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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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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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着二人的马车穿过了繁华热闹的大街,停在了城北一座碧瓦朱檐、雕阑玉砌的巍峨宅邸前。

    抬眼看去,只见两只大石狮子威风凛凛地坐在两旁,中央三间大门镶嵌着铜制兽头拉环。正门紧闭,只东西两扇角门敞着,正门之上一块大匾,匾上书“镜南怀府”四个大字。此时赶马的车夫扯着缰绳一声吆喝,十来个小厮、丫鬟和婆子听到声音便陆陆续续从门内鱼贯而出。

    几个衣着得体的丫头拾阶而下,走到门口停靠的马车前,对着车厢笑道:“是少爷和姑娘从书院回来了。”

    “嗯。”只听得马车里头传来一道朗朗如玉石之声,自然是那怀景彦。

    两名丫鬟赶忙上前打起马车帘子,扶了泉瞳玥下来,怀景彦与泉瞳玥二人并肩而行,一众仆从步下跟随,进了大门,穿过两旁的抄手游廊,再走进宝瓶门后,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紫檀架大理石屏风,绕过屏风,刚踏进前厅,三四个仆女簇拥着一名锦衣丽服的妇人笑着迎了上来。那妇人拉起泉瞳玥的柔荑问道:“刚刚玉姐儿还在叨念你呢,可巧你们就回来了!玥姐儿,这入学考的如何?”

    “略可,多谢二婶婶关心。”泉瞳玥朝着二婶婶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道。

    那二婶婶听到泉瞳玥这般回答,便知她定然是考上女学了,于是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婶子说过什么来着?玥姐儿是个灵秀聪慧的,婉约书院的考试又如何难得倒你。要婶子说啊,玥姐儿这般满腹诗书、琴舞精通,那书院要教的玩意只怕你早都熟透了的,这学么,大可以不必去上的。”

    这被称之为二婶婶的妇人,一开口便收不住嘴了。

    怀景彦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走到二人面前,对着那婶婶道:“婶婶,侄儿和玥妹妹还要去给母亲问安,这边就不耽误婶婶了。”说完也不等那妇人回话,便拉着泉瞳玥往那正院去了。

    “表哥,你这般态度,恁是无理,等会子二婶婶又要说嘴了。”泉瞳玥偏头对他说道。

    “哼,玉姐儿三年前没考上女学,二婶子恨都恨死了,自然巴不得你也不要上学。”怀景彦倒也直白。

    说到这个二婶子,却是怀家二爷怀民山的妻子,文氏。而刚刚怀景彦口中的玉姐儿,便是今年要行及笄礼的怀婷玉。

    这永乐城里头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要读书的,而婉约书院更是女学之中的“最高殿堂”。先头也说过,这世家贵女们若是能入了婉约书院,那便是身价倍增了,勋贵氏族相看媳妇,也大都是以婉约书院的女弟子为优先。当年文氏为了玉姐儿能够入女学,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请了先生来府上教习,结果玉姐儿在家中苦读了多年,入学考试之时还是落了选。

    如今的玉姐儿虽然也是闺秀淑女,可没上过婉约书院,这身价自然就差了那么一截。文氏虽贵为二房夫人,她的夫君也是怀氏的嫡子,可这当家主妇毕竟是怀家大爷之妻泉氏。她这个二爷夫人自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意思。而这文氏却又是个心气儿极高的人,明里暗里总是与大房夫人泉氏较着劲儿,如今她见泉瞳玥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孤女都能越过自个儿的玉姐儿入了那女学,心中自然忿忿,说话难免就夹枪带棍了。

    文氏如今心里十分的不平静,她无法遏制自己去想:如果当初自个儿的女儿考上了那婉约书院,如今的玉姐儿还愁说不到一门好亲事吗?

    文氏望着那泉瞳玥渐渐远去的背影,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张虽然年幼,却生得倾国倾城的娇颜,心中只觉得老天对她的玉姐儿实在太不公平!这般想着,文氏望着泉瞳玥的眼神里就添了一丝怨恨……

    却说到怀景彦与泉瞳玥二人正往泉氏住的上房走去,到了门前却不见屋里有人。寻了婢女来问,才知道原来泉氏正在祠堂里捻着佛珠,如今她只盼着弟弟与弟妹在天之灵,保佑玥姐儿能够考入女学。

    泉氏又诵了一套经书,正欲回上房,却听得祠堂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她打了门帘子出来一看,站在院子里的不是彦儿与玥儿又是哪个!

    泉氏看了看怀景彦,又看了看泉瞳玥,见他二人面上隐隐有笑意,心中便大安了,故而笑道:“玥儿可是来给姑母报喜讯了?”

    “娘以为呢?玥妹妹这回可给你长脸了!九门入学考拿了个满堂彩,好多夫子都对她赞不绝口呢,连三年的束脩都免了!”怀景彦率先开口说出了这个好消息。

    泉氏一听,喜不自禁地拉着泉瞳玥的手儿便不松开了。到了晚间,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顿“庆贺宴”,席间,怀景彦还拿前几日玥儿上书院报名,结果被堵在路上的趣事儿来说,一家人自是又有一番说笑,此处便不表了罢。

    在永乐城,底蕴丰厚的勋贵宅邸一般都建在城北,比如镜南怀家、璃氏一族、玉明侯府。马车再往南边走两个时辰,便到了城南一带。而这城南也有好些富贵宅邸,只是这些人家多半是商贾之户,哪里比的过城北那些百年世家的积累。而这谷韵澜的家,就在城南的黄和胡同里头。

    这厢谷韵澜也正乘着马车来到了家门口,只是谷府的排场,可比北边儿的怀府差的太多,当谷府的大门一开,却只走出来两个平日里跟在谷韵澜身边伺候的丫头罢了。

    谷韵澜去上房的路上,遇到的嬷嬷和丫鬟,客气的就向她打个招呼、行个礼,那不怎么客气的,直接就绕去小径自走自路了。

    行至上房,韵澜刚打起门帘子就朝里说道:“娘亲,女儿考上女学啦,是那最为有名的婉约书院呢!”

    元氏听到门口的喊声,这才从里间走出来,只是那神色里头无端端藏着一丝怨怼,脸色也是怒红里泛着青白。谷韵澜见母亲这个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估计不知道是爹爹纳的哪个姨娘,又惹娘亲生气了……

    “嚷嚷什么呢,喊的你娘脑仁都疼了!”元氏没好气地道。

    刚刚韩氏那个小浪蹄子又仗着自个儿有身孕,到她这儿大闹上了一场,非说月例不够花销,还口口声声说她自己苦惯了倒是没什么,就怕苦了腹中的孩儿。若是大夫人不给她加些银两,便要告到老爷那儿去,只怕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之类的话。

    “娘亲教训的是,是澜儿忘记了规矩,可是……娘,澜儿考上女学了心里高兴嘛。”谷韵澜知道现在可不是跟母亲顶着来的时候,得顺着毛捋。

    “什么?你考上了?唉……那婉约书院的束脩可不比一般的书院,你爹爹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在家里养了四房小妾不说,还有外室养在别院里头,这府上的吃穿用度处处都要用钱,你让娘上哪儿去给你弄那么多银子读女学呢?”

    “娘目光放长远点儿啊……你先从嫁妆箱子里拿些银子给女儿垫着,等女儿从那婉约书院毕业了,身价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多的是勋贵世族来求亲,还怕那些聘礼抵不得束脩吗?”为了让母亲点头让自个儿去上学,这谷韵澜少不得只能腆着脸皮说这些不害臊的话了。

    谷韵澜也是没办法,她实在是太想摆脱家里这个牢笼了,母亲成日里同这些姨娘们斗法,爹爹除了生意,就只会往狐狸精的房里去,家中污糟事儿太多,她只想找个清净地儿避一避罢了。

    起初元氏也是不答应的,可孩子天生就有磋磨父母的本事,这谷韵澜巧舌如簧地说了老半天,元氏最终还是答应了。

    谷韵澜既然撺掇着母亲拿出了银两,这心中便安定了,有了束脩,她觉得自己好像走上了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她对入女学这件事,充满着期待与兴奋。

    相较于上面三个人的开心,这厢刘偲就有些闷闷不乐了。他想邀请佳人共进晚餐的打算落了空,而此时坐在他对面陪他吃饭的,就只有那“少年神医”覃舟罢了。

    而覃舟也不管自个儿对面这位魂不守舍的大少爷在想什么,只自顾自地对着桌子上置的二十几道精致菜肴吃个痛快。

    这永乐城最最有名的酒楼上的饭菜,味道的的确确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刘大少从来都是吃最好最精致的,因此这一桌少说都得上百两银子,够普通老百姓一家子吃好些日子了。

    何况这紫东楼的掌柜金富一直不停地陪在旁边劝菜,覃舟就更要多吃些了,虽然真正的金主并不曾动筷,但若是没一个人吃,岂不浪费了厨子的好手艺?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过去,覃舟觉得自己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偏头望向未曾动筷的刘偲道:

    “阿偲,你心中究竟有何不痛快的事儿?说出来,让壹哥痛快痛快。”

第7章 入学前一天() 
刘偲听罢,狠狠地瞟了覃舟一眼,也不答话,只径自拿起桌上的酒壶便往杯子里头倒酒,而后仰头一口气喝完,复又将酒杯里的酒满上。

    覃舟见他这般,便也不再问,只默默地陪他吃菜喝酒自不提。

    这般过了两日,明日便是婉约书院正式开学堂的日子了,怀府的下人们将泉瞳玥平素惯用的一应用具,满满当当地装成了三口大箱子抬上马车,两名仆妇清点了姑娘的东西一样不差之后,这才扶着泉瞳玥小心地上了马车。

    载着泉瞳玥的马车驶上了苍松山,大约在半山腰的位置上,却被后方急速奔来的马车强行抢道,车夫为了避让,生生地将马车赶到了草丛边上。而坐在马车里头的人儿因为紧急避让,而狠狠地一头撞在了马车壁上。

    泉瞳玥抬着手儿揉着自个儿的额头,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的晕头转向之时,却听得外边一声粗吼:“哪个不长眼的小崽子,敢挡着本少爷的路?”

    “什么人,这般不讲道理!”扶着泉瞳玥的丫鬟莲儿闻言,刚要起身出去理论,却被泉瞳玥扯住了手臂。

    泉瞳玥将侧边的帘子掀起一道缝,却见对面的马车上跳下来一名少年,此人身着只有松竹书院的弟子才能穿的天青色袍衫,正面色赤红地站在路中间。想必很是吃了些酒,看上去走路都有些不稳了,身后又有两名随从模样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帮扶着他,生怕他摔着。

    泉瞳玥觉得有些危险,她所乘的马车拢共三人。除了车夫之外,就她和莲儿两名女子,可对面加上车夫的话,却有四个男子,一旦起了争执,她们就只有吃亏的份儿。

    莲儿见姑娘脸色冷凝,自然知道轻重,于是掀起帘子对车夫道:“陈大哥,他们人多,我们还是让着点儿吧。”

    这马夫陈大哥也是个知事懂情之人,此时他一个人带着两名小姑娘,自然讨不了好,当下便忍住怒气,陪上一副笑脸,口里说着都是去山顶读书的邻居,还请少爷先行诸如此类的话来。

    那一行人见陈大哥做小伏低,顿觉无趣,少年口里嚷骂了几句,便被随从扶着回了马车,只是上车之前,这少年又挣脱随从,从马夫手里一把夺过马鞭,对着泉瞳玥所乘马车便是奋力一鞭,口里还咒骂道:“老子让你个小崽子挡道!”

    少年吃了酒,站都站不稳,力道自然也不重,可极其不巧的是,鞭子的尾端却钩住了帘子,猛然将车帘子顺带着掀了起来。

    此时握鞭的少年正被随从拉着往自个儿的马车走去,仅仅只是帘子掀起的那么一瞬,少年却恰巧看到了另外辆马车里头坐着的泉瞳玥,少年一见那鲜嫩妍艳的娇颜,酒立时便醒了一大半,整个人如被雷击中一般,痴痴愣愣地被两个随从扶上了自家马车。

    等到少年回过神来,那马车已是停在了松竹书院门口,这时随从又来扶他,少年这才怅然地发出一声惊叹:“想不到隔壁书院还有这等标志的美人儿,虽然年纪尚幼,但那张俏脸儿可真真是让人难忘……”

    “这小美人儿我韩轩若是不搞到手,那便是白在松竹书院读了三年书!”

    韩轩这人,向来对婉约书院的女弟子不屑一顾。只因那婉约书院规定弟子们必须着白素长袍,头上、手上也不得戴任何钗环、首饰,涂脂抹粉那些就更是不允许了。韩轩日日看着这群清汤寡水、带发“修行”的少女就觉得倒胃口,故而是从来都不屑于瞧隔壁的女弟子一眼的。

    可有一种美人,纵使她年纪尚幼、素面朝天、衣着简陋,却依旧难掩其光华,令人见之忘俗,而今天韩轩见到的这一位便是了。

    “姑娘,彦少爷为何不同你一道来书院呢?若是有少爷在,我们也不怕那恶人了。”抵达婉约书院后,莲儿扶着泉瞳玥下了马车,有些抱怨地道。

    “他呀,大清早就被陆谦良拖去书院练木射去了,哪里有空顾得上我。”泉瞳玥点了点莲儿的额头,笑叹道。

    而旁边那些个与泉瞳玥同期入学的小姑娘们,在她下马车的那一刻,便纷纷将目光聚了过来。

    这群小姑娘或羡慕、或嫉妒地瞧着泉瞳玥,只觉当日拿了“满堂彩”的姑娘,样貌、仪态都是顶好的。这谪仙儿一般的人,由内而外,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娇美。难怪连夫子们都要夸她“百年之内,无出其右”呢!

    对美丽的人儿生出仰慕之情,不单单是男子的专利,连女子也会如此,只不过,这女子之间的仰慕却并非男女喜爱罢了。泉瞳玥自也不知,那日她拿了九门五彩丝绦之后,就成了众人心中的“仙子”了。

    而泉瞳玥口中所提的“木射”,也称之为十五柱球戏。以木柱为”候”,木球为”矢”。它类似于:拿地滚球以球击打木柱的运动,其法为置瓶状木柱于地,十柱上赤书有”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五柱上墨书”慢、傲、吝、贪、滥”等字。拢共十五柱,参加者抛滚木球以击柱,中赤书者为胜,中墨书者为负,并有赏罚。与近代从西方传入的地滚球(保龄球)极相似。

    前个月,怀景彦因骑射这一艺上输给了刘偲,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逞强斗胜的年纪,饶是怀景彦这样沉稳的人,心中其实也是颇不服气的。怀景彦虽是人人称道的谦谦君子,可是如今一旦碰上刘偲这样的“威胁”,他也不淡定了。在他看来,那刘偲只是个做事动手不动脑,被人惯坏了的有钱人家少爷,同他这种家教甚严的百年世家出来的人如何能比之?

    怀景彦是玩过这种“木射”游戏的,虽然易学易打,却又十分需要技巧,若是掌握不好力道和方向,很容易打不中赤书柱子。而恰巧这几日松竹书院的球社选了块地,制了十五个柱子,俨然是要做个“木射”用的场地。于是,怀景彦便想利用这“木射”,同刘偲较量一番扳回一城。

    而此时的刘偲又在做什么呢?他却是早早儿地翻过墙头,隐在婉约书院女弟子住所附近的某个角落里。他这般守在隐蔽处,只是想看看玥儿姑娘住在哪一间院子里头罢了。

    这厢教仪嬷嬷身后跟着泉瞳玥等几个小姑娘,正往她们未来三年的住处走去。刘偲不错眼地看着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他的眼帘。

    虽然此时的泉瞳玥那一头乌发,只是简单编成一根大辫子垂在脑后,身着一袭毫不起眼的素白长袍,可有一种美女就是有本事将朴素的灰袍子衬托出一种仙气儿。此时,恰巧一阵风儿非常应景地迎面吹来,姑娘们的衣袂随风而动,却更显得泉瞳玥娇小羸弱、别有一番风情。

    刘偲眼看着一众女子从眼前走过,虽然衣着发饰并无区别,可那泉瞳玥俨然是这些小姑娘之中的焦点,是那一抹最最惹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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