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轻描淡写的回答，没有直接否认也没有肯定，但洛知道那时的那个黑影就是她。
这种回答却不知为何让洛一下子觉得怒火中烧，即使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怒火是对着她自己还是对着奥斯顿，洛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大脑中突然涌起的怒火烧毁自己的理智。
但是她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看着这样的洛，奥斯顿进一步逼近，把洛整个人都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唇边噙着的那个笑容却无端多出了一丝晦暗的意味。
他轻轻地抚摸起洛的耳朵，手下的温度让他让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然后，他俯下身，在洛耳边低语道。
“洛，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快要哭了。”
闻言，洛猛然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奥斯顿，然后不得不在心里承认，现在的她的确觉得很痛苦。
同时，她也觉得很失望，不是对着奥斯顿，而是对着她自己。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那个潇洒灿烂的奥斯顿已经不见了，而她，毫无知觉……
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一字一句地再次问了出口：“你是谁？”
为什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呢。
想起多日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被洛质问着，也是那句“你是谁？”，奥斯顿的心底就有种黑暗的情绪在涌现，尽管他明白这句的意味与当初那一句截然不同。
“我就是奥斯顿啊，洛，”他不知道他自己现在的笑容显得扭曲而疯狂，“除了奥斯顿我还能是谁呢？”
看着这样的奥斯顿，洛蹙眉：“疯子！”但话刚说出口，她的眼睛就猛地收缩了一下，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对奥斯顿说出这个词语。
谁知，奥斯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越发开心了，他放下玩弄着洛的头发的手，转而抚摸起洛的脸颊来，冰冷的触感让洛一阵寒颤。
“疯子吗？我的确一早就疯了，”他淡淡地说道，但平静的语气下却是无法掩饰的疯狂，“洛，都是你的错啊，因为你，我一早就疯了。”
这样的奥斯顿让洛感到恐惧，愤怒的同时，疑惑也在不断地生长着，所以奥斯顿的这句话一出，洛的瞳孔里面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迷茫。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吗？洛。”奥斯顿在洛的耳边低语着，声音还是洛所熟悉的清脆的少年的声音，“我告诉你吧。”
“因为，我什么都知道了。”
洛愕然地看着奥斯顿，什么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奥斯顿笑容温柔甜蜜：“一切的一切，包括洛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对我那么好的，当然，也包括，我本来的结局应该是什么……”
本来的结局……？
洛接受了太多冲击的大脑艰难地分析着这句话的意思，奥斯顿本来的结局……？
“洛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奥斯顿抚摸着洛的脸颊的动作越发轻柔，“洛不也是很清楚不是吗？就是我最后会被那个叫做范雏月的女人杀死的结局啊。”
大脑开始运转，洛这才开始慢慢地反应过来，被范雏月杀死的结局……不就是，原著里面圣子本应该得到的下场吗？
这个结论让她难以接受地看着奥斯顿：“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就是因为而……？”
然而，焦急的话语却被奥斯顿打断了。
他看着洛的眼神里带着温柔的怜悯，就像看着一个不愿意接受一切的孩子：“你觉得只是知道这种事情而已，我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都是你害的，洛。”
洛这时才注意到，奥斯顿的每一句话里面都在指责着她。
“突然出现的，本应该属于他人的记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无法知道到底哪些才是属于自己的。”
奥斯顿深深地看着洛。
洛看着他，即使他现在的样子很冷静，但洛却知道现在的奥斯顿犹如一个快要接近爆发的火山。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记忆要让你一遍又一遍地去记住它，洛，你觉得什么的记忆是最牢固的呢？”
但他没有等洛回答，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是经历，是无数次的亲身经历。”
经历？
洛在心底咀嚼这个词语，有一个让她觉得恶心的想法油然而生。
“无数次的亲身经历，无数次的痛苦，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抛弃，被背叛……，洛，你说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起初的他是迷茫的，他昏迷前的最后的记忆是帮洛挡下了那一个来自那个暗精灵的攻击。
而再次醒来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因为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有着璀璨发色的女孩，尽管看上去比自己记忆里面的更要年幼稚嫩，但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个幼小的孩子是洛，他最重要的一个人。
尽管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导致洛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朝她笑了起来，笑起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同样显得稚嫩无比。
他尝试着挥舞起自己的手脚，一只胖乎乎的如同莲藕般的小手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这时，变成了婴儿……？
难道……他那时候死了，而光明神再次给予他一次机会？
原来自己死了吗？
洛，会伤心吗？
他觉得失落的同时又不由地觉得庆幸，好在，还有一次机会，即使他没有办法照顾洛了，但是，这回，他能亲眼看着洛的成长了……
但那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有着可爱面容的女孩子在见到他对着她展开笑容的那一个刹那，露出的不是喜爱，而是深深地厌恶……
第66章 黑暗记忆篇 02（）
但是，奥斯顿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所谓重生的世界与他原本的世界截然不同，先不说那一众他不曾见过的教廷人员，就连现任的教皇也不再是那位他所熟悉敬爱的老魔法师了。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洛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那个与他记忆中的洛有着相同模样的少女从来都不会露出真正的笑容。
她只是一个披着让人喜爱的皮囊来迷惑世人的魔鬼罢了。
可惜的是，他很就以后才真正明白到了这一点，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为代价。
他曾经试图再次用撒娇的方法来让洛对他敞开心扉，他一直相信着，洛对他永远是心软的，即使口头上不说着，但对着他，她永远不会舍得他受到一丝委屈。
但这次，换来的只有洛冰冷嫌弃的表情。
在初次被打击到后，他很快就又恢复起精神来了，毕竟已经是不同的世界了不是吗？恐怕洛也是因为在这个世界里面经历了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才会导致今天对他的态度。
于是，他开始对洛加倍的好，无时无刻的笑容，只是希望能够换回少女的一个真心的笑容。
但洛对他却越来越冷漠，甚至不是在非必要的场合，他都无法见到她，洛也不是不会对他微笑，只是那抹微笑他永远只能在朝圣日那天与洛同坐于教皇的两侧才能见到，可他知道，那不是对着他的，那是对着教皇，对着底下的一众教徒的，而且，那是假的，因为他无法在洛的眼里看到一丝喜悦。
刚开始时他也是不甘的，也是不满足的，即使这个洛对他如此冷漠，在他的眼里，洛还是那个洛，会对他笑得温柔的那个金发少女。
但是再多的不满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为奢侈，当他发现他唯一能够见到洛的笑容时只有每年一度的朝圣日之后，虚假的笑容也变得尤为珍贵，他开始盼望着每年一次的朝圣日。
真是可笑，多年以后的他每当想起自己当时那种小心翼翼的心情时都会不由地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但却能让他的下属们瞬间惊出了一声冷汗。
然而，即使再为可笑，那也是当时的他所存在的微弱的心愿。
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他的举止都已经变得退缩不前。
可在最后，他真的再次看到了洛真切的笑容，平时只会对他冷言冷语的少女这次笑得满心欢喜，就像是对着太阳灿烂开放的向日葵，却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那个他未曾见过面的一脸冷若冰霜的俊美男子。
那是一次他们的外出任务，少女在昏暗的小旅馆中第一眼就看到那个耀眼的少年，但他注意到的时候，少女白皙的脸上已经满是红晕。
金发的少女就像是遇到了人生中最为特殊的那个人，每天都不断绕着男子转动着，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想给予她祝福，因为他只想洛获得幸福，无论是在哪个人的旁边。
那一段时间少女每天的心情都非常好，因为，就是对着他，她也能露出一个看上去带了一点冷漠的微笑。
只是，少女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随着另一名有着罕见美貌的女孩的到来。
当他见到那个熟悉的女孩站在男子的旁边时，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与他灵魂相近的少女一瞬间强烈的魔力波动。
愤怒，嫉妒，不甘……
是他在那一刹那感觉到所有情绪，这些情绪仿佛也在那时候影响了他，让他的心也跟着往下跌落。
与原本的世界不同，洛对那名叫做范雏月的美貌少女有着明显的敌意，而这些敌意，甚至还在随着范雏月与艾伦彼此眼中的信任增加而加强。
他痛苦地看着这一切，也曾经试图阻止过，换来的永远是洛冷漠的眼神与不屑的嘲笑。
他看着她逐渐疯狂，一步一步地踏向毁灭。
他开始不断地自己变强，因为，他天真地想着，即使有一天洛被所有人抛弃了，他也能够带着她离开，保护她。
但他没有想到，先一步走向毁灭的居然是他。
在那一场毁灭了无数人的魔兽大迁徙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倒映出满身是伤的他的身影，以及，越来越渺小的他。
他终于被抛弃了……
奥斯顿也不知道自己的脑中为什么会浮现出“终于”这种字眼，但他还是奋力地在那一张张血盆大口中逃离。
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近乎死去的他在最后一刻再次回到了自己一切开始的地方，然而，当他走进教廷的大门的那一刹那，迎来的却是满脸嫌弃的洛的脸。
“你为什么没有死？你这个杂种？”她大声说道。
为了你啊，洛。
蔚蓝色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不断在他身上加持魔法的，穿着他熟悉的那一身洁白的教廷主教服装的主教们。
“你不应该回来的！”她吐出冷酷的话语，随着她的一声令下，那群神职人员的魔法就一个又一个地加持到他的身上，而那些英姿潇洒的教廷骑士则纷纷举起了长剑对准了他。
之后……
他的唇边勾起一个冷笑，耳边响起的凄惨的哀叫声。
之后的事情还真是……有趣之极……
他已经无法想起他是怎样逃出来的了？
也无法想起全身的魔力都被消散了的他是怎样在绝望之下躲开教廷骑士团的追击？
满身血污的他在昏迷在艾伦欧帝国的小巷时，被那名怯弱的有着一头漂亮浅色头发的贵族少女救了起来。
少女非常腼腆，有着鱼人血统的她还会动不动就哭泣起来，还会时不时闹出了一些笨拙的笑话。
但却是这一世里面，对他最好的一个人，至少，那时的他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这些好都是欺骗的，都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教廷的骑士们追上来。
在漆黑的洞窟里面，狼狈的他痛苦地喊叫起来，直到筋疲力尽而昏睡了过去。
这次捡到他的人不再是什么所谓的善男信女，而是一名仿佛能融进黑暗中的疤脸男人。
男人冷笑着就把他扔到了那一大片黑暗之中。
他在那个只有绝望与恐惧的地方活了下来，差点被折腾走了大半的生命，但是，他却获得了力量，颠覆一切的力量。
他满心都是复仇的*，然而，当他来到下属报告的最后一次见到光明教会圣女的湖边时，他不由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冰冷平静的湖面上，金发的少女静静地漂浮着，脸色苍白，光明元素聚集在少女的驱壳旁，这恐怕就是为什么这具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息的尸体还能漂浮在湖面的原因。
洁白的袍子被鲜血与污泥侵占，刺目得让人心惊，金色的头发也散乱地蔓延在水上，就像一条条恶心的触手。
这不是他曾经恐惧着，害怕着，在此时却又期待着，狂热着的画面吗？
他就这样跪倒在湖边的泥泞里面哭泣着，就像是要至今以来承受着的一切都发泄出来。
他开始掀翻整个大陆，每天伴随着他的是痛苦的尖叫与虚弱哀怨的低鸣，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艾薇。
那是在他的手下屠杀了一座艾伦欧帝国贵族的古堡时候的事情。
虚弱的少女*着双脚，就这样站在血谭上，倔强地看着他，并对他开出了一个条件。
条件非常吸引人，他就那样随意地点点头，带着艾薇前往了龙岛。
当找到那条她心心念念的龙族时，艾薇悲切地笑着把自己的心脏给予了他，死在了龙族的怀里。
那一晚，伴随着龙族失去所爱之人的悲鸣声的是龙岛被攻占下来的声音。
他就那样在大陆上毫无顾忌地涂炭生灵，任由鲜血染满自己的双手，沐浴自己的全身，他信任的下属们看着他的目光永远是恐惧的。
最后，那一天到来了，那一个引得教廷圣女自我毁灭的少女来到了他的面前，身后是一众实力强大的伙伴。
少女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他微笑着任由少女的剑刃穿插入自己的心脏，感受自己的血液在瞬间喷涌而出，死亡开始降临……
但他却在少女惊恐的眼神中笑得异常满足，这，就是最后了吧……洛……再见了……
可他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神给予他的不是祝福，也不是恩赐，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一场无法完结的酷刑。
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这回非常真切地看到了少女投向他的眼神是嫉妒的，是厌恶的……
第67章 黑暗记忆篇 03（）
与圣女充满恶意的眼神一起向他袭击而来的是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即使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与他有着相同的样貌，相同的性格，相同的身世。
但那个少年并不是奥斯顿，不是他。
可是少年记忆中的经历却与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那一次的外出任务中，青梅竹马的圣女爱上了那名叫做艾伦的男人，并与范雏月为敌。
他饶有兴致地审视着这些记忆，看着那个与他有着相同样貌的人苦恼地思考着怎样不让圣女陷得太深，却不是出于爱情，只是出于多年以来相处而来的感情。
他看到这里就不由地嗤笑，应该说真不愧是他吗？
这样相处而来居然还有感情？
当然，少年所换来的东西与他一样，只有冷笑与不屑。
奥斯顿看着少年被抛弃在凶恶的魔兽中，被背叛，渐渐地走上了与他相似的道路，最终死在了那名少女的剑下。
真是有趣，他想到，与他相似而又不相同地存在，这段记忆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但是他的疑问无法得到回答，再次睁开眼睛，他就必须再次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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