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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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粉子-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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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回带客,我比较尽心尽职,但几个人一路上都在惊抓抓地呐喊,才到泸定就开始激动,在铁索桥旁上猛拍了很多照片。到康定吃了晚饭,幸亏翻折多山是晚上,看不见风景,但这两个婆娘看见星星也激动得说想摘下来,车到新都桥,两对狗男女搂抱着昏昏欲睡。

    在藏民家草草睡下,第二天一醒来,几个人都不见了。

    走到外面我才看见,他们在那里又吼又叫。

    那天天气不错,可以看见贡嘎雪山。这两个小资婊子兴奋得忘记了姓什么,好像在比赛谁更激动。看见草堆堆也呈万分感叹状,糟踏了不少花花草草,浪费了很多胶卷,简直舍不得走,那个上海女人还说,真想死在这个地方。

    死了正好先奸后埋!

    当时我就想: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差事了,最近两年我也确实没带过旅客了。

    我告诉她们,旅程还有7天,万里长征才走第一步,这样下去80天也走不完。

    还算好,到了理塘,全体人员都没有高原反映,我借口翻海子山可能会遇到暴风雪,马不停蹄往前赶。终于在天黑后不久赶到了滔城。第二天到了终点亚丁,这亚丁其实是个很大的垃圾堆,到这时候,几个人才知道什么叫疲惫。

    回去的路就轻松了,他们不再问那些很傻B的问题。

    52

    在康定塔公寺,趁他们骑马逛草场的时候,我好好休整了一下,准备着迎接这一次美好的艳遇。

    第六天黄昏,我们赶到了丹巴县城,住进国际青年旅社,放下行李后,我发现斜对面的铺位上,有一条脏兮兮的紧身牛仔裤。

    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条女人的裤子,我拿了起来,在自己腰身上比划了一阵,发现这女人身材极好。腰围比我小了三寸左右,臀围却十分可观,而且裤长居然和我差不多。我已有一星期未尽女色,就这几个性感的数字,已足以让我马上雄起。

    我默记了床位号码,在外面去寻找这种身材的女人,很快,我就在餐厅里搜寻到了她的身材,不对!应该是她的身影。

    果然如我所料,牛仔裤的主人是个小粉子,她的床位钥匙放在桌上,我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把我的钥匙也放上,暗示我们是邻居。

    现在,她穿着宽大的工装裤,看不出她姣好的身材,但我一结合那几个数字,她的蜂腰肥臀在我眼里完全是赤裸裸的。

    她的容貌虽然不如她身材那般诱人,但毕竟是旅途中的邂逅,我已经认为她十全十美了。

    谈话后知道,这个独自背包族叫李小菁,在磨子桥一家电脑公司上班。

    谈旅游是我的优势项目,不到半小时我们就混熟了。

    睡觉的时候我们卧谈了很久,让临近床铺的人很有意见。

    第二天一早,我违规让她坐上了我的车。

    对我来说,真正的旅游从现在开始,从丹巴到日隆县双桥沟,那十几座4000多米的雪山作证,我完全是一名合格的导游,路上讲了几十个段子,一会儿说云南话,一会说藏族腔四川话,托这粉子的福,两对男女游客终于感觉这一回不虚此行。

    晚上住进日隆县的四姑娘宾馆,我和小菁已是干柴烈火,7天的压抑终于得到了报偿。

    平息下来之后,我对小菁说,“日隆”这名字太好了,像是专门为我们取的。

    但当我告诉她,我已经结了婚时,小菁又哭又闹,说我欺骗了她的感情。

    我对她说:你又没问过我。

    第二天回到成都,已是9日中午,吃午饭时我和两对男女告了别。

    他们当时依依不舍,留下联系方式要我们一定去广州、上海玩,那广东女人还送了一支口红给小菁。

    回到家周家梅不在,下午我狠狠补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推开窗子我突然发现,大街上人声鼎沸,很多人高呼着口号在游行示威。

    发生了什么事?我马上打电话问周家梅。

    周家梅在电话里特别激动、义愤填膺,说美国轰炸了我驻南联盟大使馆。然后说明天她们的报纸要出特刊,报社所有编采人员加班到凌晨以后。

    我打开电视机,开始关心国家大事。

    刚关心了几分钟,就接到小菁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批评我太不浪漫了,这么早就过起了这种世俗的婚姻生活,最后她说今晚一定要见到我。

    我想周家梅不在,就让她过来了

    情意绵绵地把她送走以后,我躺在床上等到凌晨2点,周家梅还没有回来,我想今天我已交不起“公粮”,也用不着上缴,渐渐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一醒来,我发现周家梅起得比我还早,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两眼红肿,好像把眼泪都流干了。

    问她原因,她什么也不说。

    当时我还以为,她可能在为南联盟牺牲的两位同行伤心。

    我起床后,去抚她的肩膀,她推开我的手说:

    “滚开!你让我觉得好恶心!”

    真是莫名其妙,我忐忑不安,匆匆忙忙上班去了。

    到了晚上,我回到家里,周家梅好像一天都没有出门,还是一言不发。

    深夜了,整整一晚上,周家梅没有说过一个字,我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已经嗅出了空气中有一种可怕的味道。

    最后,在我不断地追问下,周家梅伸出了一只手,她的左手,然后在我眼前慢慢摊开:

    她手心里是一支“羽西”牌口红。

    ——这不是她平常用的牌子!

    我马上反映过来:一定是李小菁那个臭婊子昨天故意留在我床上的。

    “我们分手吧,找到房子我马上搬出去。”周家梅冷冰冰地说。

    我盯着周家梅手心里的口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平常就有怕老婆的习惯,实际上凡是讨了漂亮女人当老婆,没有几个男人不怕的。幸亏我当时没有马上说话,才有了抵赖的余地。

    我相信在这种事情上必须抵赖,必须旗帜鲜明地抵赖,才有可能最后让女人自己都相信,是错怪我了。

    《成都粉子》之十五:

    53

    只要周家梅没有捉奸在床,我就有抵赖的余地。

    要命的是这支口红,它正躺在周家梅的掌心里,看起来像一个惊叹号,我的脑袋里装满了问号:把它栽赃到谁的头上去呢?我绞尽脑汁,首先想到我老妈,不行,她太老;我又想到了弟弟胡向前的女朋友,更不行,她根本不在成都。

    最后,我想到了王建南。我假装终于回过神来的样子,这时,我没有合拢的嘴像一个大大的句号,我恍然大悟地说:

    “哦,这肯定是王建南的他那个老粉子红姐留下来的。”

    我解释说,今天下午我刚回家,王建南就打来电话,说要借我的房子幽会,你知道,王建南不是跟别人合租房吗?不太方便,这红姐是“洞洞舞厅”的地下舞女

    为了让这个谎言像是真的,王建南当天晚上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我们有没有捡到一只口红。

    第二天下午,王建南带着红姐到了我家,周家梅只允许他一个人进门。

    王建南一味地道歉,说当时很糊涂,本来俩人在客卧里!但后来他和红姐发生了争吵,原因是王建南要给她钱一笔钱,红姐在舞厅挣钱不多,还都被老公打牌输了,但红姐坚决不接受王建南的资助,而且一直哭泣。后来她到了卧室里,想借周家梅的梳妆台补妆,俩人又发生激烈争执,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反正吵来吵去,以致于她最终就把口红掉在了床上,昨天晚上红姐才终于想起…

    我知道这都是王建南瞎编的,但他说得十分动情,任何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会感动。围绕着这支口红,他和红姐之间的“真情”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最后,周家梅在家里批评了王建南一个晚上。让红姐在外面等得很不耐烦,站得腰酸背痛。

    她教育王建南,一个男人要有上进心,要洁身自好绝不能同流合污,怎么能到“洞洞舞厅”那种地方鬼混呢?甚至说要介绍一个正经女孩给他当女朋友。

    那天下午王建南一直点头称是,从来没这么谦虚过。

    第二天,我请红姐和王建南吃了顿火锅以示感激。那天以后,就也没见过那位红姐了。

    “口红门”事件虽然平息,但负面效应也是明显的。

    从此,周家梅总是固执地认为,连王建南都堕落到去泡“洞洞舞厅”了,至于我,更不知坏到哪里去了。

    就算我无数次地表忠心、献爱心也无济于事。

    那一年初夏之后,我和周家梅失去了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失去了信任,性生活也远不如以前频繁,很多时候她像例行公事一样应付。

    在这种情况下,我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事渐渐多了起来。更重要的事,我没有了心理负担,对周家梅的歉疚之意也越来越淡。

    后来,我们常常分分合合,但每一次分手过不了三天,我就会在她面前低三下四、口若悬河,她最终只好选择回到我身边。

    但去年夏天,周家梅终于一无反顾地离开我。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她突然狠下心来和我一刀两断,会不会是她找到了新的爱情?

    54

    阳春三月,成都春光明媚,草长莺飞。鱼吹细浪摇歌扇,燕踏飞花落舞筵,杜甫描述的成都春色早已远去,到了现在,如果有人问我这两句诗什么意思,我只能对她说,前一句说的是吃鱼头火锅,后一句说的就是吃燕窝。

    的确,成都很像一个贪图享乐、爱慕虚荣的女人,她只有两副面孔:富有或者贫穷,其它一切都可以装进这两个萝筐。在这座城市里,享乐也是一种荣耀,爱情也是一种虚荣。

    所以我觉得,要让周家梅回心转意,我必须发财,必须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星期一,我义无反顾地向新跨越公司递交了辞职书,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我们新公司的第一单生意上。

    刘至诚的“波士顿花园”快要开盘了,我们要在广告界立足,这个楼盘的生死存亡,也就是我们“诚东文化”的生存关键。

    这段时间,我和王建南天天在办公室加班,忙得不可开交,泡粉子的时间也没有了。

    大慈寺旁边的成都商会大厦911房里,凌晨也亮着灯。这里就是我们公司临时的草台班子,我买了一套崭新的老板桌椅,还买了两台二手电脑,刘至诚安排了一个乡下来的堂妹来打杂。

    林未晏每天往我们公司跑,事必躬亲,完全是一付老板娘的样子。

    这几年,中国很多城市的新楼盘大都是伪欧陆风格的建筑,林未晏要求我们在设计、文案、策划上一定要体现出最正宗的欧陆风格。经过商议后,“诚东文化传播公司”除了广告制作和代理媒体广告,还要策划一项高雅艺术活动,并在本地几家媒体进行炒作。

    策划那一种艺术活动呢?

    最近几年,中国房产界的“艺术热”一直在高涨。搞一次音乐?成都已有好几家房产公司搞过了,各种各交响音乐会、钢琴演奏会、甚至连美国爵士乐也请来了,正儿八经在音乐厅演奏,当时我和所有人一起衣冠楚楚大气不敢出一声,忍受了三个多小时。另外,芭蕾舞《天鹅湖》、《红色娘子军》都演过了。

    剩下的高雅艺术只有诗歌,但诗歌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和“欧陆风”很不容易沾上边。

    最后还是王建南灵机一动,说搞一次现代雕塑艺术展,一方面让艺术家有一次展示作品的机会,同时也为新楼盘即将峻工的主题花园选择购买几件优秀作品,到时候还可以让期房业主们集体投票。

    我认为这主意很妙,刘至诚他们公司也完全采纳,准备拿出30万搞这次活动,条件是各媒体都要报道。

    那么,周家梅所在的《华西日报》自然也不例外,她作为报社的文化记者,不是跑影视的狗仔队,艺术活动正好是她的新闻口,她当然会来。王建南说,到时候我作为诚东文化传播公司的总经理,亲自把红包递给周家梅,里面的票子比别的媒体记者多一倍…

    终于可以在周家梅面前风光一回,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她为离开我后悔不已,最后主动来求我重修旧好。

    这就叫艺术的魅力。

    这几天的工作我异常卖力,对售楼书的设计平面草图精益求精,五易其稿之后,终于弄出了一份封面印金的楼书,内页全用的250克的亚粉纸,楼书里的所有文字由我和王建南共同执笔。

    55

    “波士顿花园”预售那天正是星期五,《华西日报》、《商务时报》等三家主流媒体都做了整页彩版广告,左上角的几行细黑体字正是王建南写的封底文案:

    在太阳最先居住的地方 

      在时间向处女的眼睛睁开的地方 

      当风吹得杏花如雪片纷飞 

      你的梦想  将在“波士顿花园”点燃 

    这段文字的确很有气势,让我十分佩服。当时王建南就说,这是一个希腊诗人写的诗,他只在其中改了五个字,就像当年我改他的情诗泡周家梅一样,他只把原诗的地名改成了“波士顿花园。”

    原来和我一样,也是抄来抄去的。

    售楼书的广告内文也极有煽动性,让很多成功人士普遍觉得,如果不住在波士顿花园,简直就享受不到高品质的人生,根本算不上成功。

    登报当天,波士顿花园售楼处热线不断,当天就被订了10套豪宅。

    刘至诚对我们的工作相当满意,林未晏很专业地说:“平面设计和文案都很到位,就是我们追求的最正宗的欧陆风格。”

    刘至诚也很欣赏,尤其觉得“处女的眼睛”这几个字特别传神,他在电话里很有经验地说:“这处女的眼睛,在关键时候都闭着,现在就要让她们睁开。”

    另外,刘至诚还吩咐,让王建南尽量利用在报社的关系,在商报办“刊后付款”,他拍胸口说,如果“刊后付款”办下来,“波士顿花园”在平面媒体上的广告投入就重点选择《商务时报》,两个月之内至少投入8个整版广告。

    我们知道《商务时报》的折扣低,我们公司已拿到了6、5折,如果广告额上了一定的量,王建南本人还可以在报社提5个点子,发上一笔小财。

    下班的时候,刘至诚又打来电话,说是为了表示庆祝,这个周末请我和王建南一起去花水湾洗温泉。

    56

    花水湾离成都70公里,是成都人常去的休闲场所:一片灯红酒绿花街柳巷之下,泡在雾气氤氲的池水中,抬头望青山如黛;雪山似玉,低头则是雪肤冰肌;暗香袭人,女人的姿色凭空添了三分,男人的欲望无端涨了一寸。

    如果和一个女人初次约会,她愿意和男人一起去花水湾泡温泉,事后多半会成好事。

    但是带老婆去就很不正常,所以刘至诚肯定会带上林未晏。那么王建南在池水里和她赤身相见,彼此会不会觉得尴尬?

    我想让王建南去花水湾,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在饱览林未晏的玉体之后,欲火攻心,无力自拨,最后不得不和我一起下水找小姐。

    以前有好几次王建南总是自命清高,让我很不舒服,这既不利于我们之间的友谊,同时也不利于将来公司业务的开展。

    我和王建南吃过饭,跟刘至诚打了个招呼,不到9点钟就到了花水湾。

    刘至诚还没到,说房产公司里还有应酬,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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