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治,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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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治,长治-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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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车的绳子勒到肉里,也要拼命地往前带。

  那个冷夜的寒气,使我在以后的半个多月里嗓子沙哑,讲不出话来。这是大自然对我长期当官的无情惩罚,我也从中找到了自己和农民不仅是体质更是思想上的差距。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省委书记田成平同志在浙江考察后讲给我们的一段古训:只知国计民生,不计毁誉祸福者上。唯法度者下,爱名节者次之。

 
长轴拜师 

  2001年一个严冬的晚上,我在长治轴承厂车间劳动时,女工桑彩平手脚麻利,干活不怕脏,不怕累,我请她当师傅,指导我干活。临走,我问她:“我这个徒弟能帮你干点啥?”她说:“如果能分给我一套平房,从地下室搬到地上,我就心满意足了。”经我再三追问,才知道她的丈夫在工厂当了17年工人,至今一家三口还住在不足十平方米的地下室里。我 
问桑彩平:“能不能到你家看看?”她说:“当然可以。”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来到桑彩平家。企业干部说这个房子有十平方米,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大,看上去还没有我们不少干部家的卫生间面积大。门口竖着一个大衣柜,进出时必须侧身通过。电视机吊在床的一端,看电视必须到床的另一端。饭桌小得可怜,放下碗放不下水杯。这一切,我看在眼里,愧在心头。作为共产党的市委书记,连工人最基本的生存条件都不能满足,能不愧疚吗?多么好的工人,他们只要有个栖身的地方,就能为企业创造利润,为国家创造税收。

  彩平告诉我,天冷并不怕,最怕的是夏天下雨,潮气令人难以忍受;家小也不怕,最怕夜里睡觉关上门,空气不流通,憋得一家人喘不过气来。

  “我对不起你们!”我向住在地下室里的工人道歉。彩平告诉我,住地下室也不仅是她一家。我当即让市经贸委主任去调查,让房管局的干部去摸底,全市一共查出住在地下室里的职工81户。再缺钱也要解决工人的住房问题,我和分管副市长商定,用一年时间让所有住地下室的职工全部搬进楼房。

  职工住房问题,干部作风问题,表现在基层,成因在上层。长轴问题使我又一次陷入苦苦的沉思中。只有解决企业的根本问题,才能使国企走出阴影,走出困境,走向新生

 
沁源下矿 

  2001年岁末,山西煤炭行业雪上加霜。本来就不景气,从2001年12月中旬到2002年的1月份,全省范围内又连续发生了五起煤矿透水、瓦斯爆炸等重大安全责任事故,一时间轰动全国。


  长治作为煤炭主产区,2000年,2001年连续两年没有发生一起重大安全事故。有人说我们运气好。我说,是我们的干部在转变作风中,按照市委的要求,做到了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早起在前,迟到在后;危险在前,安全在后。

  2000年12月14日,时近年关,安全任务十分紧迫。我多次在不同地方调研、在不同场合强调,要高度重视武器弹药库、银行金库、粮食仓库、物资库,以及煤矿、看守所、锅炉等特殊行业和特别防范部门的安全保卫工作。尽管这样,但我仍然不放心小煤矿较多的高瓦斯区沁源县。这天夜里,我从太原开完会,专程绕道来到沁源。

  夜里9点钟,我来到通州煤焦公司的晋阳煤矿。这是一个股份制性质的矿井,经理叫任铁柱,他马上安排我吃饭。我说:“工人吃啥我吃啥,吃饭不搞特殊化。”他跟着我头一回来到职工食堂就餐:馒头烩菜。吃饭间,县委书记杨民主闻讯赶来。我问他安全问题,他说已经布置了、安排了、检查了。我问你们去过现场没有,到过井下没有?杨书记说抽空去看看。我说:“今天就抽空吧,咱们一块去下井。”有人推托说:“今天矿上休息,工人不上班,井下不干活。”

  我和县里同志走出职工餐厅,正巧遇上一群穿着工装的工人。我问他们干什么去,他们回答说:“上班。”我扭头看了一眼大伙,有人急忙解释说:“这个煤矿安全条件差,要下井咱们找个好地方去!”我说:“要看就看有危险的地方!”他们略显迟疑,还是跟着我穿上工作服,沿着斜井往下走。我们先是低头弯腰行进,后来越走煤层越低,不到一米高。人走在这里,身子弓成了虾米状,脊梁还常常会碰到顶板,只能爬着往小洞里钻。头顶四周是厚厚的煤层,脚下踩的是污黑的泥水。前面一个工人引路测瓦斯,我们像瓶塞一样往前挤,大概走了200多米时,老杨说:“吕书记,咱们回吧!”我当时也感到浑身发酸,呼吸困难,体力不支,但还是坚定地说:“见不到工人不上井,前边继续查瓦斯。”

  在意志和信念的作用下,我咬紧牙关一点一点爬行,每前行一米,就冒出一身大汗。我把前面的目标,当成是自己同人民的距离,走一步就与人民近一步,走一程就离官僚远一程。我更想到,干部回到人民中也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必须敢于接受各种严峻挑战,敢于与一切困难进行斗争。

  大约又爬了300米,前面有了淡淡的光亮,似乎是工人头顶上的矿灯,杨书记高兴地大声喊起来:“我们见到工人了!”

  来到工人中间,杨书记激动地说:“师傅们,市委吕书记到井下看大家来了。”矿工们停住手里的活,慢慢地抬起头,一张张黑乎乎的脸,一双双黑乎乎的手,一件件黑乎乎的衣服,黑色中转动着一双双带有几份疑虑的眼睛。任矿长拉过我,向矿工介绍:“这是市委吕书记,这是县委杨书记,到井下检查安全生产。”

  工人们激动地说:“别说市、县书记,就连村支书也没有到过井下看我们。”五六个人把我们围在中间,乌黑的脸上流出了激动的泪珠,那情景至今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行动唤起了工人群众对党的感情,三代下井挖煤的老张师傅大声喊出四个字:“共——产——党——好!”字字千钧的动情表述,震撼了我的心灵,坚定了我彻底转变干部作风的决心,增强了我沿着党的群众路线走到底,一生一世不回头的信念。

  井下600多米深处的这一幕,是我人生中的一次特殊经历。我为工人们的真诚而感动,更为井下恶劣的生产条件而担忧。他们是用生命的代价换取并不十分富裕的生活!

  短时间交谈后,工人们劝我马上离开,因为作业面上条件太差,危险也很大。一位高个子工人说:“您当的是全市几百万人的家,您多呆一会儿,我们就多一分不安。”

  往回返的路上,我们选了另一条道。路是高了一些,也宽了一些。但坡陡路滑,头上顶的是一支支下悬的冰柱,脚下踩的是厚厚的冰坡,人走在上面一步一滑,站立不稳,此时我已感到浑身乏力,气喘吁吁,靠着一位矿工扶着一点一点向上移动。杨书记一边走,一边说:“工人一个月挣一万块钱工资也应该。”我问他:“给你两万元工资,你来吗?”他说:“三万块也不干!”是啊,金钱的确非常重要,但它必须建立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共产党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把人民群众的冷暖时刻挂在心上,几十年如一日地加强血肉联系,了解人民群众疾苦,关心人民群众痛痒。

  快走到井口了。我的体力严重透支,实在是筋疲力尽了。两个工人架着我走到井上,工人们一边帮我掸掉身上的煤渣,一边热情地称道:“有领导干部为我们操心,家人就可以放心地睡个安稳觉了。”我想,群众“失望变希望”,关键是干部要“不动变行动”。

  站在矿井口,我大声地对在场的干部说,工人在井下历经千辛万苦,我们必须千方百计保证他们的安全!在安全问题上,谁也不能有一丁点松懈和马虎,任何一个差错都是对人民的犯罪!长治市必须实施细而又细、严而又严的安全隐患责任追究制!如果谁不能保证工人安全,我们就要让谁不能保全自己的官帽!

  这一年,长治没有发生一起煤矿事故。


兵营问寒 

  2000年12月22日,由于连日天气骤变,襄垣遭遇了十几年没有过的寒冷天气。路上运肥料的牛车踯躅前行,牛鼻孔里喷出蒸气一般的呼吸气流,不一会儿就结成了冰茬茬。站在路边的人们不停地搓手、跺脚、捂耳朵。我站在襄垣西营镇农田里和农民讨论千园万场的事儿,大家说话都夹着颤音,面对这冷天,在场的人相互会意地报以一笑。


  我问群众御寒准备得怎么样?老乡说,县、乡已经为困难户做了特殊安排,牲畜也提前采取了防寒措施。只是天冷,地里干活的人少了,快过年了,也很少有人再忙田里的活儿。我说:“大家辛苦了一年,也该享受一下丰收的喜悦,过个舒心高兴的年!”

  “今年冬天特别冷。”县委书记李国峰几次劝我回宾馆,我略加思索后问他:“襄垣什么地方最冷?”国峰同志说,还是山里最冷。县城西面10公里处的一条沟,平日无风也飞尘,一冬积雪不化,奇冷无比。天一转凉,襄垣群众就诅咒那条冷沟,好像所有的寒气都是从那里衍生出来的。我好奇地追问:“沟里住不住人家?”“不住,倒是有一支部队驻扎在里边。”“什么部队?”“武警部队,看守一个国防仓库。”我问李国峰:“你去过没有?”他说:“县里每年去慰问一次,去过的人没有不摇头的。”

  “就去兵营!”县领导以为我开玩笑,继续打电话安排我到县宾馆住宿。我十分严肃地重复我的决定:“今晚去兵营住!要到最冷的地方去,到最苦的地方去体会战士们的生活。”我想,在长治当一把手,不知道什么地方最冷,不知道什么人最苦,就当成了享乐官、庸官。县里的同志无法说服我,勉强答应道:“我们去准备一下。”我摆手制止他们。

  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我们驱车到了武警支队二大队四中队。战士们列队欢迎我们,虽然只有20多名军人,但他们笔直整齐地排列在院子中间。大队长要我给大家讲几句话。此时此刻,我说点什么呢?“同志们,只有一句话,你们为了人民的事业辛苦了!老区人民感谢你们!”

  到了吃饭时间,部队特意把我安排在小餐厅里就餐。我说要和大家一起吃,中队指导员便带我来到战士食堂。几张破旧的餐桌,几把拼凑起来的木凳,一个取饭的窗口。饭厅没有了那份热闹和暖意,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我索性走进厨房,掀开一只大笼屉,里面全是冷馒头,只有一口军用大锅里散发出整个屋子里少有的热气。我问排队打粥的战士:“你们就吃这些东西?”指导员以为我嫌饭的质量差,忙解释说:“不知道领导要来,没来得及准备。”一个小战士听懂了我的问话,他点点头说:“刚来时不习惯。日子长了,大家就把苦当成家常便饭吃。”指导员说:“初到这里的战士没有不掉眼泪的。”坐在餐桌旁,有人替我端上饭来:冷馍加菜汤。这里资格最老的老兵告诉我:“您是我们建队以来到过的最高首长。”

  晚上,我让随行的人回县里,一个人住在兵营里。屋子不大,但比较干净,我和衣睡下。夜里西北风吼个不停,吹动门上的棉布门帘,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松涛声此起彼伏,组成了这山沟里独有的寒夜曲。

  早上五点钟,起床后,我才发现这是一条被大山环抱着的狭长深沟。这个没有多少绿色、没有什么生机的院子,还是沟里条件最好的地方。我问刚刚从山上值勤回来的战士,他们说能回这里一趟,就像进城一样高兴。

  战士们担负着方圆近百公里的护卫任务。山上的每个岗哨只有两个人,工作生活异常艰苦。战士们一星期下山一次,消耗品一次备齐,吃水要步行几十里才能找到水源。大雪封山后,他们的日子就更苦了,取暖靠劈柴,做饭化冰雪,乏而无味的生活考验着一批又一批血气方刚的后生,锻炼出一代又一代的武警卫士。

  到过这里的一位记者说,只有到过襄垣武警兵营,才能体会到“艰苦”二字的真正含义;只有来到战士中间,才会懂得谁是最可爱的人。

  后来,我从长治武警支队听说,二大队四中队是全省武警条件最差的基层连队。我为这些英雄战士感动,和同来的同志商量,地方有责任有义务帮助改善这里的战士的生活和工作状况。

  听了一夜寒风狂吼,我们形成了一个双拥工作思路,长治拥军要做到“七不忘”:平时不忘战时,市场不忘战场,做事不忘军事,待人不忘军人,抓教育不忘国防教育,抓培训不忘军训,研究投资不忘军队建设投资。

  我在80年代关心和支持国防后备力量建设工作时,曾讲过这么几句话:

  站在个人主义立场看国防,是与己无关;

  站在本位主义立场看国防,是额外负担;

  站在国家、民族立场看国防,是休戚相关。

  长治市财政拨款1500多万元,为军分区新建了一栋设施齐全的现代化办公大楼;倡导并建立了每年底,由各县(市、区)委书记、人武部党委第一书记向军分区党委进行一次党管武装工作述职制度;在全市建立了党管武装工作责任制,实行一年一鉴定责任书,每半年由市委督查室、市人大办公厅和军分区政治部进行一次督查通报;号召在全市开展全员军训活动,组织编写了适合干部、工人、农民、学生、民兵预备役人员特点的五本共160万字的《国防教育教材》;实行政策公开、承接公开、待遇公开的办法,先后安置随军家属185人,使全市实现了无军属待业;积极倡导行业拥军,教育部门实行了军人子女可在全市范围内任选学校就读,学费半价;商业、服务部门全部实行挂牌承诺和军人优先制度;旅游部门实行军人游览旅游景点全免费;交通部门实行乘坐公共汽车,停放军车和自行车全免费;城建部门在市区建起了三个“拥军园”和一条“拥军路”。2000年,长治市首次被命名为“全国双拥模范城”。

  在这样一个思路指导下,长治拥军热潮一浪高似一浪。2001年“八一”前夕到2002年年底,大单位、大企业、大集团、大老板纷纷伸出热情之手,有钱出钱,有物出物,有力出力,妇女同志纳鞋垫,市民积极献爱心,个个争先恐后,拥军场面热闹非凡,全市共收到捐资500多万元,我们用这些钱建立了拥军基金。深入开展优抚优属活动。北京军区在长治召开民兵参建现场会,政委杜铁环中将为群众的拥军热情翘起了大拇指,说上党老区永远是一座不倒的丰碑!

 
  
   
多因一果
光棍与产权 


  武乡县有个分水岭,河水雨水在此南北分流。北边是富庶的晋中祁县,著名的晋商发源地;南边是武乡县分南乡,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地方。

  2000年3月,我来到武乡最北边的西庄子村。有人指路,误导我进了乡政府,司机正要 
为此发火,我说:“看看基层干部,听听大家的想法也好。”

  乡干部来了,我们坐在一起共同商量脱贫致富的事儿。乡党委书记白志强介绍了这个乡的情况,说到最突出的问题就是光棍多,外地的闺女不肯嫁到分南,本地的姑娘千方百计往外跑。我让他讲讲怎么改变分南的落后面貌,他滔滔不绝地重复着市里提出的发展战略。我制止了他的汇报,告诉他,分南乡要研究工作的结合点,不能逐级照搬照抄,要从本地实际出发,分南最大的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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