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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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话-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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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湘如抬手给了她一枚爆栗,“就会胡言乱语,我现在还不想这事,二爷、三爷还小呢。”

    “二爷、三爷都订亲了。”

    陈相富订的是织造府左员外郎殷大人的女儿殷小姐。

    两家又交换了庚帖,换了订亲信物。

    这殷小姐比陈相富年幼两岁,上回陈家办宴会,殷小姐随着母亲也来了,倒与陈湘妮走得近,两个人一见如故,在一处说了许久的话。

    后来,老夫人问陈湘妮“殷小姐性子如何?”

    陈湘妮回答道:“人活泼、可爱,又很善良,比我还小两月,也会背《三字经》、《女诫》等书了。也学了女红。”

    老夫人也侧面打听了一番,知道殷夫人也是江南的大家小姐,看了殷夫人的模样不差。是个美人,想来这殷小姐大了也不会差的。通过问名、讷吉、又合八字后,两家就把这亲事定了。

    亲事一定,织造府那边的左员外郎也越发卖力了,处处帮衬着陈相富,现在的意义不同,陈相富是他女婿,殷大人又无儿子,自然将下半生都指望在这个女婿上。更重要的是,陈相富上头只有一个祖母,父母早亡,可不得仔细帮扶着么。

    陈湘如心头琢磨着,又有一个婆子道:“恭喜大小姐!”

    陈湘如大喝一声“站住!”直直看着这婆子,“我今儿一回来,一见我就说恭喜,喜从何来?”

    婆子勾唇笑道:“大小姐还不知道呢,今儿晌午,灵光寺的大师到我们府里作客讲禅。他直夸大小姐与赵家五表少爷是天作之合,老夫人做主,将大小姐许给五表少爷了!”

    陈湘如一声惊呼。这么大的事,她事先都没得到风声。

    “你胡说?”

    陈湘娟心下还是不自觉地比对着,她嫁的虽是庶子,可马家是官宦世家,可赵家三舅原是白身,虽在六安是出名的才子,但在江南一带知道的人不多,且是庶子的嫡子,并不比马庆高贵多少。

    只是。这赵敬人长得英俊,虽然儒雅却不失男子气概。尤其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似要看到人的心里一般。

    陈湘娟吃吃笑道:“当真恭喜姐姐了!”

    陈湘妮穿着一袭水红色的衣裙。像只蝴蝶一般飞了过来,人未至,先欠身道:“恭喜大姐姐,大家都说大姐夫有学问,今儿连书房的先生都说学问不如大姐夫呢。”

    还没怎样呢,这才刚订了亲,陈湘妮就开始唤大姐夫了。

    “我不……不……”陈湘如心头一着急,老夫人怎不与她商量呢,领着绿叶就往上房去。

    上房里很静,听不到任何声响。

    但,上上下下的婆子、丫头个个都漾着笑脸。

    “还是老夫人好,这回大小姐的婚事订了,赏西院下人每人二百文呢,便是东院那边也人人有赏。”

    “好些年没这样的好事了。”

    “老夫人最疼大小姐,五表少爷人长得好,学问又好,而今要留在江宁读书呢。”

    前身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桩事,没有陈湘如许给赵家表哥的事。

    陈湘如一进院门,众人齐声道:“恭喜大小姐。”

    “你们……”陈湘如想斥骂两句,一转身进了偏厅。

    老夫人倚在小榻上做针线活,人上了年纪,眼神不好,偏还要坚持做,手头拿着一个花箍,正绣着荷花。

    “祖母。”陈湘如急唤一声,“这么大的事,你怎不与我说一声?”

    “说什么?”老夫人问过啊,“你总说不嫁人,哪有女儿家不嫁的,你难道要守着我、守着相富兄弟过一辈子的。我瞧着敬儿挺好,行事沉稳,学问也好,赵家的家规也极好,你许给她,我放心。

    今儿特意让先生考了他的学问,先生回话说:他的学问不比你十三叔差呢。先生还说,假以时日,他定是个出息的。

    敬儿可是你小舅保的媒,你信不得我,该信得你小舅。”

    陈湘如又想到了周八,这不声不响的,她就订亲了。

    两家也交换了庚帖,这事儿就突然订下来了。

    陈湘如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虽然她与周六夫人说明白了,可周八那儿她还没说好呢。

    也许,是该要说明白的时候。

    就算是她负他吧,就当是她亏欠了他,可婚姻之事,原不是她能做主的。

    她不想成亲嫁人,可老夫人不会这么看。

    ps:大才子、美男登场了。

 第177章 突然订亲

    (ps:求粉红票了!(*^__^*)谢谢:3371和∽寒月两位读友大人投出的粉红票!)

    老夫人觉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不许她为了幼弟牺牲自己的幸福。

    老夫人拉陈湘如坐在榻前,语重心长地道:“灵光寺的方丈大师也瞧过他的命格,说是极好的,位极人臣,更重要的是,他理解我们家,又有你三舅束着他,他不敢薄待你。

    你三舅也说了,要是你成了亲,允许你还住在江宁,允你继续打理陈家家业,直到相富兄弟能撑起家业,你便可随了敬儿或回六安,或去旁处过日子。

    如儿呀,这是多好的事,你不是放不下相富和我么,这样一来,两不耽误。”

    她不想订亲,而所说的理由就是因为老夫人和弟弟。

    现在,这个理由不存在了。

    不仅可以让她继续掌理家业,还可以继续看护幼弟,与此同时还多了一个人,这,就是她的表哥赵敬。

    真正的理由在她心中,她信不过男子,信不得爱情。

    但她又不能说出来,说这些指定会被老夫人训“爱情是什么?这东西能当饭吃?”“找一个待你好的,心疼你的好好过日子。”

    老夫人令赵婆子取来一张纸,“这是请方丈选的吉日,九月太近,就没写,十月有两个、冬月、腊月各有一个,你选个日子把婚期订下来。”

    “祖母!”

    就在几天前,她还觉得成亲离她是件很遥远的事。

    现在却要挑成亲吉日。

    “如儿,你年纪不小,十六了,翻年就十七。再也耽搁不得。马家来人催订吉日,这人还住在东院客房呢。只等定了你的日子,才好回了他们。长幼有序。这也不能乱了规矩,你出阁。再是湘娟出阁。”

    陈湘如垂首,对赵敬,她还是幼时见过几面,最近见到的一次是在赵氏新逝后,赵家来人奔丧,赵敬便跟了赵三舅来。她对他都不曾了解,只知道这是一个儒雅有礼,又听人说长得是少有的英俊。说不上亲近,又谈不上生疏。

    “定了日子,我便在西院选块地建二进院子,当作是给你的陪嫁院子,往后你们夫妻就住在赵宅里,你三舅知道陈家离不得你,体谅我们家的难处,同意你在江宁成亲,先不必回六安,等过年节时。你再随赵敬回六安拜见婆家长辈……”

    陈家有相熟的建屋匠人,请了他们来,一个月就能建好。就如早前。陈家大院替族人建新屋一样。

    “祖母,我……对五表哥一点都不了解。”

    “他就住在咱家,得空你与他说说话,听说他也是个爱下棋的。”

    陈湘如见事无更改,垂首想着心事,这一刻她想到了北方边城的周八。

    他等了她三年呀。

    离开时,还再三叮嘱,生怕她与旁人订了亲。

    一股难抑的愧疚涌上心头,万语千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甚至不能告诉老夫人,这三年来。她与周八是有联系的。

    即便,她的回信总是简单得只有三两个字。可他依旧热情如初。

    周八不会知道,后来一年多,他的信,她其实一个字也没看,只是依旧以她的方式回应着。

    这天夜里,陈湘如在窗前立了很久很久,看着锦盒里那只美丽的白玉兰钗,也许,她和周八到底是有缘无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向老夫人道破,命运便将她与赵敬联系到一起。

    对于赵敬,她无喜欢,却无讨厌,许是赵敬是她的表哥,眉眼里与相富兄弟有几分相似。

    盒子里,装着满满的书信,却有大半是她不曾拆开过的。

    陈湘如看了一眼,吐了一口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到底是个无情人,而今她与赵敬订了亲,便不能再让周八苦等。

    她静坐了一阵,理清思绪,生平第一次想要认真地写一封信:

    周八公子:近安。我订亲了,他是我舅家表哥,是我祖母做的主,长辈命,晚辈从,我听从祖母的安排,我只能抱歉地对你说:对不起。这一年多近两年来,你的信我再也不曾拆开过,白玉兰钗我也从不曾戴过,今日一同寄来。愿公子早觅意中人,愿公子平安喜乐!谢谢公子曾予我的帮助……

    负人的是她,她总得道声“对不起”,即便除了这儿,她再也不能做别的。

    前世的她,没有反抗命运的果决与勇气。

    今生的她,是官家小姐,依然没有那份勇气。

    但她相信,这与前世不同的,前世的悲苦是因她生逢乱世。

    今生,她却有疼她、爱她的祖母。

    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就连三舅也为她一让再让,允她在江宁成亲,允她成亲后的年节回赵家拜见长辈,这样的心胸,又有几家能做到。

    若不是赵三舅体谅陈家不易,心疼他们姐弟,换成旁人,是谁也不会这么做的。

    她真的无法拒绝。

    也许,她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赢得一份平安喜乐。

    不用轰轰烈烈的爱情,不用刻骨铭心的爱恋,就这样像无数个平凡的闺中小姐一样,嫁人、生子,与丈夫平安一生。

    写完了信,署名处依没有落大名,只绘了她喜爱的莲花,这就如她,无论世事如何变幻,还想在心头寻一朵白莲,那是心灵的洁净。

    陈湘如寻了信套封好,借着散步的机会,信步间来到了花木房。

    花三娘听到脚步声出来,唤声:“大小姐。”

    “花婆子。”她轻声呢喃,身后站着绿叶,“我再不能给他写信了,你一定听说我与五表少爷订亲的事,这盒子里装的是他写给我的信,其实这一年多的信,我一个字也没看。”

    花三娘悠悠轻叹,似要吐出胸腔里所有的憋屈,是为周八吧。

    可陈湘如已经顾不得旁人了,她深深地明白,自己不能纠缠在两个男子之间,哪怕是给周八写信也不能。

    “花婆子,就劳你把这信和盒子送到边城周八公子手里。”

    花三娘接过信,又看了信带锁的盒子,“大小姐,其实周八公子他待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

    “可我们终究无缘。他有他的坚守,我有我的责任。”

    周八要在沙场建功立业,而她要看护幼弟、担起长姐的责任。

    陈湘如掏了一两银子出来,“有劳你了。我先回去了。”

    身后传来花三娘无奈的叹息声,久久回荡在陈湘如的耳畔,如刀剜割。

    周八三年来不间断的传书,皆是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啊。

    陈湘如却没有看一个字,只是那样简短的回复,简短得只有两个字,就算是这样,每接到一封都令周八欣赏若狂。

    任周八热情如火,终敌不过老夫人的长辈之命。

    周家也替周八提过亲的,可老夫人不乐意,因着周八是军人,她不想陈湘如婚后独守空房,更不想陈湘如终日提心吊胆,老夫人只想给她最疼爱的孙女一个最寻常的幸福与安稳,这才从赵家挑了赵敬。

    九月初的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夜风拂过,一股寒意直往脖颈里灌。

    陈湘如进了花园凉亭,绿叶挂好灯笼,“大小姐,不如请二小姐来吧?”

    “去淑芳苑。”

    陈湘娟坐在屋子里绣嫁衣,虽还没与马庆订下吉日,想来已经快了。

    “大姐来了?”

    “四下走走,过来瞧瞧。”

    陈湘如移身到琴案前,坐下身子,纤指一动,弹了一曲《幽兰曲》,孤独如空谷的幽兰,无人问津,寂寞如绵绵的溪水。

    陈湘娟搁下了针线,陈湘如的曲子总有这样的哀伤与缠绵,闻之让人想要落泪,就似她经历了太多的沧桑,亦看多了人世太多的变幻。

    陈湘娟没有问,只静默地侧耳聆听。

    她不如陈湘如,琴技不如、丹青不如、书法也一样不如,甚至也不如陈湘如的性子好。

    这琴音掠过夜空,久久回荡在空中。

    竹涛苑里,赵四公子正与赵敬对奕,听到这琴声,都不由得凝神细听。

    服侍的丫头蓄了茶水,“我家大小姐小时候得过仙姑指点,琴棋不俗,这定是大小姐在弹琴。”

    赵小舅来这儿一月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琴声。

    赵敬问道:“何以见得?”

    丫头道:“大小姐的琴音,有时候想让人哭,有时候又觉得很高兴。可二小姐的琴虽也好听,却只是觉得好听,用内行人的话说,大小姐的琴音有一种韵味,能感染人心。”

    赵家乃世代书香门第,这样的琴音所倾诉的东西,他们都能听出来,那是烦闷、孤独,还有一股难言的哀伤。

    是因为今儿订亲的事么?

    赵敬风轻云淡的下棋,他还真想了解一下这位表妹,小小年纪便如男子一般地支撑家业,为了家人,居然产生了牺牲自己一世幸福的念头,要不是如此,老夫人也不会做主在赵家挑选一个后生配她。

    老夫人也曾想过在她娘家侄孙儿挑一个人选,却又怕委屈了她。

    赵敬问:“大小姐的棋艺如何?”

    丫头想了片刻,道:“三爷的棋艺是大小姐亲授。”

    赵四公子跳了起来,惊呼道:“你说三表弟么?他的棋艺是你家大小姐教的?”

 第178章 不乐婚事

    ps:ps:陈湘如不乐意祖母订的亲事,赵敬也不大乐意,彼此都是勉强接受的。

    丫头不以为然地道:“是啊!听说如今连先生都下不过我家三爷呢。今年五月前,三爷下不过大小姐。可近来与大小姐对奕,三爷倒赢过两回。大小姐的事多,没有多少时间下棋,否则三爷一定下不过她。”

    老夫人常夸陈湘如行事沉稳、处事公道;下人们也喜欢陈湘如,因为她待下人仁厚,很少打骂身边人;二爷、三爷对大小姐也是敬重有加。

    赵三舅问道:“相贵的棋艺很高?”

    赵四公子颇有些气馁地道:“我与他下过两回,就是赢不了他。”他下不过陈相贵,陈相贵却下不过陈湘如,可见这陈湘如的棋艺高。

    赵三舅来了兴致,对丫头道:“你去瞧瞧三爷可歇下了,要是没歇,请他过来下棋。”

    陈相贵来后,与赵三舅相对而坐。

    这棋路看似温和、沉稳,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以为是寻死,没想却能出奇不意地反败为胜,甚至让对手大败。

    直惊得赵三舅目瞪口呆,“你这棋艺……”

    陈相贵勾唇笑道:“大姐姐教的,大姐姐的棋艺是她小时候一个道姑教的。”

    陈家大院里,关于这段往事,知晓的婆子、丫头不少,都知道陈湘如小时候救过一个道姑,而那道姑便做了她几月的师傅,教她琴艺,授她棋艺的事。

    下完了一盘,陈相贵道:“五表哥,可想陪我到外头走走,我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夜色不错呢。”

    明明是个孩子,偏这语调、神态,却似一个大人一般。

    陈相贵年纪不大。浑身流露出来的却是一股沉静。

    这也是老夫人一提让赵珍儿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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