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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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沙场-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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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能,想不让玩命那可得费很大心思。我手下的弟兄们带伤的都不下火线,全部都是高喊着杀声海浪前涌一般,一波一波的扑向敌阵,用血肉之躯顶着敌人雨点一般的枪弹炮弹手榴弹向主峰前进。
  “冷静,越是关键的时刻越需要冷静。”这话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记不住是谁说的,好象是区队长,在哪个场合说的还是想不起来,好象是在我们参战实习回来做报告时说的,提醒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被眼前的狂热冲昏了头脑。
  现在不管这话谁说的,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员都说过这句话,甚至没有一点实战经验的指挥员也把它当成口头阐,任何一个优秀的指挥员都会铭记这句话,包括那些即将成为优秀的或者未等优秀之前就倒下的指挥员。
  我果断的命令全连停止攻击,我要用最快的时间想出解决战斗的办法。我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不想让弟兄们就这么白白的送命,眼看着敌人居高临下,我们的战士只要冲到主峰前侧五十米的距离肯定被打倒,连敌人的子弹从哪冒出来的都看不到,人已经被打成了血葫芦,满地是血,血流成河。
  我再次观察了一下主峰的地形,敌人的阵地和射击位置都在半山腰上,都有巨石依托和钢筋水泥浇铸,还都合理的利用地形,我们再强大的炮兵火力也很难打到,即使免强打到也消灭不了工事内的敌人。阵地前侧的坡度本来就陡,难以攀爬,敌人还把那片地域上的所有树木植被全部砍倒,扫清了射界,露出光秃的红土地。
  一看见那片红土,我的眼睛一片模糊,呛人的血腥味、焦糊味和硝烟的臭味混合着冲进鼻腔、口腔直贯五脏六腹,让人禁不住要吐出来,更是气得牙根发痒。那片土地本来被称为红土现在更红了,都是一层层的血啊,一寸厚的鲜血已经将红色的土浸染得彤红而后慢慢变成那种深褐的颜色。血迹上面是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我们牺牲烈士留下的,还有不少没抢运回来的重伤员都在握着枪紧攥着手榴弹拖着全是烂肉翻着白茬露着骨头冒着血泡的断腿断胳膊瞪着血红的愤怒的眼睛向前敌人的阵地上爬,子弹不断的射中他们,再也爬不动了,伤员又成了烈士。
  “**的,老子跟你们拚了。”我再次从心底暴发出这种声音。可“冷静”那两个字随即从我的脑子里同时蹦了出来,我率领着一连之众与敌激战,我心中的“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与敌人拚命”又在跟脑海里的“冷静,再冷静”同时进行着一场激战,后者甚至比攻击主峰的战斗打得更激烈更惨重。
  我是一名参过战的连长,自己的生死安危已不足惜,关键是手下还剩不到七十来号人,而且这么把人拚光了也不能顺利完成上级的任务,死了也闭不上眼睛。我重新判断了敌情,又细致的观察了目前态势。魏如海他们步兵八连在主峰东北方向攻击的狠猛,伤亡也最大,估计全连现在剩不到三十人,因为他们在前沿就消耗了过多的兵力,又一路苦战,现在基本失去攻击能力。负责穿插的步兵三连和七连仅仅是截断了敌人退路,并没有冒险向主峰攻击,进展不大,基本都在敌主峰阵地的侧后设置阵地准备阻敌退却。步兵一营方向的攻击看似较为顺利,但也只是相对我们二营和三营来说,他们均遭到敌火力有效压制,目前也在调整部署。
  妈的,难道我们老祖宗孙子那句“高陵勿向”真的起了作用?他那可是两千年前的冷兵器时代,背倚洼地向高陵攻击肯定要吃亏,即使是现代战争中在没有空中火力支援的情况下这种攻击也会付出极大的伤亡,甚至会导致战斗乃至战役的失利。朝鲜战场上我们就依托山地有利地形取得了著名的上甘岭等重大防御战役的胜利。难道这高地真的成了上甘岭?我们没有动用空军,战场态势真的跟上甘岭差不多,难道这次我们会扮演美军的角色?可我们是英勇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敌人也不是摧不垮打不烂的志愿军,打下主峰只是时间问题。
  具体在战术上还真得动点脑筋,围攻的态势形成,穿插分队截住敌人退路,攻上去可不是那么轻松,就那近六十度角的坡度,不用敌人开火,没有敌情顾虑的情况下,光爬就得爬一阵子。
  我望着连着苍天耸入云宵的高地主峰,心想“必须找到敌人防御的要害,必须在敌人的心脏给上致命的一刀。否则,这仗的胜负真的很难说,弄不好就会成就敌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
  第二卷 褐色土 第七十九章 冒险一搏
  “穆童,穆童,你还活着吗?为什么停止攻击?为什么停止攻击?其他分队都在勇猛冲击,为什么六连要停下来?”电台里再次传来营长急促的问话,他虽然亲临战场说的却不是实情。不光是我们连,全团大部分连队都暂时停止了动作,连攻击最猛的魏如海他们连也被敌火力压制住,几分钟的时间没有展开攻击行动。
  团首长也不断的督促着各营的战斗行动,看来是一级催一级,大家都没办法,再不将主峰拿下来,夜长梦多,说不上战场形势会发生什么变化,后果实难设想。
  我们还是没有动,距离敌人阵地大约二百米处利用地形和敌人射击的死角位置隐蔽待机,全连都在等着我发出再次冲击的命令,准备以多波次交替掩护的方式接近敌人阵地。
  这么打下去不行,传统的人海战术在这种险要的山地地形根本不适用很难奏效,敌人的工事即隐蔽又抗打击,尤其是密集精确的交叉火力对攻击分队的威胁实在太大了,除了对人员的杀伤还能产生心理上的巨大震撼。
  我下定了决心,不能强攻,必须采取智取的办法。尽管思路正确,可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我甚至想过土工作业的方式,先挖单兵掩体,而后扩展成散兵坑,再由坑扩展成壕,再不断的向前扩展,一直挖到敌人阵地前侧。可那个山体尽管红土较为稀软,还是有很多石头,再说敌人不断的向外投弹,影响土工作业的进程,我们也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缺少作业工具,时间更来不及,这几十年前的土办法很快就被我否决。
  “连长,三连和七连不是已经穿插到敌人侧后了吗?在后面干肯定比我们正面强攻效果好得多啊。”问话的是一排长,刚毕业不到半年的排长就赶上了举世瞩目的大场面。
  “三连和七连只是穿插到敌人侧后,截断敌人退路,阻击敌人增援没问题,可他们在南侧地形趋缓,尽管便于冲击,但更便于敌人发扬火力,所以还是攻不上去,只能是吸引敌人火力。”
  一说到坡度较缓,突然在我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是受两年前参战我们防御阵地左翼那条深不可测高不可攀被敌人利用三次的冲沟启发,主峰靠东侧也有一条绝壁,如果能从此处上去,肯定能一下出现在距离敌人只有十几米的位置,那时短兵相接近战歼敌,双方机会均等,就不再有被火力压制在开阔地形上的危险了。而且占领了主峰顶部马上就可以居高临下,半山腰的敌人阵地全在火力控制范围内,那会达成空袭一般的效果。
  不过那峭壁实在太陡,几乎就是立陡立崖的悬崖,采过药的还得是年轻人,练过攀登的还得是侦察兵中的顶尖高手,估计使用抓钩等器械也很难爬上去,而且一旦弄出动静被敌人发现恐怕就得前功尽弃,累个半死爬到上面接着就会被干个全死,落下万丈深渊。那可真是鸟都飞不上去的地方,人就甭提了,即使能上去也就是一两个人,现在训练攀登也来不及,上去一两个人根本就不顶用。
  也有有利的一面,虽然不是深沟,不容易隐蔽接近,但敌人肯定对那个绝壁疏于防范,一旦能从那个方向上去,那就真正到了敌人的心脏位置,一把利刃就会插进敌人的心脏。
  我的穿插分队中还有七八个侦察兵,李玉明肯定能爬上去,孙猛也说没问题,几个侦察兵都说能爬,我们六连的几个排长和老兵也说能爬上去。当时就把哥们儿造蒙了,“妈的,这么高的峭壁,我看着都眼晕,怎么能有这么些人说能爬上去,不是跟哥们儿吹牛逼吧?‘军中无细言’,没有金钢钻不能揽磁器活,没有弯弯肚谁敢吃镛刀头?战场上敢说这话的肯定有真本事。”我心里好一阵兴奋,可平时领着这伙人训练的时候没觉得他们有此绝技呀,除了孙猛、李玉明,别人我是一个不信。
  估计是几个侦察兵说能上,连里这伙弟兄怕丢了面子,给咱们“大功六连”抹黑,所以都说能爬。现在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死马就当活马医,说能爬上山的马上到身边集合,能不能上得去,实战中检验吧。
  “穆童,你还等什么?为什么不发起攻击?等老子亲自上去毙了你再领着六连的弟兄往上冲?”营长的架式是真要上来了,好战分子恐怕都这造型。
  “营长,我正想向你汇报,我们组成了‘敢死队’准备从高地东北侧那个峭壁爬上去,然后居高临下以火力压制工事内的敌人,配合我正面攻击分队的行动。”
  营长只停顿了一下,连峭壁的高度,攀爬的可能性有多少,多少人参加“敢死队”等基本的情况都不问,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我的方案,甚至连向团指挥所报告都免了,真是一个急性的人,也是一个果断的指挥员。
  我确定了参加攀登悬崖的突击队人员,一排长曹红军、李玉明、孙猛加上二名侦察兵和本连二名老兵共七人。仔细检查了他们的攀登器材和武器弹药,都是上级配给侦察连的制式器材和自制的绳索及抓钩等土工具。最后我跟他们七个人挨个紧紧的握了下手,规定了联络的信记号和有关协同事项,其他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一定给我活着回来。”
  实在太大胆了,非常冒险的行动,这在我的战斗生涯中也是指挥员经历中最罕见的一次险处用兵,因为我一向主张小心谨慎,可这次非同寻常,不这么做恐怕全连打光也上不了主峰,该冒险的时候就冒险,这是一个指挥员必备的素质。
  “连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一定活着回来!”一排长带着其他六个弟兄大声向我表态。我知道他们这是让我放松,给咱吃宽心丸,其实那么高的山峰爬上去还要面对凶残的敌人,生还的概率实在太小。
  我还是没有说话,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是我的好弟兄,我不该让他们去送死,可没有办法,他们是军人,不属于自己和亲人,他们只属于这个国家,为国家而战,死而无憾。我也跟他们一样,不属于自己,更不能讲什么感情,我只能把他们派上去冒险一搏,为全团的攻击战斗打开胜利之门。
  一排长领着孙猛、李玉明几个人隐蔽出发了。我计算着时间,估算着他们到达的位置,一旦他们开始攀登,我们就要在正面发起强有力的冲击,把敌人的火力全部吸引到我这个方向来。
  参加攻击的连队在调整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组织力量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击,魏如海已经光起了膀子端着轻机枪冲在八连的最前面,阵地后侧的重机枪、无炮等压制火器将子弹和炮弹雨点般的倾泄过去,敌人阵地上顿时火光一片,魏如海带着全连仅剩的二十几个人全部脱去上衣赤膊上阵,仗打到此刻,根本用不着组织什么“突击队”或是“敢死队”了,参战的弟兄个个都是“敢死队员”。
  这一轮攻势很猛,八连很快就占据了一处敌人阵地,正在壕内搜索,我带着本连弟兄也及时赶到,配合八连扫清壕内之敌。
  已经与敌人胶着一处,后边涌上来的突击队员越来越多。我还以为用不着一排长、孙猛他们从悬崖攀上而后“从天而降”就能解决战斗呢。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狡猾的敌人全部钻进了坑道。我们赶紧把喷火兵叫上来挨个洞的喷火,用步机枪控制住坑道口,向里边投弹。
  没等打几枪,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坑道口,洞内敌人竟呼唤来了炮兵火力,我们全部暴露在敌炮火之下,又是一阵血肉横飞。我和魏如海几乎同时大声开喊:“弟兄们,快撤。”喊声未落,又一群炮弹从天而降,当场就炸飞了好几个弟兄。敌人是预先标定的射向,早就在己方阵地位置计划了火力,一等呼唤马上开火,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相当于来个王成式的“向我开炮”。
  阵地上一片浓烟和火光,谁也看不清谁,即熟悉又让人恶心的硝烟味把我的眼泪呛了出来,一阵头晕目眩象被巨浪颠起来的小船一般的摇晃,那感觉就是自己已经死了肯定活不下来了。很多战士都被突如其来的炮弹打蒙了,有的没有被弹片击伤,也被巨大的炮声当场震昏。
  第二卷 褐色土 第八十章 冲击受挫
  真没想到敌人会来这么一手,我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趴在地上,除了跟着爆炸声晃悠,自己是一点也不能动弹,也无法使用电台呼唤上级炮兵对敌炮阵地予以压制。
  营长和团指挥所里的人及时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赶快命令炮兵迅速实施压制射击专打敌人的炮阵地。
  坑道里的敌人借着我们防炮之机又探出头迅速占领坑道口,密集的子弹瞬间跟狂风一般刮了过来。
  “快撤。”我抖露掉浑身的红土,把眼睛擦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还算清晰,并没有被炮弹彻底砸晕。
  趴在地上的弟兄们赶紧连滚带爬的往下运动,我和李运鹏带着两个排长加上孟来福拖在后边,边打边撤掩护弟兄们往回没命的跑,这可真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几个干部的想法就是快点帮弟兄们逃离这个死亡之地。
  “老孟,压制住坑道口千万别让敌人上来。”不用我喊,孟来福手中的轻机枪一刻都没闲着,准确的向坑道口射击。我也抱着轻机枪与孟来福形成两个方向的交叉火力,李运鹏和两个排长虽然都受了伤,可谁都不想往下撤。
  “老李,快带着人下去,这有我和孟来福还能顶一阵。。。。。。”我的话还没喊完,李运鹏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更突然的情况发生了,真是危机四伏,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危险就跟临产的大肚子魔兽它妈下小魔兽似的,一个接一个批发出来,让人猝不及防。
  敌人的坑道居然有多个出口,我和孟来福控制的仅仅是其中一个,还有两个在身后,敌人已经运动过去机枪点射的同时还窜出来三个家伙。
  “穆童,快趴下!”李运鹏一声大吼,声音从我被震穿孔的耳朵里直接进入脑腔。
  一堵墙,不,确切的说是一座山,一座山脉压在我的身上。是我的二哥李运鹏化成了山脉保护了我,他身上至少中了五六发步机枪弹,嘴里不停的往出喷着血沫子,浑身上下顿时象被鲜血洗过了一遍,红彤彤的一个血人趴在我的身上。
  “老李,二哥!”我迅速从李运鹏身下钻出,半跪于地将他托抱在怀里。旁边的孟来福和二个排长迅速运动到我身边,围成一个半圈用身体护住我和李运鹏的同时调转枪口向后侧的敌坑道口射击,向那些企图从地下魔窟般的坑道里窜出跟魔兽一样张牙舞爪的敌人射击。
  我只能看清二哥李运鹏的眼睛,只有那双明亮的仰望天空的眼睛没有流血。他还能微弱的呼吸,血泡一股一股的从身上从嘴里往出鼓,他想说话可说不出来,两支血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我的胳膊,瞬即松开,我感觉怀中的二哥突然身体软了下去,那双没有流血的眼睛也随之合上,象睡着了一样。
  “我**!”我再也控制不住了,那时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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