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诈道:“莫非足下不是张观察?”
原来那班直姓王,那人道:“我自姓王。”燕青随口应著:“正是教小人请王观察,贪慌忘记了。”那王观察跟随著燕青来到楼上,燕青揭起帘子,对三娘道:“请到王观察来了。(。uuknshu。cm”
燕青接了手中执色,三娘邀入阁儿里相见,各施礼罢,王班直看了三娘半晌,虽然见三娘打扮富贵,却不认得。说道:“在下眼拙,失忘了足下,适蒙呼唤,愿求大名。”
三娘笑道:“小弟与足下童稚之交,总角之事,且未可说,兄长熟思之。”一壁便叫取酒肉来,与观察小酌。酒保安排到肴馔果品,燕青斟酒,殷勤相劝。
酒至半酣,三娘问道:“观察头上这朵翠花何意?”那王班直道:“将至中秋,今上天子庆贺中秋灯会,我们左右内外共有二十四班,通类有五千七八百人,每人皆赐衣袄一领,翠叶金花一枝,上有小小金牌一个,凿著与民同乐四字,因此每日在这里听候点视。如有宫花锦袄,便能勾入内里去。”三娘道:“在下却不省得。”又饮了数杯,三娘便叫燕青:“你自去与我旋一杯热酒来吃。”顺手将一小包药粉交在燕青手中,燕青乖巧,自下去办。
三娘又请王班直饮酒,忽然动问道:“最近见得榜文,直说要斩那济州张叔夜,素闻那张叔夜官声清廉,确是可惜了。”王班直道:“东京之内都知晓,他那是冤屈的,这几日多有张太守故交旧吏前去说情的,但大理寺那里都问成了铁案,也是无可奈何。”
三娘叹口气道:“敬重张太守为人,我这里也做不得什么,只想备些酒食,送去牢中与他,聊表敬意,却不知张太守关在何处?”
王班直道:“城内也多有张太守故交去看望他的,便是关在大理寺天牢之内。”说话间,燕青捧了两碗热酒到来两个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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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4章簪花进苑书屏风 乔装入狱赚忠臣()
却说燕青热了酒来,三娘笑嘻嘻的来劝,便与王班直都拿起酒来,相对一饮而尽。恰才吃罢,只见那班直,口角流涎,两脚腾空,倒在凳上。
燕青将那班直扶到榻上,三娘吩咐道:“将他行头除下,我换了,直入禁内去打探一番。”燕青闻言惊道:“主公何必以身犯险?小乙换了去走一遭便了。”
三娘笑道:“禁内我去过,你却不明白内里道理,去了只恐露陷。”
燕青见说了,只得去了那班直身上外服,踢串,鞋之类,三娘只换了外裳,从头穿了,带了花帽,拿了执色,吩咐燕青道:“酒保来问时,只说这观察醉了,那官人未回。”燕青道:“不必吩咐,自有道理支吾。”
且说三娘独自一个,离了酒店,直入东华门去看那内庭时,真乃人间天上,但见:祥云龙凤阙,瑞霭罩龙楼。琉的瓦砌鸳鸯,龟背帘垂翡翠。正阳门迳通黄道,长朝殿端拱紫垣。浑仪台占算星辰,待漏院班分文武。墙涂椒粉,丝丝绿柳拂飞甍;殿绕栏,簇簇紫花迎步辇。只疑身在蓬莱岛,彷佛神游兜率天。
三娘去到内里,但过禁门,为有服色,又看她容颜清雅,贵气外露,是以无人阻当,直到紫宸殿。转过文德殿,殿门各有金锁锁著,不能勾进去,且转过凝晖殿。从殿边转将入去,到一个偏殿,牌上金书“睿思殿”三字,此是官家看书之处,侧开著一扇朱红门子。
三娘闪身入去看时,见正面铺著御座,两边几案上放著文房四宝,象管,花,龙墨,端砚,上尽是群书,各插著牙签;正面屏风上堆青叠绿画著山河社稷混一之图。转过屏风後面,但见素白屏风上御书四大寇姓名,写著道:山东梁山、华西朱武、河北田虎、江南方腊。
三娘看了正在奇怪,暗道:“怎的不写我名?到写个梁山。华西朱武,没想到朱军师在华州干得声势浩大,到被赵官家记在了此处。”
想到这里,三娘忽念一动,便去身边拔出暗器,把那四大寇名字都刻将下来,随后提笔在上面写道:“当今四大奸臣:蔡京、童贯、高俅、杨戬。”
写罢,三娘满意的拍拍手,转过屏风后,却见屏风背面挂了一幅画来,三娘凝目细看时,登时大怒。原来上面那幅画,正是画了自己的戎装图,这副画像将自己画得惟妙惟肖。走近细看时,只见上面赵官家的瘦金体书就:“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三娘转念一想方才明白,
定是上趟那陈宗善去招安,见得自己戎装模样,回来后赵官家吩咐画了出来。也不知这赵官家存了什么心思,不将自己名姓写在屏风上,反倒将自己画像挂在这里,还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在上面写了这八个字。
当下三娘童心忽起,便将那画卷好拿了,在屏风背面提笔写上:“奸臣当道,今上昏聩,官逼民反,替天行道。”写罢三娘才满意的扔了笔,拍拍手笑了起来。
随后见得书桌上放了赵官家私人印信图章,心念一动,便动笔在御前玉笺上,以官家瘦金体写了一份假公文,用了官家的印信图章,随后才出了殿来。
三娘便离了内苑,出了东华门,回到酒楼上看那王班直时,尚未醒来,依旧把锦衣,花帽,服色等项,都放在阁儿内。三娘还穿了依旧衣服,唤燕青和酒保计算了酒钱,剩下十数贯钱,就赏了酒保。
临下楼来吩咐道:“我和王观察是弟兄,恰才他醉了,我替他去内里点名了回来,他还未醒。我却在城外住,恐怕误了城门,剩下钱都赏你,他的服色衣都在这里。”酒保道:“官人但请放心,男女自服侍。”
回到客店内,陈曦真等接住,三娘一看其余几路兄弟都已经入城来聚齐,当下便都在房内商议。三娘将如禁内之事说了一遍,众人皆是惊叹不已,随后三娘道:“要救那张太守,我已经有了主意,众兄弟分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当下商议定了,三娘又提笔伪造了一份蔡京手书,用了蔡京图章,随后与燕青、李逵两个都换了虞侯行头,方才出店。其余陈曦真等人各自准备,少时分头出店去了。
转到大理寺衙门前,三娘上前,早有门吏询问,三娘将出蔡京手书后,轻咳一声道:“当今天子差我等前来办事,天子诏旨、蔡相手令在此。”
那门吏看了不敢怠慢,直引入堂内来,大理寺卿上前接住,三娘将那封用了天子私印图章的文书将上前去道:“天子诏旨、蔡相手令在此,看后便行。”
那大理寺卿先看了天子诏旨,上面数语,只教蔡相便宜行事。而看了蔡京文书,登时惊得一身冷汗,原来上边写了数语,竟然是蔡京令私下里先结果张叔夜的旨意。那大理寺卿看了心有疑窦,三娘不等他问,低声道:“听闻那张叔夜下狱,朝堂坊间多有为他叫屈的,蔡相意思是先就狱里结果了他,如今也讨得天子诏旨在此,只因与天子奏对此事时,天子正在作画,未及用大印,因此先用了私印,你若有疑虑,可去蔡相那里相问。”
那大理寺卿那敢去对质?张叔夜此案乃是蔡京、童贯、高俅几个联手押下来办的,内里实情如何,这人心头明白,大理寺门口也天天有人叫屈,蔡京想提前结果了张叔夜,自然也是信了。
当下不疑有他,道声不敢后,便吩咐衙内节级带着三娘等人进去。到了牢中,三娘吩咐取来一壶酒,那节级取来后,三娘当面拿出一包药粉,抖入壶内,道:“此乃鹤顶红剧毒,入喉立毙!”几个节级听得心惊肉跳。
三娘命燕青端了酒壶,随后吩咐几个节级道:“都在外面等候,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可别自怨。”几个节级忙不迭的应了自去。
三娘领着燕青、李逵到了牢中,见得张叔夜时,只见他衣衫褴褛,上下多被打坏,只是趴在草铺上。三娘上前唤了两声,张叔夜方才悠悠转醒过来,见得三娘时,张叔夜疑惑不解,李逵性急,上前便道:“张太守,俺们是梁山好汉,这位便是俺家嫂嫂一丈青扈三娘子,俺们来救你出去了。”
不说便罢,一说起来,张叔夜直起身子怒道:“想我张叔夜,堂堂宋室忠臣,要你们梁山贼寇来救?!便是这般,我死也不走!若跟你们去了,我这一身清名尽丧,冤案也变成铁案了!”
三娘与燕青对望一眼,都是微微一笑,原来三娘早料到若是张叔夜知晓是梁山来人相救,必定不会答应同去,是以定下这计策。当下三娘将那壶酒放到张叔夜面前道:“也罢,既然你不愿意让我等相救,便送你一程,此乃毒酒,喝了立毙,你要做宋室忠臣,便成全你来。”
张叔夜见得那壶酒,想也不想当即拿起仰头便喝,毫不迟疑。少时喝得涓滴不剩,瞪着三个直看,果然便可后头重脚轻,便载到在地。
李逵上前一探鼻息,瞪大眼睛惊呼道:“嫂嫂,他真个儿没气了。”三娘笑骂道:“他这是吃了我的独门秘药假死,呼吸微弱,你察觉不到罢了,铁牛,把张太守扛上,我们走。”
转到外面来,三娘对几个节级道:“我将这人尸带回去复命,少时蔡相看了尸后,再将尸还来,几日后便可行刑,(.。)自将尸砍了便是。”几个节级面面相觑,但试了试,那张叔夜已经没了呼吸,当下也不敢阻拦,只得看着三个将张叔夜带了出去。
到了衙门口,不期遇上高俅引一众扈从到来,见得三个便问道:“你三个扛什么人去?”燕青、李逵两个心头突突直跳,三娘却镇定非常,上前道:“奉蔡相爷手书,当今天子诏旨,前来先结果张叔夜,尸在此,要回去复命。”
高俅闻言半信半疑,三娘将两份手书将来看了,高俅也看不出端倪来,又上前看了那尸,果然气息全无。高俅心想:“难道恩相那里收到什么风声,只恐这张叔夜翻案,提前安排结果了他来?”
三娘道:“若无事,我等先回去复命。”高俅却道:“三位是蔡相府上什么人?倒是面生得紧。”三娘道:“我三个乃是蔡相爷外府虞侯,并府上任事。”
蔡京有多处宅院,高俅倒是信了几分,三个转身要走时,高俅忽道:“且慢,你那公文再与我看一眼。”三娘又将书信将出来,高俅皱眉道:“蔡相府上多用徽州玉笺,为何手书这张却是寻常纸张?”
写蔡京手书那张纸是客店里随便拿的信笺,自然不是什么高级货,三娘暗骂一声,要是一并用禁内的纸张写了,也不会露陷。当下不等高俅回过神来,手中一翻,利刃从衣袖中翻出来,一把扯过高俅,横在他脖颈处,森然笑道:“我等是梁山好汉!”
高俅一行随从护卫都看得呆了,燕青见露了马脚,当即掣出利刃来帮住,又放出一枚响箭来,只见大理寺四面街角顿时跳出几个好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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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5章大闹东京劫太尉 拷问高俅谋烧船()
只在那大理寺门前,燕青响箭放出,只见东面街角处,跳出四筹好汉来,正是花荣、徐宁、马麟、欧鹏四个,都持弓弩暗器,杀将过来,特别是花荣那张弓,弓弦响个不停,将高太尉手下一干军士,登时射翻十余个来。。
又听得一声大吼,西面街角也跳出四筹好汉来,却是张横、张顺、项充、李兖,皆手持朴刀,直杀将过来,随行军士百十人登时被剁翻三五个去。
南面正街角上,只见陈曦真引着李应、穆弘、刘唐、孙立四个凶身,也赶杀过来。李逵、燕青也当场作,掣出利器,乱砍乱杀起来。
那一干护卫高太尉军士抵挡不住,一声喊,同大理寺衙役一并,急忙往大理寺内躲去。李逵等人杀将进去,直杀得里面血流成河,随后放一把火,烧了大理寺衙门。
陈曦真并穆弘、刘唐却没有赶入,三娘吩咐三个先将兀自昏睡的张叔夜背上先走,又将高俅交给陈曦真监押也一并带走。当下刘唐背了张叔夜,陈曦真押着高俅与穆弘护持,先赶出城来。
随后三娘抢入大理寺内,见李逵正杀得兴起,当下上前一脚踹翻喝道:“只顾杀人,此趟却是来救人的!”李逵被踹翻在地,又跳将起来,呵呵笑道:“说的是,只顾杀人,忘了张太守。”三娘道:“放把火,搅乱官军阵脚,我等闯将出去,先到城外再说!”当下三娘喝住一众人等,张横、张顺、项充、李兖放起火来,随后赶出大理寺,追赶陈曦真等人去了。
大理寺火起,惊动左邻右舍的衙门,邻佑衙门内人等,一面救火,一面大警讯,这话都不必说。城中喊起杀声,震天动地。正值童贯在北门上巡警,听了这话,带领军马,便来追赶。
陈曦真、刘唐、穆弘脚快,早赶到城门口,守门军卒正待上前喝问,却遭穆弘剁翻两个,余众不敢近前,一声喊都往城上躲避。穆弘喝道:“陈统制请护着刘唐兄弟、张太守,押着高俅这厮先走,我在这里候着。”
陈曦真也知道扈三娘等梁山好汉本事,当下护着刘唐负了张叔夜先走,自己拖着魂不附体的高俅便走,临走前只道声:“你们自当小心!”两个带着昏迷的张叔夜并俘虏高俅走后,城上军卒见城下只穆弘一个守着,便即在城上放箭,穆弘遮拦不住,只得退进城门洞内躲避。
跟着便听得城上喊叫道:“是童枢密旗,那里打出旗,教关闭城门,莫教走了贼人。”另一个道:“下面有个凶神守着,
如何下去关门?”“先放下千斤闸来!”
穆弘听得这话,暗暗叫苦,若是千斤闸放下,自己也拦不住来。正惶急见,只听城头几声惨叫,顿时跌下几个守城军卒尸来,穆弘一看,都插了羽箭。
穆弘大喜,抬眼望去,只见当面街上,三娘、花荣两个当先边走边放箭,射杀城头军卒,后面数筹好汉直冲杀过来。张横、张顺、项充、李兖四个各执枪棒,一齐助力,直打到城边。李应、孙立、马麟、欧鹏四个拦住殿后,燕青、李逵两个抢上城头去,把门军士都杀散了,那千斤闸才不得放下。
三娘、花荣赶到城门口张顺喊道:“泊主你等先走,我自放下千斤闸,拦住追兵!”三娘喝道:“你一个如何放得?再者,放了千斤闸,你在城头如何脱身?”张顺道:“我便往城下护城河一跳便了!”三娘道:“我也有脱身之法,与你一并放来!”
当下三娘喝命花荣、李应等先出城去,又与张顺抢上城头来,吩咐燕青、李逵先下城离去。燕青拉着李逵下得城来,李逵还要迎着追兵杀过去,被燕青抱住腰胯,只一交颠个脚捎天。
燕青拖将起来,望城外便走,李逵只得随他。为何李逵怕燕青?原来燕青小厮扑天下第一,因此三娘著令燕青相守李逵。李逵若不随他,燕青小厮扑手到一交。李逵多曾著他手脚,以此怕他,只得随顺。
方才出得城门,童贯引城内禁军兵马恰好赶到城门口,三娘与张顺两个并力放下千斤闸来,只听轰的一声,千斤闸落下,一众军马皆不得追赶出去。
童贯大怒,拔剑指着城头上喝道:“上头还有贼寇,攻上去!”一众军马皆下马步战,抢上城头来。
三娘扯了一面宋军大旗,随手捆绑,一边弄一边喝道:“张顺,你先走!”张顺道:“一起走!”三娘大怒,踹了一脚骂道:“什么时候了,休要婆妈!”
见三娘怒,张顺不敢违拗,当即踏出城垛,望着城外护城河纵身一跳,便即跳入水中,几个起跃,便即游到了岸边来。
三娘见张顺安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