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掐来掐去。
应向晚僵着转过脖子,继续看书。
萧远是翻了一会重点,再哗啦啦看一下书,就开始玩PSP要么就是看电影。白磊会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把他的PSP或者PAD夺过来丢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阴森森地说:“我不介意把你U盘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岛国片全部删到光,更不介意把你的PSP拆成零件。”
“概率论和计量经济学有这么难么?我大一就都玩遍SPSS和EVIEWS了啊……”萧远无奈地看着白磊,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我教你?”
这种时候,白磊一般都会一巴掌朝着萧远的后脑勺呼过去。白磊是品学兼优,但那是他付出的努力所给的回报。而萧远,是他智商突破160给的回报。
“把知识点都给你归纳了。”萧远把笔记本丢在白磊面前,然后起来把下巴搁到他手臂上委屈地说,“这教室里的椅子坐得我腰酸背痛”。
“那你别跟我们来自习。”
萧远:“……”
好不容易掐到九点半,一众人解脱般地收拾东西冲出教室感受外面的新鲜空气。
之前在教室里,大家说话都只看得见脑袋和部分身子,所以也没发现什么。现在走到学生街到处都是光亮,萧远撇了一眼应向晚就要崩溃了,她穿着个黑色的布长裙,上身配着长款欧根纱的娃娃衫,脚上……是一双花里胡哨的热带雨林风格人字拖……
“你以后不要这样子中日欧美韩的东西都同时搭配在身上可以吗?还有……能不能也顺便尊重尊重一下人字拖的鞋格……”
应向晚一脚踹过去,“我就混搭你想怎么样!”
她狂惯了,不许任何人对她指手画脚的,有时候性子上来走路都巴不得横着走。一双好好的人字拖硬是被她拖得霹雳巴拉响,女流氓的气质初见端倪。
萧远其实没想怎么样,他也就是到超市里买了三双应向晚脚上那种十块钱一双的人字拖,丢给白磊和格桑桑一人一双,自己一双。
应向晚:“……”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吧……
第二天,四个人一起去自习,全部都拖着人字拖。走路还不能好好走,鞋底和脚底打在一起,一路上都是呱唧呱唧的声音……
“后天王颢结婚。”应向晚突然说。
三个人都回过头来看她,虽然白磊和萧远不认识这个人,但一直听应向晚说,他们心里也有个大概。
“恭喜啊。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结婚新娘不是你。”萧远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
众人:“……”
应向晚气得嘴唇直颤,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萧远考虑了半晌,还是问道:“要去看伯母吗?我给你安排。”
应向晚一撇嘴,眼睛就湿了,皱了皱鼻子点头说:“要!”
她一点点犹豫都没有,萧远看得心里发疼。他在看守所打过招呼多照顾梁音,再加上简霖他们背后的活动,想必她也不至于过的太差。更何况,他还听说挺多人去探望梁音的。
第二天,萧远和应向晚一下飞机就往看守所赶。她一路上都很紧张,不知道见了面要说什么好。
结果,她一路的紧张都浪费了。
梁音根本不见她。无论应向晚在外面怎么跟监察员说,他们都说梁音不见她。
萧远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单独进去找梁音,而是直接带着应向晚走了。
应向晚没有哭,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车窗外。
那个好不容易恢复神采的应向晚,在一瞬间枯寂下去。
她精神状态不好,失眠了一整晚。王颢婚礼当天,萧远看着她憔悴浮肿的脸和乌黑的眼圈都不忍心张口说什么。
“很难看是吗?”
“我会让造型师把你变好看。”萧远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应向晚,“先去换上。”
应向晚打开盒子,然后抬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管我!快点去换!”
应向晚露出淡淡的笑,便去换上了。
在造型师和萧远一整个下午的折腾后,她看着镜子里风情妩媚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一件藏青和黑的撞色礼服,光滑的丝绸面料做几道波浪形的花纹从腰间迤逦到脚踝,不规则的裙摆缝合,搭配黑色的宽腰带。她的长发被卷成懒卷,摇曳在腰间。
应向晚点点头,道:“那群阿谀谄媚的老头老太和没有智商的富二代看到我这么光彩照人地受邀,不懂会不会因为明明心里嫉妒又要摆出不屑的样子而变得扭曲。”
“真的要去砸场哦?”
应向晚挑眉,眼皮轻眨,眼睛已经转了个圈,她一脸不屑地说:“我就是去走一圈儿,让大家知道我还活得挺好。我们家也没死绝,别忙着落井下石。”
萧远嘴角弯出邪佞的笑,双手抱胸站在旁边,他非常满意应向晚的状态。
“不错。总算没太埋没这件衣服和造型师一下午的努力。自信都回来了。”
应向晚气得冲过去要揍他,结果踩到裙摆整个人差点摔得狗吃屎,幸好被萧远扶住了。
“如果婚宴上出现这种情况。王颢一定会很庆幸新娘不是你……”
“……”
☆、第六十九章 我不能松手
“快点大小姐。刚有个叫陈扬的打电话给你,我帮你接了。他说在酒店门口等你。”
“噢。好。”
萧远的车还没开到门口,远远就看见上百米红地毯,整片鲜花装饰的门面和门边气势恢宏的整排豪车。
“这是土豪婚礼啊……不过你也不要太伤心。以后万一娶你的是个穷小子,我也会出钱让你嫁的比这还风光。”萧远踩下刹车,回头轻轻拍拍应向晚的肩膀低声说:“去吧。”
她突然伸手抱住萧远,“我有点紧张……”
应向晚是真的紧张,不只是因为这是王颢的婚礼,更因为这是梁音出事后,她第一次这样抛头露面。今晚,该来的人都会来。她想过很多恶劣的场景,想到心里发虚。然而,她不得不让所有人看到自己无懈可击的完美模样。
“自信点向晚,没事的……”萧远帮应向晚拨开腮边的头发,“Youaresobeautifultoday。”
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便下车了。
陈扬看到她,便迎过来,眼神熠熠生辉,“漂亮。”
应向晚笑笑,便伸手挽住他的手。王颢虽然跟应向晚在一起多年,但跟她圈子里的朋友并没有非常交心,唯独陈扬。也好在了陈扬,不然她根本不敢一人前来赴宴。
“我以为你会做伴郎。”
“我做了伴郎谁来照顾你?”
“恩。也是。”
“是王颢的主意。”
“今天是他结婚。”不知是因为他们之间美好的青春时光要在今天彻底画上句点,还是有些遗憾不圆满的结局,她眼里莫名蒙上一层湿意。
当两人走到王颢面前时,明艳动人的应向晚已然又笑靥如花。
王颢笑着对新娘介绍:“我最好的朋友应向晚和陈扬。”却忘记了对他们介绍新娘的名字。
应向晚认得她,是跟柏铭涛看电影那晚,王颢身边的那个女生。
“恭喜。”应向晚和陈扬说道。
王颢伸手拥抱陈扬,“谢谢。”
然后,他用了一些力道拥住应向晚,低声说:“我真怕你不来。”
新娘看过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她的眼睛,她只好笑着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好美。晚晚。”王颢这一句夸赞宛如叹息,说罢他侧过脸不经意在她脸颊上轻轻留下一吻,然后推开她,说:“在三楼大宴会厅。”
“恩。”应向晚和陈扬跟新娘也打过招呼就坐电梯上楼了。
在电梯里,陈扬伸手握她的手掌,一片湿凉。
“还好吗?”
“非常好。”应向晚红唇轻启,眼皮轻佻地撩起,目光如炬。
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她心跳快得几乎要捣碎五脏六腑。
“不怕。”陈扬拍拍她的手背,带着她进餐厅。
宴会还没开始,便是众人谈事情的好时机,应向晚看到很多熟脸,她扬着最标准的笑容客气地招呼点头。大家看到应向晚眼里的神色复杂,背后指指点点地谈论,她全当没看见,大大方方地跟人交谈,伶牙俐齿地回敬人家的冷嘲热讽。昂首挺胸,小小的下巴骄傲地微抬,眼里全是张扬的神采。她已经跌入尘埃里,但依旧是傲慢的应向晚。
直到……撞见迎面而来的柏铭涛……
应向晚的脚步猛地停住,笑容僵在脸上,她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和他的女伴。
“晚晚……”
“柏先生。”应向晚很快恢复了自信的身材,对他低声招呼,客气又疏离。
柏铭涛身形微顿,一刹那,他眼里的光芒沉下去。柏先生。多远的距离……
一个多月没见了,他常看应向晚的照片,这段时间,她似乎变了很多。她的张扬不再是青春的释放,还带着些许目中无人的孤傲。可见而不可及。
“好久不见。”
“朋友在那边等我,先走一步。”
应向晚微笑着略微点头,便挽着陈扬错身离开了。
她连跟他多说几句话都不肯!柏铭涛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应向晚刚错过柏铭涛,脸色便不自觉放下来,眼睛里汹涌的湿意,让她不停强撑着眼皮深呼吸。
整场婚宴,奢华至极。饕餮盛宴,歌舞相伴。
应向晚食不知味。
“我去下洗手间。”她跟陈扬低声说。
“我陪你去。”
“被人笑话。我自己就好了。”
应向晚一个人绕过错杂的走廊,到露天小花园里。沸腾的人声变得遥远,她看着不远处的夜景,任凭初夏微凉的风吹过来让自己清醒。
无声的温暖的双臂从后面环过来时,让处于神游状态的应向晚下了一跳潜意识里就挣扎着要喊出来。
“是我晚晚……别喊……”那人迅速地捂着应向晚的嘴,低声道。
应向晚对这温润如水的声音再熟悉也没有了,她慢慢停下挣扎。捂在她嘴上的手掌缓缓地移开……
“柏先生。别碰到我,我会做噩梦。”她唇角还带着笑,只是那个笑那么冰凉,嘲讽。
“不许你这样叫我……”柏铭涛声音喑哑,说着就一口咬在应向晚脖子上。
她被咬得全身一抖,怒气从心里腾起来。应向晚猛地转过身,推开柏铭涛,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你要我怎么称呼你?柏总?”
“晚晚我们谈谈。”
应向晚对上柏铭涛悲伤的眼神,立刻别开目光。纵然是现在,无论她装得多么自若,也无法面对这样的柏铭涛,这个人永远自信从容,不该有这样的眼神。
“晚晚……”柏铭涛伸手过来拉她。
应向晚不动声色地抽开手,“没什么好谈的。”说罢,她便抬脚要走。
柏铭涛把她整个人用力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不要这样。晚晚……我听我解释……”他的脸埋在应向晚颈窝里,淡淡的香气让他那么想念。
“无论过程有多么曲折迷离。结果都是我被背叛牺牲。柏铭涛。我只看结果。过程没有意义。”应向晚抬眸,两道灼灼眼光一直洞穿柏铭涛的心。
“晚晚。我没利用过你。”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你放开我可以吗?”
“晚晚。我有提醒过梁姐的……真的……你不能只看事情的表面就把我打入地狱,你不能这样!”
应向晚不禁提声,“你把我推入地狱的时候你有没有跟你自己说过不能这样?柏铭涛。但凡你心里在乎我一点点,事情都不会是这样!你给我松手!”
“我不松手!晚晚,我不能松手。”柏铭涛深深地望着应向晚,眼神坚定。
“如果你不希望明天的头条是乐一最大控股人非礼前CEO女儿,我现在就尖叫呼救。光脚的不怕你这个穿鞋的。”应向晚淡漠的眼神让柏铭涛不寒而栗,夏风撩起她的长发,裙摆微微扬起,她的气势随着风也一起绽放开来。
“……”柏铭涛一点一点松开手,眼里一片破碎荒芜。应向晚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利刃狠狠刺在他的心上。
“晚晚!如果我能弥补,你能原谅我吗?”
应向晚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不能。”铿锵的声音跟着她利落的高跟鞋声远去。
柏铭涛双手撑在欧式扎花铁栏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章 宁死不屈
应向晚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离开花园,越接近洗手间,她女王般骄傲的面具就越发破碎。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到洗手间里,背靠着门板,任由眼泪奔腾。
柏铭涛。
一想到这三个字,她就不能自抑地难受。那种难受像是要抽掉她所有的精血,折磨又疼痛。
陈扬见应向晚去了半天都没回来,心里不免担心,便到洗手间门口等着。终于等到应向晚出来,只见她妆花得一塌糊涂,神情狼狈。
他急得立刻过去揽住她,“怎么搞成这样?”
“我们先走吧。”
听着应向晚嘶哑的声音,陈扬不自觉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更用力地搂住她。
他打电话让人帮忙把应向晚的包拿过来后,两个人便从酒店后门走了。
“我想去酒吧。”
“你明天早晨不是要赶飞机?”
“我想去酒吧。”应向晚看着窗外,淡淡地重复她之前说的话。
“好。我陪你。”
当天晚上,应向晚醉得如一滩烂泥,神志不清的时候喊的全是柏铭涛。
陈扬阴沉着脸把她带回家里,让保姆给她收拾干净。他一整夜坐在边上看着应向晚,没有闭过眼。
第二天,等应向晚醒来自然是要错过航班。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看手机上的时间。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随即又自暴自弃地重重垂下手臂闭上眼睛。
真的太累了。
不只是心,感觉整个胸腔都被掏空了一般。
大脑放空了半晌,她又睁开眼睛,把电话举到面前。她的手指从屏幕上一下一下地滑过,萧远彪悍的信息一字不落地跳到她眼里。最终,她的手指停下来,定定看着最后一条。
“宝贝儿。醒来给我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哑着嗓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萧远。别告诉我你喜欢我。”
“我宁死不屈。”
“……给点面子成吗。”
“还面子呢。应向晚,我拜托你帮我留着点你的里子行吗。面子我就不强求了……”
“……”
“算了。跟你计较也没什么意思。对于一直秀智商下限的人,计较只是自讨苦吃。”
“……”
“收拾一下我们去鹭岛露营。我上网看了,现在去天气刚好。晚上露营,明晚回学校。”
“你确定你没疯?后天早上是概率论考试,接下去每天一门考试连考四天。我们两都一样!”
“噢。我忘记了你没有我的智商。”
“滚!”
“去不去?不去我就订机票回学校。”
“穷得饭都快吃不起了,还露营。你抽了?”
“大爷养着你。”
应向晚挑眉,“那……当然去啊。干嘛不去。”
“一点半来接你。”
“行。拜拜。”
“噢。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对我家的每一头宠物都叫宝贝,数量太多了就宝贝1,宝贝2,宝贝3……拜拜!”
“……”
这样,两个人就是说定了。
挂完电话,应向晚伸着懒腰边喊陈扬边下楼。
“干嘛?”陈扬在楼底下往楼上望。
“没。”
“吃饭。”
“噢。”
这其实是很经典的陈扬式对话。他性格比较内,一张面瘫脸散发着拒人三尺之外的寒气。
应向晚一直都是比较聒噪的人,如果单独跟人吃饭对不上话她就会很不舒服。但陈扬除外,她可以跟陈扬面对面坐着吃饭一句话也不说,还感觉自在舒服。
陈扬把她爱吃的沙拉牛柳夹到她碗里,她也打一勺玉米松仁给他。
王颢曾经吃醋地说过,陈扬和应向晚吃饭的时候就像一对老夫妻一样,看到就让人恼火。
吃饭的时候再老夫老妻,饭吃完依然原形毕露。一个聒噪,一个沉默。
“我下午回去,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