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奶茶的等待 作者:詹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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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热奶茶的等待 作者:詹馥华-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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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直愣愣地望着黄子捷出神,忽然脑中想起跟他第一次在家门口相遇的情景和那一脸故意和嘻皮笑脸的样子,「…抱歉。我没带钥匙…,啊,妳怎么了?为啥坐在地上?」「喂…,下次撑把伞吧。要不然感冒怎么也好不了。还有啊,别再坐到地上去啦!」忽然之间我又非常想哭。真怪,今晚我的泪腺真发达。“病人是先天性心脏病,还好刚有查到就诊纪录使用他平常惯用的药剂,状况已经比较稳定,先办住院等到明天再请心脏科医生诊断。”一位戴着眼镜有点发福的年轻医生拿着数据簿说,才刚这么说又两三个医生走过来说:“现在就送回去啊。”
  “他的病房在Q504,妳们先推上去啊。”嗯嗯?发生什么事?怎么几个医生说的话都不一样?梅芬毅东又不在,现在我能做的是不让黄子捷离开我的视线,这家医生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天啊,真担心。
  这时,梅芬从外头跑回来拍我的肩头说:“小华!我联络不到…”我赶紧趁黄子捷还没被推走之前,拉着梅芬说:“他们都在不知道干嘛!一会说是等明天,一会说要先送回去的。”毅东拿着衣服也恰巧回来。
  “小华…,妳先听我说!我刚联络不到他爸妈,结果连络上他弟弟!他说黄子捷是擅自跑出医院的,他爸妈都不知道。他现在赶过来!”不会吧!好扯喔!
  我都呆掉说不出话来了,现在是怎样啊?之后,我们也没机会好好探讨黄子捷逃院的问题,便跟上护士的脚步帮忙推病床去病房,黄子捷的病房。
  满脑子都觉得自己处在八点档泡泡剧里面出不来,这难道就与我们两个世界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世界才会发生的事吗?以前我表哥也曾因为胆结石住院太无聊又不能吃东西而跑出医院,可大家那时总觉得他太胆小或没担当,也从没想到逃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这…这难道是换了一种病名或冠上什么严重的状况,这一切就变得如此不可思议了吗?脑筋都要打结了几乎没办法正常思考,我试着循线找出合理的想法来说服自己,不过一点用都没有,终究我仍觉得自己还被硬逼待在八点档泡泡剧里面打滚出不来,啧。
  医生护士把黄子捷推回病房之后,我不能详细说出他们专业领域之内的事情,只知道他们在尽力救黄子捷,而我们其它三人就呆呆站在病房一边看着,这一辈子我还没看到如此繁复的诊疗过程,进进出出我眼睛都快花了。总之折腾了一整晚,黄子捷一切状况也已经稳定,只是还没有醒。而最后医生要走的时候并没有赶走我们,只是叫我们不要太打扰病人,还叫我把湿衣服换一换。
  虽然没帮上什么忙的我们也几乎累瘫在这单人病房的沙发上,医生真的是蛮辛苦的一种职业…。我环视四周看到干净洁白的窗帘和两个橱柜,一高一低,低橱柜上有黑色的热水壶和几套干净的衣服放在床头边,还有一束黄玫瑰放较高的橱柜上,应该是放不到一天的新鲜花束,很舒服。
  “小华,妳知道黄子捷有心脏病?”毅东坐在梅芬旁的沙发椅把手边问,我点点头没有说话。一阵沉默之后,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往病床上脸色略转好的黄子捷望去,大家心里在想什么是不得而知的。此时,门外传来护士和男生的声音,而病房门也同时开了。除了刚才就看到的护士外,还看到一个男生走进来。
  护士带他到病床前探视黄子捷的情况,他用手背轻轻触摸黄子捷的额头,再轻压黄子捷的手脕大约有一分钟之久,看起来像是在量脉搏。然后转身向护士微笑说:“没事,算稳定。谢谢妳。”看起来感觉也像个年轻的医生。
  “是你们把我哥送回来的?谢谢!”这个男生回身微笑看着我们说,没有刚进来略焦急的神情(大概是放心了),我哥?他是黄子捷的弟弟?当我什么状况都进不了的时候,就呆坐在一旁看着梅芬和毅东。“你…你是黄子扬?”梅芬站起来向前,食指不经意指了一下,他笑着点头便坐在病床边的椅子,再顺势看看他的哥哥,黄子捷。
  他细柔的黑发跟黄子捷很像,发型干净整齐地在耳根子地方游移着,不像黄子捷即将过肩的长发。而双眼睛和微笑虽然似曾相识却多了点成熟稳重,穿着品味无法看得出来,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关系。但总而言之,他有黄子捷所没有的稍稍黝黑和健壮的身体,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黄子捷实在是没有什么肉的关系,不是因为黄子扬比较胖之类的。
  “我爸妈还不知道这回事,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找他。…刚从美国回来,所以他会去哪里,我都不晓得了…,呵。”他神态自若地谈吐非常有架势,一点不像是黄子捷的弟弟,“黄子捷什么时候住进医院的?”梅芬看了一眼早就呆掉的我,然后有点神秘兮兮地说。
  “嗯…,好像是两个礼拜多前。其实之前他曾擅自跑出一次医院,不过自己不久就回来了。…但不知道从哪回来弄得一身湿,嘴角还流血。”黄子扬说到这,我想起霞云坪的事,想起我的残忍没有过问,我起身走到床边看着黄子捷觉得很不忍心。而毅东忽然站起身说:“我出去一下。”我转头看到他的眉头略皱还顺势掏口袋里的手机。梅芬望着黄子扬说:“那之后呢?”
  “爸妈知道了也没办法,我们怎么问他总是笑着说:「没事。」不过那之后,他要我三天买一束黄玫瑰来。”“之后,他整天不是看书就是望着黄玫瑰发呆…。”
  黄子扬说毕,梅芬也起身走到病床边。“小华…我想我误会黄子捷了,原来他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从梅芬的声音我感觉得出来,善解人意的她难过得不得了,我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倔强不肯承认脆弱。
  黄子扬看到梅芬难过的神情便笑着说:“我哥不拘小节的,坏话他都听不太到,从小就是这样,呵。妳别太在意!”轻拍梅芬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梅芬回头破涕为笑。
  「捡话而言」我想是他们兄弟最像的一点,避开伤害人的刺耳话,然后用温柔地宽容一切的人事物,即使世界对他们并不公平。我想上帝是把黄子捷招唤回去,然后用力地对他说教一番。也许上帝跟他说:“这矛盾又冥顽不灵的女人是碰不得。”,也许他是天使也不一定…,我都不晓得他的真实身分。
  “…嗯。”黄子捷的手忽然抽动了一下,眼睛浅浅地睁开往我的方向,轻轻地还是对我笑了…。
  看着黄子捷隔着氧气罩的微笑,泪眼模糊的我也笑了。
  Chapter 34人生会不断地往前推进,在一切都还来不及回头看的时候,过客也就产生。不管是成为别人生命中的过客,抑或是自己成为别人生命中的过客都一样,伴随着“过客”这字眼来的情绪多少都带点淡淡地哀愁或遗憾。可这总是我们人类无法容忍和控制时间空间的最大反应,这就是人生。
  我的人生正在进行,其它人也在我不知情的他们的人生里打转,乖违带衰的我帮不上忙,只能由衷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幸福。
  我推开房门就看到黄子捷不喜欢吃稀饭的脸,觉得很好笑。手里拿着调羹好像正犹豫要不要吃下一口稀饭,他孩子气地抿嘴跟身旁的护士说:“我讨厌白稀饭。”,护士小姐像个大姐姐一样笑着说:“不行,你的身体还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才刚发完牢骚说完就看到我进来,他坐在在病床笑嘻嘻地侧头看着我说:“喔?小姐你走错病房了呦。”
  而这次的见面,距离上次他在雨中倒下已经是第四天过去,他的身体状况可以从他嘻皮笑脸的程度而认定,我想他已经好很多了。
  跟正要出病房门的护士点头微笑后,我就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望着他碗里稀到不能再稀的稀饭,老实说有点同情他。这个原本就没什么肉的家伙,经过这一次发作好像又憔悴了不少。“梅芬等一下也会来,她说她先去买点东西,你一个人在?”我先是盯着黄子捷的气色瞧,“子扬刚才还在,医生叫他去。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他用调羹捞了捞白稀饭然后放下,双手枕在后脑勺的地方抬头望着天花板说,不一会儿又古灵精怪地偷瞄我,嗯?难道是因为我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的原因?
  “干嘛!在想什么。都生病了还不老实一点,满脑子怪东西!”我看他心怀不轨的模样,故意拆穿他。“喔,我还以为妳想说妳爱上我了呢~呵呵。”我就知道他又来这一招,每一次都是这么油腔滑调。“神经!鬼才爱上你。…嗯,你有没有好一点?呼吸有不舒服吗?”听完我前半段的话,他一脸“喔喔”就笑着摇头,听到后半段的话就一直笑着点头,真不知道他是真的开心还是装出来的。
  “…要不要通知怡君?”我说,只见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用力喝口稀饭说:
  “…耶?为什么?”难道真的他跟怡君真的分手了吗?那一天设计管理课怡君说的话原来是这样的意思,我都不知道:“什么为什么?”看着他猛喝讨厌的白稀饭就多少知道到底为什么,可我已不打算继续追问。“…嗯,没事。不用就是了,呵呵。”他浅浅地说。
  我想黄子捷该说的话就会直扑扑的说,假设他跟怡君已经分手,可是没有必要说出真相时他也不会说。因为他是个善良的人。
  “…你会不觉得你很乱来?”虽然他是个病人,还是忍不住想说教。那一晚所有的画面跟细节都清楚地烙印在脑海里,实在让人很难忘记。他推卸责任似的耸耸肩说:“没办法,有人就爱让人担心啊。”这家伙真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喂喂喂!现在是谁让人担心啊?是谁躺在病床上啊?”我忍不住大声了起来,真是莫名其妙嘛!“是黄子捷啊,不是喂喂喂。”他吐吐舌头知道自己理亏也只能傻笑。
  正想继续对他说教下去时,门忽然推开了。“呵呵,子扬?”嗯?黄子扬,他的弟弟,推开了病房门进来还带着一束黄玫瑰,让我有点尴尬,而梅芬竟也一块出现。“我们在电梯口碰到的。刚在楼下买了喝的,要喝吗?”梅芬笑着说顺手举了举手中7…11塑料袋里的饮料,黄子捷对梅芬一直猛点头被我白了一眼,这死孩子…。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感觉梅芬的眼眶红红的,发生什么事了吗?是我看着梅芬太出神还是怎么着,都忘了要回答她的话。黄子扬这时走到我眼前笑着说:“刚才就看她一直在揉眼睛,好像沙子跑进去。不过我刚帮她看过了,应该不会细菌感染。”黄子扬说话的腔调带了点ABC 的味道,而且感觉上很像学医的。梅芬笑着点头附和黄子扬的话,走到沙发椅那坐下。
  我点点没说话又忽然想起毅东怎么没来,“梅芬妳怎么来的,毅东咧?”我走到沙发旁接过她的一瓶果菜汁,又走回病床边坐下,“今天车队要有聚会,他跟绍强一块去了,我叫他不用陪我来。”她说,“嗯,是喔。”梅芬向来就很自主独立。上次我的脚受伤时就曾领教过,在爱情领域里她依旧是作主强势的那一个。对于那样的梅芬,我曾经在一剎那之间觉得疼惜也很想刺激毅东,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有作出任何提示。因此,我没有再对梅芬的异样提出一些想法。
  这也许就是她的生活方式。
  人总是在忙得不可开支或自身难保的时候,会遗忘了某些人的情绪,又或是像个瞎子看不见眼前的景色是否依旧。而可能在几个危机安然渡过之后,才会发现“好像?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当然这改变没有所谓的好或坏,只是看透了某些东西,或对于某些人事感到失望或是多了些其它酸甜苦辣的想法罢了。有时候觉得可惜;可大部分的时候,我都是欣然接受这样的改变。
  …对于梅芬尔后的改变,我欣然接受的程度远超过可惜,因为我希望她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
  “子扬,我什么时候出院?”黄子捷抬头问,而黄子扬收起了笑脸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哥,你翘了两次院,还弄得这么糟糕。你说医生会不会让你出院?”
  看起来黄子扬的确比较像哥哥,我走到梅芬身边坐下让他去跟黄子捷谈。“再说,老爸今天晚上提早会回国,老妈也要跟着回来。…你要有心理准备。”子扬说话的神情以及举动让我有点困惑,黄子捷好像听到“老爸”这两个字整个人似乎隐约沉了下来。
  “爸可能会…”不等子扬说完话,他便堵上去一句:“我的身体我知道…,别说了。”他抬头注视子扬时,那微扬的嘴角感觉五味杂陈。我似乎嗅到了些异样却没有开口问,不一会他忽然抬头看我,那神情瞬间的改变犹如寻到安心的力量发源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直盯着我超过五分钟以上,梅芬和子扬都没有说话,我看着好像在盘算着什么的他的脸也尴尬了起来,总觉得黄子捷想跟我说些什么…可却又咽了回去似的望向白色窗帘外的蓝天。一剎那我感觉黄子捷离我很远,即使有着轻切温暖的笑容却怎么也传达不到我原本习惯接收的心底去。
  …就好像不久之后,我再也看不见他一样。
  “我…我该走了,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毕业展,得要赶上进度才行。”心头略痛,我任性倔强地生闷气,太多游疑不定的怪因素压得我透不过气,得离开,清清脑子。梅芬点头也跟我一同起身要走,“我有开车,载妳们回龟山。”子扬拿起病床边小柜子上的车钥匙,“啊,我有骑车!而且我要先到台北一趟,你能载梅芬回去吗?她一会要开会。”我忽然想起跟毕联会会长在台北有约,子扬看着低头收拾东西的梅芬笑着说:“好啊,要不然等会沙子又跑到眼睛里,可是很危险的喔!”梅芬有点诧异的抬头看子扬,轻笑了出来。子扬微笑双手插在口袋双肩微挺,看起来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大小姐,小的有话跟妳说哩。”坐在病床上的黄子捷左手肘撑着侧看我说,笑笑地,子扬帮梅芬提背包先招了招手说要先走,留我一个人下来。
  子扬和梅芬走后,这白色病房的宁静我才真正感受到,风从窗边吹进先拨撩一阵洁净的柔软窗帘,扑上黄子捷略为苍白的脸庞,再扫过我的毛细孔跟头发。
  我忽然沉溺在这样一切白色情境之中,实在很不好。毕竟是会提醒我眼前有个可能比我还倔强的男孩,为他的生命在奋斗着。
  “怎么啦?过来坐下。”黄子捷说,可我半步也移动不了就站在原地,害怕不该发生的会发生,所以该抑制住会酝酿成灾的情绪,那张裂抢夺式的感情不适合我。“…我马上就要走了。”拒绝这样的风浪即将席卷平静的生活,在我体内不知名残忍的细胞发挥作用,让我狠下心不再听那些会让他失去心跳的刺激话语,不想成为罪魁祸首,我自私地想要离开。
  “呵,好吧!……我会去看妳的毕业展。”有点迟疑犹豫的从他嘴边流出这样的话,“…如果,…那时我还活着啦!”他停顿一会笑着补上这句让人很气馁的话,说话的语调像是个局外人似的,觉得难过,像事先为他可能爽约找好理由跟借口,“还开玩笑…,神经,懒得理你。”转身推开门要走,听见他的笑声在我的身后飞舞着旋律很好听,但我没有回头再说些什么,因为知道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无法克制眼泪的放肆跟感情的铺张。
  「也许一切都是我多虑了,黄子捷只是从小身体不好,没有什么大碍的…。」
  走出他的病房后,我这么努力地想着。生命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来来去去没有一定的道理。悲观的我以为该给点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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