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当今天子的生辰是金旺命格,与娘娘甚合。可是今年是木德年,木藏金,一旦木星上行便掩盖天子的辰金命格,改由贵不可言的木尊主岁,所以,所以,这太木与朱火相遇……似乎,似乎……”
“似乎怎样?!姚翁,你说话要摸摸脖子上的脑袋,说错了话朕一定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刘彻和陈娇正处在感情的僵持阶段,他本就很在意他与陈娇的关系,很想尽快复合,若是有人胆敢寻衅挑拨那他一定要让这人死无葬身之地。
“下臣不敢,陛下息怒。”姚翁连忙跪下却并未惊慌失措,他叩首道:“下臣的意思并不是娘娘克陛下,太木何其伟岸,薪薪之火如何能奈何陛下的参天大木。只是木火相耗乃为不合,陛下到底是天子命格更硬朗非凡,相比之下是在耗娘娘的命格啊,下臣斗胆直言,唯有过了这木星上行的周天,娘娘在陛下身边方可平安无事,若是不然恐有灾祸啊。”
“你胡说什么!”刘彻听了姚翁的解释只有更怒,霍然起身指着姚翁道,“妖言蛊惑离间帝后朕这就将你腰斩!”
“陛下,陛下,你先别急,听听其他术士怎么说。”大长公主没想到刘彻就这么急了,赶忙起身来劝。
她也不喜欢姚翁的那席话,可心里又信奉天道星象,她和整个堂邑侯府都希望刘彻与陈娇的关系尽快复合怎么会愿意让陈娇远离刘彻呢。可是陈娇是她的宝贝,她一点意外都不想让女儿尝试,心里矛盾的都不知该怎好了。
张世谏见刘彻大怒之下要对姚翁处以极刑他倒也不像其他术士那般胆小怕事不敢说话,伏在地上冒死谏言道:“陛下,下臣未有姚术士那么高的道行法力,但下臣方才在前殿也与众位同修讨论商议过,这些日子我等夜观星象,从朱雀星的亮度和方位来看娘娘如今的身体状况并非良好。今日发现的这肉太岁方位正直风水相的主殿下位,乃是太岁的破岁之位,若是娘娘依旧住在现今的寝殿内,怕是真的要生出灾祸,就说娘娘这星宿转世之躯处在破位也会冲克陛下,于二圣皆无益处,还望陛下三思。”
张世谏的话一说出来,其他术士也都匆忙跪下伏地齐声道:“望陛下三思。”
“你们这些术士就会妖言惑众,用天命来……”
“陛下说夏晨等人假借天命,下臣惶恐,敢以身家性命为誓,万万不敢万万不敢欺君啊!”姚翁的额头重重的磕在青石地面上,扬声道,“陛下固然诸神庇佑,可陛下难道就不顾娘娘的安危了吗?”
姚翁的最后一句话让盛怒的刘彻忽然怔住,他怒瞪着跪了一地的术士然后猛然甩袖背转身到案前,狠狠一掌排在案上。
“好了好了你们先退下,我与陛下商议后再行定夺。”
大长公主见刘彻动了真怒,赶忙挥退那些术士,待那些术士出去后才到刘彻身边道,“彻儿,为了阿娇,我看这件事……”
“姑母……”刘彻背对着长公主,单手撑在案前,他低着头似乎在尽力按下怒火,胸口微微起伏,“请姑母先行出去,朕,朕有话想单独对阿娇说。”
大长公主顿了顿轻叹一口气道:“好,那你们就说话吧,我先出去。”
大长公主转身离去时带走了殿内的宫人,雕花门关上的瞬间,也将门外的阳光挡住,光线瞬间暗淡下来。
第171章 无稽之谈()
刘彻上前也不管陈娇是否愿意,跪下来紧紧拥抱她,那力道仿佛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他削尖的下颌贴着陈娇的颈窝若叹若诉道:“随他们去,朕命由朕不由天,朕不要你离开朕。”
陈娇的眉心微锁神情有些犹豫,她任由刘彻抱着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片刻后门外竟传来永安的声音:“陛下,太皇太后请陛下和太主到长乐宫长寿殿。”
刘彻并不言语依旧抱着陈娇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陈娇由他抱着,半晌后仍不见刘彻有什么动静,迟疑了一下手才从他的腋下穿过,轻怕他的背道:“外祖太皇太后和母后请你过去,你快去吧。”
刘彻紧了紧了双臂,恩了一声又抱了她一会才有些无奈的放开,双手扶着陈娇的肩对她认真道:“朕去长乐宫待一会就回来。”
自从术士说他与陈娇在木德岁命格相克后刘彻好像更害怕陈娇离开他,之前还会因为他的天子身份对坚持留下卫子夫的政治意图和所作所为有所偏执,到了眼前这一步他算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种为了颜面伤害挚爱的破事去他的吧,他贵为天子若是列侯亲贵面前连面子都要从一个出身微贱的女人身上找回来,那他还真是幼稚到无能可笑到无耻。
对于刘彻的紧张和在乎陈娇没有表态,她不愿与刘彻对视,垂下细密的眼睫只道:“快去吧。”
今日的长寿殿里坐满了帝国的顶尖统治者,除了太皇太后和薄太后,赵太后栗姬、赵王刘荣和江都王刘非都在殿中。
刘彻入殿后先向太皇太后行了家礼,躬身敬道:“孙儿给祖母太皇太后请安。”
大长公主心里装着陈娇的安危脸色不好看,随在天子身后也匆匆行了一礼:“母后长乐无极。”
“入座吧。尚菊,把去火的秋菊酸梅浆拿来给天子和太主进些,看这神色就是急火攻心的前兆。”窦太皇太后神色平静的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大殿正中的刘彻和大长公主说。
诛吕登位破七国祸乱这等天下系于一线的大事她都经历过,更何况宫中发现肉太岁这等小事,太皇太后自然是殿中最镇定淡然的一个。相比之下薄太后看着刘彻眼中自然就流露出几分担忧,若不是太皇太后上坐,她几乎立刻就想让刘彻上前将情况问个一清二楚。
刘彻和大长公主落座后刘荣和刘非都起身向天子行大礼,刘彻没什么好兴致,勉强笑了笑让他们再次入席。
待众人都坐定后太皇太后才不紧不慢地的问道:“听说椒房殿的耳室里出了肉太岁,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看着刘彻问话他自然要答,将事情简要的向太皇太后说了一番,最后不忘尽晚辈的孝道宽慰太皇太后道:“术士都有些小题大做,祖母太皇太后不必忧心,阿娇的身子比之月余前好多了,孙儿更是康健,那些相克的说法恐怕有些过甚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没有发话,薄太后抽这个空档便关切的问道:“那阿娇现在可好,她对这事是什么样的态度?”
刘彻虽然心中烦扰却并不想在二王面前显露出来,对薄太后笑道:“母后放心,朕与阿娇父亲同心,朕有天命在身,阿娇又是星宿转世,有朕在她身边母后不必挂怀。”
“陛下自然是龙体康健,太皇太后和哀家就是怕阿娇的身子受了影响,术士这些话……若是朕如你说的这般,我们倒是放心了。”
众人都随着薄太后的话纷纷颔首,只有太皇太后不动声色,过了一会才问大长公主:“馆陶,你看呢?阿娇是个什么意思?”
大长公主微叹一口气:“母后,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天相说的神乎其神,那肉太岁也实实在在,我心里一时也没个想法。”
“想法,要什么想法。你们就是遇到点事情就没个注意。”太皇太后摇摇头对大长公主的说法似乎不太满意,“你就说姚翁那些术士到底怎么说的,若要天子和皇后都平安该怎么个做法?遇着事没什么,关键是该做什么。”
大长公主连忙垂首称是,然后沉吟道:“术士的意思是椒房殿是破岁之位,眼下是不能住了,真要想对天子和阿娇都好,这木德年最好是出宫避一下。”
大长公主话音刚落刘彻就抢先解释道:“椒房殿方位不好换座宫殿暂住便是,要皇后出宫避岁这种事朕看就是无稽之谈了,祖母太皇太后和母后就不用费心思量此事了。”
第172章 太后劝说()
刘彻闻言沉吟片刻,然后抬起头神情平静眼神坚定的看着薄太后道:“朕是不会让她离宫的。”
薄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母后的好意朕明白,朕代阿娇多谢母后费心。朕先去椒房殿了。”刘彻向薄太后行了颔首礼,而后转身先行离开。
大长公主表情复杂的看着刘彻的背影,又看了薄太后一眼,点点头也带着侍女向长廊外走去。
众人离开后薄太后一人静静的立在檐下,蓝色的交领长衣宽袖垂下,在微风中轻微的摆动。她脊背笔直仰首静立,端庄的身姿却给人以淡淡的孤单之感。
“毕竟不是亲生的儿子。”
薄太后侧过头看到紫衣华服妆容精致的赵太后栗姬款步向她走来,她的脸上带着高傲而优越的笑容,一如当年先帝在时。
“你就是事事顺着他人家也不见得在心里真的记你的好,但凡意见相左,呵,他就把你放到一边,我行我素,哪里还管你是不是为了他好。”栗姬的笑容美艳,在薄太后的眼中却带着刺眼的嘲讽。
栗姬住下脚步与薄太后并排而立,她收了笑容如丝眉眼的余光瞟向薄太后道:“啧,我就觉得女人这一辈子,最辛酸的就是没个孩子。”
“皇后还年轻,以后总会有嫡子。”薄太后望着远处不动声色的说。
“是啊,皇后还年轻,只要天子在她总会有嫡子。”栗姬加重了“天子在“三个字的读音,她知道薄太后有意曲解她的意思将话题转向皇后陈娇,而她索性也不解释,顺着薄太后的话继续说下去,言语之外句句诛心。
“栗姬,你这番话是对哀家的大不敬。”薄太后收回视线冷冷的看着栗姬,“哀家是大汉长乐宫唯一的太后,天子的母亲!”
“那又怎么样?”栗姬轻轻的嗤笑一声,看着正色的薄太后露出“你奈我何”笑容,“你是太后,我也是太后,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是三位诸侯藩王的母亲,赵国、胶东国、临江国三国正经的王太后,而你呢,你空有一个太后的名头,现在在长乐宫真正母仪天下的人是窦太皇太后,日后太皇太后驾鹤仙去,母仪天下的就是星宿转世出身高贵的长安第一美人陈皇后,你呢,既没有煊赫的母族,又没有天子的敬畏,你拿什么母仪天下啊?恩?”
“栗姬,你不觉得你太放肆了吗?!”薄太后冷冷的说。
“那你能将我如何?你说我哪里放肆了?你说我放肆我就放肆了?谁会无凭无据就完完全全相信你的话,天子吗?还是太皇太后?”栗姬一连串的反问之后掩唇恣意的笑了起来,“别摆架子了,只有亲生儿子才会完完全全的维护母亲。而亲生儿子,你有吗?”
“你也是个聪明人,皇后在天子心中的地位远高于你。”栗姬说完将目光投向远处,表情严肃起来:“你看着吧,窦家之后唯有陈家才是天子最倚重的外戚,至于薄氏,你要是还是自求多福吧。”
薄太后的眉心鲜见的蹙了起来,目光定定的看向亭中娇艳的红色牡丹。
“这两年你过得是太顺风顺水了,暗地里也动了我栗家的人,我今日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天子的感情比什么都重要,景皇帝在的时候你对我用的那些手段不及我向先帝的一声哭诉,那时我比你强,而现在,我有三个诸侯王儿子,我在汉宫的地位也比你稳固。太后,我今天称你一声太后是尊重先帝遗愿,你最好清醒清醒。”
刘荣入京让栗姬腰杆更胜,她今日亲眼看见刘彻在太皇太后的授意下对诸侯王礼遇,又见刘彻与薄太后这几年虽为母子却感情浮于表面,于是更是大了胆子,太后又如何,太后又能将她怎么样呢?有三个儿子在天子都要对她礼敬有嘉,她又怎么能在簿姬暗地里向她的家族下手后不闻不问呢。
栗姬说完不等薄太后说完便哼笑一声转身对侍女红梅道:“走,回长宁宫,我要和荣儿一起看看今早临江王阏于给我送来的礼物。”
栗姬离去后很长一段时间薄太后都没有说话,她抿紧下唇,胸口起伏眼底都是翻腾的怒火。
“栗姬,栗姬!”薄太后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椒房殿里四处都是为陈娇整理细软家珍的宫人,大长公主亲自站在后殿指挥者,让永安带着人从香炉到棋具一样一样的收拾过目,几乎像是要把这些年没有尽到的母亲责任一股脑都补上了。
“把那个青铜飞凤的手炉带上,还有香,十三种每样都要带一点,等皇后好一点说不定就喜欢哪一种香料。”大长公主对太香料木箱的宦官吩咐着,“用青丝先包一层,再用油纸包一层……”
“母亲。”
大长公主正忙活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陈娇的声音,赶忙回头看到陈娇带着两个侍女站在路寝门口连忙走过去嘱咐道:“小月也要当月子做,查两天才足月呢,这还没好全,你快回屋里坐着去,这里有你娘呢,不用你费心,快去吧。”
陈娇见长公主火急火燎上赶子操心的样子真有些哭笑不得,往日这些收拾东西的小事她别提有多不上心,现在竟然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母亲啊,若是躲清闲的时候简直是大汉天底下最尊贵散漫的公主,连儿女之事都一推二五六,可要是上心的时候,就算陈娇不要,她也要把关心放逐在她在的身上,根本不管自己的女儿到底想要什么。
有的时候无条件的深爱像一种绑架,就像大长公主对她,就像她前世对刘彻。这样的爱让人抵触甚至有些喘不过气,可是,这毕竟是真正的爱。
“母亲,别忙了。”陈娇淡淡一笑,上前轻轻拉起大长公主的手却对殿内的宫人道:“什么也别动,从哪里拿的东西还放回哪里去。”
后殿里忙里忙外的宫人顿时都楞了一下,一边是天子和大长公主的吩咐,一边是正经主子皇后的吩咐,这到底该听谁的呀。
“本宫让你们把东西放回去,没听明白?”陈娇臣下声音又吩咐了一遍。
陈娇往日高贵冷傲,给人以很难接触的感觉,虽然她对待宫人从不苛责但她天之骄女的傲然气质还是让下人们有些怕,因此陈娇的吩咐在椒房殿内从来没有下人置喙的余地,宫人们通通都只有照办的份。
“喏,喏。”宫人们立刻弯腰干活,动作麻利的重新把东西摆了起来。
“阿娇,你这是……”大长公主有些不乐意了,又不好搏女儿的面子,只是着急,“阿娇你听话,椒房殿毕竟除了肉太岁,为了你的身子你娘我真不敢让你再待在这里,本来我意思是让你再宫外另寻一处宫室避岁,彻儿横竖不肯,这不薄太后为你收拾了凤凰殿出来先暂时住着,彻儿也说了先陪你过去住一阵子,他已经吩咐下去,建章宫的工程进度加快,在旁边为你重新起一座昭阳宫……”
陈娇摇摇头道:“母亲,凤凰殿乃是掖庭十四殿之一,自高后起哪一朝的皇后住过掖庭殿?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那些术士耸人听闻的事我怎么会在意?母亲若是硬要我去,又把我这个星宿转世的皇后之颜面置于何地?”
“这……”大长公主被陈娇说的一时语塞,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才道,“可是我和彻儿也是怕你……依着我,一定不让你在汉宫继续住下去,别管那些术士的话是不是言过其实,我绝不能让我的女儿冒这个险。”
陈娇见大长公主摆出一副“说不过你但我偏要如此”的神情,不禁笑了,使了眼色让小雪潜开周围多余的宫人缓声对大长公主道:“母亲,眼下我不能离开汉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