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1之大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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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1之大变革-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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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象升不回答,直盯着谭良栋,反问道:“你是吴敏?还是杜松?”

    “额……”谭良栋很无语,自己眼前这位,好像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啊。

    正当谭良栋考虑是否要给卢象升一个下马威时,刘文景进了窑洞,后面跟着吴敏。谭良栋看到吴敏进来,赶紧站起身来。吴敏朝谭良栋打了个招呼,夸道:“良栋,你搞得那套巡查很不错啊,效果很好!”说完,吴敏对着卢象升继续道:“你就是卢象升吧,我是吴敏,你的情况那个镇西卫百户已经跟我说了,他让我不要伤害你,我答应他了,但我暂时不会放你走。”

    卢象升沉默,没有说话。

    吴敏笑了笑,接着道:“这段时间你就先待在这里吧,我一般是不会伤害读书人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举人。但同样的,我希望你也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我难做。良栋,这人是你抓的,我就把他交给你了。看好他,记住不要伤害他。”

    “好的。”谭良栋颇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抓到的人。名字叫卢象升,还是个举人,应该就是历史上的那位卢象升了。在科举制度下,各省能中举的秀才难度就和后世一个小县城高中有人考上清华北大的难度一样大。

    在吴敏走后,卢象升被谭良栋看得有点发毛,开口道:“你是谁?刚刚进来的那人真是吴敏?”

    谭良栋让站在自己身后的张应宸回答,张应宸这小子小时候读了一点书,家里一直希望他能够考个童生秀才啥的,可惜,家里穷,刚认了点字就读不起了。刚刚在听到吴敏说卢象升是个举人时,张应宸就开始哆嗦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抓了个举人。谭良栋受不了张应宸这怂模样,把他拉了出来。

    张应宸有些哆嗦的回道:“抓住你的是我们的谭良栋谭队正,刚刚进来的那人是我们吴敏吴大当家。”

    “队正,大当家。”一个是边军正规的低级军职,一个是占山落草的山大王自称,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称谓出现在一块,让卢象升感觉很怪异。

    “卢象升,吴当家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不想伤害你,但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不要惹事!”谭良栋严肃道。

    卢象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原本就是打算潜进来打探所谓“岢岚盗”虚实的,但没想到刚进来自己就被抓了,现在吴敏对自己恶意不大,而卢象升自己也很想看看在流民潮里建立的“岢岚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合作道:“好的,谭队正。”

    谭良栋点了点头,示意张应宸把绳子解开,然后对卢象升说道:“暂时你的活动范围就在外面的院子里。”

    下午四时许,在外的探哨和在各村巡逻的的第三队全部集合在后坡的院子,各小队队长依次汇报侦查情况和巡逻情况。谭良栋把各小队的情况汇总,然后表扬了张应宸小队,给他们小队晚饭加肉。

    作为“战利品”的卢象升在一旁听得有些尴尬,不过第三队所有人员全都目视前方,一言不发,这点令卢象升很是赞叹。这段时间谭良栋别的没多做,记律基本是无时不刻的在提,凡是违反了纪律,少则挨三棒,多则挨十棒,还有洗衣服、做饭、打扫等诸多杂活。中间曾有人受不了,偷偷跑回家里,结果第二天就被爹娘送了过来,一方面是因为后坡管饭,另一方面是因为受了训练的人给人一股子充满精气神的感觉,抬头挺胸的走路怎么都比畏畏缩缩、人五人六的走路给人感觉要好。更重要的是,谭良栋教人认字,在这贫瘠的晋西北黄土高原上可是一件大事,甚至有些家庭在第三队展开学习活动时把自己家的小娃娃也送过来,他们倒不白学,给谭良栋多交了粮。

    第三队吃完晚饭后,开始学习,而在这个时候,院子里也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一些小娃娃,一个一个拿着个小板凳,在盘腿而坐的第三队旁边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谭良栋。

    谭良栋对着小娃娃们笑了笑,然后开始讲起课。讲的东西不多,就两个,一个是教认字,为了教这个,谭良栋特意搞了一本千字文,明代有很多常用字都已经简化了,那些基本的繁体字谭良栋也都认得,就是写起来很麻烦。另外一个就是教算术,谭良栋完全不懂算筹,因此给人们教的是阿拉伯数字体系下的计算。

    在教完基础的东西后,谭良栋会随机考核,若考核结果令他满意了,他就会给众人讲一些简单的物理规律或是化学知识。不过在讲这些的时候,谭良栋自己都没发现,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些后世的名词和思想,比如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之类的。

    第三队的人不懂这些,小娃娃们就更不懂了,基本上谭良栋说啥就是啥,但今天还有一位旁观者,前面教认字卢象升不屑一顾,教算术时卢象升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阿拉伯数字此时已经有人在用,不过主要在江南沿海一带,卢象升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人会这个。但在后面谭良栋说到物理化学时,卢象升皱了皱眉,最让他不适应的是谭良栋语气中对物理化学的推崇,什么具有改天换地之能的,让卢象升觉得心里很不适应。

    连续听了五天后,卢象升终于忍不住了,在谭良栋讲完后,拉住了谭良栋,很认真的说道:“谭队正,我这几天听你所讲,想同你交流一番,不知可否有空?”

    “没问题,就在院子里吧。”说着谭良栋拉过了一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卢象升也拿过一个板凳,坐在谭良栋的对面,严肃道:“谭队正,首先我想想你请教一些问题,生产力为何物?物理、化学是指什么?为何你说技术具有改天换地之能?”

    谭良栋愣了愣,没想到卢象升问这些,先是笑道:“你别叫我谭队正了,就叫我良栋吧。这几天大家也算是熟悉了,不知卢兄意下如何?”

    卢象升点点头,说道:“好的,良栋。我表字建斗,按照读书人的习惯,你可以叫我建斗。”这句话卢象升也间接表明他承认谭良栋的读书人地位,虽然谭良栋没有功名。

    “嗯,建斗。生产力,就是我们能创造多少东西,通俗的来说,就是一位老农,一年可以生产多少粮食,一个猎户,一年可以打多少猎物,这一年生产的粮食、一年所打的猎物就可以理解为老农、猎户一年的生产力。”

    谭良栋讲得太简单,卢象升想了一会后,突然问道:“良栋,那你说,读书人、官员他们的生产力在哪?”

    “额……”卢象升不愧是卢象升,直接问到了很核心的一个问题。谭良栋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建斗,生产力不是独立存在的,它是一个系统里的一部分。系统,知道是什么吧?”

    卢象升摇了摇头,谭良栋没法,指了指山坡上的一颗歪脖子树,说道:“看到那颗树了吧,它能生长是有很多因素决定的,外界的因素,阳光、温度,水、养分,内部的因素,根、茎、叶,这些东西结合起来,就是一个系统,能维持树这个生命的系统。这个系统里只要有一个东西缺失,树就要死。”

    “良栋,你的意思是说,系统它是一个组合,内部各部分之间相互关联,缺少了任意一部分这个系统就维持不下去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谭良栋转回话题,“生产力,它是整个生产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另外还有两个,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工具。你说的官员、读书人,他们所创造的生产力并不能直接表现出来,而是通过生产关系间接表现的。”

    见卢象升若有所思,谭良栋也被激起了说兴,继续道:“生产关系,简单点讲就是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比如佃户与地主的关系,百姓与官员的关系。在这里,若是一个官员能保证治下太平,人心安稳,百姓不就可以多生产了吗?这就是我说的官员的生产力的体现。而读书人,学会知识,传播知识,创造一个良好的文化环境,使百姓脱离愚昧,明白世事,这也是读书人的生产力。”

    “当然,我理想中的读书人是懂得机械制造,发明出各种机器,用这些机器代替人工,将人们从繁重的体力活中解放出来。这机器,便是那生产工具。”

    生产力,生产关系,生产工具,并不是谭良栋说得这么简单,但这也让卢象升这个从小读四书五经长大的人很是耳目一新。卢象升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也不能够从科举大军中杀出来并脱颖而出,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三个词之间的联系很复杂,若能搞明白这个,可以直接开宗立派了。

    “良栋,这三个词咱先放在一边,那物理、化学又是什么?你给我说说这个。”

    (本章完)

第12章 12。离开,春节() 
“建斗,在说物理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下,你听过‘费思迦’这个词没?”谭良栋在后世学得是工科,物理力学是必修科目,当时他在学物理无聊之际,便去了解了一下“物理”一词的由来。在万历年间,即隆万大开海之后,大批西方传教士抵达中国,和明朝士大夫接触颇多,便产生了很多舶来词,“费思迦”就是根据物理学Physics音译过来的。

    这个问题难倒了卢象升,卢象升虽是江南人士,但绝大多数时间基本都是窝在家里读经义,连传教士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知道“费思迦”是什么。“良栋,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谭良栋感慨了一下这时期中国自然科学的空白后,继续道:“物理,即事物运转的道理,包含了数学、天文学、医学、农学等一切已知未知世界的科学。王阳明先生的格物学也在物理学的包含之中。”

    卢象升闻言点头道:“《淮南子》中曾有一言,‘耳目之察,不足以分物理’,倒和你所说的物理之意相近。”

    “的确如此,但我所说的物理更多的是指世界万物的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或改变。”

    “这……”卢象升脸色有点变化,晚明心学大盛,讲究道理皆在己心。听到谭良栋这带有很浓厚的荀子色彩的话,卢象升不由得用自己所学反驳道:“心无外物,物以心生,若自己本心不存,这天地万物的规律何在?”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更不为人心所改变。“谭良栋也反驳道。

    这是唯心主义思想与唯物主义思想的碰撞,也是大行其道的儒门理学和被斥为异端的荀氏学说的碰撞。当然,这两人对心学和对荀子的认识还只是停留在一个表层,某种情况下只是为反驳而反驳。晚明心学内容庞杂,分支众多,各个阶层的代表思想都有,荀子的思想也是如此,其主张不单单有孔孟之说,还糅合了同期法家、墨家、杂家的一些主张。

    卢象升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在想着如何反驳谭良栋。谭良栋不想搞学术争论,便对卢象升直言道:“建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天底下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更何况人,求同存异即可。”

    “求同存异,当如此!”卢象升闻言,眼前一亮。

    “物理大概就是这样。那何为化学?顾名思义,即为‘变化的科学’,以研究物质的变化为主。比如正在窑洞里烧得煤,产生了热量,冒出了烟,烧完后成了灰,这中间煤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即为化学。”

    卢象升点点头,说道:“这化学看来要比物理纯粹啊。良栋,那你说的技术具有改天换地之能,又如何理解,你能说个例子吗?”卢象升觉得自己还是听例子明白得快,光听一些大而上的东西很容易和自己现在的认知发生冲突。

    “技术,确实具有改天换地之能。先秦时代,铁器未流行于天下,一夫耕作三亩地已是极限。到汉朝,铁器流通,铁农具盛行,一夫可耕十亩乃至二十亩。这中间,冶铁技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先人们利用铁农具把不毛之地和蛮荒森林开垦为亩亩农田,改造天地,这冶铁技术不就有了改天换地之能吗?”

    “是这个道理。”卢象升脑海里回想起自己看过的各代史书,确实是如此。当然,这话里包含的今人胜过古人的思想被卢象升忽略,这与当世儒家所尊崇的怀古相悖。同时,他想到了更多,铁农具的推广使用,不就是那生产工具的变革,农夫耕田数目的扩大,不就是生产力的发展。在卢象升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自己眼前的谭良栋,他是否心中有他自己的一套思想体系,真是可怕。

    谭良栋若是知道卢象升心中所想,绝对会大吃一惊。作为一个经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谭良栋的思想、价值观都是与现代社会相适应的,也就是匹配于一个高度工业化的社会,这种和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下培养出来的卢象升所具有的思想截然不同。因此,谭良栋的思想,在这个时代是独一份,而在他的心底,隐隐有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冲动,那就是把自己现处的这个时代,改造为自己所熟悉的后世,只有这样,他内心的最深处才会平静。

    卢象升虽然得到了谭良栋的解答,但他内心深处的疑问却越来越多,不过,此时夜已深,卢象升不再好意思打扰谭良栋,便跟谭良栋提出告辞,回到后坡给自己安排的睡觉处,躺在炕上,难以入眠。卢象升除了思考谭良栋说的一些话,他也在揣测谭良栋这个人,揣测谭良栋的学问从何而来,揣测谭良栋这样的人身在“岢岚盗”会给这片地方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第二日,一夜未睡好的卢象升早早起来,找到谭良栋,说道:“良栋,现在粮食如此金贵,我却在你们这里白吃白喝,不如给我一个活吧,你手底下的人不是要认字吗?我去教他们吧。”

    谭良栋自然同意,那些繁体字写得谭良栋脑袋都大了。

    第三队的人听说大举人卢象升要给他们教认字,一个个在听课的时候那个认真劲,让谭良栋很无语。周边村民听说后,也都过来听卢象升讲学,这可是举人啊,刘垣圪坮可是连秀才都没出过。同时,后坡的库存也增加了些,听举人讲学岂能白听。

    守在河谷口的吴敏和在各村轮流驻扎的杜松听说此事后,都啧啧称奇。

    转眼之间,一个半月过去,时间进入了十二月。这段时间后坡和镇西卫百户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相反,双方还因为卢象升还增进了交流,相互之间有了一些了解。

    这一天,镇西卫百户派人给吴敏传话,说是太原府有人让卢象升回去。话传到卢象升这里,卢象升心里明白身在太原府的户部主事是要回京了。

    临行前,卢象升对谭良栋感慨道:“良栋,此一别,起码得一年之后才能相见。良栋啊,为兄我觉得,报效朝廷,维护地方,此方为正道啊。”

    谭良栋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建斗兄,你别忘了我托给你的事啊。”

    “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留意的。”

    这一个半月,谭良栋和卢象升两人相处甚好,无论是谭良栋独特的思想,还是卢象升多年的读书心得,都让两人相互学习了很多,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在谈话中,谭良栋在得知卢象升是江南人士后,便拜托给他一件事,让他回老家后帮自己留意三种农作物,土豆、番薯和玉米,把三者的样貌、习性、味道大概说了一下。

    卢象升在听完三种农作物后,说自己好像吃过里面的番薯,不过他当初吃的时候不是叫番薯,而是叫地瓜,是一个福建商人卖给他的。

    谭良栋当即大喜,务必请求卢象升帮自己留意。土豆、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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