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食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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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食多磨-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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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深秋,江风冷冽,即便穿戴整齐,也很可能感冒,更何况他们还穿着一身湿衣裳。

    可是,火折子已经湿了,即便脱了湿衣裳又能怎样,难道让她光着身子吹冷风吗?沈依依这会儿见了蔡礼就来气,恶狠狠地道:“不脱!要脱你自己脱!”

    蔡礼一听,当真把腰带一扯,沈依依连忙背过身去,大骂:“蔡礼,你神经病啊!”其实她更想骂:蔡礼,你臭流氓啊!

    可怜她这么好脾气的人,沈家人当初那么算计她,她都能笑脸还击,如今却被蔡礼气成这样,真不知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沈依依穿着一身湿衣裳,紧紧抱着双臂,蜷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在她身后,蔡礼不知在鼓捣着什么,突然间,风中传来枯草烧焦的气味,沈依依惊讶地叫起来:“蔡礼,你点着火了?!”

    “嗯。”蔡礼应了一声,“你把湿衣裳脱下来吧,如果你不愿意脱——”

    他话还没说完,沈依依已经干脆利索地把衣裳脱光了。鬼才不愿意脱呢,刚才不是因为没火么。

    “你把火分我点儿,我自己烤。”沈依依说着,背对着他,朝后伸手。

    蔡礼抓起一把点燃的枯草,递到了她手里。沈依依很快拢起一堆枯草枯枝,把火烧旺,烤起了衣裳。

    随着衣裳渐渐烤干,她的心情终于好转,问道:“火折子不是湿了么,你怎么把火点着的?”

    蔡礼答道:“行军打仗的时候,也没有火折子,不是一样生火做饭?”

    “你打过仗啊?”沈依依问道。

    “没有。”蔡礼的声音沉闷了几分,“我从小就爱在演武场演练打仗的情景,总想着万一打仗没火了怎么办,万一打仗没粮了怎么办,演练得久了,仗没打成,生火倒是学会了。”

    他不是骠骑大将军的儿子么,想领兵打仗,不是轻而易举,为什么只能在演武场过家家?沈依依心下纳闷,但没有问出来,只道:“不错,挺有本事的。”

    “这就叫有本事?”蔡礼抓起一把枯草,添进了火里。

    “生存必备技能,当然是本事了,回头教教我。”说话间,中衣烤干了,沈依依将其穿上,心情又恢复了一点。

    蔡礼也穿上了中衣,想着沈依依刚才发飙的泼辣劲儿,由衷地道:“你竟会打人,跟她真不一样,我之前居然会认错。”

    不一样就不一样,为什么要强调不一样的点是打人??沈依依登时又想动手了,气道:“你怎么不说我奋不顾身跳下长江,是为了救你这个蠢货!”

    蠢货??太粗俗了!“沈依依”绝不会说出这两个字!蔡礼正要还击,忽然听见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便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沈依依”是不会骂他蠢货,可也不会跳进深秋冰冷刺骨的江水里去救他。

    蔡礼盯着跳动的火苗看了许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裙子烤干了,沈依依边穿边回答他,“沈依依。”

    “我是问你以前的名字。”蔡礼道。

    “以前的名字也叫沈依依。”沈依依道。

    “也叫沈依依?一样的姓,一样的名?”蔡礼诧异道,“你不会长得也跟她一模一样吧?”

    “恭喜你,答对了。”沈依依说着,摸了摸脸,被江水这一冲刷,脂粉早掉了,“除了这道疤。”

    “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蔡礼愈发诧异了。他兀自在火堆前惊诧了一会儿,问沈依依道:“那道疤是你逃出富阳县的时候,让劫匪拿剑划伤的?”

    “嗯。”提起这件事,沈依依的眼前就浮现出孟知的脸,和白哲一模一样,所以她不愿意多讲。

    蔡礼听出她不乐意聊这个,便没再问,专心烤起了衣裳。

    一时衣裳烤干,蔡礼穿戴整齐,背对沈依依站起身来,问道:“你衣裳烤干了吗?”

    “烤干了。”沈依依穿好衣裳,亦起了身。

    蔡礼手搭凉棚,朝江堤上望去:“扶留他们怎么还没找来?”

    “他们不知道堤下的情形,怎么找来?”沈依依白了他一眼:“那会儿你落水太急,他们隔得又太远,我根本来不及喊他们。”一提起落水的事,她就来气,对蔡礼横看不顺眼,竖看也不顺眼。

    “那我们自己回去吧。”蔡礼说着,开始朝江堤上爬。

    沈依依紧随其后。

    蔡礼爬着爬着,想起沈依依刚才的白眼,回过了头去:“以前你怕在我面前露馅,所以才一直装着淑女样儿,是不是?”

第110章 蔡礼失踪() 
这话的含义挺丰富啊,沈依依一口气上来,恨不得拽住他的脚踝,把他扔到江里去。

    算了,她跟“沈依依”的迷弟置什么气,沈依依自我安慰着,仰起头来,冲蔡礼一笑:“是啊,她是淑女,我是粗鲁不堪的疯婆子,现在你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认错了。”

    “嗯,不会认错了。”蔡礼还真回答了她,继续朝上爬去。

    原来撕开深情的面纱,这男人如此欠揍!沈依依深吸一口气,默念了好几遍“不要跟蠢女人的蠢男人置气”,方才忍下胖揍蔡礼的冲动,爬上了江堤。

    蔡礼站在江堤上,手搭凉棚,借着夕阳的余晖,前后张望:“我们该朝哪边走?”

    刚才在水里的时候,江中浪大风急,他们不知被迫游了多少来回,早忘了最初的方向。

    沈依依想了想,道:“反正江堤就两个方向,我们各走一边,试试运气?”

    江里的浪那么大,他们肯定没游多远,只要其中一人能找到大部队,再去接另一人就行。

    蔡礼同意了:“那你朝东,我朝西走。”

    “行。”沈依依冲他挥挥手,朝东边去了。

    她的运气不错,没走多久,便顺利找到了堤下的奴仆。这些奴仆还没发现主人不见了,依旧守在原地待命。

    没发现异状好,省了她好多解释,沈依依庆幸着,叫过扶留:“蔡公子沿着江堤,到西边散步去了,这时候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带几个人,去接他回来吧。”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散什么步啊!扶留嘀咕着,赶紧带人骑马上江堤,找蔡礼去了。

    沈依依带着小胡椒,到江边取回了铁锨,还有那些蔡礼所赠之物,既然他不愿烧给“沈依依”,那就拿回来,别浪费了。

    江边野坟众多,都是穷人买不起棺材,便拿破席子裹一裹,埋在泥沙土石里。“沈依依”的衣冠冢夹杂其中,一点儿都不显眼,以后蔡礼若是想起“沈依依”,还能时时来看看。

    天色渐黑,夜幕降临,小胡椒劝沈依依:“大小姐,咱们先回去吧,蔡公子一个大活人,扶留还能接不到他?”

    沈依依想想也是,便跟将军府的人讲了一声,带着自己的奴仆先回客栈了——虽然沈家近在眼前,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住了,小胡椒显然是同样的想法,根本就没问她为什么不回家,而要去住客栈。

    夜半时分,沈依依睡得正香,房门突然被拍响,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小胡椒披了衣裳爬起来,隔着门板问:“谁?!”

    扶留焦急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沈大小姐,我们家少爷真是去散步了么?我们找到现在,也没找到啊?”

    什么?没找到蔡礼?!沈依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迅速穿好衣裳,随便挽了个发髻,命小胡椒打开了门。

    “沈大小姐!”扶留站在门外,气喘吁吁,显然跑了不少的路,“我们沿着江堤找遍了,也没见着我们少爷!”

    “这怎么可能?!”沈依依抬步朝外走,“拿灯笼来,我去找。”

    扶留忙命人提了灯笼,上前照路,小胡椒关上房门,也跟了上去。

    江堤上,灯光点点,那是将军府的奴仆沿着江堤竖起了灯笼,照亮了他们找寻蔡礼的路。

    沈依依骑着马,带着扶留等人,一路向西而去,一面找寻,一面大声呼喊蔡礼的名字。

    然而直到天边泛白,也没找着蔡礼。

    这真是出了鬼了,江堤就一条道,他能去哪儿?

    他不会这次来真的,跳江自尽了吧?

    天哪,这个男人真让人头疼!

    沈依依又气又急,吩咐小胡椒:“去给我买条鞭子来,要带倒刺的那种!”

    小胡椒当真去给她买了来,问道:“大小姐,您要鞭子做什么?”

    做什么?等找到蔡礼后,拿鞭子抽死他!

    沈依依狠狠地想着,但生气恼火显然无济于事,人还是得继续找,她招手叫扶留近前,与他商量:“我们人手到底有限,不如报官吧?”

    蔡礼是骠骑大将军的独子,只要报官,官衙肯定会尽全力协助查找的。

    此时距离蔡礼失踪,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扶留想也没想便同意了,随即一面派人去报官,一面派人去京城,通知将军府。

    骠骑大将军府的公子居然在武昌府境内失踪了!这消息一报到官衙,马上惊动了武昌知府,知府大人亲自带领官兵赶到,沿堤搜寻,并将查找范围扩大到了整个武昌府。

    沈依依一天一夜未眠,身体和精神极度疲惫,却偏偏毫无困意。她强撑着站在江堤上,朝下望去,江边,蔡礼堆起的衣冠冢犹在,只是江边野坟众多,其中不乏新坟,是以衣冠冢极为不起眼,搜寻的官兵并没有注意到。幸亏无人注意,不然得费一番口舌解释了。

    蔡礼一直没有找到,武昌知府压力山大,又来找沈依依了。

    “沈大小姐,当时情形如何,请你再描述一遍。”武昌知府面对商户,向来不假颜色,但沈依依竟和将军府的人在一处,让他有点摸不清情况,待她很是客气了几分。

    自从官兵到来,这个问题沈依依已经回答了无数遍,但此时武昌知府再次询问,她只得耐着性子,再一次作答:“我奉将军夫人之命,带蔡公子来武昌府散心,因蔡公子想沿着江堤散散步,我便让他去了。”

    她抬出了将军夫人,武昌知府没法再朝下问,更觉压力大,着急上火地继续找蔡礼去了。

    官兵全境寻找蔡礼,动静极大,沈家很快得到消息,几乎全家出动,帮着一起找。

    然而三天四夜过去,仍然没有任何关于蔡礼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依依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站在江堤上,愁得头发都快发白了。这时小胡椒过来,对她道:“大小姐,将军夫人到了,请您过去。”

    沈依依转过身来:“将军夫人在哪儿?”

    小胡椒道:“将军夫人在咱们家呢,她刚到,就让老太太接到家里去了。”

    蔡礼跟她一起来武昌府,如今人却不见了,花氏自然会找她要一番解释,沈依依暗忖着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带着人朝沈家去了。

第111章 儿子不争气() 
沈家,慈安堂。

    花氏高坐上首,沈家一干人等,包括老太太丁氏,都不敢落座,在下首站了一溜。

    沈依依走进堂内,给花氏行礼:“夫人。”

    花氏看了看她浓重的黑眼圈,问道:“蔡礼还没找着?”

    沈依依摇了摇头。

    花氏又问:“你带蔡礼到江边做什么?”

    “散心。”沈依依答道。这是花氏所托,她答起来理直气壮。。。

    “我怎么听说,你和他上江堤的时候,带了一口木箱,还拿了铁锨?”花氏看起来很冷静,但问的话,却句句都是关键,“那口木箱里装着什么?带铁锨又是去做什么的?”

    该死的蔡礼,若非他走失,她哪需要向花氏解释这些!沈依依在心里把蔡礼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遍,拎出来顶缸:“夫人,我不能说,因为我答应过蔡公子,替他保密的。”

    这话最重要的意思,并非她得替蔡礼保密,而是,木箱和铁锨,都是蔡礼的安排,跟她没关系。

    花氏无可反驳,毕竟有很多人可以证明,蔡礼是自愿携带木箱和铁锨,跟着沈依依上江堤的,甚至那木箱和铁锨,还是他自个儿拎的呢。

    可是,不管怎样,蔡礼失踪,乃是事实,花氏的心情很不好,她把随身携带的马鞭拿起来看了看,道:“照你的意思,蔡礼下落不明,是活该他自己倒霉,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提起蔡礼下落不明,沈依依比谁都抓狂:“夫人,真不是我推卸责任,而是我跟你们一样,一头雾水。我完全弄不明白,蔡公子怎么散个步,都能散丢了。”

    死蔡礼,蠢蔡礼,可把她给害惨了!

    花氏面色沉沉,拿着马鞭摩挲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了。

    彩云跟在花氏后面,回头看看沈家的大门,惊讶道:“夫人,就这么算了?”

    蔡礼是跟沈依依来武昌府的,现在人不见了,怎么着也得追究一下她的责任吧?

    “沈依依如今变伶俐了许多。”花氏答非所问,“但想想她之前做的事,我还是不喜欢她。”

    那是,一个撕毁婚约,跟别的男人私奔的女人,谁喜欢得起来?彩云深以为然。

    花氏说着说着,却叹了口气:“但是儿子不争气,我没办法。”

    瞧蔡礼对沈依依的痴迷劲儿,如果她把沈依依怎么着了,等蔡礼回来,不得跟她拼命哪?

    彩云由衷地道:“夫人,您是这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母亲了,别人家遇到这种事,哪管儿子怎么想,早请个媒人,瞒着他另定一门亲事了。”

    “结亲不是结仇,我不通情达理又能怎样?难道给他娶个不如意的,等着他天天跟我闹?”花氏感叹着,突然觉得很恼火,这样一桩门不当户不对,传出去还会惹人嘲笑的亲事,她这个做长辈的都同意了,为什么沈依依就是不松口?

    难道骠骑大将军亲笔所书的求亲书,还不能让沈依依满意?

    蔡礼这次所谓的失踪,莫不是被气走的吧?

    花氏越想越生气,翻身上马,把马鞭挥得山响:“我们家蔡礼,到底哪里配不上她了?”

    彩云忙道:“夫人说笑了,骠骑大将军府的少爷,还能配不上商户之女?是那一位没眼光罢了。”

    对,就是沈依依没眼光,他们家蔡礼,身体棒,武艺高,性格爽朗,做事干脆,除了贪玩一点,简直没毛病!这种没眼光的女人,还要她做什么?趁早忘掉,另寻一门好亲!

    花氏狠狠地想着,当即对彩云道:“等一回京城,就把二夫人和三夫人叫来商量,给蔡礼把亲事定下来!”

    这话彩云都不敢接,缩头讪讪地笑:“夫人,您还是等把少爷找到再说吧。”

    开啥玩笑,少爷那脾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背着他给他定亲,他还不得把将军府给拆了?

    得,还是自家儿子不争气!花氏一想起蔡礼对沈依依的那股傻劲儿,就觉得牙疼,呲了一声,拍马朝江边去了。

    ……

    花氏走了,丁氏终于敢喘气儿了,扶着沈二太太的手,颤巍巍地回到了上首的座位上。

    将军夫人太吓人了,走哪儿都抓着马鞭,好像一言不合,就会给人来一下儿似的。

    沈二太太倒了盏热茶,递给丁氏压惊,又瞅了沈依依一眼,道:“老太太,您别怪我多嘴,这大小姐也太能惹事儿了,我们因为她,本来就把将军府给得罪透了,她倒好,散个心,又把蔡公子弄丢了。”

    “可不是嘛!”这种时刻,沈珊珊自然不会错过,马上接过了话来,“老太太,您刚才看见将军夫人的脸色没有,黑得跟锅底似的!”

    “脸色算什么,将军夫人的马鞭子甩啊甩,我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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