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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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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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这位刘公子……显然是爱而不得,也不知是恨极了抑或是爱极了玥儿,他已是这样了,你还做什么同他计较?”应诗晴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

    同一时间,江淮地界

    泉瞳玥长这样大,第一次见到自个儿的祖父,泉老太爷——泉付箫。

    这是一个年逾六旬,精神矍铄的老人,泉瞳玥将姑母去世的消息告诉他时,他只是不发一言,面色苍白地站在亭子里。

    如今泉老太爷的妻子以及一双儿女业已不在人世,剩下的孙女与外孙,自小不长在自个儿的身边,也不怎地亲近。

    隔了好半响后,泉老太爷偏头来看泉瞳玥:“玥儿,你如今有何打算?”

    泉瞳玥闻言,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愣愣地盯着被秋风扫落的枯叶,久久不语:

    十五天前,刘偲终于放泉瞳玥回了怀府,她甫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奔至泉氏的床前。

    彼时,泉氏的模样就好似她在梦里见到的那般,形同枯槁,两颊凹陷,整个人已是日暮西山,朝不虑夕了。

    泉瞳玥心中大恸,疾步上前跪在床边:“姑母……侄女儿实在是不孝。”

    那泉氏抚了抚她的鬓发,吃力地笑了笑道:“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我这几日总是梦到你,可醒来时,却又找不见人……”

    泉瞳玥闻言,越发地哭的不能自持,她颤着声音说道:“都是玥儿的错,我……”

    然而话还未说完,泉氏那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满是沟壑的手,却轻轻地抚了抚泉瞳玥的脸,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玥儿,彦京前几日寄了封信给我,说了你同刘世子两个的事儿。”

    “我当他是个跋扈性子,想不到他倒是个仁义的,原来西北大灾的那些个物资,最后竟然是他送去的。”泉氏说着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姑母想了许多,如今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怕也撑不得两天了。”这厢说着,泉氏只觉自个儿的喉咙火烧似得裂痛,一股腥甜马上就涌了上来。

    泉瞳玥察觉到异样,赶忙取了颗甘草丸子就要喂泉氏含服,她却摆摆手,闭目忍了忍,将那股腥甜逼了回去:“那文氏同婷玉两个,在怀府里头,总把你说的不堪入耳,姑母听着心里难受……”

    泉氏说到这儿,不禁也淌下泪来:“我若是撒手走了,只怕她两母女容不下你,你又是个和软性子……”

    泉瞳玥闻言,心里简直如被人剜了一刀般疼痛:“姑母,你快别这样说,只要你好好儿的,玥儿往后哪里都不去,只在府里陪着你。”

    “她两个为难我又算得上什么事儿呢?我自不会放在心上的。”

    此时,泉瞳玥心里懊悔极了,她明知道姑母病重,却镇日与刘偲两个歪缠到一处,如果……如果……

    泉瞳玥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子,拢在袖子里头的手狠力地握了握,任凭那指甲刺入掌心。

    如今可不是哭的时候,泉瞳玥朝着泉氏勉强笑了笑道:“我认识个十分厉害的医夫子,姑母再挨一挨,等玥儿上镜北寻他去。”

    泉氏扯了扯嘴角,现在她就是笑都有些吃力:“傻孩子,我已经等不了了……”

    “彦京,我怕是等不到了……姑母心里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两个。”

    “玥儿……你素来最是个听话的,离开怀府吧……”泉氏说着说着,见泉瞳玥只跪在她床边,哪里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泉氏说了半天,见她不为所动,这心里有些急了,说话自然也就不好听:

    “我一撒手,你在这怀府里头非亲非故的,谁待见你?你还以为你是那个有姑母护着的表姑娘吗?”

    泉瞳玥是个心思玲珑的人,既然厚着脸皮回来,这些事儿她一早便想过了,如今姑母这个样子,她现在如何能走?

    泉氏见她神情哀戚,却是不肯动,喉头那股子腥甜压不住地往外涌:“……你是要气死我不成?你杵在这里做什么?侍疾的时候你不在,如今我都不成了,你还赖在这儿做什么?”

    “尽早走,明日一早你就给我滚!”泉氏眼角淌着泪,嘴角流着血,心里又急又难受,她就怕这孩子死心眼,做出些傻事来。

    “好……都听姑母的,等您好些了,我便离开。”泉瞳玥怕泉氏太激动,只好妥协,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

    “傻丫头,姑母是好不了了,你还等什么呢?姑母要休息了,你自下去吧……”泉氏说罢,便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夜,泉瞳玥彻夜未眠地守在泉氏的床边,然而床上的人却再也没有醒来。

    ——————————————————

    翌日一早,怀家大爷亲自唤了两个仆妇,压着这个从小长在怀家的外甥女儿离开。

    泉瞳玥一边挣扎着一边扭头哀求怀民治:“能不能……姑父……能不能让我过了头七再走?”

    怀民治终是绷不住了:“你有什么脸说这个话?”

    说罢,又冲那两个仆妇大吼:“你两个还磨蹭什么?赶紧把她送走!”

    泉瞳玥也不好连累这两名下人,只好顺从地走着,临到侧门了,她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玥儿在这儿磕个头。多谢姑父与姑母两人的养育之恩,这一去,也不知往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

    怀民治听罢,见泉瞳玥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也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就那般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是了,怀民治也在怨她,妻子拿这玥姐儿当亲闺女一般在疼爱,可她病的最厉害的时候,玥儿在哪里呢?

    自从泉氏死后,泉瞳玥心里郁结难结,在去江淮的路上大病了一场,其后她拖着病体,硬是抗到了江淮州,然而,还未等她寻人打听泉老太爷的住处,便昏倒在街边。

    等她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住进了泉府。

第132章 悲喜俱往矣() 
三年后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因着泉氏离世,泉瞳玥如今又穿起了素白袍,一头如缎般的青丝,也不过是拿白色丝绦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通身一点儿旁的花样也无。

    “孩子,在想些什么呢?该你落子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将泉瞳玥飘远的思绪给喊了回来。这声音虽轻,却极有穿透力,叫泉瞳玥听了只觉得一切的纷扰与杂念都已远去。

    泉瞳玥赶忙敛了敛心神,朝老太爷歉然一笑。她先是垂下头来细细观察了一番棋盘,其后颦着秀眉,素手从棋笥里头拈起一枚黑子,在棋盘上原有黑子的斜下方,轻轻落下一子。

    小心谨慎,固守自己的小天地。

    泉老太爷一挑眉,撇了撇嘴角,跟着就在黑子的虎口处落下一子白棋。不得不说,这一招,杀伐果决,十分狠厉,使得泉瞳玥原先盘活的棋子又被封得死死的。

    这下子,泉瞳玥倒真是不知该如何再挽救了,踌躇半响,只好又拈起一枚黑子找了个边角地,灰溜溜地落脚,她试图在偏远一隅,小心翼翼地求生存。

    泉老太爷被她这番逃避的行为给气笑了,他干脆把手里的白子轻轻一抛,只见一道白光落回了棋笥:“你是在下棋?压根儿不用我杀,敌人就自行投降了,这还下的有什么意思?不下了,不下了!”

    “玥丫头,我每回吃你一片你都是躲到角落去重新起子,连挣扎一下都没有,这样下棋,实在是没意思。”泉老太爷赢的十分无趣。

    泉瞳玥被泉老太爷这样一说,也将手中的黑子放了回去,她一边开始收拾棋盘,一边儿有些歉然地问道:“祖父既然不想下棋,那就练一会儿字吧?我昨晚上那卷经书抄到一半了,今日正好接着抄。”

    这三年来,泉瞳玥想了很多,很多。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记得初来江淮之时,泉瞳玥跪在泉老太爷的面前,满眼含泪地道:“祖父,我打算在这山下结庐三年,一方面,想替姑母守孝,另一方面,我想就近照顾祖父。”

    泉老太爷闻言,十分诧异地偏过头来,他实在是理解不了自个儿的孙女,这丫头如花般的年纪,生的又是仙姿佚貌,怎地不想着嫁户好人家,而是守孝三年?于是语重心长地劝道:“孩子,你才十六岁,何况你也不是她的亲闺女,这三年耽搁了你的亲事,你现在瞧着是个乖样子,可等你年纪大了,就不好找婆家了……”

    “老头子我虽然致仕已久,可在这江淮地界,还是有几分声望的,大不了老夫厚着老脸去替你打听打听?”泉老太爷见不得自家孙女儿死气沉沉地模样,故意挤挤眼道。

    泉瞳玥拭去自个儿眼角的泪水,目光坚定地道:“姑母待玥儿如亲女儿一般,我为她守孝三年也是应该的。只是,玥儿已是个不洁之人,不能去庙里,倒是有些可惜……”

    泉老太爷再又问了一遍:“孩子,你可想好了,你一个姑娘家守完这三年,以后再找人家可就难了……”

    泉瞳玥听罢,神情有些愣怔,彼时,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个身影,那人朗眉星眸,五官隽秀,身量颀长,岩岩如孤松之独立,濯濯自有寝处山泽之间仪,她耳边还能听到这人在自个儿的耳畔,低低地说着悄悄话:

    “玥儿,嫁给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等咱两个成了亲,我同你一起孝敬姑母,好不好?”

    “娇娇,娇娇,乖玥儿……不要回去好不好?”

    “娇娇,你看一看我,你是不是想留下来?嗯?”

    泉瞳玥越想越难过,心里好似被一双手来回狠狠地拧来拧去一般,绞着疼,她绝望地闭了闭双眼:子倾,我又要辜负你了。

    然而,时间总能抚平人的伤痛,曾经的剜心感受,通过三年的洗礼,倒也慢慢淡去了,如今的泉瞳玥每天抄抄经书,免费替四周的穷人看看诊,陪泉老太爷下下棋,练练字,心血来潮之时,也抚抚琴,作作画,日子过的虽然平淡如水,倒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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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北,日光城南,舟师巷

    却说这舟师巷乃是镜北水军专用的兵巷,也是镜北军驻屯兵力与海防的另外一处要地。

    这三年来,与镜北隔峡相望的冰封大国,狼子野心,虎视眈眈,总也不肯消停,层出不穷的花样不要太多。

    三年前,因着冰封大国的上一任摄政王暴毙,几位皇子为了争夺摄政王之位,大打出手,内斗与恶劣的气候,致使这片常年冰天雪地的大陆,荒芜贫瘠,灾难深重,冰封国内的老百姓们过的也是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日子。

    这些异族子民因着冰封大国战乱肆虐,难以为继,其后竟有不少人跨越海峡,来到镜北戍边避难。

    短短几日的时间,日光城郊聚集大批异族流民,城内补给越见短缺。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期又遇打头风,当年原本四处寻找泉瞳玥的刘偲,却又接到了一封八百里加急:

    因着镜北涌入大批流民,刘氏商队派出的满满当当几大船补给,从吉安城出发,送往日光城,在进入镜北海的时候,竟遭遇冰封大国白刹海军,补给被统统洗劫不说,临了,还在海峡边抛了整整一百零八具无头尸体,那尸体数量,却恰恰正是十年前从辛九岛逃回镜朝的一众黥面男子的人数。

    因着这些黥面男子与刘偲同出一门,且都是在清峰雪山上受过老叔公磋磨的难兄难弟,加之镜北出了这样恶意的挑衅,导致重任在身的刘偲,不得不停止寻找泉瞳玥,火速赶回镜北。对镜北戍边海防再做一些加固设施。

    如今的镜北港口经过刘偲的费心改造之后,灯楼、水门、水城墙、瞭望塔与平浪台等海防建筑十分齐备。

    刘偲甚至还在镜北各个港口,增设了隐蔽式驻泊地。

    说到隐蔽式的驻泊设施,自然要提起“洞内隐蔽停泊”,这几年,刘偲特意命人将海岸边,高约数十丈的悬崖下面的巨岩层用火药炸成中空,造出一个个涵洞。

    这些个涵洞,用途广泛多样,若是遇到暴风雨,可十分快速的将雨水经由这些个涵洞排入大海,不至于淹没周边良田。

    而到了与敌军在海上开战的时候,则可将一些个中型规模的战船掩藏在涵洞之中,敌军若是靠近岸边,也很难发现这一个个黑黝黝的洞穴里头,都藏了些什么玄机,这般隐秘的涵洞,十分方便打奇袭战。

    因着这些设施的完善,如今的镜北可谓是固若金汤。

    这三年来,刘偲看着还是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样子,可他的心却仿佛被一层又一层的寒冰冻起来了一般,冰凉而又坚硬。

    但凡这帮子黥面兄弟口误提了个“泉”字或是“玥”字,不管他前一刻是什么表情,都能即刻变得冷漠而森然,而后抬脚就走,留下一帮子人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哪里得罪了这魔星。

    然而他带着满身戾气走开的背影,却又是那么的孤凉,就好似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不愿意将自个儿的心伤展露在人前,而是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爱而不得,忘却不能,痛而不舍,恨却不忍,个中滋味,不足为人道也。

    毕竟泉瞳玥与刘偲的爱恨恩怨,覃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有的时候两人一起对月喝酒之时,他倒也会劝劝刘偲,不要这样死心眼:“阿偲,你这般年复一年的找,又是何苦?她若是真真儿在乎你,稍微露点儿踪迹,你还能找不到她?怕就怕是有心躲着你,你就看淡些,放过彼此吧。”

    每当此时刘偲就赤红着双目狠狠地灌一大口酒:“让我放过她?痴人说梦呢!我日日想着找到她,抽她筋骨,啖她血肉,方能解我这心头只恨。”

    真个儿是: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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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刘偲也并没有太多的闲工夫去嗔痴爱恨,不多久,冰封大国便又有大动作了。

    近日,刘偲、覃舟与旈臣三人,一起回到阔别三年的永乐城,然而待不过几日,却又接到了坐镇镜北的拾奇与赵肆,着人送来的情报。其后覃舟与刘偲两人,直接撇下了还在璃府诱拐小璃姬的旈臣,从永乐城一路换马不换人地往镜北赶。

    据那情报所述:半个月前,一艘镜北水军战船在镜北海巡查了一天一夜之后,在返回舟师巷的时候,竟然撞上了码头。

    赵肆登船查看,却只寻得一船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尸体,整整一船的将士,共计二百三十一人,统统遭人杀害,竟无一个活口留下。

    当时仵作细细验查,船上尸体统统被凶手用利器分成数段,或剑,或刀,或齐腰斩断,或齐肩被削,死状可怖,惨不忍睹。

    然而等刘偲与覃舟回到日光城开始着手调查此事时,在冰封大国夺得摄政王权的二皇子樊伊,却忽然对日光城发起猛攻。

    彼时,白刹军联合了辛九岛上百名黥面杀手,越过日光海峡,兵临城下。

    因着镜北王旈臣还身处永乐城,对日光城被围的事儿毫不知情,刘偲等人也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为了镜朝的北门户不被铁蹄踏破,刘偲不得不带上玄铁面具,充作“镜北王”率众将士,抵御敌方联合大军。

第133章 镜北初战败() 
彼时,白刹军联合了辛九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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