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叟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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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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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凤凰集于阶下,两只在前,两只稍后。盘旋跳掷,与琴瑟簫管之声,高下疾徐,无不中节。天子大喜,回视素臣,相对而笑。几个护卫军校,疾趋而入,与内侍耳语,少顷,怀恩近前奏知:“外仪卫中几个驯象,及御马监所畜之马,听见丝管之声,乱窜乱舞起来,叱之不止。”天子道:“凤仪兽舞,乃唐虞盛治所感;朕藐躬薄德,何堪上绍古帝?非素父及诸卿尽心辅朕,焉有今日耶?”素臣道:“陛下圣明之量,功德巍巍,臣等何补于万一!然所以上继唐、虞,成此郅治者,止在除灭佛、老一事,去万世民生之害,完天地好生之心,善气所感,休征斯集耳。”君臣感叹一回。那四只凤凰冲然遐举,渐入云霄。
礼部官启请天子行养老之礼,阁老、庶老分东西祗候殿下,天子降阶而立。素臣、刘健就位于西队之里,东南面,诸国老群趋而左,天子面北面,行一跪三叩礼。素臣、刘健率诸老,齐跪匍伏,俟天子拜起,复将转至中阶下,北面谢恩,内侍宣免。然后礼部、光禄令官,送入率性堂就飨。素臣一席,面西南,刘健面东南,诸老分二席,东西相向。天子又行养庶老之礼,诸老亦就位西阶之西,东南面,大子三揖,请老跪伏。复北面谢恩,内侍宣免。礼部、光禄寺官,送入各官学斋房就飨,共分十席,东西僉坐。
天子退至正心堂稍憩。国老、庶老飨毕谢恩,仍令内侍宣免。单召素臣、刘健进来,讲论时许,然后发驾还宫。百官陆续辞归。
外面国王、使臣,随礼部二司员进来,固请相见。素臣、刘健接入正心堂内,又是一番起跪,众人坐下。朝鲜使臣闵铎道:“公相功德隆盛,古今无匹。方才使臣等陪伺观礼,忽见凤凰从天而下,又见象蹄马足踹踏不止,竟与堂上众乐声应节合拍,此凤仪兽舞之休,非常瑞应,圣明治化,足以上媲唐、虞,我等何幸逢此盛会乎?各国君臣返国之日,将今日之事宣示民间,普天率土之人,有一个不想念大皇帝、感激公相的吗?那年大太师传谕我国严绝僧道,加以景司业及公相族叔文老爷,学校条款颁到之后,二事并行,国中百姓弃邪皈正。连耕田都偷着夜里功夫去读起书来,乡间小儿女,个个从书塾中出来,彬彬有札,开口便讲贤学问。五六年来,风俗竟变化完了。这不是公相的功德吗?”
天方国主道:“咱们国内,自唐朝以来,止知有默哈麦之教,算是佛教以外别辟一途的。那年闻得五印度圣人之教来,咱就遣派两个亲信到印度访问规模,始知原是中国云南派上的官员,创办一切,就要了些章程来。又由海道到粤东,购了两大船书籍回国,开起学堂,教些生徒,聘了一位广州府有名的老先生主持其事。不上一年,国中百姓觉得圣教上事事真实、语语亲切,一日不能离,终身不能尽。遂人人向着做去。国中荒地本多,平时蛇虎噬人,这二三年来,恶兽都不敢出,麒麟狮象之类倒常在田野中遇见,恰极驯扰,并无伤人之事。咱因此也同印度国王同来,并见天子威仪、公相功德,且请教些办事之法,回去整顿整顿。得逢盛会,何幸如之?”
闵铎道:“贵国僻在西方,化行俗美,已至如此,足见国王信从心切,公相事业施行域外,将来欧罗巴洲闻风响应,皆国主导其先路也!”众国工、使臣都点头称善。
素臣谦让至再,同刘健送出。复与祭酒等官作别,分道回府。龙、麟、鹏、凤、犀、虎、鹰、鲤、豹亦先后归。水夫人见素臣并无傲容,才放了心。
自是天下日就太平,民生乐利,满朝文武,禀命素臣,天子言听计从。素臣却内不自安,惟有敬以持己,谦以接物,闲时听着水夫人教训,遇事小心,不敢有一毫意气,以故天下无事,而素臣愈觉操劳。是月,河决张秋,天子命刘大夏督治之。素臣引咎自劾,天子温谕慰辟。旋大夏疏导上流,河患遂已。素臣乃筹一劳永逸之法,条奏施行。
是年,素臣复生一女,名鱚。麟、鹤、鳌、犀各得一子。八年秋闱,古心四、五两子,中了经魁。文柔、文谨各生一子。素里又添三孙、二孙女。九年三月,会试出榜,古心两子俱获联捷。四月殿试,一在二甲,户部学习;一在三甲,掣得厂西知县。
是年府中,古心添一孙、一孙女,素臣添一女四孙,文麟、文鸾生两女。十年春间,古心五、六两子完婚,素臣女燕姐为皇子妃。十一年,天子纪元开秩,特降覃恩。二月,文鹤、文犀各举一子,文骥生女,名福。天子以明年九月夫人八十正寿,四公主与彪儿同年,均十七岁,欲于秋间遣嫁。
这日,素臣在阁,特召入殿,琐问家事,因道:“曩年素父五十寿辰,闻子孙叩拜,除外孙男女不计外,合侄男女侄孙等,共是百丁。迩来府中岁有添丁之喜,素父亲支共成多少?”素臣道:“那年尚并臣兄子孙计算,如今专就臣支而论,恰满百丁之数。”天子道:“素父年才五十余,子孙之盛.至于如此!目前府中有身者谅多,到明年太君八十,男丁可满百人矣!朕意遣第四女完婚。彪郎同年月尚有五人,并素父长孙均于秋间完婚,则明年祝太君寿时,定满白丁,且添云孙一代,岂非快事?朕为素父筹之熟矣!”
素臣领命而出,归告水夫人。诸夫人遂为彪、骏、旌、鲲、⑩コ锇旒谝率巍7锝恪Ⅱ砸饕辔募住⑽挠烧浮L熳釉窦咴鲁跏眨布匏闹鳌S谑撬蛉艘喽ㄊ⑹濉⑹摺⑹拧⒍坏热眨逅锿昊椋合炔钊硕珊Mㄖ焐蚋荆缓蟪俺で洹⒂聍肓郊遥源嗡腿眨徊⒀“嗽鲁跻蝗眨募住⑽挠伤⒙沓噻仙拧A皆录洌忻Σ豢弧8盏们寰唬伦畔缡裕募住⑽挠赏判牧剿锶氤 7瘢募字辛朔靠挠芍性谝话倜判牧剿镉志惚ń荨G锒洌芯倬哦。鳌⑷骷拔慕髦奚谢橙压辍
十二年正月,天子为水夫人八十寿辰,特旨:各国献贡使臣留住京都,一体庆祝。并召文恩、锦囊、松纹各带眷属,回京都拜寿。二月会试,四人皆联捷,殿试之后,天子亲阅前列诸卷,见文甲三策最佳,书法亦工,欲为状元。次日,已将胪唱,文龙闻知,忙进内阁,约同于乔恳奏。天子不得已,改置二甲,特授编修。文由亦得馆职。文柔长子翰林,次子户部观政。
五月,二主、三主及东宅均各分娩,都是男丁。素臣见添丁甚旺,记得天子之言,暗数男丁,连东宅早逾百数,自己一支,止差四人。恰好诸媳内,尚有四人怀妊。因问田氏,始知均在六月,心中欢喜。果然各生一子,合成百丁之数。
到了七月初一日,天子特命怀恩宣旨府中道:“太君寿辰,太皇太后、皇后、皇妃均要亲祝;到正诞之日,天子驾临行辰。”素臣闻言惶恐,托怀恩代为奏辞,自已禀过水夫人,入朝恳奏。天子以反汗为嫌,执意不允,遂定于八月初一日到府,初二日后妃等降临,避过正日,不拘祝寿仪节,只算赏玩浴日园,观看四灵,以后便是皇太子等庆祝。
初一日辰刻,天子驾到,素臣率子孙跪接,古心一支亦随班朝见。天子欲请水夫人出堂拜寿,古心、素臣泣求,天子始在中堂朝上行四拜礼,众子孙跟着跪起。礼毕设飨,古心、素臣、文柔、文龙四席,北面敬陪。席散游园,四灵都来朝见,那两凤更是依着御座,辗转而舞。天子大加称赏,因向素臣道:“朕在东宫之日,尝随太皇后临幸苑同,那时所畜珍禽异兽,不为不多,却无如此驯扰,往往穿笼出柙,致惊朕躬。今御园中,四灵之外,尚多猛兽。竟无不听人调弄,耦俱无猜。不意素父园中也是如此。岂物性改常欤?不过除灭佛、老,去天地间之杀机,生意弥纶,生气洋溢,万物各遂其性,处园囿无异林藪,故与人善气相迎,机心悉化;而素父子孙之盛,犹其显焉者也?”素臣谦谢,复陪天子周览园中,直至日落,发驾回宫。
次日早晨,府中内眷自水夫人以下,均各梳洗,穿好朝服,祗堂候于补衮堂上。日色将午,太皇太后、皇后、皇妃凤辇次第到门,各人跪接进来。后妃等就要行礼,水夫人辞不敢当。良久议定,太皇太后西向,水夫人东向,彼此平持四拜。皇后、皇妃与水夫人朝上并拜四拜。次及阮氏、田氏诸媳,诸孙媳、女、曾孙女,均以臣礼分班叩见。
礼毕,退至安乐窝设飨。大皇太后居中,正席;皇后东席,南向;皇妃西席,稍东向;水夫人朝上,主席;阮氏、田氏分坐两旁,退后一尺;璇姑等五人,僉坐田氏之旁,四公主僉坐阮氏之旁。席间,各叙家常,开怀畅饮。说起四灵,水夫人归美太皇大后辅天育圣功德,太皇太后推尊水夫人,各相谦让。
丫鬟仆妇禀知,围碟已设园中。水夫人请后妃等游园赏玩。各坐软轿到万花楼就席。天气晴和,余暑尽退,园中万鸟翔集,音韵铿锵,笙簧钟磬之声,相间而作,宛如韶、濩之乐、龙麟率百兽而舞,池内龟T物,均昂首唼喋。坐至时许,凤凰直进亭中,望后妃坐处而立,张翎摆尾,劈出采毛,宛然孔雀锦屏,不过稍为小些。那些和鸣之鸟,也跟过来,一阵繁音,辨不清几种啼声。
水夫人请后妃下阶散步,众鸟随人而起,愈集愈多,细观柳阴上下,飞鸣跳跃,络绎纵横,太皇太后都喜到尽情。回至万花楼,令宫女采毬子桂花,合簪凤冠之上。喜笑入席,猜谜行令,尽欢方散。出至补衮堂,忽见神芝,重复留步聚观,赞不容口。太皇太后道:“老身自入宫后,欣赏之乐,无逾今日者矣!”水夫人等送驾后,回至补衮堂,见御题匾额,是《德配坤元》四字;屏门堂柱,各挂一副对联,是:
膝饶孙曾,具百官之富,积厚流光,四世一堂歌八轶;
心通洙泗,积千圣之传,诚中形外,九州万户祝三多。
至耄而手不释诗书,式谷贻孙,声教讫乎东西南北,聿创一朝之大业;
垂危而心独忧老佛,遣言眨ё樱楹鹾畹橐模揽蚴乐辍
水夫人看完,神色变异。再看到对旁小款,是“弘治十二年己未仲秋,恭祝镇国卫圣慈寿宣成文水太君八秩大寿,皇帝祐樘熏沐拜手谨题并书”,不觉汗流浃背,浑身战粟,头晕目眩,望后欲倒。正是:
德当盛处心逾畏,宠到深时受愈惊。
总评:
素臣先得之五子,已俱出笔表之,而婿尚无闻,于东方Х⒅僖焕云溆嘁病S兄揪钩桑狭Ⅶ氲瓤泼泄薏患罢撸胛娇萍字郑且荒究山铣そe短哉?
素臣寿日,诸子孙行礼,为水夫人八十大庆作一小引,而母子俱流泪不已,使蹊径一开,即《檀弓》之善颂善祷!
致泰在为,保泰在守,此经生常论,言《易》者皆宗之。水夫人独云:“裁成辅相,致泰以此,保泰亦以此。”且云:“守之力多,为之功缺,即无以来泰。而城复于隍之象,踵至立见。”是何等见识!当采入注疏,以补程、朱所未备。
以孟子“不违农时”两节,为裁成辅相之实政;以至诚无息,立坚贞之体;以远佞人,致艰贞之用;而严绝需于酒食,益鹞ブ钕螅家越魇亍凹枵辍倍郑芡暌槐L┲馈J杼┑秸撸游从腥绱俗渴叮绱送邸T道硌А⒕镁咦阌谥校首笥曳暝矗吠肥堑酪病U娌恍榕ト酥浚
临雍一段,全抄《汉书》。不知何以读《汉书》辄废然欲睡,读此书即超然神往也。当子范史中删劫、归还此书,勿任龌龈之桓荣夸诸生以稽古之力!
由临雍而作乐,其原却从改定政令、减轻赋役一段酝酿出来,至乐成而凤仪兽舞。上绍、大韶,只就国王、使臣点染,便觉神妙无穷。顾虎头于颊上添写三毫,即是此法!
琐叙素臣生子添孙、中科登甲,皆为辟除佛老衬染,故于天子庆寿时,以去杀机一语点之。点虽止半,全者可知,非徒为文氏谱子孙科名也。
天方在西域回部,波斯爱乌罕之西,为亚细亚之西边尽海处。素臣正寿,已与庆文,则印度、西藏一带之崇尚圣教,更不等言。文于前回文麟西征,独略印度,而于此回天方国主口中发明其事,不待补叙而已无不补叙,此乃避实就虚之法。
“天地之大德曰生”一段,实实指出佛老之罪,实实指出天地之心。天地以并生并育为量,故虽深恶痛绝,亦如枭鸟獍兽,任其食父食母,而未加以雷霆之诛,岂佛老之愿力足以与天地相抗乎?读之如拨云雾见青天,一切尘垢秕糠之见,都消化净尽!
喜之至、幸之甚两层,是常理常事,即至情至理。此大顺之征所由,驾舜、禹、汤、文而上也。今时佛老之说,至深且久矣,苟有圣君贤相慨然起而除灭之,其得福必如书所云云,可以操券而致。或调佛老之中于人心者,既深且久,灭之非易,此书亦徒托空言耳。余谓既有此书,即有除灭之法;既有此法,即有除灭之时。盖自此书出,而佛老之教如厝火积薪,涉渊履冰,刻刻皆焚溺之时矣,能保其终于不灭哉?
匾额对联款式,俱尊崇宠礼,至顶壁一层,汗流头晕目眩,亦惭惶恐惧。至顶壁一层,看去似各尽其道。而非尊礼至此极无以见水夫人之大德;非渐惧至此极无以见水夫人之小心,总是出色为水夫人也。必有是母方有是子,方能除灭佛老。然则极写水夫人,极写素臣也欤。

第一百三十九回 四灵护贤母荣归 百诗颂圣君盛治

遗珠、阮氏、田氏、红豆俱大惊失色,一齐扶住,璇姑、素娥忙提交椅,徐徐纳坐,与湘灵、天渊及诸媳女,或激切问候,或屏息围侍,疑乏者去备参汤,疑饿者去取饼饵。水夫人闭目静坐一会,睁开眼来,说道:“你们不必惊慌,我为御赐匾对,誉过其实,宠逾其分,已觉心口发酸,津津汗出。一着小款,称谓格外尊重,兼落御名,不觉浑身战栗,通体汗下,遂致昏晕。闭目凝神一会,已照常矣。”四位公主齐道:“匾对皆非虚誉。父皇在宫,常欲以母事太婆,知事公公,知太婆及公公守礼,断不肯听,每发辄止。此心实事太婆如慈母,落一御名,何足尽父皇诚意,敢致太婆谨慎若此!”
水夫人道:“公主等为父言则可,为君言则不可;出嫁从夫,又当为夫言,则尤不可!皇上诫公主等,不可有一毫挟贵之心;老身亦诫公主等,不可有一毫挟有勋劳之念。汝翁非不有功于社稷,然只属臣职之常。公主等若视皇上之隆恩,为汝翁所应得,即有勋劳之念。于臣道妇道,俱有亏矣!况受宠若惊,臣子之于君父,即分所应得,亦当有惭惧勿胜之念乎?孔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此四事非神奇之行,而以至圣自视,犹不敢居;老身何人,而以道统为辞?匾额更云德配坤元,是以鸾凤比鹪鹩,蛟龙比鱼虾也,有不心酸汗出者乎?君犹父也,天也,为臣子而落名,宠逾其分,至矣极矣!战栗昏晕非勉强,诚惭惧之至也!”顾谓田氏:“妆夫遵旨悬挂十日,十日以后,即谨庋高阁,勿常悬以重我罪!”四位公主皆满心发亮,再拜受教。
初三日庆寿仪注,诸亲王、郡王如王子礼;公侯以下,南北向四拜。太君西前,答两挟拜。水大人俱辞谢,亲王等望内遥祝,古心、素臣答拜。初四日,亲王、郡王妃如皇子礼;公侯夫人以下,如公侯礼,四拜不挟,太君答两拜不挟。初二日,东方旭随同全身行子婿礼,四拜。皇子随同诸孙婿行礼,皇太孙随同曾孙婿行礼。太君南面立受;惟太孙命文虚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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