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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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葵花-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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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见了,疑惑地望着她:“你怎么啦?”
  她朝妈妈笑笑:“妈,我没有怎么。”
  回到家,她就坐在门槛上发呆。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心不在焉,看上去在吃饭,但好像那饭不是她吃的,而是别人吃的一般。
  一家人,不时地看着她。
  平常吃完晚饭,她都要缠着青铜,让他带着她去村子前面的空地上——那是晚间村里的孩子们聚集在一起疯玩的地方,而这一回吃了晚饭,她独自一人走到院子外边,坐在树下的蒲团上,朝天空的月亮、星星,很寂寞地看着。
  秋天的夜晚,天空十分干净。星星为淡黄色,月亮为淡蓝色。天空非常高远,仿佛比春天的、夏天的、冬天的天空轻盈了许多。
  葵花双手托着下巴,仰望着星空,呆呆傻傻的。
  家里人没有惊动她,一个个都很纳闷。
  不久,青铜无意中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忙往家跑,路上还摔了一个跟头。见了爸爸妈妈,他连忙把他听到的告诉了他们。
  爸爸妈妈这时再想起这些日子大麦地人看到他们时的那番神情,顿时明白了。他们一时都愣在了那里。
  青铜:“是真的吗?”
  爸爸、妈妈不知道怎么回答。
  青铜:“葵花她不能走!”
  爸爸、妈妈宽慰他:“葵花不会走的。”
  青铜:“不能让她走!”
  爸爸、妈妈说:“不会让她走的。”
  爸爸去了村长家,直截了当地问村长,是不是有这回事。
  村长说:“有这回事。”
  爸爸的脑袋像黑暗中被人用榔头敲打了一下,一阵发晕。
  村长说:“人家城里确实想把葵花接走,但也不是说想接走就接走的。对你们家,他们总会有个说法的。”
  爸爸说:“我们不要什么说法,告诉他们,谁也不能把她接走!”
  村长说:“可不是嘛!”
  爸爸感到心里头一阵阵发虚。
  村长说:“话也就是这么说着。你先别放在心上。”
  爸爸对村长说:“到时候,你可得帮着说话!”
  村长说:“那当然了!噢,想接走就接走了?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爸爸也说:“没有这样的道理!”
  村长还是说:“没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没有这样的道理,又有什么好担忧的?爸爸就回家了,对妈妈说:“我们不管他们来不来接!”
  “说得是呢!”妈妈说,“我倒看看谁能把她接走!”
  话是这样毫不含糊地说着,但事情却还是在心里压着,并且越来越重。夜里,爸爸、妈妈都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突然地一惊,醒来了。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心像煎熬着一般。
  妈妈会下床点起油灯,走到葵花的小铺跟前,在灯光下,低着头看着葵花。
  葵花有时候,也是醒着的,见妈妈往这边走,就会把眼睛闭上。
  妈妈有时会长长地看着她,甚至会伸出手来,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抚摸一下。
  妈妈的手很粗糙,但却使葵花心里很舒服。
  黑暗里,还有另一双眼睛在骨碌碌地转动着,那就是青铜的眼睛。这些天,他总是提心吊胆的,好像总有一天,葵花会在路上突然被人家劫走了。因此,葵花上学时,他就远远地跟在后边,葵花放学时,他已早早地守在了学校的门口。
  葵花瞒着爸爸、妈妈和哥哥,而爸爸、妈妈和哥哥也在瞒着她。
  直到有一天,一艘白色的小轮船停在大麦地的码头上,双方才将事情说开。
  那艘白色的小轮船是上午十点多钟的光景停靠在码头上的。
  不知是谁看到了,也不知是谁传出一句话来:接葵花走的城里人来了!
  迅捷就有人往青铜家通风报信。
  爸爸一听,跑到河边上一看,果真有一艘白轮船,掉头就往家跑,对青铜说:“你赶快去学校,先和葵花躲到什么地方去,等我这里与他们理论清楚了,你再和她出来!”
  青铜一口气跑到学校,也不管老师正在上课,闯进教室,拉了葵花就往外跑。
  葵花居然也不问一声哥哥这是怎么啦,跟着哥哥就往芦苇荡跑。
  到了芦苇荡深处,他们才停住。
  青铜:“有人要接你回城里!”
  葵花点点头。
  青铜:“你已知道了?”
  葵花又点点头。
  兄妹俩紧紧地挨着,坐在芦苇深处的一个水泊边。
  他们在不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约是在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妈妈的呼唤声。其间,还伴随着翠环她们的呼唤声。那是一种警报解除之后的呼唤声。
  青铜和葵花听到了,但一时还是不敢走出来。后来,是青铜先觉得可以往外走了,但葵花却拉着他的手不肯动步。那样子,生怕有人在外面等着要将她抢走似的。青铜告诉她,已经没事了,肯定没有事了,拉着她的手,才将她带出了芦苇丛。
  爸爸妈妈这时再想起这些日子大麦地人看到他们时的那番神情,顿时明白了。他们一时都愣在了那里。
  青铜:“是真的吗?”
  爸爸、妈妈不知道怎么回答。
  青铜:“葵花她不能走!”
  爸爸、妈妈宽慰他:“葵花不会走的。”
  青铜:“不能让她走!”
  爸爸、妈妈说:“不会让她走的。”
  爸爸去了村长家,直截了当地问村长,是不是有这回事。
  村长说:“有这回事。”
  爸爸的脑袋像黑暗中被人用榔头敲打了一下,一阵发晕。
  村长说:“人家城里确实想把葵花接走,但也不是说想接走就接走的。对你们家,他们总会有个说法的。”
  爸爸说:“我们不要什么说法,告诉他们,谁也不能把她接走!”
  村长说:“可不是嘛!”
  爸爸感到心里头一阵阵发虚。
  村长说:“话也就是这么说着。你先别放在心上。”
  爸爸对村长说:“到时候,你可得帮着说话!”
  村长说:“那当然了!噢,想接走就接走了?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爸爸也说:“没有这样的道理!”
  村长还是说:“没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没有这样的道理,又有什么好担忧的?爸爸就回家了,对妈妈说:“我们不管他们来不来接!”
  “说得是呢!”妈妈说,“我倒看看谁能把她接走!”
  话是这样毫不含糊地说着,但事情却还是在心里压着,并且越来越重。夜里,爸爸、妈妈都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突然地一惊,醒来了。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心像煎熬着一般。
  妈妈会下床点起油灯,走到葵花的小铺跟前,在灯光下,低着头看着葵花。
  葵花有时候,也是醒着的,见妈妈往这边走,就会把眼睛闭上。
  妈妈有时会长长地看着她,甚至会伸出手来,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抚摸一下。
  妈妈的手很粗糙,但却使葵花心里很舒服。
  黑暗里,还有另一双眼睛在骨碌碌地转动着,那就是青铜的眼睛。这些天,他总是提心吊胆的,好像总有一天,葵花会在路上突然被人家劫走了。因此,葵花上学时,他就远远地跟在后边,葵花放学时,他已早早地守在了学校的门口。
  葵花瞒着爸爸、妈妈和哥哥,而爸爸、妈妈和哥哥也在瞒着她。
  直到有一天,一艘白色的小轮船停在大麦地的码头上,双方才将事情说开。
  那艘白色的小轮船是上午十点多钟的光景停靠在码头上的。
  不知是谁看到了,也不知是谁传出一句话来:接葵花走的城里人来了!
  迅捷就有人往青铜家通风报信。
  爸爸一听,跑到河边上一看,果真有一艘白轮船,掉头就往家跑,对青铜说:“你赶快去学校,先和葵花躲到什么地方去,等我这里与他们理论清楚了,你再和她出来!”
  青铜一口气跑到学校,也不管老师正在上课,闯进教室,拉了葵花就往外跑。
  葵花居然也不问一声哥哥这是怎么啦,跟着哥哥就往芦苇荡跑。
  到了芦苇荡深处,他们才停住。
  青铜:“有人要接你回城里!”
  葵花点点头。
  青铜:“你已知道了?”
  葵花又点点头。
  兄妹俩紧紧地挨着,坐在芦苇深处的一个水泊边。
  他们在不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约是在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妈妈的呼唤声。其间,还伴随着翠环她们的呼唤声。那是一种警报解除之后的呼唤声。
  青铜和葵花听到了,但一时还是不敢走出来。后来,是青铜先觉得可以往外走了,但葵花却拉着他的手不肯动步。那样子,生怕有人在外面等着要将她抢走似的。青铜告诉她,已经没事了,肯定没有事了,拉着她的手,才将她带出了芦苇丛。
  见到了妈妈,葵花飞跑过去,扑到妈妈怀里,眼泪哗哗地哭起来。
  妈妈拍着她的背:“没有事,没有事。”
  这只是虚惊一场,那艘白轮船是县上的。县长乘坐它下乡视察,路过大麦地,见是一个很大的村庄,四周又都是芦苇,说了一声“上去看看”,船就在大麦地的码头上停下了。
  风声渐渐地淡了下去。
  但秋风却是一天凉似一天。树上的叶子干焦焦的,已纷纷坠落。最后的一列雁阵飞过大麦地冷清的天空之后,大麦地已变成一片没有光泽的褐色。风一大,四下里是一片枯枝败叶相碰后发出的沙沙声。
  青铜一家人,绷紧的心弦,也慢慢松弛下来。
  日子像不在风雨时的大河,阳光下、月光下,一样地向东,一样地流淌着。
  大约过了一个月,秋天走完了它的全部行程,冬天到了。
  在一个看上去很正常的日子里,五个城里人,突然来到了大麦地。他们是由上头人陪着来的。到了大麦地,他们没有去葵花家,而是直奔村委会。
  村长在。
  他们对村长说明了来意。
  村长说:“难呢。”
  上头的人说:“难也得办。”
  城里人也不知道怎么啦,把他们的一个小女孩放在大麦地养了好几年,好像忘了一般,这一会儿,突然惦记起来,并且还把接葵花回去当成了一件头等大事。市长都说话了:一定要把孩子接回来!
  市长是原来的市长,下台好多年,并且去了一个偏远的地方,在那里劳动。现在又回到了这座城市,并且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再度成为市长。他在视察自己的城市时,又见到了城市广场上的青铜葵花。当时,阳光明媚,那青铜葵花熠熠生辉,一派神圣,一派朝气蓬勃。这青铜葵花,是他当年在任时就矗立这里的。触景生情,他便问:“作者在哪儿?”随行的人员告诉他:已经去世了——去干校劳动,淹死于大麦地村。市长听罢,望着默然无语的青铜葵花,一时竟悲上心头,眼里有了泪花。仅仅几年时间,这天底下发生了多少件天翻地覆的事情!他感叹不已。
  后来,市长无意中得知作者的女儿还寄养在大麦地村,便作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会议上提出来,并责成有关部门,抓紧时间将小女孩从大麦地村领回。有人表示为难,说:“当时情况特殊,到底是寄养在当地老乡家的还是让当地老乡领养的,比较含糊。”市长说:“不论是寄养,还是领养,都得给我带回来。”他望着地图上的大麦地,“孩子她太委屈了。我们怎么对得起她父亲!”
  在市长的亲自关照下,拨出一笔数目不小的款项,专门为葵花设立了一个成长基金,对葵花回到城市之后的学习、生活以及她的未来,都进行了十分周到的安排。
  城市在进行这一切时,大麦地村一如往常,在鸡鸣狗吠声中,过着平淡而朴素的日子,而青铜家的葵花,与所有大麦地的女孩一样,简简单单、活活泼泼地生活着,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麦地的女孩。
  城市真的要让葵花回去了。
  城里人对村长说:“无论提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他们把孩子养这么大,不容易。”
  村长说:“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孩子拉扯这么大的吗?”他眼圈红了,“我可以说去,但成不成,我可说不好。”
  上头把村长拉到一边说:“没有别的办法,这事说什么也得做成。他们家舍不得让孩子走,大家都能理解。养条狗,还有感情呢,就别说是人了。去商量商量吧。把人家城里人怎么想的、怎么做的,都告诉他们家。有一点,要特别强调:这是为孩子好!”
  “好好好,我去说我去说。”村长就去了青铜家。
  “人家人来了。”村长说。
  爸爸妈妈一听,立即让青铜去找正在外面玩耍的葵花,并让他带着葵花赶紧躲起来。
  村长说:“不必躲起来。人家是来与你们商量的,怎能抢人呢?再说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大麦地!大麦地人能看着人家把我们的一个孩子抢去?”他对青铜说:“去,和葵花一起玩去吧,没有事的。”
  村长坐下来,与青铜的爸爸妈妈说了一大通话:“看这情况,难留住呢!”
  青铜的妈妈就哭了起来。
  正赶上葵花回来。她往妈妈怀里一钻:“妈妈,我不走!”
  不少人来观望,见此情状,不少人掉泪了。
  妈妈说:“谁也不能把她带走!”
  村长叹息了一声,走出青铜家。一路上,他逢人就张扬:“他们要带葵花走呢!人在村委会呢!”
  不一会儿,全村人就都知道了。知道了,就都往村委会跑,不大一会儿工夫,人群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村委会围了个水泄不通。
  上头的人推窗向外一望,问村长:“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呢?”
  人群先是沉默着,不一会儿,就开始说的说,嚷的嚷:
  “想带走就带走?天下也有这种道理!”
  “这闺女是我们大麦地的!”
  “他们知道这闺女是怎么养大的吗?夏天,她家就一顶蚊帐,全家人点几根蒲棒子熏蚊子,把蚊帐留给这闺女。”
  “她奶奶在世的时候,到了夏天,哪一夜不是用蒲扇给这闺女扇风,直到把她的汗扇干了,自己才睡?”
  “这闺女,打那一天进他们家门,我们就觉得她就是他们家的闺女。”
  “日子过得苦死了,可是再苦,也没有苦了这闺女。”
  “这闺女也懂事。没有见过这么懂事的闺女。”
  “这一家人,过得那个亲!才是一家子人呢!”
  ……
  有几个人走进了村委会。
  村长说:“出去出去!”
  那几个人站着不动,冷冷地望着城里人。
  城里人,看到外面黑压压站了这么多人,很受震动。他们对村长说:“我们不是来抢孩子的。”
  村长说:“知道知道。”
  其中一个挤进门里的汉子终于大声说:“你们不能带走孩子!”
  外面的人一起大声喊着:“你们不能带走孩子!”
  村长走到门口:“叫唤什么叫唤什么?人家不是来商量的吗?你看,人家都没有直接去青铜家,让我先去说说看。”
  还是那个汉子,冲着城里人说:“你们趁早回去吧。”
  村长说:“怎么说话呢?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村长走进里屋,咂着嘴:“你们都看见了,带走孩子,难,难哪!”
  城里人看着这番局面,还能说什么?对陪同他们来的上头的人说:“要么,我们就走吧。回到城里,我们向领导汇报了再说吧。”
  上头的人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群,说:“今天也就只能这样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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