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送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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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送青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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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哥每次打篮球回来,脱得只剩内裤,浑身肌肉黝黑,后背坨大的一块儿紫红色胎迹上,布满了格外粗大的并参差不齐的汗毛。

坐在椅子上,点着一只烟,从靴子里拔出闷热潮湿的紫黑色大脚,高高的往床梯上一挂。然后屋子里的蚊子,蜘蛛,壁虎,苍蝇被熏得墙都扒不住,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亮亮曾跟黑哥有过一个经典的对话。一日,亮亮突然进宿舍,“噗!这么臭,什么味儿啊?”

黑哥抽着烟,嘿嘿笑道:“篮球鞋的味儿,刚打完球儿”

亮亮说:“那怎么这么臭啊?”

黑哥说:“篮球鞋是胶底儿的不透气儿,脚容易出汗。”

亮亮说:“那也不能这么臭啊?!”

黑哥说:“篮球鞋的味儿啊,你穿上篮球靴打球也是这味儿的。”

亮亮曾因这段刻骨铭心的对话,郁闷到一天没吃饭。后来对罗宝抱怨说:“那天,我痛苦得就差没拿个波音喇叭放在他耳朵上呐喊了:“你他妈就不会把脚丫子洗洗啊?!你他妈就不会把脚丫子洗洗啊?!你他妈就不会把脚丫子洗洗啊?!”

其实阿文也有过和亮亮类似的痛苦,尤其是冬天,晚上11点熄灯后,阿文一个人,跟傻逼似的站楼道里,把宿舍门开到最大,等空气流通的差不多了,才秉住呼吸冲进去,用早以预备好的塑料袋套住手,把黑哥床下那双篮球鞋和塞在里面的两只已经出现大面积黑圈的袜子拎阳台上去。然后冲回外面,在水房里狂洗手,冲刷口鼻。

一次余掌柜晚上没去通宵网游,也耸耸鼻子质问:“谁的脚啊?这么臭。”

黑哥立刻抢先郑重说道:“我今天去澡堂子刚洗的澡。”

余掌柜扭回脖子,说了句:“噢!”

阿文在床上心怒如火地暗骂:“一学期不见你刷次靴和垫儿,两周不见你洗过袜子。靴和袜子都可以装进F117,投放到岛国,当做生化武器反还了。洗澡?剥皮都没用。”

罗宝也因黑哥而向阿文抱怨过:“我现在都不敢在宿舍看毛片了。”

阿文问为什么。

罗宝回答:“你们宿舍黑哥搬个凳子,夹根儿烟挨我边一坐,两狼腿一翘,一只酱油泡过的大脚丫子,就占据在我四十五度角儿的俯视处,而且还严重近视,只要他看清楚了,我就只有看他后脑勺儿的份了。二手烟和脑勺我都认了,可总不能窒息而亡啊,最后假装WC,留下他一个人近观春色。”

第八章:底子军

阿文也讨厌罗宝宿舍的一个人:“底子军。”

底子是指素质的高度,军是他正常名字的一部分。

底子军有个习惯,在宿舍上网的时候,总要有音乐吵着,否则聊QQ没感觉。

罗宝讽刺过他:“六个人的宿舍,成你家了,音响没低过60分贝,带上耳机你会死啊!孔子还说过勿施于人呢!一点集体意识没有,对个人自由的认识还处于原始部落阶段!”

阿文宿舍午休都成了问题,墙壁隔音的效果不好,每天隔壁午休的时候,也是底子军刚起床,需要音乐振奋一下的时候。

到了晚上熄灯后,底子军可以继续振奋着陪地球那面的美国人一起进行非眠状态的生活。他总是躺在床上试图勾引着任何一个欲睡的舍友陪他说话。

倘若看到周围床铺全是疲惫不堪、昏昏入梦者,他便一边无聊地抱怨,一边开始翻阅手机上的通讯录。那里面记载着形形色色的女人的号码,而这些异性大都是从具有校园特色的论坛或网站里招惹来的。

如果底子军不幸地遇到手机里的异性号码全体“例假”,也就是睡前关机,他便又以施恩惠报般地心态,打给他家乡的哥们儿,而那些多半是他答应过对其投资的社会青年。内容无外乎围绕三个,一是底子军反复强调投资同乡的可能性很大;二是要求同乡分析一下底子军远未涉足的市场;三是底子军煞有介事的批判同乡低等教育培养出来的商业头脑。

罗宝看着底子军的生活,就替他感到累,他每夜聊到凌晨一两点钟,对于别人的早睡早起,到他这儿就成了晚睡晚起。

周一至周五的中午,那些回到宿舍的学生,还保留着几分因下课而来的兴奋,有时可以感觉到整个楼道都在兴奋,DJ在200元买的劣质低音炮上滚动着,这些躁动之声,恰恰是底子军起床之后的作为。

别人吃午饭,他则洗脸刷牙,然后打开电脑,像个夜间撒网白天收网的渔夫,开始查阅昨日给漂亮妮儿们的留言,是否已得到回复。

班里一个憨厚诚恳的小个子男生,会准时帮他带一份午餐。然后他便又一次开始了制造震动的声波,无病呻吟的爱情歌曲声,键盘的噼啪敲打声,午餐急促吞咽声,骚扰着每一个人下课归来的心情。

他还有让罗宝更受不了的一个习惯,就是每次起床后,重新戴上隐型眼睛后,再随手拉开抽屉拿把梳子,直奔阳台上对着大镜子照去了,一边照一边哼哼地唱:“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帅,你不懂帅要靠天分。。。。。。”

罗宝听着他唱出的自恋歌词,内心蔑视到了极点。

因为罗宝知道,底子军那不是自嘲,是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很帅,可实际上,长得很一般。

罗宝本来就讨厌装逼的人,他会一直用眼睛盯着底子军,观察他整个过程里的一举一动,罗宝自己也不明白,那么丑陋的一种行为,自己为什么还要盯起来没完。

越盯火气越大,越大越想盯,但真发作出来罗宝不敢,因为他的脾气是没来由的,会让别人看不起的。一个卖菜的,凭什么就站在当街让所有人保持安静!

顶子军把一切都弄好之后,就下楼去了,要么赴约会,要么会狐朋狗友,而那个隐型眼睛盒的盖子,还有抽屉,会一直开到第二天他起床再用的时候。

罗宝从小就因这种粗心行为被父母打,所以他恨底子军,为什么他的父母不能像罗宝的父母打罗宝一样的那样打他。

可罗宝还是发现了这些粗心行为之后走过去,用力的把眼镜盒盖上,把抽屉再推回去。虽然有时候是边骂着,边用脚狠狠地把抽屉踹进去。但他还是做不到放任不管,因为让中毒了,放任不管觉得难受。

第九章:魔术熊

魔术熊是罗宝的宿舍长,名字冠以“魔术”,并不指他有什么才艺表演,而是民间对变戏法儿的俗称,很滑稽,很荒诞。

他只是姓熊,大学四年里,从来都是笑呵呵的听着别人自我抱怨做了瞎事儿,而他自己却一次自责都没有过,哪怕自己瞎得一塌糊涂,也会理由漫天飞,死不承认自己不高明,死不承认自己很憨滑。

他有次叫罗宝一起去通宵上网,罗宝说怕熬夜累,没和他去。

结果第二天早上一回来,就对罗宝精神抖擞地说:“Q带劲,Q带劲。(Q是英文quite的简化称谓,单词翻译:很,非常的意思。就这么荒诞的被魔术熊引用做了生活用语)昨夜凌晨两点,就在网吧沙发区的沙发上睡觉了,看我一点都不困,哈哈!”

罗宝苦笑着调侃道:“是啊,真羡慕有钱人的生活,花八元去睡网吧的沙发,而我只能躺在这宿舍床板上羡慕不已了。”

罗宝常望着魔术熊远去的背影,用“Q瞎”这个词,做为和宋一坨探讨“瞎熊”的开场白。

宋一坨最看不惯的,是魔术熊暑假全家去了趟内蒙古,回校后拿个U盘考进电脑里,有意无意地使别人同他一起分享美丽的大草原和枯瘦的脏骆驼。

罗宝一直都在背后称魔术熊是“爆发户”的儿子。2004-2008年间,宿舍里每个人的家庭收入似乎都不景气,唯独魔术熊的老爸,拉家带口在北京租了个小厂房,带领一群火车站附近的剩余劳动力,搞起了工程装修。

从魔术熊大三使用的512M内存SONY手提笔记本,到大四更换的1G内存SONY手提笔记本就可以看出来,他家的生活一直在这段年月里景气着。第一款摩托罗拉V3,第一箱鹿茸牛鞭,都是魔术熊第一个带进宿舍的。

这让宋一坨不得不在平日的生活消费上,适当的增加一些自己的零食开销,虽然罗宝没有那个习惯。

魔术熊有个非常让罗宝厌恶的毛病,总爱在宿舍人多的时候假抱怨,例如:“阿吆歪,Q烦,我老娘上个月刚给了我800块钱,还没花完呢,老爹又打了一千过来.咋回事哦!咋回事哦!咋回事哦!我可不可以请大家晚上喝酒哦!Q烦!”说着掏出口袋里的几张红百元啪地一下丢地上.然后逗的大家哈哈直笑。

他玩笑虽然是这么开,饭却从没请人吃过一会,(实际上,他请过大家吃饭,但在我的文学运动里,他得是一个讨厌的角色,直到你突然觉得可爱!)就连五毛一个的棒棒糖,分给别人吃的时候,都说着鼓励别人对他感恩戴德的话。

罗宝最生气的一次,是魔术熊偷偷把宽带插口和电话插口换了位置,让大家找了一天的故障后,才发现被人错插了接口。

大家心照不宣,魔术熊那天去市监狱,参加讲习教育活动,他不能待在宿舍上网,别人也别想,所以干了件蠢事。

去监狱演出是被任意挑选的,虽然领导觉得得到机会的同学都是幸运儿,可以跟着去见见世面。但我们私下都管这次去的人叫倒霉蛋,因为大暑天的去了也是帮领导们做人肉标杆儿,见世面的前提是你不能中暑倒下。

第十章:窝囊气

“没有钱你会爱我吗?真心的一句话。没有钱你会……。”亮亮一边唱着流行曲儿,一边像一只乌鸦似的蹲在水池沿儿上洗衣服。

罗宝刚从学校理发店回来,原本厚长的头发现在薄而稀短了。由于剪发单价三块五毛,一概草草洗头了事,现在脖子和背心儿上粘满了碎头发渣,痒痒得人难受,急奔进水房将头埋在水龙头底子冲个痛快。

哗哗的水涌在罗宝脑袋上,他享受得吁了口气道:“哇呀呀,太舒服了,仿佛回到初恋的感觉。”又捧水划拉了几下脸上,高声叫问:“亮亮,唱谁的歌呢?这么恶心。”

亮亮忿然道:“怎么了?校园广播站就是这么唱的。”

罗宝这会儿头上涂满了洗发香波的泡沫,闭着眼睛吱啦道:“与恶心共鸣,你可真够恶心得了。”

亮亮反驳道:“靠!那你说什么歌不恶心?”

罗宝冲净了泡沫,正后仰着甩头,突地喷出漱口的水,“这么唱——有了钱你会爱我吗?实在的一句话。有了钱你会爱我吗?离开那老头子吧……”

“哈哈……”亮亮停止了搓衣服的手,傻傻地乐起来。

罗宝拎着洗发水往宿舍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骂道:“你蹲坑儿呢?零素质的造型,当心滑下来把蛋摔破了。”

亮亮嘿嘿地笑着,说:“怕啥!学校医院能报销。”

罗宝已经进屋,对着镜子朝外面喊了一嗓子:“蛋破了,你以后就不能用它思考问题了……”

罗宝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哎吆一声大叫,紧接着砰地一声,像一只洗干掏净的全猪,结结实实扔在地板上。

亮亮毕竟不是乌鸦,他没能在蹬滑的一刹那拍打翅膀飞起来,于是整个后背重重地从一米高的水池上砸了下来。

真是天如人愿,亮亮被罗宝背到学校的医院,后脑勺上缝了四针,现在终于可以享受医药费用报销的福利待遇了。

隔天,罗宝看望亮亮的时候,还跟歌王开玩笑说:“放心吧,你们宿舍的亮亮傻不了,又不是磕到了下面。”

歌王笑着点头,说:“谢谢罗领导的慰问,在他清醒的时候,我将准确转达您给亮亮的诚挚安慰。”说完,两个人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然后哈哈大笑。

许多天后,罗宝在水房洗衣服,亮亮从他身边经过,一脸关切的说:“罗宝,你可别蹲上面啊,洗衣粉的泡沫撒出来会很滑的。还有就是,学校的医药费用报销也是扯淡,我昨天去申报,任书记把我的医药单据拿去了,说帮我去领40%的医疗报销费回来。结果刚才打了个电话过来,严肃的要求我以后把问题搞清楚再找领导,没住院证明的学校不给报销。”

罗宝头也没抬的说:“啥事都清楚内幕,还找**的领导啊!他老任现在说需要住院证明了!早干什么去了!以前不是鼓励学生把医药单据交给他去报销吗?现在又整出个潜规则。就他妈冲着老任,我就不蹲水池上洗衣服,想拿老子的福利换烟抽,没门!我严重健康,急死他!”

第十一章:茗

每个周末,学校餐厅四楼的艺术中心,总少不了以“烂柿子”“蔫黄瓜”命名的学生乐队演出。那充满噪音的二手乐器和设备,以及黄鼬拉鸡般的怪叫,竟也吸引了诸多院系的青年男女来凑热闹。其中以五年制专科部的小姑娘们居多。

夸张的香水味儿,国宝儿版的脸妆,屁帘似的热裙热裤,挠得最痒的恐怕就是宋一坨的心窝子。所以每在周末演出那个时间段儿里,一大群怪装艳妞的身后,总能发现他这一小坨,正用垂涎的目光在前面女孩的屁股上来回扫描。

黄天不负淫心人,还真有一个叫茗的五专部小妞儿被他勾搭上了。初恋开始的那段日子里,宋一坨总是哼着小调儿在宿舍熄灯那一刻回来,爬上床睡觉的那个瞬间,屁股沟儿都带着微笑。

渐渐,宋一坨有些忘乎所以,开始对舍友们描绘起他与茗的幽会情形。“靠,那妞儿不会接吻,我侧抱着她,感觉别扭极了。后来干脆要她坐我腿上,黑夜里,她的屁股突兀的呈现眼前,出奇的大和宽。”

罗宝忽地从床上坐起,喊道:“脱了?”

宋一坨愠色地说:“没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用她们的话说,就是还得发展发展,培养培养感情。”

罗宝眯缝着眼睛,貌似专家般补充道:“毛啊!她们早有了失身的打算,不过是为将来第二个男人的怪罪预支理由和铺垫借口罢了。”

五年制专科部其实是把三年高中与两年大专合在一起的教育模式,五年下来就算大专毕业了。这个群体年龄普遍偏小,就像高中校园坐落在大学校园里了一样。由于专业倾向于英语类,所以女生的比例颇高。很多想通的父母也不再砸锅卖铁地巴结孩子非得考大学上名牌了。相对轻松的教育经费,也使他们的生活爽朗了不少。

茗也是单亲家庭独生子女中的一员,父母多年分居两省,终于异口同声的提出了离婚。茗的母亲在海南做了几年生意,现在有了自己的一家小公司。一天,茗泪流满面地告诉宋一坨,母亲要把她接海南去上学,现在开始办理转学手续了。

宋一坨也跟着伤心起来。茗说自己要给宋一坨一件礼物,就是要求他在自己离开的最后一夜睡在一起。

罗宝在知道宋一坨要去接受礼物的当天,表现的比宋一坨还兴奋,仿佛是他罗宝去接受礼物一般。翻出衣柜深处的几个安全套,慷慨的拍在了宋一坨的桌子上说:“拿去花!替我多打几炮儿。”

宋一坨白了他一眼,故做庄重的说:“开苞是不能带套儿的。”

罗宝立刻尴尬地附和:“哈哈,大意了,大意了。”

宋一坨在当夜和茗住进了一百八十元一晚的金国大酒店。而罗宝则坐在宿舍床上,和室友们假想着宋和茗的现在进行时,又笑又讽的侃到大半夜。最后,嘴角挂着唾沫星子睡着了。

直到半年后,宋一坨与罗宝一起逛超市,经过女性服饰区的时候,宋一坨告诉罗宝,他和茗的那夜只是相互抚摩,并未发生性关系。

罗宝心中装着这事儿的某个角落才平衡了一下。笑着拍拍宋一坨的肩膀道:“好兄弟,像我,是个男人!给不了人家幸福,就不要破坏人家的贞操,让将来娶她的那个男人,因你放过的这层膜感激涕零,心甘情愿宠她一辈子吧!”

而半年后的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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