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冒犯于我。”
李纲听到赵构的话,双眼却依然在死死盯着一旁的汪伯彦。
当赵构的话说完时,李纲对汪伯彦一脸鄙夷地说道:“我到是何人呢!原是鼓惑康王的十策空谈君。真没想到,当日那个空谈出一番边事之人,如今居然也能对我大呼小叫了。”
鄙夷、鄙视,李纲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汪伯彦的这两种含义。
被李纲如此轻视鄙夷地一番说辞说到头上,汪伯彦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却又不敢再开口。
李纲是谁啊?那是曾经在大宋危亡之际真正力主拒敌的一代名相,那是天下共知的名人。他是大宋王朝当今这天下百姓心目中抗金一面大旗,更是文坛上一颗熠熠巨星。
而汪伯彦算什么?他只是一个曾经献出被天下人唾弃却被昏君喜欢,实际上是主和战略的河北边防十策之人。他只是一个知相州、走了狗屎运才成为临时帅府总管,得以巴结到康王的小人物。
一头小狗,怎敢去与一头大牛对抗,那不是等着被那头大牛给一脚踢上天嘛
见到汪伯彦面对李纲的鄙弃不敢再来接话,赵构急忙上前打圆场。
他拉住了李纲的手,满面笑容地说道:“李相国何必如此,汪爱卿如今也是朕的右相,朕还寄望日后李相与汪爱卿一起辅佐朕。使我能够复兴大宋,重整山河。切勿不要为了旧日之事,再多中伤汪爱卿了。”
耳听到赵构一口一个“朕”,一口一个重整山河。
李纲猛地转回头、双眼烁烁地盯着他道:“康王殿下称朕,那敢问您是不是不准备迎回二圣了?您欲重整山河,可为何这些时日以来,我等在野朝臣所见皆是信王兵在与金狗正面抗争、您却大有偏安江南之意呢?”
李纲所言,都是事实。这些天以来,自从赵构南京称帝、再到定制临安以来,无论是在京东的韩世忠、刘光世,还是康王兵马中其他任何一路将帅都未曾有过与金狗一战之绩。
与几个月内接连重创、连连猛打狂揍女真人,杀了拔离速、轰死银术可的刘行相比,赵构自知他的兵马确实在抗金这事上失去了所有发言的权利、更休要去说能让天下百姓信服了
被李纲如此一问,赵构顿时也被问得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站在另一旁,最擅与猜测圣意的黄潜善眼见到赵构被李纲一言问住,急忙上前。
他满脸堆笑,开口解围道:“李相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只是李相您也该知道。陛下所谴之兵,连北上亢进最后一条路如今都要被信王兵、被那刘行小贼给夺了去。那小贼又未曾通书来邀陛下出兵,与他共同北上杀敌、迎回二圣来。您说,陛下总不能自己去要那小贼放开一条路,使我军可以北上吧?即便是陛下那样做,那刘行小贼怕是也会不肯、因为他多想要篡国必先贪下天大之功呀!”
“这天下是赵家的天下,这江山是大宋的江山,他刘行是种家的门徒。”
李纲在黄潜善一番说辞说完后,横眉冷对、侧首望向他一脸正气地说道:“我怎地就不相信,豹林谷会出个奸佞之徒。我怎地就不相信,我在嵩山书院曾授学的士子,会是个篡国之辈。(。。)
第265章 君臣联合设个套,名相自己掉进坑()
嵩山学院、豹林谷,大宋无论是儒家还是武学或道学上,都是光明正大、数一数二的名门。
李纲作为官宦世家子、年轻的时候曾在嵩山书院求学。待他做了高官后,也曾效法范仲淹、司马光等人回到嵩山书院去讲学。
对于刘行而言,当年的李纲只是众多来客座讲学的众多老夫子之一,内心深处没有太深的记忆。
可是对于李纲而言,豹林谷那样一个历代出战将的门派,居然有弟子被送入嵩山书院这本身在当年就足以吸引他了。
刘行出身豹林谷先是吸引了李纲关注,待李纲见到刘行在书院里动不动就仗义出手去对抗那些豪门世家公子。每每遇上不平事,总会见到刘行用一些怪异、阴诡地手段去抱打不平。
而每次书院的老夫子们想要去教训他时,刘行却总能用一些在很多人看来离经叛道却让人无法辩倒的理论来对抗一众老夫子时。
当年的李纲就曾在下山前,对书院众老夫子说过“他日此子入正途必是治世奇才,若入歧途必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乱世枭雄。”
当年给刘行下过那样的断言,从汴京城被迫前遭贬官、到一路四处流离,李纲在这些天从各方听到关于刘行最新的情况让他先入为主地确定了刘行必然是一个治世奇才、而非乱世枭雄。
他之所以会这样肯定,那是因为虽知道刘行在将信王做傀儡、却是此时此刻没有办法的最好选择。他之所以这样肯定,是他知道了刘行虽离经叛道却在一心为国。也未曾显露出任何真要去篡夺天下的野心和行径来。
他之所以这样肯定。因为他在刘行一系列变法策略推行开后。似乎让李纲又一次见到了当年王安石变法之初大宋死灰复燃、一片复兴的景象。
所以当初虽然只给刘行上过几堂课,李纲却在来临安的一路上已经难逃儒士附庸风雅、喜欢往自己脸上擦粉的陋习,自诩为刘行的儒学师者了
正因为这些原因,李纲心中确定刘行会是终结乱世的治世能臣,他才会搬出豹林谷、抬出嵩山书院这两个名门大派说事。
对于汪伯彦、黄潜善这样都只是家学、官学出身,却从未进过四大书院的人而言,他们在听到李纲抬出两大名门大派来说刘行不是奸佞之徒、篡国之辈的话时,二人谁也不敢出言来顶撞。
原因也很简单。如今赵构这个草台班子一样的朝廷里,从上到下很多官员都出自嵩山书院或者与嵩山书院齐名的其他三大书院。
一旦他俩为了攻谄刘行,说出对嵩山书院不敬的话来,很可能随时被一众儒生出身的官员群起攻之、变成众矢之的。
更让二人不甘造次的,也还是豹林谷。种家在道学、武学上的声望太高了,高到即便是宋钦宗敢罢种师道官职时,也不敢对豹林谷说出半句不好的话来
眼见两个奸臣不敢开口了,李纲在逼视汪伯彦一阵、将他逼视得低下头去不敢再抬起来后,才重新转头对向了赵构。
“康王殿下,您若想让老臣做你这临安朝廷的勾当、让老臣称呼您为陛下。老臣有一件事您若是答应了、我自会去做。无需一些小人在此多言妄语,更无需您在此处为他们周旋。”李纲一脸正气、说话时义正言辞。似乎没有一个臣子该对皇子、皇帝尊重在其中。
李纲之所以敢这样对赵构说话,其实无论是赵构还是那两个奸臣,心中都很清楚那全是因为康王年少时曾向李纲求学。
按规矩来说,李纲算得上是赵构众多恩师中的一个。学生对老师说话,没直呼姓名已算是尊重、再想让李纲对他赵构现在就君臣大礼相见,赵构自己都不敢奢望
心中自知此情此理,赵构在李纲说完话时马上笑微微地说道:“李相国请说,只要朕做得到、只要您愿意重入朝堂为朕分忧,我一定全然答应。”
闻言正色对上赵构,李纲躬身抱拳道:“老臣请您无论是以康王、先帝所授之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名,还是以今日陛下之誉,都要对全天下发一份诏谕。明言非信王主动南来攻临安,您绝不做同室操戈之事。只要您答应了老臣这个要求,您要老臣做何勾当、老臣决无二言。”
明发诏谕、不主动做同室操戈之人。李纲这个要求听上去不难做到,但在赵构心底里却很难。
因为眼下赵构求和、求偏安,这一切都是他在为日后一旦刘行赶走金狗、他重夺中原做准备。
可若是一旦他真的明发诏谕、布告天下,那日后即便是金狗真被刘行赶走了、他没有任何理由出击去从他的弟弟手上将大好河山全数夺回了
谁的心事谁知道,谁的盘算谁明白。赵构有这样的心思、有这样盘算,当听到李纲的要求后不由得皱眉不语、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站在一旁的黄潜善,在听到李纲的要求、再看到赵构的表情后,眼珠子转了转。接着他侧头望了望汪伯彦,二人四目一对、脸上同时浮起了一丝极其隐蓄的诡笑。
与汪伯彦心照不宣对视一笑后,黄潜善马上走到李纲面前、摆出一副毕恭毕敬地神态垂首高声道:“李相国无需特意提此要求,陛下从未有过先发兵马去攻信王之念,只求刘行小子别先来攻我朝便已知足。只要您愿意辅佐陛下,我愿以左相之位让还与您。”
皇上还没说话、这左相却抢先让起了权位来,换做其他时候准会让赵构异常难堪、马上发怒收拾黄潜善。
但就在赵构想要动怒斥责黄潜善的时候,他侧眼看到了一脸诡诈笑容的汪伯彦。从汪伯彦的眼神中,他也看出了汪伯彦定然是有什么计谋才会支持黄潜善站出来让左相之位的。
君臣之间的一种默契,让赵构脑筋飞快地转了一下,他立即想出了黄潜善那翻话语中的隐藏含义。
黄潜善说得很明白呀!赵构不会主动发兵去打信王,这是一定的了、也是现在赵构选择的决定了。但是如果刘行要打赵构,这事刘行已经在做了呀!京东,吴璘不就正在打赵构手下的队伍吗?
先答应李纲,日后就算赵构真的养精蓄锐、羽翼丰满。想要挥师北伐时,只是如今京东吴璘夺取京东两路之事,便是他开启战端、发兵北上的口实
迅速地想明白这些,赵构脸上浮起了笑容,朗声道:“既然黄爱卿主动让贤,还望李相莫要推辞。您的要求,朕应准了、而且明日便发诏谕。我正式向天下承诺、非信王发兵南侵,朕绝不先攻北朝。”
“臣李纲,参见陛下。”赵构话音才落,李纲忽然倒身拜倒在他的脚下。
先是高呼万岁后,俯身在地的李纲旋即又慨声高语道:“臣谢陛下体念民心与民情,为我中原百姓留福祉。纲自今日起,定竭力效忠陛下、为我朝死而后已。”
“李爱卿平身,正式授职明日早朝进行。你也一路风尘、甚是劳累了,先去馆驿好生休息。你我君臣明日再见,朕再另行赐你宅邸。”眼见李纲认他做了皇帝,赵构立即摆出了一副皇威浩荡地样子上前扶起了李纲。
旋即,那个引领李纲进殿的太监再次走上前来,招呼着连连对赵构感恩的李纲离开了大庆殿。
李纲一走,赵构马上转身看向了黄潜善和汪伯彦,沉下脸去说道:“二位爱卿让位李纲,可是已想好了该谴他去做何事?是否也想出了应对这老儿让朕发那封诏书的计策来了?”
接问上前,汪伯彦道:“信王已在发兵攻我朝之京东,陛下您发了那份诏书又怎样?”
“至于李纲该派他些何等勾当,臣也为他想好了去处。”
黄潜善在汪伯彦话说完时,也上前一步、面上满是阴险地说道:“朱胜非职低言轻、声望又不足,故而才使得到五台这许久只见过刘行小贼一面。就让这李纲、两朝的宰相去五台县。我倒是要看一看刘行见到他曾经的恩师还敢拒而不见否,还敢造次、无视我朝否!”
“而且李纲以一国之相前去五台,既能逼迫刘行小儿亲见亲谈和议之事,又能使天下皆会知陛下您对北朝的尊重。他若是再发他那‘邪狂’之病,失去天下人心地就只会是那刘行小儿。”黄潜善才说完,汪伯彦马上接话说完后侧头、将目光重投黄潜善身上。
黄潜善会意,毫不含糊地立即接着说道:“李纲若是办好这勾当,那是他一个左仆射、门下侍郎尽了本分。若是刘行小贼真的仍然如现今一般,把所有和议事都推给马扩,致我朝和议不成。嘿嘿,陛下,李纲回来之时,还不是您想怎样发落、天下都不会再有人反对了吗?”
“我得二位爱卿,如刘邦得韩信、玄德得武侯。”听完二人一唱一和这番话,赵构恬不知耻地先是这样说了一句。
接着他目光转向殿外,隐隐露出了奸险地笑容,若有所思地说道:“希望李纲能让朕的长久大计成功,也希望他的力主抗金言行,能促刘行小贼加紧出兵、救回我母亲和我那娘子吧”(。。)
第266章 小爷要做坑神()
李纲重任大宋宰相了,不过不再是过去那个大宋、而是康王赵构在临安重建起来那个南朝大宋的宰相。
然而李纲没有想到的是,他本想在重执相印后为康王先于军事上、政治上和经济上做出一番重整措施,却在上任当天便在朝议上被赵构正式任命为谴北和议新特使、让他北上五台去与刘行商谈朱胜非一直没有谈好的和议之事。
胸中有一腔治国宏远,偏偏被君王变作使臣。
无奈又感觉到好像被赵构、汪伯彦、黄潜善给合谋算计的李纲,临安盘桓只三日、车马急行向北还
“李纲要来接替朱胜非?”
李纲在临安才接到命令,五台城里的刘行便从梁兴那里得到了消息。
对于这位只给自己上过几堂课的老师,刘行心底深处是尊敬的。
他在天将倾倒时立于危墙下振臂高呼抗敌,他在昏君胡为时力求为大宋朝的百姓争取安康。他有一腔报国宏愿无奈朝堂上佞臣太多,他有治国大才却只能扼腕叹息。
这是刘行心目中的李纲,这样的一个人刘行除了敬重、更多还有几分为他惋惜。惋惜他生不逢时、惋惜他跟错了主子。
所以当接到梁兴的禀告、言说李纲北来的消息后,刘行先是一惊地问了一句。
旋即低头稍做思索后,刘行重新抬头望向梁兴,冷冷地说道:“不能让李纲到五台,那样我见他不是、不见也不是。若是见了他。就必然中了康王的诡计、被康王牵着鼻子走了。你立即谴人、路上拦截李相国。切记。只许擒获后软禁。不得伤他性命。”
梁兴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双眼炯炯地望着刘行,像是做了个短思后,对刘行说道:“太傅,属下擒得南朝朝堂大吏之母那件事,您可有何交代?”
几天前,在天策为去救吴玠那个妹妹的时候。意外地从吴家娘子的府上收获了到访的一位南朝重臣母亲。如今那位老人家,连带着跟随她一起到吴家娘子那里做客的孙子、孙女,都已过了京西、正朝五台全速而来。
当时擒到那位老人家之后,梁兴马上就跑来找刘行,提出要以那老人家和那位南朝要员一双儿女为要挟,逼那南朝重臣听天策卫驱使。但刘行没有立即同意梁兴的建议,这次梁兴又一次提起,刘行只是晃了晃头。
晃着脑袋时,刘行对着房外喊道:“老妖怪、马扩、雷震,你们都进来吧!”
刘行这一声喊落下。慧了、马扩和雷震三人应声走进了房间。
待三人站定脚跟,刘行一指雷震。对梁兴说道:“等到那祖孙三人到了五台城,你只管交给雷震。以后你的天策卫,只需斥探本朝境内诸事。本朝之外,诸如西夏、女真、大理、南朝、蒙古诸事,便交给理藩院武英阁负责吧。”
“武英阁?”
惊讶地望着刘行,再侧头看了看雷震,梁兴道:“太傅,是属下有何事做错、让您不满意了吗?为何多出个武英阁来与天策卫分担,天策卫现如今一切都已正轨了呀!”
天策卫是整个信王这朝廷最牛的情报机关,在这段时间以来已经让所有人都成为了一种习惯。只要有人亮出天策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