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蒙山 作者:李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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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蒙山 作者:李秀青-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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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单的我和金川很快便热恋起来。金川的家境虽然不富足,但我们的恋爱仍然是浪漫、幸福而又难忘的。毕业后在我家人的帮助下,我俩又幸运地分在了一个地级小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生活真就像泡在了蜜罐里。惟一美中不足的是我和蒋红从此彻底中断了联系。
  婚后第二年,我们就有了儿子。儿子的出现,不但没有影响我们俩的爱情,反而像给我们的小日子拌上了蜜糖。当然,我们偶尔也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但吵过以后,我们都会心疼对方。
  都会特别难受,和好后反会变得更加亲密。我以为日子可以这样永远幸福地过下去,我每天都感谢上苍赐给了我这么美满的生活,这么好的丈夫,可是哪知道一切美好的东西原来都是无法长久。
  我们儿子两岁那年,金川想放弃安逸舒适却不适合他的党政机关,要下海赚钱让我和儿子过富裕舒适的日子。我不是一个追求荣华、羡慕富贵的女人,但我却无条件地支持了他的选择。果然,金川下海后简直如鱼得水。不久他便离开和朋友合开的公司,自己成立了公司。从此我包揽了全部家务。从此我们家的钱越来越多,房子越换越大。从此我却越来越寂寞。不仅在家里寂寞,出门也寂寞。比如每次我去商场购物,虽然我兜里的钱很多,可以任意地买我喜欢的东西,但是每当看到别的女士是在丈夫的陪伴下,悠闲而幸福地购物时,我就会特别地羡慕。我真希望金川也陪在我身旁。
  哪怕我们没有钱,买不起东西,只要夫妻能相伴相陪,恩恩爱爱。
  随着金川事业的不断发展,他越来越风光。他经常出入一些灯红酒绿的歌厅舞厅,常常醉醺醺地回家来对我发酒疯。我仍是一如既往、任劳任怨地照顾着金川的母亲和兄妹,尽职尽责地关心丈夫,抚育儿子。只要他心里还有我,仍然爱着我,我就会全心全意地支持他。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把我的忍让看成软弱,把我的善良看成过时,更没想到他会伤害我。直到他亲口对我承认那件事时,他曾经对我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都还在我耳畔回荡。
  我感到措手不及,方寸大乱,仿佛陷入了冰冷而又深不可测的黑洞之中。痛苦和悲愤使我通宵达旦地失眠。我想和他离婚,可好多朋友甚至连我的亲人都劝我原谅他。他们说一个离婚的女人会很难很难,可是我心里却在告诉自己,我没法原谅他。谁都无法理解这样的事发生后,对全身心都付给爱情的我,伤害是有多么的巨大。它就像把我推进了最黑暗最阴冷的深渊。在最初的几天里,我曾经想到过死,想到过吃安眠药,也曾试着用刀片割过手腕,但总是在最后的一刹那里,没有勇气去实施。其实我并不是怕死,我是怕万一死不成,该有多么受罪和丢人。
  随着一声发自心底的长叹,舒卉痛苦地讲完了自己的故事。舒卉当时没有意识到,她是为了竭力挽留这个潦倒而又落魄的男人,才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尤其是最后那几句话,她完全是在暗示吸烟鬼,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万一摔不死,岂不是更受罪?
  舒卉在讲述自己故事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种悲悯而又温暖的感情,使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何不让眼前这个既绅士又善良的男人,陪我去天南海北地走一走呢?一个人即便是到人间仙境也不免有些孤单,何况如今的社会治安又如此不好。我不仅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劝说他留在人间,还可以让他当我的旅伴兼保镖,何乐不为呢?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了。星空更加灿烂,月色愈加美丽,山风却更加寒冷了。只有那不知疲倦的松涛声仍在一如既往地啸鸣,显得这蒙山极顶更加的静谧。
  舒卉因对眼前的男人还缺乏了解,所以她并不着急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试探性地问道:“新的一天就要来临了,你还决定去死吗?”
  “如果我不死的话,明天就得开始饿肚子了。唉!新的一天就要来临了,我却要在这黎明来到之前选择诀别了。唉!我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再吸上几口烟。可惜呀!唉!”
  “别这么悲观,也许生命中随时都会有转机的。”
  “哼!能有什么转机呢?对了,您快走吧,去您温暖的房间里睡觉吧。”吸烟鬼说着站了起来,稍停后继续说道,‘’但愿我没吓着您,但愿我没有败坏您的兴致,但愿您明天能有一个好心情,但愿、但愿您的明天会好起来!也谢谢您在我临死之前陪我度过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您快走吧,否则天就要亮了,我不愿吓着您。
  我会在临死之前祝福您的,好了,再见吧。对不起,您得走了。您快走吧、快走吧。请把这儿暂时留给我一个人吧。您快快走吧、走吧。这山顶上也太冷了,连我的牙都快被冻麻了。您穿着这件大衣下山吧,别脱下来,反正我用不着了,只是您快走吧,走吧……“
  “要是、要是我管您吃住的话,”舒卉边起身边说,“您可不可以不死?”舒卉也把“你”改成了“您”,在这生死离别之际,两个陌生人都突然特别客气起来。
  “姑娘您错了,如果有吃有喝就是活着的理由的话,我想,我还不至于做出死的抉择。”
  “我知道,您追求活得精彩和活得有意义。难道您没发现我不是正需要一个陪我游览蒙山的伙伴吗?”
  “您想让我陪你一起游蒙山……”
  “对!还可以当我的保镖。”
  “来沂蒙山旅游不需要保镖,沂蒙人民向来善良,民风淳朴得很。”
  “那您就当导游,而且您还可以写游记,展示您的才华,体现您的价值。”
  “这……”男人虽然有些犹豫,但仍是拒绝了。“这些对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舒卉见他仍是拒绝,竟急不择言地这样说道:“那么,您、您只是为了陪我呢?你看我—个人多么孤独?因为我还有一个年高的母亲,一个让我牵挂和疼爱的儿子,又不能和你一样选择去、去死。”
  “这……”
  “这什么?咱们就一言为定吧。现在、您现在就送我下山好吗?”
  “唉!姑娘,我下一回死的决心不容易,可是我真是愿意陪您几日。就像现在,虽然我冷得连骨头都快没有知觉了,但和您在一起真是令人感到愉快。”
  “那就这样定下来吧,起码今天先别死了。好吗?”
  “好吧,那我就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你能这么说,我真是非常高兴。”
  “好吧。我不仅可以陪您游览蒙山,我还可以做一个称职的导游呢。”
  “太好了。一言为定。我叫舒卉,请问您尊姓大名。”舒卉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挽留了一个人的生命,有些激动地把手伸向他。
  吸烟鬼握住舒卉的手,说:“我叫闻森。”
  舒卉抽回手时,突然感到脸上有些发烧,心想我怎么就如此轻易地相信了这么一个人呢?管他呢,先救人一命要紧!
  舒卉想到这里,本想拿出手机看看表,这才发现手机没有了。
  “咦,我的手机呢?”
  舒卉和闻森同时想起手机是在舒卉差点跌下悬崖时,掉到山下去了,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山下望了过去,又同时哈哈地笑出了声来。
  笑声顿时驱走了陌生和尴尬。当他们走下那块著名的观海石时,闻森已经十分自然地搀扶着脚穿高跟鞋的舒卉了。如果是不了解内情的人,一定会把他们看成是一对相爱的情侣,月光皎皎,夜峰离离。月亮在如水的星空中,一路跟着舒卉和闻森来到山间那家叫“青叶行”的星级宾馆。
  值班的小姑娘,透着一股深山里的少女特有的灵气和纯朴。她扑闪着一双纯净如秋水似的大眼睛告诉舒卉他们,已经没有闲着的房问了。面对这寒冷的深夜,舒卉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身份证亮给小姑娘说:“实在没有闲房的话,这位先生可以到我房间去睡沙发吗?”说完这句话,不光闻森,连舒卉自己也不由一怔,不明白自己何来如此大的勇气,竟然毫不迟疑地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去自己的房间过夜。可是更莫名其妙的是,她还是没有半点犹豫地坚持着这个主意。
  姑娘面带为难:“按规定是不允许的。”
  “规定不是人定的吗?特殊情况不能特殊对待吗?”舒卉镇静地说。
  姑娘有些为难:“可是你们是不同性别的客人……”
  “天就要亮了,先将就几个小时好吗?”舒卉耐心地和姑娘商量着。
  “这个……这得问问我们经理吧。”姑娘有些犹豫地说。
  舒卉说:“那麻烦你赶快去问问好吗?这么冷的夜,总不能让进来的客人再到野外去吧。”
  姑娘像是下了决心似地说:“算了,我们经理这会早睡了。你们自己没枣见的话,就先这样将就着住吧。”
  于是闻森跟着舒卉来到了她的房间。
  一走进房间,舒卉就指着橱子说:“你饿了吧,橱子里有大碗面,还有沂蒙山煎饼什么的,你随便吃点吧。”
  饥肠辘辘的闻森听舒卉这么说,感到就像春风细雨滋润心田般的舒服,可是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算了,这房间里的东西一定很贵。”
  “贵难道比挨饿重要吗?你饿了就吃吧。”舒卉笑着说,“对了,烟你也可以吸,你现在不是最想吸烟吗?”
  “好的。”闻森拘谨而又眼含感激地说,“谢谢您。”
  舒卉去卧室里,抱出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今天晚上,你就在沙发上先将就一夜吧。”
  “谢谢。这已经很好了。”闻森说。
  “对了,我听导游说,明天早上能看到日出。”舒卉走到卧室门口时,突然站住说,“如果你早上能醒来就喊我好吗?”
  闻森眼睛一亮:“太好了,就算不睡觉,您也得去看看蒙山日出,”
  舒卉说:“那好,祝你晚安,我先去睡了。”
  闻森说:“祝你晚安。”
  随着卧室的门在舒卉身后轻轻关上,闻森立即像饿虎扑食一样的奔向了橱子。他先是抓出一根火腿肠,动作粗暴地用牙齿撕开,像猪八戒偷吃人参果一样送进嘴里。接着又拽出一个大碗面,边用牙齿撕咬边嘟囔着,就吃一个、就吃一个……然而当他终于住口的时候,橱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了。
  躺在床上的舒卉,心里却七上八下地嘀咕起来:“我是不是也太行侠仗义了,毕竟我和他素昧平生,我怎么竟敢坚持让他到我的房里来住呢?万一他是一个超级大骗子呢?而且他还知道我的底细。如果他进来把我杀了,抢了我的钱跑了怎么办?如果他吃饱喝足有劲了,把门撬开进来欺负我,我怎么能敌得过他……尽管舒卉想了很多,但心底却并不真正有多么害怕。她的某种潜意识里,甚至在渴望闻森就是一个大骗子,不仅抢她的钱财,还应该把她当人质,去狠狠地讹诈讹诈金川那个狗汉奸,最好让他破产,若是那样,她到底要看看苏然那个小狐狸精还能怎么臭美?至于要是把她杀了,她似乎觉得也不算是很坏的事,反正她活得已经很失败很痛苦,如果咀天她就能结束这一切,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就算她最害怕的结果,是她被强暴,那也有点点好处,起码是能给金川那狗汉奸,戴上一顶好看又可爱的绿帽子。
  尽管舒卉有这些下意识的想法,但是外屋里毕竟是睡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她还真是有点因害怕而无法安宁,于是她下床检查了门是否锁好后,又悄悄地把挂衣服的架子抱到了门口。因为此时她心里想着,她不能让她的儿子没有母亲,一个孩子如果离开母亲的疼爱,即使物质上享受多少荣华富贵,他也是一个最可怜的,缺疼少爱的孩子。当她慢慢地转身离开时,一只脚踢到挂衣架的底盘上,幸亏她反应灵敏,及时抱住了那欲歪倒的架子,否则那挂衣架准会砸在她的脑袋上。她还有所准备地把电话机也扯到了枕头旁边。她想,如果外边的人真是个大骗子,那他遇见我可就是倒大霉了,衣服架子会通知她提前做好一些防预工作,在他的任何一个目的得逞之前,接到报警电话迅疾赶来的警察,就会把他像别烧鸡一样别到警车上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后,舒卉还仍在瞎想八想呢,隔着一扇门,闻森不算太响的鼾声传进了舒卉的耳中。舒卉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顿时羡慕起这个想要自杀的人来。唉!自从金川再次对她坦白了那件令她无法容忍的事后,她就一直找不到睡意。其实舒卉倒也不是急着要睡着,反正白天也没有什么事做,再不用担心早上万一睡过了头,误了儿子的早餐,也不用费脑子考虑早上该为金川父子做些什么吃的,才能更适合他们的口味和足够一个上午的热量。
  可是在深夜里,这么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确实是一种很痛苦很折磨人的滋味。
  “唉!睡不着、睡不着,我干吗总是睡不着!”舒卉恼怒地在床上拧过来翻过去,感觉身子底下的床垫子硬得就像是蒙山顶上的石头。
  “唉,连一个对生活失望到想要自杀的人,都能这么快就睡着了,我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唉,原来这个要自杀的人都比我幸福,虽然他是想自杀,但他却走得轻松,毕竟他无牵无挂呀!,,舒卉又痛苦地翻了个身,”假如我不是牵挂着儿子,担忧着母亲,我这点该死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我也一死了之了痛快痛快……“
  舒卉又在心里哇哇地大哭起来,因为她实在无法抵御自己对儿子的那份牵挂,和牵挂儿子时却承受的这份自责和思念的双重折磨。可是眼下她不把儿子扔下,不这么义无反顾地跑出来,她又能怎么办呢?
  “是呀,我能怎么办呢?金川一时半会的又不答应和我离婚,难道真的让我承受明知金川外边有了女人,还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老婆吗?不能,肯定不能呀!那么我还要继续呆在家里,听那些好心人的劝说,和接受那一束束同情的目光吗?可是我怎么能忍受得了?”
  想当初,为了儿子,为了金川,为了他们共同的家,她不是没有原谅过金川。她甚至表现得比从前更贤惠,尤其是当着金川面的时候,她总是把她的伤心掩藏起来,怀着耻辱,强装欢颜,表现出一副乐哈哈的样子。因为她心疼金川,她怕金川因为做了那种事,心里太愧疚产生负罪感。可是结果怎么样,金川不但没有觉得愧疚,没有产生负罪感,反而变本加厉地、明目张胆地提出要和苏然好下去呀。
  “儿子呀,妈妈实在对不起你,把你扔下不管了。可是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妈妈实在是没有办法,妈妈没法子在那儿再呆下去了。妈妈是一个要脸面的女人,妈妈有自己的尊严要维护,实在没法在那种状态下继续和你生活在一起,照顾你关爱你了。儿子呀,但愿你不要想妈妈。儿子呀,妈妈对不起你……”舒卉想起自己知道金川仍然和苏然在一起时,那种狂怒,那种想歇斯底里地砸毁家里的一切,甚至连她自己和金川一起毁灭掉的冲动,被压抑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所以,儿呀,你知道吗?妈妈如果不逃出来,妈妈就只有毁灭,只有一死了。如果妈妈死了,你就成了一个无娘的孩子,永远也见不到妈妈了。再说,妈妈怎么能为了狗汉奸这种人去死呢?”
  “呸呸呸!要死也应该是让狗汉奸去死,和他那个小情人一块死,开车时翻到山沟下边去,连汽车一块爆炸了,让他们死无完口……”
  舒卉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她本性骨子里的善良,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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