凳子上看母亲烧火，其实她一点儿也不饿，虽然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但母亲执意要给她做饭，看着母亲弯在灶前的身影，蓉蓉的眼睛湿润了。她能说些什么呢？

十四、往事随风4

　
母亲一边烧火一边问她：“你咋自己跑来了？学校放假了？”　

　　“嗯。”蓉蓉点了点头。　

　　“才六月嘛，这么早？”　

　　蓉蓉没说话。　

　　“你来你爸知道？”　

　　“嗯。”蓉蓉又点了点头。　

　　“你还挺能，自己找来了。你爸他们都好？”　

　　“嗯。”　

　　“你咋样？学习跟得上？”　

　　“跟得上。”　

十四、往事随风5

蓉蓉回家的时候，父亲和张阿姨正在吃饭，张阿姨见她进来，招呼了一声：“回来啦，快过来吃饭吧。”父亲没有说话，蓉蓉看他的时候，他面无表情，但眼神中还是很快地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他也知道愧疚么？蓉蓉心里想，吃过饭，洗了碗，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听见张阿姨在另一个房间里说：“这么大个女孩子，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像什么话。你这个当爹的连说她两句都舍不得，要是我自己生的孩子，早一个嘴巴给她扇墙上去了。”“唉，你就这么说，露露你舍得打？”父亲说。露露是他们新出生的女儿。“露露？我们露露才不会这样呢，是不是露露，来，跟妈妈笑一个……”蓉蓉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现在，这一切都她来说已经都变得无所谓了。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决定明天去建工学院找哥哥。　

　　哥哥王红卫已经变成大小伙子了，他的身材和相貌都很像母亲，连现在那个瘦劲儿都像。他看到蓉蓉的时候也很吃了一惊，尤其是听说蓉蓉独自回去看了母亲的时候，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他的性格也和母亲一样，沉默寡言。两个人一起走了十几分钟，哥哥除了问了问蓉蓉在的情况外，一直没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