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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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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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商议过再定。如果你父母和姑母都没有异议,你表哥也同意此事,我也乐得成人之美,不过你让我做主…我怕是很难做这个主…”

“要是他们都同意,我还求你干什么?”小倩恼火地看着乐以珍,“你不是很厉害吗?能从一个小丫头做到正房太太,可见你是无所不能的,你这样说,分明就是不肯帮我…”

乐以珍本来还在脸上挂着耐心的微笑,听她说话如此刻薄,便将脸沉了下去:“小倩,我站在这里耐心听你说话,因为你是沈三公子的女儿,明弘的表妹。你刚刚说自己下个月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你应该很清楚,你想要嫁给你表哥,需要很多人的同意,不是我说话就可以的,我不是你的救命草,你…还是应该先跟你父母商议妥当。”

语毕,她也不管沈小倩在身后的怎么样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一转身往回走去。沈若亭见她回来了,迎上来歉意地说道:“不知道小倩跟你说了什么,我家里就这一个丫头,难免被内子宠坏了些,二太太多担待。”

“舅老爷客气了,小姐也没说什么便聊了几句留步吧,我们这就告辞了。”乐以珍虽然心里气得颤,脸上却仍是笑意盈盈地与沈若亭告了辞。

怀明弘狐地回头朝小的方向看了几眼,跟着乐以珍一起出了沈府,上了马车。等在车里的尹兰婷和玉荷看出她脸色不善,问了几句,也没问出所以然来,两个人便小心翼翼地闭了嘴。

“二太太,现在哪里?”从车厢外传来车夫的问话。

“帽儿胡同。”乐以珍闷闷:说道。

于马车启动,转了一个方向帽儿胡同去了。大约行至半路,车里三人微微往前一倾身,马车停了。玉荷刚想出声问车夫为何停车,车帘一掀明弘出现在外面:“你们俩儿先去后面那辆马车,我有事与二太太商量。”

尹兰和玉荷瞧了瞧乐以珍地脸色言下了马车。怀明弘钻进车厢后。坐到了乐以珍地对面:“小倩跟你说什么了?”

乐以珍还没缓过气来。也不看怀弘。只盯着那微荡地绸布棉帘子。尽管她极力克制自己地情绪。可说话地语气还是不太愉快:“你这么急着赶过来问我。就说明你心里是有数地。既然你知道你表妹会跟我说什么又何必多此一问?”

怀明弘顿时窘迫起来。搓着手抿了几个嘴唇:“我那个表妹…恩…被我舅母和三位表哥宠上了天人是骄蛮一些。要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不好听地话代她道歉。”

乐以珍只觉得心里一堵。没来由地想要火。可是她地理智提醒她一定要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保持住一个长辈该有地样子。哪怕他不拿自己当长辈。于是她努力沉下一口气。将目光移到怀明弘地脸上:“她是跟我说了一些不好听地。我本来很生气。既然你亲自代她来道歉了。我也接受了。这事就算了吧。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我也不必真地跟一般见识…哦…好了。你应该回你地马车上了吧?”

怀明弘一听她这语气。心中急。赶紧解释道:“我可从来没答应过她什么。她…虽然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可是从小到大。身边不是爹娘就是哥哥。真正见过地外姓男子。大概也就我们几个表兄弟吧。所以她才会那样…”

乐以珍看他严重地表情。将脸色缓和下来。对他说道:“我能理解她地心思。你…也地确是个优秀地男子。值得女孩儿放在心里牵挂。只是她那么坚决地要入怀府给你做偏房。这事几乎是行不通地。我怕将来她受到打击。承受不住呢…几句话而已。我真地不生气了。你不用担心。”

乐以珍明着提起小倩的话来,怀明弘更窘了,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嗨!”然后他一猫腰钻出了这辆马车。

经怀明弘这么一劝,乐以珍倒真的不生气了,回头想想那个天真莽撞的小丫头,倒有几分想笑,尹兰婷和玉荷回到车上来,马车便继续前行。大约半个时辰后,到了帽儿胡同。

因为有两天没看见怀远驹,乐以珍有些担心,脚步就走得急一些。

其余的人跟在她身后,穿过长长的窄巷子,来到了怀远驹的旧居院子里。

虽然那座新坟立在院中央,仍然让人感觉但丧事过后,这里的气氛还是轻松了许多,不似婆日,乐以珍每次过来,都感觉悲伤地喘不过气来。

屋顶上,有几个瓦匠正在补瓦,窗户下面,两个糊窗的工匠刚刚糊好了最后一张窗纸,还按照乐以珍的吩咐,在窗子的正中央安了一块方形的玻璃,以增加屋内的透光性。进了屋,东间的墙壁已经漆刷一新,摆好一张新床,铺好了暖和的新被褥,还在窗边摆了一张书架和一个案几,将怀远驹平时在府里常都搬了过来。

这都是乐以珍昨天吩咐人来做的,因为她知道怀远驹一段时间内是不肯离开这里的,腊月天寒地冻,又不能翻建房子,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补缀补缀,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因为东间刚刚收拾出来,还有一股子油漆糨糊的怪味道,因此住在这里的人都聚在西屋。虽然还没收拾到西屋,不过这里刚搭了一个炉子,又拢着炭火,再加上人多,屋子里倒也是暖意融融的。

乐以珍他们进去的时候,正赶上怀远驹在吃饭。一张大床上摆着一个小炕桌,布好了几样素菜,怀远驹独自坐在床上,正闷头扒着饭。地下另设一张大一点儿的桌子,罗姨娘和定儿、怀禄他们,也不拘男女尊卑了,一起围坐在这张桌旁吃饭。

“二太太…”罗金英门口坐着,第一个瞧见了乐以珍,赶紧站起身来。自从乐以珍派她来这里照顾怀远驹,她对乐以珍就越地殷勤起来:“二太太,快进来,瞧你脸都冻得通红,吃饭了没有?”

其余人回头,也都看到了以珍,纷纷离了凳子要起身。乐以珍赶紧摁住他们:“都坐着吧,你们要是全起来,这屋子里还能容得下人吗?别起来了,给我和二少爷盛两碗饭来,我们都还没吃饭呢。”

玉荷还没进呢,听了乐以珍的吩咐,转身掀开灶锅的盖子,开始盛饭。乐以珍上床坐到了怀远驹对面,怀明弘陪在下,准备在这里吃午饭。

“老爷…”乐以珍见怀远驹前的一碗饭,已经吃下了一半,心中不觉安慰,“我看东屋收拾出来了,看起来还挺亮堂的,下午让人铺上地板,就会更暖和一些了。”

“恩…”远驹看着她,“打哪儿来的?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吃饭?”

他居有心思关心她吃不吃饭了,这真是让她惊喜。于是她将自己从早晨到中午的行程简单地说了一遍。怀远驹听后,将自己眼前的一碟板栗烧瓢儿白端起来,放在她面前:“快吃饭吧,吃了饭身上就暖和了。”

于是床上一桌,地下一桌,大家开默地吃饭。

午饭用罢,大家琢磨着主子们八成有事要谈,便收拾好桌子,都挤坐在灶间里。西屋只剩下怀远驹父子和乐以珍。乐以珍将上午自己做的事详细地跟怀远驹汇报过了,怀远驹听后,垂头沉吟半晌,也不表意见,只转头看怀明弘:“二太太不懂生意上的事,她出面只是象征性的,具体事务你要多操心,生意上的事你熟悉,相信你不会出错的。”

怀明弘规矩地站在怀远驹面前,恭敬地答道:“儿子一定会尽心,不过我还是希望老爷能早些回府…”怀明弘刚提了“回府”二字,怀远驹便将眉头一皱,说话的人揣摩他的神色,赶紧打住了这个话题。

“外面的道场…”乐以珍刚进院子时,就看到东墙边搭了一个道场棚子,有几个道士正在做蘸法事。因为刚刚完丧,乐以珍一看到那道场就觉得奇怪,刚刚大家都在吃饭,她不好相问,此时就剩家里三口人,她便问了出来:“那班道士,是老爷请来的?”

怀远驹掩口咳了一声,答乐以珍道:“是芙儿从城南五丰观请来的,要给我娘念七七四十九日南华经…昨儿才来的。”

“哦…”乐以珍一听到夏玉芙这个名字,心里就很不舒服。可毕竟这个道场是为了给婆婆诵经祈福,对怀远驹来说,这种事后的弥偿行为可以安慰他愧疚的心灵,她也是乐见的。于是她接着说道:“要不要多请几拨道士来?也好日夜轮流不停地做法事?”

“不必了,心意尽到就好,这里不比深府之中,晚上闹出太大的响动来,吵了街坊邻居也不好。”

怀远驹这样说,乐以珍便不再提此事。只是她心里的感觉有些奇怪,到底哪里不对,她也说不出来。怀远驹要死不活的时候,她希望他好起来。可是今天看到他情绪恢复得如此好,她又觉得有一丝怪异。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利在后代

乐以珍本来很认命以为,如果没有神迹生,让她回去,那么她这一辈子就只能窝在深府大院之中了。却没想到事有奇巧,在这个女人的天职是相夫育子的时代,她居然能有机会每天早起上班,傍晚下班,过着职业女性的生活。

这让她兴奋激动了好一阵子,虽然她要不要去行里,根本都由她一个人说了算,如果不爱去的话,只需跟怀明弘捎个话过去就成。可是在那些托着腮帮子数庭前落叶的无聊日子里,她想象着那些曾经的同学朋友们也许正在职场上奔波,那是多么充实而美好的日子,她本该也正在过那样的生活。

因此自从那日在载德楼见过诸位掌柜之后,潜在乐以珍内心对职业生涯的渴望像雨后冒出来的笋芽儿一般,节节拔高,旺盛生长。她每天早早地起床,喝杯热牛奶,用过清粥小菜,便坐着马车出门。至于她每天的行程,开始的一段时间还只是熟悉怀氏在各行各业的生意。

很多人的想法都跟怀远驹一样,认为这个二太太的出面只具有象征意义,她出现在的意义仅在于证明怀远驹还好好的,这份产业还处于他的掌控之中。而大家纷纷在心中猜测,其实在怀远驹隐居的这一段日子里,生意上掌握实权的人,应该是怀明弘。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乐以珍对怀氏生意的熟悉和接受速度让人刮目相看虽然她经验缺乏,可是在听掌柜们谈起经营上的事时,她却丝毫不显生涩。而怀明弘似乎并不想趁此机会展现自己做为怀氏未来当家人的能力,他只是依怀远驹的吩咐,规规矩矩地辅助乐以珍管大事小情,都必先请示过她才做决断。

乐以珍倒不是刻意出风头,她实在是太喜欢眼下能上班做事的生活了。她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早晚有一天会完完全全地交到怀明弘手上,她只是想在自己还能出门做事这段日子里,好好地享受一下职场生涯。

她将自己的日程按照现的作息时间安排,人为地将七天定为一周,周一至周五她上班,周六周日她会带着蕊儿、梦儿和实儿三个孩子去帽儿胡同,后来因为蕊儿对院子中央那座高坟心怀恐惧便只带梦儿和实力过去了。

转眼一个月去了,似乎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两位老太太的过世,在每个人心上烙下的悲伤印记,正在逐渐得淡去。

年过去了眼上元节过去了。怀府在重孝期间,即不能张灯结彩不能走亲串友,孩子们都吵着这个年过得没意思,可是大人们却感受到了新年那强烈的欢乐气息,正将弥漫在怀府之中的悲情氛围驱走。

帽胡同那边,似乎也一切正常。怀禄、罗金英和定儿三人照顾怀远驹一个,乐以珍没有什么不放心。朱琏广的侍卫已经年前回到他们主子那里了乐以珍在家丁中挑出身强力壮的十个人,又在城内武馆里雇来几位武师怀远驹的旧居旁边,租下来一户人家的房子些人住在那里,日夜轮流保护怀远驹的安全。

怀远驹这一子真是好多了来他在人面前就总是一副严肃地样子。甚少露出亲和地表情。因此他眼下这副少言寡语、不喜不怒地样子。在很多地人眼里。就已经算是恢复正常了。

只有乐以能体会他内心深处那股幽远深长地哀伤。知道婆婆这件事在他心上留下地伤痕。怕是一辈子也弥合不起来了。

在乐以珍地日历上。每个周六地早晨。当她带着梦儿和实儿出现在院子里地时候。怀远驹通常会把着门框。正在朝门口张望。梦儿仍然是怀远地开心果。她活泼好动。聪慧机灵。打小就跟怀远驹最亲。每次四口人相聚度“周末”。小院儿里就会响起她银铃儿般欢快地笑声。怀远驹会搬一把椅子坐在阳光里。目光追随着女儿地身影。只有这个时候。他地脸上才会现出微不可察地笑意来。

有一次。在“周日”回怀府地路上。梦儿突然抱着乐以珍地胳膊问道:“娘。爹现在不疼我了。爹都不愿意抱抱我了…”

小孩子地感知是敏锐地。尽管很多人认为怀远驹经过一个月地调养。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梦儿却感觉得到。她地爹爹与以前不一样了。乐以珍难过地抱着梦儿。跟她解释道:“两个奶奶都没了。爹是最伤心地人。等过些日子。爹爹伤心地劲头过了。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疼你地…”

生意上。怀氏产业地掌柜们跟了怀远驹多年。倒不是会因为他一时不在而乱了阵脚。何况也没有出现权力真空。虽然乐以珍和怀明弘两个人绑在一处。也及不上怀远驹地经验老道、游刃有余。但年轻人有年轻人地好处。经常会有一些奇思妙想。让那些老掌柜们眼前一亮。

就比如那日在载德楼,乐以珍所提的百科全书,当时只是跟梁先生聊起来时,随口一说。却不料那日她巡视到东林书院时,梁先生郑重其事地跟商量起这件事来。

按梁先生的说法儿,如果怀氏东林书院能编一部百科全书,那可不光是一件赚银子的事,那将是一件流芳后世的文化事件。虽然前人也有这方述,但是几百年的时间里,无论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看,都会出现新的成就。梁先生虽然已经算是弃文从商了,但他到底是个读书人,心中那个读书经世、启迪后人的梦想并没有泯灭。乐以珍随口一提的百科全书,在他心里点燃了澎湃的激情。大概每个读书人都会有做一番大事业、留芳后世的壮丽梦想吧。梁先生终于从乐以珍的提议中到了自己名垂后世的途径了。

他极力地说服乐以珍,向她阐述这件事将如何为怀氏留下千古美名,如何造福怀氏后人等等。当乐以珍向他问及这件事的可行性,他回答:“只要能取得国子监的官文,组织编写书籍一事交给我来做东林书院这些年人才辈出,挑出百十个来个人编一部百科还是卓卓有余的。”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乐以珍问他。

“三年时间一定可以完成。”梁先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炯炯,充满了激情。可是乐以珍却对三年这个时间产生了犹豫,不用三年时间,恐怕一年之后,她要么重回怀府内院当一个不出二门的贵妇,要么随怀远去了凤州。不知道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筹备的事件,会不会在她离开后生变故。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怀明弘在她身侧出声说道:“三年时间对于编一套百科来说一个合理的时间,二太太要是对这件事有兴趣,不如我们就来做这件事吧。我觉得梁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家银子再多是商贾之家,这件事倒不图赚多少银子:给我们百年怀氏赚来一个好的名声,就是一桩值得一试的好买卖。”

乐以珍还是很慎的,她没有马上应承梁先生,而是先去找了朱琏广。国子监那样的官学机构,不是东林书院这样的民间书院能接触得上的,也不是怀氏这样的商贾之家能渗透进去的。如果要与国子监接触上第一个选择便是找朱琏广,第二个选择是找沈同达。

两相较更愿意去欠琏广一个人情,而不是沈同达。

朱琏广听乐珍表明来意了半天才说道:“我现在终于可以分辨得出,你不是我的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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