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i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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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iza-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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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京都呆过很短一段时间,”手腕纤细的拉茧丝声音沙哑地说。
  “到巴黎是为工作吗?”
  小林在鲜艳的毛衣外面穿着绿色的外套,拉芳丝身上的香水味非常浓。我说道,“不是为工作”,然后在一种坦白的冲动下接着说,“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邀我一起去摩洛哥,给我买了头等舱的飞机票,坐飞机到这儿。当然,那是个男人。”
  “摩洛哥?”
  小林将我说的话翻译给拉芳丝听。小林和拉芳丝都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小林虽然不瘦,但给人一种思维敏锐的印象。
  “什么时候到巴黎的?”
  “哈夫,今天早上到的。”
  “今天?”
  小林和拉芳丝面面相觑。
  “那个男人呢?他也住在这儿么?”
  “没有”,我摇摇头,“我们已经分手了,只有我到这家饭店来,是乔埃尔教给我的。”
  “啊,原来你有朋友在巴黎。”
  “不是朋友,是我的分身,叫乔埃尔。”
  “分身?”
  两个人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小林似乎无法向拉芳丝解释“分身”这个词的含义。
  “分身是什么?”
  他们一定以为我的脑袋有问题吧!也许这真是一件令人难以相信的事。由于我以前住过精神病医院,所以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稍微等一下。”
  两个人啼啼咕咕说了很长时间,好像小林开始感觉到我的事有些麻烦,而拉芳丝却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我不愿被金发灰目的美女误解,所以低下了头,希望能将真相传达给拉芳丝似地,不断在心里嘟囔着“请相信我”。我觉得小林好像是在说,越来越多的日本女孩子溜达到法国来,当她们既没朋友也没钱时,脑袋就变得奇怪起来。
  找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没有任何事发生,因为我的心愿没有传达到拉芳丝那儿。
  “有什么麻烦吗?”
  小林问道,我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麻烦,只是孤伶伶一个人而已。”
  “我也住在这家饭店,如果有什么事,请打电话或留言给我。我的房间是六十一号。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我说出黑泽真知子的名字后,我与小林、拉芳丝的关系也就结束了。“再见”,他们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虽然我已习惯孤独,但被别人误认为是个说谎、头脑有问题的女孩却是我无法忍受的。难道不能将乔埃尔呼出来吗?我想到了电锯,想像着被割断的女人大腿、电锯转动的声音、切入肉中的声音,这些声音虽然与搅拌机的声音略有不同,类似切水果机的声音。我在脑子里继续描绘着肉片纷飞的细节,捕捉血沫飞溅的轮廓,在我内心十公里深的地方有岩浆出现,在岩浆边上好像是乔埃尔的影子,想与他交谈,但距离太远了。他能替我传个口信吗?如果乔埃尔是我意志的结晶,就会管我向他人传达我的心理活动,告诉她我没有说谎,告诉她我没有说谎,告诉她我没有说谎。就像慢镜头一样,离我远去的拉芳丝背部在瞬间颤抖了一下。她经过服务台后,在面对入口的地方回过头来看着我。我一边向乔埃尔的影子祈祷,一边以前所未有的最佳表情微笑着。拉芳丝停下脚步,长时间地注视着我的微笑,小林有些不耐烦,大声嚷着,“喂,快一点,你磨蹭什么?”但拉芳丝毫不理会地走到我跟日u。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没有、说谎”,我嘴里蹦出英语单词。
  “今晚、八点、在比卡尔搞。见面吧!”
  拉芳丝说完后就向饭店外走去,在走出饭店之前,几次回头看我。我在印有圣贝雷斯绘章的杯垫背面写下“比卡尔·高、八点”。
  房间比“先生”那家饭店的要小,但家具非常别致,触摸一下好像油漆了几十遍的桌子,会令人产生一种怀旧的心情。天花板上的灯泡顶端如同色比娃娃的头发那样尖尖的,灯罩上画着吹笛的少女。看着介于黄色和桔色之间的灯光,让人觉得仿佛正从某个地方传来摇篮曲。我向乔埃尔道过晚安后,一直睡到傍晚。
  我在五点醒来时,还记得比卡尔·高、八点这些关键词。我在地铁路线图上寻找比卡尔,从语感上看,“高”可能是家日本饭馆,所以到了比卡尔一打听就可以知道了。到比卡尔车站可以坐桔色或灰色地铁线。圣贝雷斯是英语读音,在法语应读作圣贝尔。饭店服务生出于好意将其读为圣贝雷斯,因为我不会法语。乔埃尔说的也是圣贝雷斯,大概他也不擅长法语。离这家饭店最近的地铁站是圣杰尔曼大教堂,但从圣杰尔曼到比卡尔必须在奥蒂翁和塞布尔·巴比隆两个车站换车。我第一次在巴黎乘坐地铁,最好是不换车。如果坐去往比卡尔的桔色地铁线,离圣贝雷斯饭店比较近的是留特巴克车站。沿着圣杰尔曼大街往前走二、三分钟,就是留特巴克车站。于是在钱包裹装人一千法郎,其余的全部放进房间里的保险箱中。
  圣杰尔曼大街两旁是成排的七叶树。没有人注意到我。虽然早上的空气有些干燥,但现在吹到脸上的风却有潮湿的感觉。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厚厚的云层低垂着,掠过建筑物的顶端。一对年轻的情侣,脖子上围着长长的大红色围巾,一边走着,一边接吻谈话。一个几乎站立不动的老太婆,全身黑色打扮,黑色天鹅绒手套上紧紧握着两个法式面包。留特巴克地铁站的铁制自动卷门已经降下一半,铁门上铁丝弯曲成蔓草花纹的样子,这可以就是新艺术派的杰作吧。
  我进入铁门后,里面微暗,售票窗口也紧闭着。现在刚过五点,不会已经没有地铁了吧!大概没有车票也可以进入月台,月台方向传来地铁通过的隆隆声。一个穿运动鞋肩挎大背包的女孩子跑到我前面去,我也紧跟在她后面跑起来。即使没有车票,入口处的三根铁棒仍然可以转动。包括我在内,月台上共有四组乘客。刚才那个肩挎布制大背包的女孩子,穿着昂贵貂皮大衣(不知是黑貂还是水貂)的高个老太太,好像是从中东或北非来打工挣钱的两名粗壮男子,对面的月台上没有任何人。在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大家都坐在长椅上,有的阅读报纸,有的抽烟,有的看手表。乘坐巴黎地铁的人大概不多吧?还是这个车站的地铁少,所以乘客也少?如果是这样,那么即使换车,还是从其他大站乘车的好。肩挎布制大背包的女孩子走上前来向我搭讪,但我完全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我说,“我不会说、法语、对不起”,女孩朝入口处走过去,然后又走回来,大声叫喊着什么。于是穿貂皮大衣的老太太和两名打工者都慌慌张张地离开月台,我也紧跟在他们后面。原来是地铁站出入口处的铁门已经关上了,所有的人都朝着外面喊叫,大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打工者双手一摊,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好像是说他们已经尝试过了,从里面是不可能打开铁门的。我变得有些不安,担心核战争是不是也会打起来。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对着铁门又敲又踢,过了一会儿,铁门好不容易打开了三分之一d外面下着雨,老太太和女孩用急速的语调与那个打开铁门的、像是车站员工的男子交谈着,罢工?一定是罢工吧?是地铁员工的罢工。时间是五点四十六分,我走进地铁站对面的咖啡店,拿出地图。看看大街上,几乎没有空着的出租车。下班时间、下着雨。地铁罢工,即使在东京,这种情况下也很难招呼到出租车。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比卡尔在留特巴克车站的正北方向,而且我还拿着地图,不至于走不到吧?
  低垂的云层下着雾一般的细雨,给人一种水珠不是落下来,而是飘着的感觉。我把到比卡尔的路程分为三段,首先是从皇家大桥到卡鲁杰尔广场,然后是从卡鲁杰尔广场经过皇家花园到歌剧院,最后从歌剧院经过多利尼特公园到达红磨坊剧场。
  我认为,要去比卡尔广场,以红磨坊剧场作为目标应该比较容易找。因为我不知道比卡尔广场有没有如同其他广场一样的明显特征,而且我曾看到过红磨坊剧场的照片,有一架红色的风车。以风车作为最终的目标,不是很浪漫蒂克的吗?
  就像扮演角色游戏一样,我把这三段小小的冒险行程分别称之为通往卡鲁杰尔的秘密人口。歌剧院的决战和红磨坊的历史性胜利。首先我必须通过那座大桥。
  从留特巴克开始走了一会儿后,脖子和肩膀被雨淋得有些冷。还没走到全程的二十分之一,如果体力消耗殆尽就糟糕了。不仅寒冷会夺去我的体力,而且全身湿淋淋的,红磨坊也不会欢迎我。
  皇家花园饭店对面有一排商店,我走进其中的一家,买了一件一佰一十法郎的雨衣。头发会稍微淋湿,但只要竖起衣领,就可以御寒和防雨。仿佛以马蒂斯绘画大师的笔触,在厚厚嘴唇上涂抹了鲜艳口红的中年妇女,为我寻找合身的雨衣。她还向我推荐手套、皮带和长筒靴,但我现在连通往卡鲁杰尔的秘密人口还没有找到,所以不能乱花钱。我一边看着映在橱窗上的自己,一边向桥上走去。橱窗里面有像宝石一样的巧克力蛋糕和像巧克力蛋糕一样的宝石,还有像销甲一样的古董椅子和像古董椅子一样的错甲,上面重叠着用雨衣武装起来的我的影子。
  左边可以看到奥尔赛美术馆的一部分庭院,在建筑物的阴影下,动物的雕像只露出了一半,被雾雨淋湿后,黑色光泽的表面映照着灰色的天空。走到桥边后,视野突然开阔。
  塞那河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远处隐约可见的大概是西堤岛吧!走到皇家大桥中央,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一切都被雾雨淋得湿滚滚的。河两侧的建筑物,如同显示美妙旋律的音符那样并排着,鸟群从上面飞过,用霓虹灯装饰起来的游览部缓缓远去。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出现,我可能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一景色。既不是透过灰色面纱见到的景色,也不是全部蒙上灰色面纱的景色。我肯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一景色,大概是在母亲的肚子里,透过母亲的皮肤看到迎面照来的阳光。或者是在我成为生命之前,也就是胺基酸那样的分子、即宇宙光线的一部分时,大概是以地球为反射物眺望泛着乳白色迟钝之光的月亮时看到这一景色的。
  “对不起,”
  一位穿着雨衣,打着雨伞的中年绅士对我说。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吗?”
  “我很好”,我微笑着回答。
  “今天、地铁、罢工、不行驶。下雨、招呼不到出租车。巴黎、疯狂”,绅士满怀歉意地说,仿佛罢工和下雨完全是他的责任。“不是这样的”,纳土离开后,我对着塞那河低声说道。
  巴黎是美丽的……。
  通往卡鲁杰尔的秘密人口,我稍微绕了一点远路,绕到切尔利公园,眺望了群同性恋者。他们为躲避风雨和行人的视线,坐在树底下的椅子上。他们有的只是沉默地坐着,有的在灯下一边看书一边等待伙伴的到来,有的将嘴唇贴在身旁少年的脸上,也有的将手放在黑人的背上,如同划圆似地爱抚着,也有的将恋人的金发放在膝盖上,拉着小提琴,也有人两手各牵一条狗。他们的气息因寒冷而变得白浊,瘦削苍白的手颤抖着。
  在泛领广场,空气失去了颜色。据说国王路易十四建造的纪念塔,是用拿破仑的战利品,即大炮溶化后铸成的,很像一件青铜器制品。看上去象充分勤起的男性生殖器,是一个纹身的阴茎。它的周围是铺着石块的广场,再往外是会员制的饭店、珠宝店和商店。例如梅获饭店、休迈、莫伯珊,还有乔治·亚曼尼。大楼的窗户旁有一位五官如同雕刻般的男子向外眺望,他注意到抬脸向上张望的我,向我挥了挥手。他可能是乔治·亚曼尼的店员吧!我也向他挥了挥手。然后他指指天空,模仿在寒风中拥抱的样子,接着又做出对此不喜欢的姿势,最后给了我一个飞吻。
  已经下午七点了,仔细观察同性恋者和亚曼尼店员的手语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必须快一点前进。当我看到歌剧院时,正好与日本人旅行团擦肩而过。他们大声说笑着什么。什么第三次啦、沙木尼啦、鹿肉啦、宣传啦、枯叶啦等日语单词不断地刺激着我的神经。如果我的神经像鱼卵那样的红色细粒,那么日语的声响就会沙拉沙拉地将其碾碎。旅行团中的一个人一直注视着我,然后离开队伍快步走到我跟前。
  “对不起,我们是不是在新宿见过面?”
  那个男子说道。大概是我在小巷里接待过的客人吧!那时我和三十来个男人睡过觉。这家伙是其中的一个吗?我笑着摇了摇头。
  “对不起,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说着他回到了队伍中,不知为什么那队伍停了下来。“歌剧院的决战”结束了,虽然不很清楚结果,但我似乎没有输。
  我在多利尼特公园里到处找洗手间,但没有找到,街角的收费厕所也挂着停止使用的牌子。走进步朗休街,路灯稀少,在阴暗处,我好像看到一群吸烟的男人和独自站街的女人。这条街好像是巴黎的花柳巷之一。门口有水蛇腰男人徘徊的酒吧多起来。我一边走一边往里面窥视,店内灯光下有不少穿着短裙的女人。可能因为时间还早,而且又下着雨,所以一个客人也没有。我原本想一直走到红磨房剧场再找洗手间,但实在忍不住,只好走进了一家点着半熟蛋黄般霓虹灯的小店里。我不断地说着“对不起”、‘精原谅”,又在柜台上放了二十法郎,然后连说“洗手间”、“洗手间”,脸涂得白白的胖女人睁大眼睛指指楼梯下面。
  看似不太可靠的小店,洗手间却很干净,乳白色的墙壁没有任何涂鸦。当我表示谢意准备离去时,脸涂得白白的胖女人用很快的法语叫住我。我不明白她说了些什么,但回头看时,她正在柜台后面向我招手。然后她又对柜台里面大声呼叫一个像小孩似的矮老头。她好像让老头对我说些什么。
  “日本人?”矮老头问我。他有一只眼似乎是假的。我点点头。
  “会跳舞吗?”他再问我,我摇摇头。胖女人和矮老头搀杂着手势不知在说些什么,胖女人突然打了矮老头一巴掌。矮老头身体失去平衡,倒在柜台里面。他想站起来,胖女人用金色凉鞋轻轻地踢了他一下。老人的个子非常矮,面孔却比一般人大,特别是额头。或许是头发很少的缘故,看上去额头就更大了。可能胖女人过去做过舞蹈家,脚的动作非常快,用右脚踢人时,身体丝毫也没有失去平衡。也许她还学过空手道,可是,无论空手道在海外如何普及,也不会想到在这么一个地方,一个连英语都不会说的人学过东方的武术。而且胖女人的脚腕非常细,黑色裤袜覆盖下的大腿和腿肚比父亲重建房屋时的壁柱还要粗,但脚腕却和我的差不多,所以她穿金色的凉鞋非常适合。那种金色凉鞋在日本不太常见,但在日本的城镇中,例如像取手或川越等地方,一些没有学历的旅馆老板娘,想轻松地与相好的男人一起去吃烤鱼套餐时也喜欢穿金色凉鞋,但那种鞋基本上是塑胶底的。就是在塑胶底上喷上金色涂料,将鞋跟加高的东西。每当我看到这种高跟的金色凉鞋时,就想起印度祭把时用的大象。不是鞋的哪个部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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