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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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无猜-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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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才驶过十字路口,雪茵便发现邻近的那辆簇新的跑车。
    她试着状装作若无其事,然下意识里却不知不觉地把目光转向戴着黑镜的他。
    他究竟想做什么?希望麦克没看到才好,雪茵可不希望他无缘无故跟来他们难
得到五星级饭店用餐的机会。
    但是,他会的。
    他一向疯狂过人,但凡他打定主意想做的,纵使用十部大坦克车也休想阻止他。
    人家说,再凶残的动物也温柔的时候,而他呢?为什么他总是鲁莽行事?率性
而为?什么时候他才学会,并愿意温柔地待她胡思乱想之际,雪茵摹然发现,麦克
居然把车子驶进一处林荫葱郁的郊区,一处合宜地停靠在旁边的草地旁。
    “麦克你…”
    “或许你会比较喜欢和他共是晚餐。”
    说话间,季仲桓也已停好车,并走出车外,孤度优美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怎么会?我根本——”
    “否认并不能改变事实。相信我,他是好男人。”
    “他?!”这应该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雪茵认识季仲桓九年了,确信“好男
人”这三个字绝对不适合用来形容他。“错了,他薄情寡义、用情不专、心硬如铁、
见色忘义……他……”她从没发现原来自己口齿满伶俐的,一回气立了长串成语,
舌头也不打结。
    “你对他观察挺细致的, 是好的开始。 ”麦克浅浅一笑,硬下心肠强将雪茵
“赶”下车,立即调转车头,驶回大马路上。
    渐趋寂静的夜,灯火一盏一盏熄灭枯萎,只剩一对旧日情人无言对望。
    雪茵的心中的确激起汹涌的波涛,只是她用理智当堤防,克制自己千万别又误
人“歧途”,中了季仲桓的奸计。
    “先去吃饭?”他问。
    “我想回家。”哀莫大于心死,她和他已经嫌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心情漂泊的日子,让她四肢百骸俱将瘫痪。
    “那儿不是你的家,你的家的在台湾。”季仲桓尖锐地,一语挖出她潜藏多年
的,不敢面对的现实。
    “谢谢你残酷的提醒,可惜太迟了。”她别有涵义地说。
    “怎么会?如果你想回去,我随时——”“你凭什么?”她冷绝的打断他。
    雪茵并不想告诉季仲桓,当她得知他已有了未婚妻,对方还是富商的千金时,
她的心有多痛。宛似被人在未结痴的伤疤上洒上一把盐巴,痛得直入肺腑。
    是嫉妒,还是心酸,她无心计较,总之,那完完全全不是滋味,虽然她一再告
诫自己:“你和他已桥归桥,路归路,即使人家儿女成群,你也无权过问,伤心难
过,只是自讨苦吃而已。”但,还是痛苦得要死。
    他忽然执起她的手,认真专注地说:“凭我爱你。”
    “哈!”雪茵嘴里在笑,眼里在哭。“那她呢?她怎么办?”
    “我会跟她解除婚约的。”事实上,在搭机经旧金的途中,他已收到乔治所下
的最后通碟,要他即刻返纽约,否则他就得另谋发展了。
    陈美薇终究不肯和他善了,她是那种爱起来暗潮汹涌,恨起来气势万钧的女人。
季仲桓早早作了心理准备,抵御这场临时可能爆发的惊涛骇浪。
    “你一点也没变嘛, 还是那么——” “薄情寡义?”季仲桓黯然低垂眉睫。
“有时候有还真希望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得以无悲无喜,无爱无怨。”
    “那样什么好?何况,你本来就是。”雪茵用力企图将手抽回,他却铁钳似地,
紧紧缠住。
    “陪我走一段路,行吗?虽然不一定能与子偕老。”他受伤的眼神在她身上徘
徊不去。
    她想一口回绝,但不忍心,遂柔顺由他牵着,并肩踏着草地,走往坡顶。
    晚风吹动她垂长的发丝,宽松的裙摆,将她灵筠的美鼓播得出尘荡漾。
    季仲桓静静地看着她,五味杂陈的心绪,泛滥得几乎淹没他仅余的一点理智。
是谁说的,错过的永远最美。
    他也许是曾经放流形骸,玩世不恭,也许没好好待她,却绝对没有忽视过她。
自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他在礼堂的走廊外遇见她时,他便笃定地告诉自己,将来非
娶来当老婆不可。
    一开始或许是炫于美色,关于这点,他向来自豪,因为他总能洞机先,察人所
不觉。
    当时的雪茵就像一块未琢的璞玉,安分地躲在成堆的书本后头。用优异的成绩,
把绝伦的美丽掩盖起来,谢绝旁人觊觎。
    独独对他,她曾努力地想吸引他的目光,用她娇羞胆怯的本性。幸好他没有错
过。
    季仲桓将她拉近自己。“你到美国的前一天,我本来想去跟你道别的,怎么知
道这枚戒指……”
    “我堂姐送的。”雪茵感慨持幽幽一叹。“我很穷很穷的时候,曾想过要当掉
或卖掉它,还好没那么做,否则就太对不起雪兰了。“为什么不写信给我?”
    “那时候正逢联考,我不想打扰你。”真正的原因是,她从雪兰口中得知他得
“好像”和楚倩正打得火热。
    她似乎不在乎,希望多少保留一点自尊,然而,纵使着十万八千里,她仍是伤
心得要命。
    有几个夜里,她甚至暗暗诅咒他们下十八层地狱,永远永远滚出地球,不要再
让她撞见。
    “现在呢?总该给我一个机会补尝吧?”
    她咬了咬下唇,淡然地摇摇头。
    “雪茵!”他低声喘吼。“过去也许什么都没法挽回,但至少我们得以重新面
对,再次努力,让彼此不再有遗憾,也不再懊悔、追恨。”
    她仍是一动也不动。
    当初她固执地坚持,要嫁就要嫁给最爱的人,绝不退而求其次,不管会不会被
伤得体无完肤,不管将来会如何,她还是觉得夫复何求!
    直到离开台湾到了美国,遇见麦克后,她才明白原来被细心呵护、仔细观察也
很美丽的很窝心的幸福。
    而今,她还要回头,重新和这个不懂温柔的侥薄男子,共创未来吗?
    季仲桓从她眼中读到犹豫不决,那飘忽不定的星芒,大大刺痛了他。
    他悍然转过身子,把所有的凄苦悲痛抛给如墨的黑夜,用刚冷如霜的背脊,阻
绝两人依然袅绕缠的声息。
    雪茵仰望他一如往昔缥悍的身躯,勉力克制的以柔情,狂奔决堤,狠狠催着她。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
    一双手,细致柔嫩的纤纤柔手,从后边环向他的腰际,随即有副在弱的身子,
紧密地贴向他的背,暖暖的热气酥麻他的胸膛。
    季仲桓欣喜若狂,在夜的簇拥下,他旋身搂住她,仿佛凉风已涤去所有岁月的
灰尘,时光又回到从前……
    他近乎粗暴地吮吻着她。

   



 
                                第八章

    寒风如剑,雪茵单薄的身子在他的怀抱里轻轻地颤抖。他们好象又回到了五分
头和西瓜皮的时代,最后一个学期即将结束的前夕,以蓄势待发的雄心和温婉接受
安排的柔情,诉说着对未来的抱负和期许。
    在夜的余光辉映下,他们的笑容变得纯稚而天真,仿佛过往的崎岖已辗成平坦
大道,天上等着他们昂首阔步。
    “你知道吗?那天我在路上拦住你,除了向你道别外,还有别的话要告诉你。”
他粗大的手捧起她的小脸,令她注视着自己。
    “什么话?”她不习惯近距离直视他的眼,他汪洋似的黑眸,总令她心慌意乱,
不知所措。
    “其实那时候我鼓足了勇气想向你认错,希望你能考虑重新再接纳我一次。”
    “别说了,现在才就这些,不嫌太迟?”她把澄亮的水眸转向别处,以回避他
咄咄逼人的态势。
    “这表示你肯原谅我,还是打算把我永远摒除在门外?”他有些动怒,拥着她
的手臂不自觉地加足力道,紧束得害雪茵差点喘不过气来。“我承认,过去我太荒
唐、太堕落。为了展现自己魅力十足,漫无目的地去追逐不爱的女人,接受不道德
的诱惑,尤其可恶透顶。但我爱你却是千真万确,无唐置疑的。”
    “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她想表现得落落大方,不以为意;
然后,楚倩的影子却不请自来,异常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不晓得楚倩她,怎么
样了?”
    “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会提起她。”他盯着她的眼,良久才道:“你吃醋了。”
    “才没有,我为什么要吃她的醋?”雪茵极力否认后,立刻自觉这根本是越描
越黑。
    季仲桓却笑得好开怀,他百分之百肯定,她在吃醋,由此可见,她仍在意他,
也许不足以称为爱,但喜欢的成分绝对有。
    “她嫁人了,嫁给高我们一届的学长苏智成。”
    “是吗?”她干么要如释重负呢?没出息!
    雪茵气恼地咬着唇,跟自己生起闷气。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的折磨,她还是没勇气去争去追求,难道她这
一生都要等着别人把爱情、把婚姻,乃至幸福交到她手中,她才能真真确确地拥有
一些什么?
    可,万一没有这一天呢?她是不是就要孤寡以终?
    泪水又不争气地聚满眼眶,她紧咬牙关,无论如何不叫它们滴落。
    “你今晚有事吗?”
    “我会在旧金山待到后天早上。”他蓄意错过两次法院开庭,看看乔治被一群
客户交相指责时,还能不能趾高气昂地叫嚷着要炒他鱿鱼。
    “那……今晚可以陪我吗?”雪茵不敢看他,五官深深埋入胸前,担心万一他
拒绝了,自己是否该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
    季仲桓惊诧地睇视着她,不相信方才所听到的。
    “我不是要掠夺另一个女人对你的所有权,也不愿破坏你们的婚事。我只是…
…只是希望能够……很真实的爱你一个晚上。”
    她青葱似的手指插入他浓密的短发,仰头索求他的吻,在他仍惊疑不定时印上
自己温润的唇——
    这一刻她需索的不是天长地久,是诚挚渴望短暂即成永恒。
    其实爱情贵在把握现在,能把握每一个相聚相守的时光,倾心狂恋,才有机会
连缀成不朽的永恒;没有现在,逞论以后,更不必奢谈白首相偕。
    季仲桓只怔愣数秒钟,旋即回报以更热情热烈的舐吮。他们顶上,豆大的雨珠
滚倾而下,时还带点白天骄阳的余温,不久便冷冷清清,寒入背脊,提醒他们此时
已是天凉好个秋。
    

    “到车里去。”他提议。
    关了车门,雨慕沿车窗斜斜纷飞垂悬,旷野昏黄的银灯显得格外澄净明亮。
    他从后座拎出一条毛巾轻轻罩住她的头,帮她拭去脸上及发上残存的雨水。
    雪茵低垂螓首,许久不作声响。
    “怎么了?”他发动引擎,扭开车顶上的灯,发现毛巾遮覆下那张粉嫩的俏脸,
已是汪洋一片。
    “雪茵?”
    “吻我。”话声未歇,她以摔不及防的速度勾住他的颈项,抵死缠绵地卷向他。
    她暗暗告诉自己,过去已成灰烬,多想无益;未来遥不可及,想了也是白想,
只有这一刻是真实的。天知道,她有多么需要他,如果连这一刻她都掌握不住,她
将会失去全世界。
    他以茧食鲸吞的速度,疯狂游走她被掀起衣裳裸露的肚腹,并逐次逐寸地下滑
……
    秋老虎的天气,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她发觉他的舌尖深人喉底,企图勾引她,可他做得并不好,反而搔得她好痒。
她忍不住想笑,他却以一只大掌制止了她。
    “看着我,仔细听我说。”
    “嗯。”她又回复乖乖牌的本性。
    他眼中炽热的烈焰消失了,换上来的是一张无比庄重沉凝的脸。这时,她才清
晰地嗅闻出他身上那股熟悉的,交混着肥皂香与阳刚男子的体重,泛着诱人的魅惑。
    “我想……”他很少欲言双止,直言无讳,打落牙齿和血吞才是他的本色。
    “什么事情那么难以启齿?”她开始杞人忧天了。
    自从父亲和奶奶相继撒手人圜,以后,她便习惯把一切事情尽往坏处想。
    “当我的妻子好吗?”
    雪茵一愕,唇瓣才轻轻蠕动,他马上发疯似的遏阻她:“不准拒绝!”
    呵!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他有没有考虑过?他怎能
在一番狂风骤雨之后,依然如此冲动,如此不计代价,如此随心所欲,如此……唉!
天呐,她竟然,竞然清清楚楚听见自己无声地扯着喉咙呐喊——我愿意!
    不不不,她不能一错再错、第一次所托非人,可以归咎于年幼无知,第二次就
万万不可饶恕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开口要求娶她了,早在高一的时候,他就似真似假的宣称,
将来有一天,他必将娶她为妻。高三时更有事没事便提起,但,统统被她一笑回绝
了。
    他这种人说的话,切切不可当真,谁要当真,谁就是头号大傻瓜。
    那时候有楚倩、有隔壁班的学艺股长、有邻校舞蹈社的社长,还有更多她不认
识的美丽摩登女生,但泰半都只是谣传而已,却已够让她苦于无力招架了;然,现
在这个叫陈美薇的,则是他“货真价实”的未婚妻,她有什么资格去跟她争?
    她才张开嘴,他又一手按住。“给你一个星期考虑。不管你的答案是Yeso
rno,我都会无异议接受。可以吗?”
    “不用了,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她是挖心掏肺爱着他的,但保守的道德观
总能轻易凌驾于她对情感的追求,既然摆脱了不礼教的束缚,她宁可委屈地选择退
出。
    她无助悲哀的神情激怒了他,他押上数年打拼出来的事业当赌注,但求与她共
偕白首,而她却满不在意。
    “你说过你爱我的。”
    “我是……没错,但她呢,她怎么办?”她也曾尝过被忽视被摒弃的滋味,所
以特别能体会陈美薇的苦。
    唉唉!看样于,他还是一个极其容易变心的男人。
    男人呵!
    “明白吗?你不可以再见一个爱一个,你每见异思迁一次,就会伤一个无辜女
子的心,懂吗?”
    季仲桓这会儿似乎完全冷静下来了,而轻触着雪茵的鼻尖,低声问:“怎么样
你才肯干干脆脆的嫁给我?”他的手又开始不规矩了。
    他向来不懂得尊重她的身体,老以主宰者的态势任意抚触她柔软细致的身躯。
雪茵躲无可躲,只好随他,横竖她已打定主意,要在今夜把自己献给他,毕竟他是
最初且极可能是最后的爱。
    “仁慈点也认真点成不成?”她叹口气,道。“老是玩弄别人的感情,老天爷
会惩罚你的。“你真的不嫁给我?”他的手已经解开她长裤的钮扣,正准备拉开拉
链……
    雪茵慌忙握住他的手。“别,至少不要在这里。”
    “回答我。”他按下椅背的调整把手,身体像一袭温暖棉被,迅速覆盖在她身
上,随着夜风呼啸而过,他的喘息也一声急似一声,贪婪的眼,仿佛预备将她生吞
活剥似的。
    雪茵吸入他独特的气味和短促的喘息,只觉脑子突呈一片空白。多年前,从青
涩年岁时即被残忍压抑的欲念,倏忽之间,化成猛烈窜奔的急流,亟欲滋养灵魂深
处那片荒芜许久的心田。
    “我只想拥有今夜,今夜的你。”她像融化的奶油,瘫软在他火热的躲体下。
“我一起试着不要碰你,”他在她耳畔哑声说道。
    “那样的抑制快把我整疯了。趁着我还有理智的时候赶快说不,否则就答应嫁
给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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