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i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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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iza-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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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民族。催眠师长着一副被希特勒大量屠杀的东欧人的面孔,当他知道我不懂法语后,就改用英语对我说话,而当他知道我的英语也不太好时,只好遗憾地请我回到座位上去。但神经掉了几个螺栓的我没有回去,客人们也提意见不让少数民族回去。这是我以前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并不是我失去了羞怯之心,也不是我变得厚颜无耻,而是感觉到过去强迫关闭的线路又开启了,正在有规律地流着血液。我在东欧催眠师的催促下,坐在刚才那位金发年轻男子坐过的钢管椅子上。
  “闭上眼睛,让你的心一片空白。”瘦削的催眠师说道。我的心总是像全白的画布。额头突然被戳了一下,不是用手指,感觉似乎是被电钻钻得骨开肉绽。虽然没有疼痛,但总觉得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穴,是一个无法挽救的洞穴,独自一人在那个又黑又深的洞穴中雕着木刻。我的意识还清醒,但脑子里只考虑自己额头上的洞穴,以及自已被关闭在那个黑黑的洞穴里。当我强烈地意识到要依靠些什么,却听到一句“你是猪”的英语。我完全明白了,这儿是迪斯科舞厅,我正在接受催眠术,猪是丑陋的动物,但我却感觉到,被人说是猪的我,蒙上了极为严重的耻辱,要挽回自尊只有变成猪。那是充满痛苦的感觉,因为我处在这样一种境地,即被大家所厌恶,都不和我交朋友,连母亲和上帝都抛弃了我,全世界都希望我消失。这对我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如果毫不隐瞒地说出来,受到的伤害就更大,周围的人们会因此窃窃丝私语地议论我、嘲笑我,把我当作笑料。我想维持一个普通的自己都成为一件极大困难的事。身体中的细胞告诉我,做些荒唐的事可以轻松些。像往常一样,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当我站在新宿小巷街头时,当我将听到幻听时,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身体想逃到疾病中去。另外一个自己正在不断地嘟囔着,只要变成猪就可以从各种事情中解放出来。那个自己比我更容易为周围的人所接受、理解和喜爱。后来听拉芳丝对我说,当时我仍然坐在椅子上,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不知什么内容的咒文,面孔痛苦地扭曲着,让人怀疑脸上的皮肤是否会绽开。发觉情况不妙的催眠师,在我的耳边使劲拍手,并轻推我的脊背,但我仍未醒来,整个迪斯科舞厅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拉芳丝似乎非常担心。我已经不再服从催眠师的命令,而是同我心中的价值观进行战斗。然而,“你是猪”的社会性命令原封不动地留在我身体中,我没有想到将乔埃尔呼出来。如果将我的意志化身呼唤出来,大概就会轻而易举地将猪赶走吧。但我认为在巴黎最肮脏的迪斯科舞厅的助兴节目中,而且又是在吸食毒品后,使出王牌实在是懦弱的行为。当我说“乔埃尔不来也好”时,在洞穴中发现一个闪烁着微光的细芽。那个细芽很像比卡尔广场附近色情酒吧老板娘的高跟鞋鞋尖,也很像在小林的小汽车中看到的艾菲尔铁塔上霓虹灯装饰的一个碎片。不过它像什么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它非常美丽,而且像雪一样,遇热也不融化,像映在冰中的灯影一样,风也不能使它摇动。我决定让他长大。对于每天花一个小时观察水沸腾的我来讲,让一片闪光的碎片长大并非是件困难的事。只要让它不断分裂、不断长大就可以了。光片长大后塞住额头上出现的洞穴,将我封闭在其中的洞穴也因此扩大了不少。
  “活该!”
  我低声自语着,又说了一遍,
  “活该!”
  于是,周围所有的东西都破碎了,我爆发式地笑起来。就像大怪物口中喷出的火焰将东京铁塔熔化掉一样,我的狂笑笼罩了整个迪斯科舞厅。后来听拉芳丝说,大家都以为我疯了。我笑着睁开眼睛,止住笑,瞪着催眠师,用光片在增长过程中积蓄的所有能量大声喊道,“性交,你”。那喊声就像通俗喜剧中的闪电式台词一样,飞快地刺进催眠师的头脑中央。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催眠师不知用什么语言—一后来拉芳丝说可能是波兰语—一短促地吼叫着什么,一屁股坐在瓷砖铺的地板上,之后就像被击中脊背的士兵一样,垂下头,一动也不动。当时在迪斯科舞厅的人们都目击了这一状况,看到我用具有物理性能量的语言将催眠师打倒在地,因为大家都看到了类似闪电、电气般的东西。
  “你、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离开那家迪斯科舞厅后,我们去了一家酒吧,这话是拉芳丝在那家酒吧里对说的。小林问道,“你以前就有各种精神力量吗?”我笑着摇摇头,又在洗手间里吸了两次可卡因,愉快地喝着啤酒。在接下来的两家酒吧里,话题都是关于我的超能力,我不太说话,只是不断地喝啤酒。他们送我回饭店,从车上下来时,拉芳丝抱住我,将舌头伸进我的嘴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只是亲吻就使我身体内部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无论是男性的吻还是女性的吻。进入房间躺在床上后,全身皮肤淫乱地出现骚动,我有些担心,如果没有恰当的自慰,可以会无法入睡。但是,可能是因为我整整四十个小时没有睡觉了,所以不等床单拉到脖子,便带着笑容进入了梦乡。我带着微笑睡了七个小时后才醒来。
  “法国、面包、好吃吗?”
  吻我脸颊的拉芳丝和小林一边在我身旁坐下来,一边问道。
  我点点头,又喝了一杯浓咖啡,然后到香谢丽舍大街附近的公寓里为小林工作。
  在那套公寓里居住的英国人是一个股票经纪人。从外表上看,那是一座不起眼的建筑物。在按了对讲门铃后,铁门打开了。展现在眼前的是可以摆下五十辆小林那种汽车还绰绰有余的庭院。四周有一排雕塑,中央有一座大型喷水池,水从即将被巨鱼吞食的少女造型石雕中喷出。庭院里有通往不同房间的专用台阶,电梯也有五个。股票经纪人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矮个男人,与奥地利籍的金发情人住在一起。小林是金发情人的朋友,他租借了一间洛克克风格的房间,里面放满了许多中世纪的乐器、波德莱奥的初版书以及布哥格尼的白葡萄酒。小林让我和拉芳丝扮演女同性恋。
  小林让我们只穿着红黑相间的、奇怪的衬衫,打算拍摄我和拉芳丝相互搂抱的照片,但我认为那太没意思了,应该有一个故事。我的意见得到拉芳丝的支持。接着我们策划了一个即兴故事。拉芳丝是一个女同性恋者,但为筹集妹妹的学费而成为一个老家伙的情人,后来花钱买了一个日本女人作为自己的同性恋对象,却在不知不觉中坠入爱河,这就是故事梗概。小林选择带华盖的床作为第一个拍摄地点,然后开始固定照明灯。 



第02章 蒙的卡罗的幽灵
   拍摄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成时,中年的英国经纪人来叫我们,说午餐准备好了。“真受不了”,小林嘟囔着,“根本就不需要吃饭嘛!”小林的老朋友、奥地利金发女人用英语说,“来吃吧!因为你们要来,他昨天特意到罗亚尔去买葡萄酒,甚至今天早上到圣米歇尔去买群鱼。” 
  英国经纪人的名字叫乔斯顿·克鲁迪,头发稀少,肩膀狭窄,手指僵硬且粗糙,显得有些苍白,虽然留着胡子,但缺乏男人味道。据小林说,他是个无聊透顶的大富翁。乔斯顿以巴黎为据点,投资全世界的股票市场,只要能打电话和呼吸,那么每分钟他就可以赚到一万法郎。乔斯顿还是智商超过一百八十的人们组成的世界性俱乐部成员。他父亲在南英格兰一个贵族的玫瑰圆里做园艺师,他是次子,依靠聪明脑瓜发了财,甚至作为成功的英国犹太人上过《费加罗报》的经济版。我们走进有细长餐桌的大餐厅,一边看着宽阔的庭院和香谢丽舍大街,一边懒散地吃着午餐。
  “注意不要吃得太多”,小林用日语低声提醒我,“吃得太他,在精神和肉体上都会失去性感。”小莱是用1962年造波尔多葡萄酒烹调的甜瓜、朝鲜蓟和羊肝,主菜是黄油炸群鱼。酒是乔斯顿特意从农家买来的1986年在罗亚尔白葡萄酒。为我们掌勺的是位年轻厨师,曾在布鲁塞尔二星级餐厅工作过。服侍进餐的是为圆圆胖胖,如同美味的北京烤鸭一样,只需剥掉皮涂上酱就可进口的黑女人。我想,如果我是摄影师,我会从进餐的画面拍起。俯视香谢丽舍大街的进餐是令人厌恶的。餐桌旁,性功能不全的中年富翁犹太股票经纪人和靠他养活的年轻金发美女吉儿。吉儿没有穿内衣,身上披着像是日本和服一样的衣物。摄影师过去是吉儿的情人,犹太人也知道这件事。拉芳丝脱掉黑色的鞋子,用脚趾头摩蹭我的腿肚子。我用舌尖剥出朝鲜蓟的果肉,放在羊肝上,然后塞进嘴里,那味道就像是几年来从未在又粗又硬状态下射精的犹太人小便时带有的精液味道。罗亚尔白葡萄酒和透过花边窗帘的阳光一道流入大家的喉咙里。犹太人混杂着英语和法语说个不停,但谁也没有去听。“可以到桌子底下去吗?”拉茧丝问道。犹太人刚说完“可以”,吉儿“噗妹”一声咬破了群鱼的鱼缥,于是,餐厅里的禁忌被打破了。拉芳丝翘起屁股钻到桌子下面,抓住我的裙角往上掀,我希望她将裙子掀得更高些,于是拿着仍插在粉红色蹲鱼脊背上的餐刀,慢慢站了起来。当蹲鱼从餐刀上掉到盘子里时,拉芳丝的嘴唇已经透过丝袜开始亲吻我的脚。小林抱着“尼康”照相机也钻到桌子下面,犹太人也不知从哪里拿来三十年前的八毫米摄像机,拍我和拉芳丝。看着远处的凯旋门,我脱下丝袜,将脚趾放进拉芳丝的嘴中,享受被吮吸的快感。
  “你、对我、做、什么?”
  午餐后,在带华盖的床上摆满了红色、黑色、白色或紫色的女内衣,大概有一百多个种类,当开始拍摄女同性恋的照片时,拉芳丝问我。
  “没有做什么啊!”我回答说,“只是觉得你非常性感”。然后我对小林说,“将带华盖的床搬到阳台上去吧?”于是他以凯旋门为远景,拍下了我和拉芳丝臀部的特写镜头。乔斯顿公寓的阳台大得可以放下三张乒乓球桌,微风吹动着华盖上垂下来的花边床帘,连北京烤鸭似的黑人女仆也感叹其风景的美丽。乔斯顿拔掉用桃木做的粉红色酒塞,往酒杯里注满了香槟酒,然后为完全脱掉黑色内裤的我干杯,祈求上帝保佑我。拉芳丝被冷风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金黄色的阴毛也好像是被静电击中了一样,如同发芽般地伸展开来。看到它在初春的太阳下闪闪发光,是一件最美好的事情。我不断地对颤抖的拉芳丝说“没问题,你非常漂亮”,同时抚摸她的臀部和背部。我让小林拍一组我用舌头舔拉芳丝臀部的照片,那臀部有一层鸡皮疙瘩。拉芳丝趴着,从金黄色阴毛和粉红色阴户的空隙间可以看到凯旋门,这组镜头也拍了下来。我一点也不觉得冷,拉芳丝却在拍摄告一段落时,立刻里上了毛毯,喝了一杯洋梨白兰地后,她的身体仍然颤抖不止。而我则因巴黎巴被我征服,全部神经均处于高喊胜利的兴奋状态。
  “自由,”
  “我是自由的。”
  我在心中说着,泪流个不停。找苦丝、小林、乔斯顿和吉儿看到哭起来的我,担心地跑到床边,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你怎么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想我必须解释一下自己的情况,但通过小林和拉芳丝的翻译就太麻烦了,所以我使用纯白窗帘的摇曳、寒冷的风和金黄色的阳光,直接引起他们大脑的反映。自由是金属性的嘈杂声,你们注意过铬钢锅中水沸腾的样子吗?水先是静静地变大,慢慢地晃动,然后紧贴在泛着铬光泽的锅内侧形成水泡,这些水泡正是生命与金属的邂逅,就像远古生命存在于溶岩和风雨之间一样。或者是像不锈钢手术刀切开癌细胞的溃疡一样,这个世界上的惊险只能从那里产生。我曾在奇维果园的精神病院中,看到过地平线尽头的铁丝网以及化为废墟的天文台,那种情景与今天拉芳丝的金黄色明毛。臀部线条和凯旋门是似曾相识的东西,世界充满光芒,将自己的意识举得比自己更高,这样可以使我们不需要借助任何宗教和毒品去感觉那光芒……
  我并没有用语言说出上面的内容,而且用语言也无法传达。它是用近似铬钢锅沸腾的水泡那样的微型胶片在瞬间贴在所有人的身上,就像在信封上贴邮票一样。语言不过是信息的一部分。真正的信息如同古代知识人想到的乙醚那样,飘浮在大气之中。就像小时候将棉花糖揉成小块后进食一样,将信息乙醚揉成圆圆的小粒,揉成圆过的信息乙醚与揉成小块的棉花糖一样,都是粘粘糊糊的,容易贴在对方的身上。小林和拉芳丝经历过此类事情,所以不会有太大的惊奇,但乔斯顿、吉儿和黑人女仆就像初次看到鲸鱼的深山居民一样颤抖着。
  我赤身裸体地俯视着巴黎。巴黎在我湿儒的大腿下,痴呆地在寒风中颤抖着。
  乔斯顿大概想寻求更多的刺激吧,他决定邀请我们到他的里比埃拉别墅去玩。
  小林好像有些怕我,而拉芳丝和吉儿则是崇拜我。虽然小林知道要去安提贝,但出发前的三天时间里,他没有在我的面前出现过。晚上我和拉芳丝一起吸食可卡因,和吉儿的比利时朋友玩耍。两个比利时人都是士兵,是法国外籍军团的士兵。褐色的制服发出阵阵硝烟和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也就是死亡的气味。巴黎夜晚的街头,外籍军团的士兵是无敌的。为什么这样说呢?拉芳丝在买可卡因时与流氓组织“健康天使”发生纠纷,为解决此事,吉儿为我们叫来了她的老朋友。听说两个士兵在十多岁时都过着嬉皮士的生活,而且曾和吉儿在阿姆斯特丹一起生活过。外籍军团士兵和“健康天使”们的决斗非常有趣。
  在巴黎有一条称作圣多尼妓女街的偏僻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有一家像仓库一样的爱尔兰酒吧。有一天我们在那家酒吧喝酒聊天,当时有一个名叫西蒙的士兵做我们三个女人的保镖。酒吧里有十几个“健康天使”,穿着全世界流行的天使服装,喝着健力土啤酒在等我们。惹起麻烦的是拉芳丝,她订购了三万法郎零售价格的可卡因,却只付了两万法郎的钱。吉儿向乔斯顿借了五千法郎,然后拜托西蒙来和对方协商。西蒙则认为既然已经付了两万法郎,那么问题也就解决了。
  但是,“健康天使”的代表,一个胡须上沾着啤酒沫的家伙静静地说,如果不付剩下的一万法郎,那就将铁索塞进拉茧丝的屁股,然后围着圣杰尔曼广场绕一圈。并让我们看了一张照片,说以前就有一个人因赖账而被处于类似的刑罚。照片上是一个被剥掉背部皮肤的年轻女性尸体。
  西蒙说,“拉芳丝是一个优秀的零售商,她的客户不断增加,所以一万法郎这种小钱就不应再要了。”他这么一说,只见体重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健康天使”头头从怀里掏出一付镀铝的铁索。一个光头“天使”拿起啤酒瓶从后面对着西蒙的头砸下来,随着“唆”的声响,西蒙身体一转,啤酒瓶砸在他的肩上,他跌坐在地上,但他仍以棒球中的下钩式投球方式将手刀刺向光头的喉咙。随着光头的倒地,酒吧里刀枪林立,但对方的头头喝住手下,然后用带有滑轮的长筒靴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光头,将他拖到酒0巴外面去了。
  “只要杀死外籍军团的一个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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