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把刀杀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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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把刀杀手系列-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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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屑纷飞,铁片凌碎。

一辆绿色的改装车疾驶而过,往另一个方向逃走,轮胎上冒出灰黑色的烟。这群劫匪竟然凶狠至此,如此暴力地阻绝警方的及时追捕。

月的瞳孔,映照着橘色的火焰。转身,背脊重重撞在台墙上。

「追不上了。他们一定会连续换车,接下来就是坐船出海了。即使是颱风,也会有船愿意冒险出去的。」月悔恨不已,看着乌云密佈的天空。

如果暂时出不了海,只要事先规划好,藏匿到颱风过后再偷渡也不是难事。

完全,失败了。

十分讽刺的,积聚在乌云顶上的雨水在此刻,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滂沱轰落,随即迅速被猛烈的强风横向扫开,席卷了整个城市高空,淋在月与彦琪的身上。

自己终於失手了。

终於辜负了社会对现世正义的向往。

月靠在天台边,眼神空洞地看着一旁的狙击枪,任横向吹卷的大雨击打在自己身上。所有的仪器都湿了,但他不在乎,只是躺在悔恨的漩涡里。

雨声,风声。

彦琪站了起来。

「我们走。」彦琪拨开淋湿垂落的浏海,气势逼人。

有那么一秒,月以为这位天兵小女警是要逮捕自己归案。

「只要你开车够快,我绝对可以找到叶素芬!」彦琪伸出手。

29。

时速一百三十公里的飞车,在台北市区奔驰着。

彦琪拿出素描本跟蓝色原子笔,竭力平静下来。

「你怎么有把握知道他们会去哪里?」月握着方向盘。

「我不是已经找到你了吗?」彦琪闭上眼睛,不断回忆着叶素芬的行为举止。

「……」月看着前方,专注地超车。

「献丑了。」彦琪手中的原子笔震动。

月突然有种感觉。

自己会执着练习飙车,或许就是为了这场追逐。

叶素芬看着车窗外,强风将路树拦腰吹倒。

草绿色休旅车行走在人烟稀少的产业道路,预定绕远路到暂时的栖避所,再进一步确认船老大对出海的评估。

劫匪除下面罩换装成寻常人的模样,冲锋枪则摆在后座下方。

叶素芬的脸色早已从煞白变成粉嫩的好气色。

按照预定计画,三分钟前劫匪已换车隐蔽行踪。那名被月狙杀死去的夥伴则被孤零零丢弃在黑色的厢型车上,大概再过半小时才会被迟钝的警方发现吧。

……对於月,真的是分毫都不能大意。如果车子不是直接冲进饭店后门,而是挡在后街外头抢人的话,叶素芬早就在狙击枪下一命呜呼。

现在已经安全,就只剩下逃出这个海岛的时机问题。

大雨持续,只是被强风扫得抬不起势来。

「老闆,我应变得还行吧?」律师代表颇有得色,手中还拿着手机。

「有你的,接下来就是嫁祸给月了。」叶素芬微笑,心中盘算着下一步棋。

「没错,晚点我来个惊险的「逃出生天」,怎么跟媒体和警方解释的说词都想好了。月这次杀了这么多警察跟律师,可不会是全民英雄了,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过街老鼠。」律师代表笑笑,将手机递给叶素芬。

叶素芬哼了一声,接过手机,依约又转帐了三成款项。

原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大圈仔劫匪,就打算在叶素芬等人离开饭店出庭的瞬间开车冲出来抢人。这些劫匪所备置的火力远大过於警方的想像,在两条街外还有其他劫匪可以接应掩护的火力。

但就在月提早在出庭前引爆虚造的饭店危机后,负责委託劫单的律师代表及时拨出了电话,让这群机灵的劫匪快速更动了计画。且顺着月拨开警力的巧合,这群悍匪加倍顺利地「劫」走了叶素芬跟律师代表,原先预备支援的火力也适时将准备追出的警方炸了个稀巴烂。

「这几个月,过得真不像人。」叶素芬憎恨地看着车窗倒映的自己。

等到潜逃出境,或许换个身分,自己就用那笔一百辈子都花不完的掏空巨款,舒舒服服地当个低调却奢华至极的皇后吧。等到月被警察逮到杀死,自己再出面,好好嘲弄一下这个对她极度不友善的小岛。

「……」

叶素芬自己也没想到,计画进行到了这里,她却没有太多欣喜的心情。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遏止的巨大憎恨。

没错,一定要恣意嘲弄一番……叶素芬冷笑。

「咦?」开车的劫匪看着后照镜,一辆快速逼近的白色爱快罗密欧。

一把银色手枪伸出车窗。

「上帝会原谅我的………………那是祂的职业。」

月引述德国诗人海因希的话。

微笑,子弹击出。

30。

精准的弹道,一发就让草绿色休旅车的左胎爆破,在强风中整个打滑翻覆。

白色跑车瞬间甩尾,超过正在翻覆中的休旅车。

副座的车窗早已拉下,彦琪紧贴椅背,月的手枪直接往旁一开。

彦琪看着要命的子弹飞掠自己面前,穿入正在倾斜的休旅车车身,将驾驶座上的劫匪拦腰击毙。

休旅车翻了整整两圈,最后惊险地卡在产业道路侧边的边栏上。翻覆的力道再大些,整台车就会滚落到陡峭的下坡,直达地狱。

「别下车。」

跑车回正,已挡在山路中间。

月开门,慢条斯理走向翻覆毁损的休旅车,手中的银枪轻松写意地扬起。

咻、咻。

在大雨中,微不足道的两声枪响。

两个冷血的劫匪尚未从翻车的惊愕中回过神来,脑浆就从后脑勺朝四方飞溅,毫不废话地瞪大眼睛,愣愣看着两道眉毛中间的黑点。

单纯凶暴的武装劫匪遇上真正的杀人专家,是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对决的。

在强风中踩着自信优雅的步伐,月走到车后门,用枪柄敲碎早已龟裂的玻璃。

后座,叶素芬与律师代表全都吓得无法动弹,外头的冷风一下子灌进,犹如死神的镰刀逼近喉咙,连灵魂都寒毛直竖。

而死神,正在车外淋着雨。

「你是帮凶吧?」月看着眼神呆滞的律师代表。

「不,我是……」律师代表面如土色。

「真差劲的遗言。」月扣下板机。

子弹近距离贯进鼻腔的巨大冲击力,将律师代表的颈子往后猛力一扯,喀啦一声倒挂,鲜血与乱七八糟的乳白色脑浆,稀哩哗啦喷泻在身后。

月冷冷地看着面色惨白的叶素芬。

他在等着她的遗言。

很少有这样的近距离,可以让他将目标最后的嘴脸瞧个清楚。

「五十六亿,全都拿出来给你……」叶素芬颤抖不已,连话都说不清楚。

月感到非常好笑,也非常酸苦。

「如果你早就肯将五十六亿拿出来还给投资人,今天根本就不必坐在这里,跟我的子弹说出这种不三不四的遗言。很遗憾,请你闭上眼睛。通往诱惑的门,都是宽大的………………若记不住这句话,下辈子还是别当人了吧。」

月的枪,毫不留情地指着叶素芬的脑袋。

叶素芬脑子一热,眼前俱黑。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过去记忆压缩爆发一转即逝的回光返照。叶素芬心里想的,全都是无可救药的边缘挣扎………………逼近愤怒的挣扎。

「你怎么可以用手中的枪决定一个人的生命!」叶素芬惊恐,几乎要惨叫。

「杀了你,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月的大衣被强飞吹起。

「?」叶素芬张大嘴巴。

「那就是,你以后不会再犯。」月朝车内扣下板机。

收起,踩着雨水,转身走向白色跑车。

跑车车上,彦琪打了个冷颤。

月的身子一晃,斜斜地往跑车车身轻靠。

这感觉……

「喔?」月往麻麻的颈子一摸,果然。

一枚吹箭没入月的颈椎,特制的神经毒迅速终结了月的所有应变。

没有别的可能了。

31。

「终於见识到了月的手段,真的是非常惊人。」

树顶,一道削瘦的黑影快速绝伦地攀跳而下,落在月的五步之远。

水花溅起,兽的黑。

一个拥有无限鬼影之称的恐怖杀手,豺狼。

月用最大的意志力坐下,看着蹲在地上打量状况的豺狼。

月的身体渐渐变得不像是自己的,脖子以下几乎都失去知觉,但意识却分毫不受影响……蹲在自己面前的,真不愧是善用神经毒吹箭的野性杀手。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跟踪自己,直到最后一刻才现身给予致命一击,除了豺狼,还真不做第二人想。

「应该还可以说话吧,我没有痲痹你的语言系统,更没要立刻杀死你的意思。」豺狼像野兽一样的脸,带着些许尊敬的笑意。

豺狼留着如兽毛的长发,赤裸的上身套着黑色的老旧皮夹克,被割花的黑皮裤,赤着一双黑色的脚掌。毫不掩饰自己的黑色本质。

彦琪没有下车,因为她从后照镜里看见豺狼正微笑看着她,示意她不要有多余的举动,就不会发生无法逆转的憾事似的。

「你是前些日子失踪很久的豺狼吧?」月平静地看着几乎是兽人模样的刺客。

「是,那阵子我被国安局的人抓了,说起来真是丢脸,就连现在蹲在这里也不逃出来的,而是给放出来的。」豺狼喀喀喀地笑了起来,露出刻意磨尖的锐利牙齿,朝着车子里的彦琪挥挥手。

彦琪原本拿着手枪,想要深呼吸赌一口气冲下车,但看见豺狼这个笑嘻嘻的动作后,竟完全不敢动弹。她感觉到一股很严肃的杀意。

「所以,是国安局聘雇你杀我?」月说,雨水沿着头发倾泄在脸上,扎得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但他却不能够不看清楚自己的剋星。

那是一种敬意。

「完全正确。」

豺狼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你根本就像空气一样,我可没有那么灵的鼻子把你给嗅出来。幸好你要杀谁两千三百万人都知道,这样就简单多了。我只要在暗处咬着叶素芬这蠢女人,等着你随时大驾光临就行了。」

简单?一点也不简单。

整座海岛长期以往都找不到月,但豺狼以绝佳的野兽本能办到了。

「但你还是让我杀死叶素芬了,感激不尽。」月微笑。

「国安局只叫我宰了你,可没叫我保护那个蠢货,更不管我什么时候下手。基本上我还蛮乐见那个爱抱怨的女人挂点的,你眼巴巴地想宰,就让给你吧。话又说回来,这女人逃成这样子都让你得手,真的是够猛,猛啊!」豺狼竖指,往后指着背后的草绿休旅车。

「过奖,不过有两件事我还想不透。」月笑笑,没有怨怼。

「喔?」

「在饭店时也就罢了,但就像你说的,叶素芬这群人逃成这样子,你都还可以咬着不放,甚至我一路追赶都没发现你在叶素芬附近。你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只是你单纯想听听我的拿手好戏,我会说,一五一时地说,因为这世界上最会保守祕密的就是死人。而且我也蛮欠人说说话的。」豺狼开始演讲起来,毕竟他是个非常寂寞的杀手。

但豺狼指着车上的彦琪,使了个眼色。

月同意,带着感谢之意的理解。

「第二件事,像你这样的杀手,怎么会被国安局那些人给收买?」月说,顿了顿,又开口:「你的吹箭真要命,我到现在都没办法挪动我一根指头。」

杀手行於黑暗之道,却鲜少愿意变成政治的特定打手。

不过月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既然是全民的盟友,就不免是政府「官员」的敌人。那些暗地里贪赃枉法的大官谁都害怕上了月的猎头网站,月会变成政府高层欲除之后快的标靶一点也不意外。

豺狼搔搔头,皱眉道:「杀手接单杀人,再正常不过,不过我自己非常不喜欢跟政府打交道,要不是他们放我出去,我才不想接他们的单子。再说,我也不想就这样死掉。」

「喔?」

「那些人在我的身上注射了奇怪的药剂,每隔十四天我都得在固定的邮政信箱领取暂时的解药,不然我就会从肌肉组织开始溶解,最后死得像滩烂肉。相信我,我看过那种死状,连苍蝇都懒得靠近的大糟糕。」豺狼指着自己的耳后针孔,说:「杀了你,那些戴口罩穿白色衣服的傢伙才会给我一次性的解药。」

月用眨眼取代了点头。

委託人想杀的目标有难易之别,委託人希望目标的死法亦包罗万象,杀手里接单的状态自也各有千秋,供给与需求形成诡异又饱满的链。如果委託人能找到适当的杀手仲介商,就能精准地将仇家人间蒸发,留下美好的买凶回忆。

豺狼这个傢伙之所以恶名昭彰,并不是他杀人如麻,而在於他擅长猎杀同业,而且老是将同业给吃进肚子里,出於某种不言而喻的偏执。

「只有杀手才是杀手的天敌」,永远不变的道理。而豺狼更是箇中好手,他不仅接稀松平常的单,也接最困难的单,更接同业之间彼此竞相残杀的单。

豺狼从不懂得皱眉头,让他的「蝉堡」收藏几乎冠居所有的杀手。

「该我问你了。会不会觉得栽在我的手上,非常不值得?」豺狼的眼睛很大,在凌乱又肮髒的浏海后面显得格外吓人。

「不会,你是高手。在我的眼里你跟G不相伯仲。」月笑,用力撑起眉毛,继续说道:「就算我事先发觉你在附近,躺在地上的也绝不会换人。」

「谢谢,我觉得十分荣幸。吃了你,我一定会变得更聪明。」豺狼叹气,反手从腰际拔出一把不长不短,恰恰好可以将人痛苦杀死的猎刀。

大雨淋在黑色的豺狼身上,就像打在一块没有生气的岩石,沿着皮衣皮裤的绉褶不断蜿蜒透下。他已练就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刚毅。

「……」彦琪听着两个杀手慢条斯理的对话,想哭,却又感到不可思议。

从后照镜里,那画面竟然没有一丝杀戮在即的紧绷感。是不是每个杀手都看惯了死亡,就连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厄运,都觉得理所当然?

月看着所有云都被强风吹散的天空。

没有日,没有月,没有星星。

只有呼啸的风,凌乱的雨。

正义如果没有执行,根本不会有人信仰。这就是自己的道。

「动手吧。」月笑。

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杀之道,至死依然。还有更好的人生吗?

至於这个岛,是不是会永远都记得挺身而出、背负杀戮的自己,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不过是连着七天的惊愕头条,一向都是如此。

但,有个人不同意。

「不准动手!」彦琪拿着手枪,站在车旁。

「哎。」豺狼的身子抖了一下。

彦琪张大嘴,歪着脖子渐渐跪倒,手枪有气无力地勾在右手手指上。

不知道是大雨遮蔽了视线还是怎地,彦琪连颈子是怎么多了一根小吹箭都没有印象,就只能任痲痹感无声无息夺走自己的身体。

月叹气,这个天兵小女警……

「你就算杀了月,那些大官也不会真的放过你。你知道越多祕密,只是让自己越来越危险,他们一定会把你除掉湮灭证据……」彦琪挣扎着,有气无力。

「你又知道?」豺狼冷冷地看着她。

「电影都是这么演的,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常识吗?」彦琪快要哭了。

豺狼没有理会单子之外的彦琪,只是反扣猎刀,弯着身子逼近无法动弹的月。

月看着自己,没有怨恨,没有愤怒,也没有所谓的「来去一场空的觉悟」。

月只是看着自己。

从来没有人这样看着自己。

「我说月啊,你不当杀手的制约是什么?」豺狼弓手,寒芒隐隐。

「被杀死。」月轻松说道。

「真是太遗憾了。」豺狼猎刀刺出。

32。

医院的电视机上,从没停过轮流重眩牧郊挛拧

第一件新闻,叶素芬与其律师代表串通数名亡命之徒,在颱风天错乱警方的内部通讯於饭店持枪抢人,最后杀死十二名刑警后驱车离去。

第二件新闻,叶素芬随后在山区产业道路上,遭到杀手月击毙。全程由一名遭杀手月挟持的女刑警目睹作证。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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