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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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第6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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猊以献,市舶中官韦眷主之,布政使陈选力陈不可,乃已。
  弘治二年,其使由满剌加至广东,贡狮子、鹦鹉诸物,守臣以闻。礼官耿裕等言:“南海非西域贡道,请却之。”礼科给事中韩鼎等亦言:“狰狞之兽,狎玩非宜,且骚扰道路,供费不赀,不可受。”帝曰:“珍禽奇兽,朕不受献,况来非正道,其即却还。守臣违制宜罪,姑贷之。”礼官又言:“海道固不可开,然不宜绝之已甚,请薄犒其使,量以绮帛赐其王。”制可。明年又偕土鲁番贡狮子及哈剌、虎剌诸兽,由甘肃入。镇守中官傅德、总兵官周玉等先图形奏闻,即遣人驰驿起送。独巡按御史陈瑶论其糜费烦扰,请勿纳。礼官议如其言,量给犒赏,且言:“圣明在御,屡却贡献,德等不能奉行德意,请罪之。”帝曰:“贡使既至,不必却回,可但遣一二人诣京。狮子诸物,每兽日给一羊,不得妄费。德等贷勿治。”后至十二年始来贡。明年复至。而正德中犹数至。
  嘉靖二年,贡使又至。礼官言:“诸国使臣在途者迁延隔岁,在京者伺候同赏,光禄、邮传供费不赀,宜示以期约。”因列上禁制数事,从之。十二年偕天方、土鲁番入贡,称王者至百余人。礼官夏言等论其非,请敕阁臣议所答。张孚敬等言:“西域诸王,疑出本国封授,或部落自相尊称。先年亦有至三四十人者,即据所称答之。若骤议裁革,恐人情觖望,乞更敕礼、兵二部详议。”于是言及枢臣王宪等谓:“西域称王者,止土鲁番、天方、撒马儿罕。如日落诸国,称名虽多,朝贡绝少。弘、正间,土鲁番十三入贡,正德间,天方四入贡,称王者率一人,多不过三人,余但称头目而已。至嘉靖二年、八年,天方多至六七人,土鲁番至十一二人,撒马儿罕至二十七人。孚敬等言三四十人者,并数三国尔。今土鲁番十五王,天方二十七王,撒马儿罕五十三王,实前此所未有。弘治时回赐敕书,止称一王。若循撒马儿罕往岁故事,类答王号,人与一敕,非所以尊中国制外蕃也。盖帝王之驭外蕃,固不拒其来,亦必限以制,其或名号僭差,言词侮慢,则必正以大义,责其无礼。今谓本国所封,何以不见故牍?谓部落自号,何以达之天朝?我概给以敕,而彼即据敕恣意往来,恐益扰邮传,费供亿,殚府库以实溪壑,非计之得也。”帝纳其言,国止给一敕,且加诘让,示以国无二王之义。然诸蕃迄不从,十五年入贡复如故。甘肃巡抚赵载奏:“诸国称王者至一百五十余人,皆非本朝封爵,宜令改正,且定贡使名数。通事宜用汉人,毋专用色目人,致交通生衅。”部议从之。二十六年入贡,甘肃巡抚杨博请重定朝贡事宜,礼官复列数事行之。后入贡,迄万历中不绝。盖番人善贾,贪中华互市,既入境,则一切饮食、道途之资,皆取之有司,虽定五年一贡,迄不肯遵,天朝亦莫能难也。
  其国东西三千余里,地宽平,土壤膏腴。王所居城,广十余里,民居稠密。西南诸蕃之货皆聚于此,号为富饶。城东北有土屋,为拜天之所,规制精巧,柱皆青石,雕为花文,中设讲经之堂。用泥金书经,裹以羊皮。俗禁酒。人物秀美,工巧过于哈烈,而风俗、土产多与之同。其旁近东有沙鹿海牙、达失干、赛蓝、养夷,西有渴石、迭里迷诸部落,皆役属焉。
  沙鹿海牙,西去撒马儿罕五百余里。城居小冈上,西北临河。河名火站,水势冲急,架浮梁以渡,亦有小舟。南近山,人多依崖谷而居。园林广茂。西有大沙洲,可二百里。无水,间有之,咸不可饮。牛马误饮之,辄死。地生臭草,高尺余,叶如盖,煮其液成膏,即阿魏。又有小草,高一二尺,丛生,秋深露凝,食之如蜜,煮为糖,番名达郎古宾。
  永乐间,李达、陈诚使其地,其酋即遣使奉贡。宣德七年命中官李贵赍敕谕其酋,赐金织文绮、彩币。
  达失干,西去撒马儿罕七百余里。城居平原,周二里。外多园林,饶果木。土宜五谷。民居稠密。李达、陈诚、李贵之使,与沙鹿海牙同。
  赛蓝,在达失干之东,西去撒马儿罕千余里。有城郭,周二三里。四面平旷,居人繁庶。五谷茂殖,亦饶果木。夏秋间,草中生黑小蜘蛛。人被螫,遍体痛不可耐,必以薄荷枝扫痛处,又用羊肝擦之,诵经一昼夜,痛方止,体肤尽蜕。六畜被伤者多死。凡止宿,必择近水地避之。元太祖时,都元帅薛塔剌海从征赛蓝诸国,以砲立功,即此地也。陈诚、李贵之使,与诸国同。
  养夷,在赛蓝东三百六十里。城居乱山间。东北有大溪,西流入巨川。行百里,多荒城。盖其地介别失八里、蒙古部落之间,数被侵扰。以故人民散亡,止戍卒数百人居孤城,破庐頺垣,萧然榛莽。永乐时,陈诚至其地。
  渴石,在撒马儿罕西南三百六十里。城居大村,周十余里。宫室壮丽,堂以玉石为柱,墙壁窗牖尽饰金碧,缀琉璃。其先,撒马儿罕酋长驸马帖木儿居之。城外皆水田。东南近山,多园林。西行十余里,饶奇木。又西三百里,大山屹立,中有石峡,两崖如斧劈。行二三里出峡口,有石门,色似铁,路通东西,番人号为铁门关,设兵守之。或言元太祖至东印度铁门关,遇一角兽,能人言,即此地也。
  迭里迷,在撒马儿罕西南,去哈烈二千余里。有新旧二城,相去十余里,其酋长居新城。城内外居民仅数百家,畜牧蕃息。城在阿术河东,多鱼。河东地隶撒马儿罕,西多芦林,产狮子。陈诚、李达尝使其地。
  卜花儿,在撒马儿罕西北七百余里。城居平川,周十余里,户万计。市里繁华,号为富庶。地卑下,节序尝温,宜五谷桑麻,多丝绵布帛,六畜亦饶。
  永乐十三年,陈诚自西域还,所经哈烈、撒马儿罕、别失八里、俺都淮、八答黑商、迭里迷、沙鹿海牙、赛蓝、渴石、养夷、火州、柳城、土鲁番、盐泽、哈密、达失干、卜花儿凡十七国,悉详其山川、人物、风俗,为《使西域记》以献,以故中国得考焉。宣德七年命李达抚谕西域,卜花儿亦与焉。
  别失八里,西域大国也。南接于阗,北连瓦剌,西抵撒马儿罕,东抵火州,东南距嘉峪关三千七百里。或曰焉耆,或曰龟兹。元世祖时设宣慰司,寻改为元帅府,其后以诸王镇之。
  洪武中,蓝玉征沙漠,至捕鱼儿海,获撒马儿罕商人数百。太祖遣官送之还,道经别失八里。其王黑的儿火者,即遣千户哈马力丁等来朝,贡马及海青,以二十四年七月达京师。帝喜,赐王彩币十表里,其使者皆有赐。九月命主事宽彻、御史韩敬、评事唐钲使西域。以书谕黑的儿火者曰:“朕观普天之下,后土之上,有国者莫知其几。虽限山隔海,风殊俗异,然好恶之情,血气之类,未尝异也。皇天眷佑,惟一视之。故受天命为天下主者,上奉天道,一视同仁,俾巨细诸国,殊方异类之君民,咸跻乎仁寿。而友邦远国,顺天事大,以保国安民,皇天监之,亦克昌焉。曩者我中国宋君,奢纵怠荒,奸臣乱政。天监否德,于是命元世祖肇基朔漠,入统中华,生民赖以安靖七十余年。至于后嗣,不修国政,任用非人,致幻纲尽弛,强陵弱,众暴寡,民生嗟怨,上达于天。天用是革其命,属之于朕。朕躬握乾符,以主黔黎。凡诸乱雄擅声教违朕命者兵偃之,顺朕命者德抚之。是以三十年间,诸夏奠安,外蕃宾服。惟元臣蛮子哈剌章等尚率残众,生衅寇边,兴师致讨,势不容已。兵至捕鱼儿海,故元诸王、驸马率其部属来降。有撒马儿罕数百人以贸易来者,朕命官护归已三年矣。使者还,王即遣使来贡,朕甚嘉之。王其益坚事大之诚,通好往来,使命不绝,岂不保封国于悠久乎?特遣官劳嘉,其悉朕意。”彻等既至,王以其无厚赐,拘留之。敬、钲二人得还。
  三十年正月复遣官赍书谕之曰:“朕即位以来,西方诸商来我中国互市者,边将未尝阻绝。朕复敕吏民善遇之,由是商人获利,疆埸无扰,是我中华大有惠于尔国也。前遣宽彻等往尔诸国通好,何故至今不返?吾于诸国,未尝拘留一人,而尔顾拘留吾使,岂理也哉!是以近年回回入境者,亦令于中国互市,待彻归放还。后诸人言有父母妻子,吾念其至情,悉纵遣之。今复使使谕尔,俾知朝廷恩意,毋梗塞道路,致启兵端。《书》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尔其惠且懋哉。”彻乃得还。
  成祖即位之冬,遣官赍玺书彩币使其国。未几,黑的儿火者卒,子沙迷查干嗣。永乐二年遣使贡玉璞、名马,宴赉有加。时哈密忠顺王安克帖木儿为可汗鬼力赤毒死,沙迷查干率师讨之。帝嘉其义,遣使赉以彩币,令与嗣忠顺王脱脱敦睦。四年夏来贡,命鸿胪寺丞刘帖木儿赍敕币劳赐,与其使者偕行。秋、冬暨明年夏,三入贡,因言撒马儿罕本其先世故地,请以兵复之。命中官把太、李达及刘帖木儿赍敕戒以审度而行,毋轻举,因赐之彩币。六年,太等还,言沙迷查干已卒,弟马哈麻嗣。帝即命太等往祭,并赐其新王。
  八年以朝使往撒马儿罕者,马哈麻待之厚,遣使赍彩币赐之。明年贡名马、文豹,命给事中傅安送其使还,赉金织文绮。时瓦剌使者言马哈麻将袭其部落,因谕以顺天保境之义。十一年,贡使将至甘肃,命所司宴劳,且敕总兵官李彬善遇之。明年冬,有自西域还者,言马哈麻母及弟相继卒。帝愍之,命安赍敕慰问,赉以彩币。已而马哈麻亦卒,无子,从子纳黑失只罕嗣。十四年春,使来告丧。命安及中官李达吊祭,即封其嗣子为王,赉文绮、弓刀、甲胄,其母亦有赐。明年遣使来贡,言将嫁女撒马儿罕,请以马市妆奁。命中官李信等以绮、帛各五百匹助之。十六年,贡使速哥言其王为从弟歪思所弑,而自立,徙其部落西去,更国号曰亦力把里。帝以番俗不足治,授速哥为都督佥事,而遣中官杨忠等赐歪思弓刀、甲胄及文绮、彩币,其头目忽歹达等七十余人并有赐,自是奉贡不绝。
  宣德元年,帝嘉其尊事朝廷,遣使赐之钞币。明年入贡,授其正、副使为指挥千户,赐诰命、冠带,自后使臣多授官。三年贡驼马,命指挥昌英等赍玺书、彩币报之。时歪思连岁贡,而其母锁鲁檀哈敦亦连三岁来贡。歪思卒,子也先不花嗣。正统元年遣使来朝,贡方物,后亦频入贡。故王歪思之婿卜赛因亦遣使来贡。十年,也先不花卒,也密力虎者嗣。明年贡马驼方物,命以彩币赐王及王母。景泰三年贡玉石三千八百斤,礼官言其不堪用,诏悉收之,每二斤赐帛一匹。天顺元年命千户于志敬等以复辟谕其王,且赐彩币。成化元年,礼官姚夔等定西域朝贡期,令亦力把里三岁、五岁一贡,使者不得过十人,自是朝贡遂稀。
  其国无城郭宫室,随水草畜牧。人性犷悍,君臣上下无体统。饮食衣服多与瓦剌同。地极寒,深山穷谷,六月亦飞雪。
  哈烈,一名黑鲁,在撒马儿罕西南三千里,去嘉峪关万二千余里,西域大国也。元驸马帖木儿既君撒马儿罕,又遣其子沙哈鲁据哈烈。
  洪武时,撒马儿罕及别失八里咸朝贡,哈烈道远不至。二十五年遣官诏谕其王,赐文绮、彩币,犹不至。二十八年遣给事中傅安、郭骥等携士卒千五百人往,为撒马儿罕所留,不得达。三十年又遣北平按察使陈德文等往,亦久不还。
  成祖践阼,遣官赍玺书彩币赐其王,犹不报命。永乐五年,安等还。德文遍历诸国,说其酋长入贡,皆以道远无至者,亦于是年始还。德文,保昌人,采诸方风俗作为歌诗以献。帝嘉之,擢佥都御史。明年复遣安赍书币往哈烈,其酋沙哈鲁把都儿遣使随安朝贡。七年达京师,复命赍赐物偕其使往报。明年,其酋遣使朝贡。
  撒马儿罕酋哈里者,哈烈酋兄子也,二人不相能,数构兵。帝因其使臣还,命都指挥白阿儿忻台赍敕谕之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俾各遂其生。朕统御天下,一视同仁,无间遐迩,屡尝遣使谕尔。尔能虔修职贡,抚辑人民,安于西徼,朕甚嘉之。比闻尔与从子哈里构兵相仇,朕为恻然。一家之亲,恩爱相厚,足制外侮。亲者尚尔乖戾,疏者安得协和。自今宜休兵息民,保全骨肉,共享太平之福。”因赐彩币表里,并敕谕哈里罢兵,亦赐彩币。
  白阿儿忻台既奉使,遍诣撒马儿罕、失剌思、俺的干、俺都淮、土鲁番、火州、柳城、哈实哈儿诸国,赐之币帛,谕令入朝。诸酋长咸喜,各遣使偕哈烈使臣贡狮子、西马、文豹诸物。十一年达京师。帝喜,御殿受之,犒赐有加。自是诸国使并至,皆序哈烈于首。及归,命中官李达、吏部员外郎陈诚、户部主事李暹、指挥金哈蓝伯等送之,就赍玺书、文绮、纱罗、布帛诸物分赐其酋。十三年,达等还,哈烈诸国复遣使偕来,贡文豹、西马及他方物。明年再贡,及还,命陈诚赍书币报之,所过州县皆宴饯。十五年遣使随诚等来贡。明年复贡,命李达等报如初。十八年偕于阗、八答黑商来贡。二十年复偕于阗来贡。
  宣德二年,其头目打剌罕亦不剌来朝,贡马。自仁宗不勤远略,宣宗承之,久不遣使绝域,故其贡使亦稀至。七年复命中官李贵通西域,敕谕哈烈酋沙哈鲁曰:“昔朕皇祖太宗文皇帝临御之日,尔等尊事朝廷,遣使贡献,始终如一。今朕恭膺天命,即皇帝位,主宰万方,纪元宣德。小大政务,悉体皇祖奉天恤民,一视同仁之心。前遣使臣赍书币往赐,道阻而回。今已开通,特命内臣往谕朕意。其益顺天心,永笃诚好,相与还往,同为一家,俾商旅通行,各遂所愿,不亦美乎?”因赐以文绮、罗锦。贵等未至,其贡使法虎儿丁已抵京师,卒于馆。命官致祭,有司营葬。寻复遣使随贵贡驼马、玉石。明年春,使者归。复命贵护送,赐其王及头目彩币。是年秋及正统三年并来贡。
  英宗幼冲,大臣务休息,不欲疲中国以事外蕃,故远方通贡者甚少。至天顺元年,复议通西域。大臣莫敢言,独忠义卫吏张昭抗疏切谏,事乃止。七年,帝以中夏乂安,而远蕃朝贡不至,分遣武臣赍玺书、彩币往谕。于是都指挥海荣、指挥马全往哈烈。然自是来者颇稀,即哈烈亦不以时贡。
  嘉靖二十六年,甘肃巡抚杨博言:“西域入贡人多,宜为限制。”礼官言:“祖宗故事,惟哈密每年一贡,贡三百人,送十一赴京,余留关内,有司供给。他若哈烈、哈三、土鲁番、天方、撒马儿罕诸国,道经哈密者,或三年、五年一贡,止送三五十人,其存留赏赉如哈密例。顷来滥放入京,宜敕边臣恪遵此例,滥放者罪之。”制可。然是时哈烈已久不至,嗣后朝贡遂绝。
  其国在西域最强大。王所居城,方十余里。垒石为屋,平方若高台,不用梁柱瓦甓,中敞,虚空数十间。囱牖门扉,悉雕刻花文,绘以金碧。地铺氈罽,无君臣、上下、男女,相聚皆席地趺坐。国人称其王曰锁鲁檀,犹言君长也。男髡首缠以白布,妇女亦白布蒙首,仅露双目。上下相呼皆以名。相见止稍屈身,初见则屈一足三跪,男女皆然。食无匕箸,有瓷器。以葡萄酿酒。交易用钱,大小三等,不禁私铸。惟输税于酋长,用印记,无印者禁不用。市易皆征税十二。不知斗斛,止设权衡。无官府,但有管事者,名曰刀完。亦无刑法,即杀人亦止罚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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