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凤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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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凤伟-色-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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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转向双桃,说这位先生说他认识你。双桃说你告诉他,他认错人了。小姐说他说印象很深,不会记错。双桃说你问问他在什么场合见到的我。小姐转向马尼问,后转向双桃说他说在一家酒店,你丈夫所在的公司招待他们澳方人员。这个不用他说,双桃自是心如明镜,她觉得已可以摊开了,便让小姐告诉马尼,她知道这回事,可出席那次晚宴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姐,她们姐俩是双胞胎,难分彼此,所以……小姐把话翻译给马尼,眼见得马尼怔了一下,接着又转向小姐“哇啦”起来,等停下后双桃问小姐:他说些什么?小姐说马尼先生说难以置信。双桃在心里笑笑,想难以置信的事恐怕还在后头哩。既然这样,就趁热打铁,彻底让自己转换角色,由“吴太”变成一个单身待嫁女子。她拿出电话拨了姐夫吴桐的手机号码。通了后她把该说的都对吴桐讲了,又将手机递给马尼,同时让小姐告诉他,对方便是泰达公司的吴总——她的姐夫。又说她这么做,只为证明她所言不讹。   
  在马尼与“姐夫”通话时,双桃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无比轻松,她晓得她的“盟友”会把该让马尼知道的都告诉他,她觉得事情已差不多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她也会把以后的事件件做好。   
  讲完电话马尼又急切对小姐讲,小姐翻译说:马尼先生问能不能请双桃女士喝一杯酒?她转向马尼看了看,点了下头。   
  “THANKS。”马尼望着她说。   
  这句她能听懂,可没吱声,只在心里说句:谢什么,巴不得呢。   
  中午吴桐接到毕可超的电话,问晚上有没有时间“坐坐”。他问单独么?毕可超说还有一个人。他问是谁。毕可超说你认识的,王前进。王大眼。吴桐差点呵出声来。外号王大眼的王前进就是那个干会计事务所的同学,这几天正想找他,不料倒自己冒了出来。毕可超又说咱俩更近,我得先把底兜给你,也好酌量着办,他听说你们泰达要改制,想通过你把资产评估这一块揽过去做,今晚他做东,想和你谈这个事。吴桐一听觉得挺接茬,想真是不谋而合呀,他刚要这么说,又突然停住,他意识到不妥,这么说是傻帽一个,既然王大眼主动找上门来,事情的“性质”便大不一样,何况从“市场”角度上说,会计所是有求于他们,这是不争的事实。当然他不能把自己的“思想”亮给毕可超,只是说现在已经有多家事务所来争,公司内部也各有各的关系,都巴望着这件事,所以他没把握一定能帮他们做成。毕可超说这不要紧,帮不帮是回事,帮成帮不成是另一回事,只要你觉得可以从中运作一下,就不妨见见,毕竟同学一场嘛。他说好吧。收了电话,吴桐心情无端变糟,沮丧而懊恼,连他自己都不明就里。愣了一会儿神,他终是恍然大悟:坏心情是缘于对自己的轻蔑,一件本来清清爽爽的事,脑筋一转弯便走了歪,弄得浑沌不堪。他简直不相信这是自己的作为。他想自己现在怎么变成这么老于世故,心理阴暗。   
  下班后他让小汪把车拐到市府门前接了毕可超,然后一起去到“坐坐”的酒店。他让小汪回了,说今晚不用接了。小汪自是满心喜欢。   
  一两年未见,站在吴桐面前的王前进胖了许多,几乎胖走了型。脸盘子向四周扩展开去,硕大如盆。却也得失相当,这般原本过大的眼就不显大了,再叫“王大眼”可就名不符实了。要讲同学关系,他与王前进倒是比毕可超更深一层,两人在小学便同班,同到王前进四年级转学为止,尔后大学再次同班,问题是二度同学关系并未加深他们之间的同学情谊,这可能与小学时代有关,那时班里的男同学对王前进很“感冒”(可能与他家境富裕,各方面消费脱离群众有关),经常加以奚落,同学一块,只要觉得王前进的言行不顺眼,其时必有一个同学手心向上做接物状伸到他面前,说眼珠子快掉下来了,接住接住。便引起一阵哄笑,弄得王前进面红耳赤,愤恨不已。他自己也不止一次这么做过。想必是“间隙”难以磨合,大学四年两人关系一直很疏淡,直到毕业,否则评估的事也不会让毕从中撺弄,直接找他完全可以。   
  要说刚见面吴桐还觉得与王前进有隔膜的话,那么坐下不久隔膜便得以消除。王前进友好亲善的态度不仅显示出已前嫌尽释,更将老同学重逢的喜悦渲染得淋漓尽致。而几杯酒下肚之后,王前进的表现使人觉得他们从小到大都是铁哥们。尽管吴桐觉得王有“作”的成分,不大适应,也不太舒服,却也予以理解,换了自己,有求于人,恐怕也会努力把关系修复好。他不由得想:假若此时自己再像小时那样伸手去接他的大眼珠,他会不会大光其火呢?当然也是想想而已,他不会真这么去做。相反,他倒就此对王前进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他端起酒杯与王前进碰碰,说:“王前进,老同学今天借你的酒,对年幼无知时的所作所为表示歉意。”他一饮而尽。   
  “哪里,哪里。”王前进稍显慌乱,“不值一提的,那时我们都是儿童团嘛。”   
  王前进干了杯。他的态度表明心里依然装着从前的事。   
  “什么事,什么事,我咋听不明白啊。”毕可超问。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王前进掩饰说。   
  “对,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事,与你无关的。”吴桐看出王前进不想旧事重提,附和他说。   
  “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一定是吴桐抢过王前进的小爱人。对不对?”毕可超自作聪明说。   
  “你个老毕满脑子花花事,以为别人和你一样呐。”吴桐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动物。”毕可超说。   
  “动物有高级低级之分。”吴桐说,“我们是高级一类。”   
  “操。”   
  这时服务员端上一个菜,讲明是经理送的。王前进冲他说:“叫你们经理来敬酒,我说了今晚请的不是一般人物,她怎么就怠慢了。”服务员诺诺退下。   
  不一会儿,一身清爽的年轻女经理端着一杯酒出现在面前,先道声“对不起”。吴桐冷丁觉得面熟,却也记不起在哪儿见过,他端起杯,随着毕、王站起身。   
  “这位是泰达副总、总会计师、我的大学同学吴桐,这位是市府计委我的大学同学毕可超处长。”王前进不厌其烦地介绍,“这位是夏总,岛城名记。”   
  “吴总、毕处,幸会幸会。”女经理将酒杯易手,然后与吴、毕蜻蜓点水般一握,之后再将酒杯换回,举举,说:“欢迎各位高客光临,先喝为敬,我干了。”说毕一饮而尽。   
  几人随之干了。   
  夏经理并未多做应承,干巴巴道声谢谢便转身离桌而去,弄得王前进大没面子,悄声骂了句:“骚×。”   
  “好大的架子啊!”毕可超也愤愤不平。   
  “老王你说她是岛城名记?”吴桐问。   
  “闹半天你没认出来呀。”毕可超抢先说,“你难道不看电视?”   
  “看啊。”   
  “看咋不知道她是‘财经新闻’记者兼主持人夏真呀。”王前进说。   
  “噢,原来是她呀!”吴桐对上号了,“可本人比在电视里漂亮呵。”   
  “那是让电视里的美人比的,十分人才一上电视就变成了七分,有的还到不了七分。”毕可超说。   
  “她怎么还做饭店经理呢?”吴桐问。   
  “这有什么稀罕,现在许多人都身兼数职呀。”毕可超说。   
  “这个夏,大众知道的是干了两职,不知道的还有一职呢。”王前进悻悻说。   
  “啥职?”   
  “二奶。”   
  “真的?这我咋不知道呢。”毕可超显得兴致勃勃,“老王你说她是谁的二奶?”   
  “算了,不告诉你,你的嘴臭,你知道了等于全市人民都知道了。”王前进说。   
  “滚一边去,你这人不知道亲疏,她又不是你的二奶,犯得着为她保守秘密?”毕可超据“理”力争,“再说你可以不告诉我,能不告诉吴桐么。”   
  果然奏效,王前进说出了一个在本市颇有些名气的私企老板的名字——冯朝阳。   
  “噢,原来是他,我见过,样子很不起眼,五短身材,武大郎似的。”毕可超说。   
  “老毕真没让你说差,他的外号就叫大郎。别看人不起眼,可脑瓜灵光,很有策略。几年工夫就把生意做大,成了亿万富翁。哎,老说他干啥,也不搭界,咱们喝酒。”王前进举起杯。   
  吴桐还在想冯朝阳,他没见过此人,可听说过,在工商界冯算个鼎鼎有名的人物了。放下酒杯他问王前进:“这个人做生意怎么有一套?说说听听。”   
  “你清楚?”毕可超也问。   
  “我再清楚不过了,他本是郊区一个农民,改革开放城市大发展,他那个村庄成了都市里的村庄,人口农转非,房子拆迁原地盖大楼。当时他分到一套新房,按面积算他须交二千元补偿金,可他交不上,正犯愁时有人动员他一块去广州贩服装,他去了,一趟净赚了八百块,这八百块能顶他种地一年的收入。他精神大振,想既然干这个能赚大钱不干才是傻瓜,他就接着跑广州,几趟下来挣够了一个数。”   
  “多少?”   
  “一万。”   
  “也不多呀。”   
  “那时都争当万元户,有一万块就十分可观。说他有策略是指他知道钱该怎么用。给一般人多数是存银行生利息。但他不,他从一万中拿出二千交了房款,将其余八千全部送了礼,之后从银行贷出一笔款。他决定用这笔钱完成他的原始积累。贩毒是暴利,却是掉脑袋的事体,他不想干。设赌,也是暴利,有风险却有回旋的余地。他决定干这个,开始就设定只干半年,发誓多干一天就砍掉自己一根指头。决心下后他先将有关‘环节’买通,然后租场地装修买赌博机。开张后果然进钱似流水。他也遵守诺言,不多不少干了半年整,到底挣了多少钱谁也不知道。为不留后患,赌具能转让也不转让全部销毁。然后改弦易张,投资做正经生意,且奉公守法,多次被评为模范企业家。你们说这是不是个人物?”   
  “确实是个人物,什么叫大手笔?这就是啊。”毕可超说,“但是从全局而言,每一个经营者所奉行的‘致富经’都是大同小异的:高投入换来高产出。我认识的一个企业家就说他的策略是‘拿小头,让大头’说白了,就是舍得割身上的肉,去喂狮虎,舍不得孩子杀不得狼,就是这个意思的。”说完又反问一句,“老王,你家伙现在也是大踏步往前进(王前进)是不是也按这个生意经办事?”   
  “没错,在中国这是一条铁律,谁不这么做便一事无成,甚至会头破血流。”王前进说。   
  “真是贼不打自招啊!”毕可超笑说。   
  “咱们是老同学,所以才掏心窝子说话嘛。”王前进说。   
  “也是。现在不是说要‘铁’必须有这样几个关系背景吗?一块下过乡,一块扛过枪,一块同过窗,一块嫖过娼。我看比较起来还是同学关系更铁。”毕可超说。   
  吴桐见王前进不住点头,自己也跟着点起来。他知道很快便要扯上今晚聚会的正题上了,他思考着怎么来对应,既然自己已对毕可超说过有多家事务所齐攻泰达,他肯定会透露给王前进,因此自己也必须坚持不变,不能因为喝了酒就满口应承,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出乎吴桐意料的是:直到服务员端上了水果拼盘,王前进也未提该提的事,好像没这回事一般,他百思不得其解。   
  出了酒店,王前进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一并上了。吴桐心里疑惑,后听王前进对司机说了要去的地方,连忙说:“算了,回家吧,我想……”   
  “你回家也是光棍一个,就干脆听王兄安排吧。”毕可超说。   
  这一刹,吴桐便明白王前进在酒桌上没谈正题是因为还有“项目”进行,一旦进行完毕,便会在原来同窗关系上又加了另一层别样关系,关系就更“铁”了。当然,也许王前进并未想这么多,只是按惯例行事,即使如此,他也决不能让他拽进“河”里。这也是自己坚守的信条。   
  在一家叫“水世界”洗浴中心门前下了车,吴桐再次迟疑起来,可毕王二人死拉硬拽地把他拉进门去。   
  在存衣间脱衣裳的时候,毕可超贴着吴桐的耳朵说:“不要紧的,这里很安全。”   
  他心想毕可超考虑的只是安全不安全,没有别的,真如他自己所说:孙膑的腿——没治了。   
  “我就桑拿桑拿,不要别的。”他说。   
  “跟着感觉走,哈。”毕可超哑声一笑。   
  吴桐就不言声了,他不想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让人家把自己当成伪君子。说起来他也并非头一次进这种场所,特别到泰达后简直就具有“工作”的性质了。实践证明,只要能把握住自己,也就能够坦然处之了。   
  王前进履行了他所谓的“铁律”,出手大方,一人一个单间,洗浴、桑拿、按摩一条龙。吴桐进屋不久,便听见敲门声,不等他应声,门便被推开,进来一个十分瘦小的大眼睛女孩。女孩朝他笑一下,问句先生我可以吗?见没有问应,女孩以为事情已走上程序,便把门关上迅速脱衣,待吴桐喊问:“别这样”,女孩已脱得只剩下乳罩和内裤了。也许是吴桐的反应过于强烈,女孩被吓住了,愣了一刹,便立刻把衣服穿上,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等待发落一般。吴桐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失当,道声“对不起”,停停又说:“你坐一会儿吧。”女孩听话地在床边坐下,低着头。吴桐再看一眼这个似未发育成熟的女孩心里便不由生出一种怜悯,他想起刚才看到女孩腿上有一块青紫的伤,遂问:“你的腿是咋……”   
  “摔伤的。”女孩说,同时下意识地用手隔着裙子抚摸伤处。   
  “怎么摔的?”吴桐问。   
  “前天去庙里烧香,被台阶绊倒了。”女孩说。   
  吴桐被震了一下,心里想:她们这样的人,难道连神灵都不肯接纳么?   
  “伤了也不当回事?”他问。   
  “没关系的。尽量不沾水就行了。”女孩说。   
  在“水世界”又怎能做到不沾水呢。他想。同时他也心存歉疚:此时此刻自己的拒绝丝毫不意味着自己有多么高尚,相反对女孩倒是一种伤害。果然女孩说道:“先生要是看不中我……就再换一个。”   
  “不是不是。我……”他一时不知怎样解释才好。   
  “那……”   
  “你……回去吧。”他踌躇一下说。   
  女孩讪讪地站起身。   
  “来,我给你签单。”他说。   
  “这……这怎么行,你,你什么也没……”   
  “就当做了。”他说。   
  “这……”女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单子和笔递给了他,他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更衣柜号码。   
  “谢谢你了先生,我是67号,以后再来……”   
  “我知道了。”他说。   
  女孩冲他感激地一笑,走出房间。   
  他开始脱下浴衣洗澡,在热水的冲刷下,他觉得身体里有一种让他感到羞耻的东西在蠕动。尔后心里便始终怅怅的……   
  自到泰达后,吴桐心里一直装着一件事,就是向王梅表表心意,几次提出请王梅吃饭,可王梅都以“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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