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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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放肆-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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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

安琴会牺牲爱情吗?

答案好像是否定的。

如果一定要让她牺牲爱情,她会做出什么举动?

不清楚。

安琴的到来粉碎了鲁辉所有的想法。一切答案都在她身上。看到她那双既清澈又天真的大眼睛,他想到两个字:命运。随后他更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两个字的力量。此时他只是本能地感到,他什么也改变不了。爱情将继续进行。

他爱安琴。他不能放弃。

安琴也爱他,也不能放弃。

这天晚上,他们做了四次爱,而且每次都很成功。他们四度体验了天堂的滋味。当肉体从紧张中恢复,激情的潮水渐渐消退并为下一次涨潮积聚能量时,他们就慵懒地交谈。交谈的话题主要是家庭和经历,因为他们彼此还不十分了解。其实,只是安琴在说,鲁辉在听。

安琴讲了她许多童年的趣事,也讲了她父亲早逝给家庭带来的灾难,还讲了不幸的少年时代,她说她的性格主要是那时形成的。然后讲了她上学的一些事。再就是讲了她和妹妹的一些故事。最后,她讲了她伟大的母亲。父亲去世后,是母亲撑起了她们头顶的一片天空,为她们遮风挡雨,将她们养育*。如今,她妹妹也已经上大学了。母亲呢,则老了。

她的声音在夜晚的暧昧空气中飘荡,时高时低,时断时续,有时清晰,有时则如梦呓。这声音让他们的肉体冷却,让他们的欲望凝固,也让夜晚显得更为宽广和博大。声音消失的时候,肉体重新变得灼热,欲望再次燃烧,他们又像两滴融化的糖稀一样粘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119。

鲁辉说:“我在体验死亡。”

安琴说:“我在体验复活。”

鲁辉说:“我想变成婴儿,居住到你子?宫里。”

安琴说:“我再把你生出来,让你长大*。”

鲁辉说:“这是痛苦的。”

安琴说:“也是甜蜜的。”

鲁辉是个悲观主义者,安琴是个乐观主义者。

黎明时,最后一次性爱风暴过后,安琴不再讲述自己的故事了,她认为她的故事可以告一段落了。鲁辉应该说说他的故事,这是她所期待的。他应该讲讲,因为她已经讲过了。可是他好像无意去触及这些话题。于是她去触及。她说:    “我对你一点儿都不了解,你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他沉默了一阵儿。

她以为他在回想,或者是考虑从何说起。她没想到他对这个话题如此敏感,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变凉了。她的手感到了潮水的退却。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变得异常陌生,冷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她不相信那会是他的声音,然而又确实是他的,没错。他说:

“我没有家庭,也没有过去。”

这怎么可能呢?她想,也许他受到过伤害,他不愿回首。

空气快要凝固了。

鲁辉望着天花板,心里翻腾着波涛。但从他僵硬的表情上什么也看不出来。有些东西是无法解释的。他怎能解释清楚他的这句话呢?他能对她这样说吗?比如——

“过去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我是从一片光中诞生的,我诞生刚刚几天,的确没有家庭和历史。”

这样说是不会有人信的。

所以他干脆不说,不解释。

他知道这对安琴是不公平的,可他别无选择。“鲁辉”之前的生活和经历他是永远也不会说的,他甚至连想也不愿去想。该忘却的必须忘却。

安琴没有再追问。

这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结。一个解不开的结。

鲁辉穿衣前吻了一下安琴。这是一个冰冷的吻。也是一个歉疚的吻。他想对她说对不起,但心里说的却是:“不要试图了解我的过去,这是危险的。”

在他的*将要移开时,安琴搂住了他的脖子,疯狂地回吻着他。

两颗豆大的眼泪滑下她的面颊。

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以为她触到了他的伤口,让他痛苦。

其实不是这样。

但他无法向她解释。

他心中的某个地方仿佛被触动了,眼一热,眼眶中竟然蓄满泪水。他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同时心里在说:“我无法自拔,不可救药。”

爱情,让他既感动又愧疚。

爱情就是命运,他想。他突然朦朦胧胧意识到爱情将会对他的命运发生决定性的影响,但他却不知道这种影响意味着什么。

他穿衣服的时候,安琴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眼神热烈、温柔,一往情深。他想对她笑笑,但笑不出来,只是做了一个怪脸。他将T恤塞进裤腰里,扎好皮带,弯过腰去,拍拍她的面颊,说:“我走了。”她点点头,眼神依然如故。

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在院子里停留片刻,回头望一眼安琴的窗子。

“我决不辜负你!”他说。

这是他的誓言。

然后他走出了院子。

城市刚刚苏醒,不少店铺的门还紧闭着,但早餐摊点前已有人在吃早餐了,大街上也有人走动。这些人看上去都平平常常的,毫不起眼,平庸而从容,看不出他们怀有任何梦想或激情。(然而此时鲁辉对他们却非常羡慕,不为别的,只为他们都拥有一个没有罪过的过去。他却不同,他没有过去。如果一定要为他找一个过去的话,那也是一个他不愿要的过去。在叫鲁辉之前他叫另外一个名字,一个上了某省公安厅通缉令的名字;过着另外一种生活,一种不堪回首的罪过的生活。

他不认为他与那个犯过罪的人有什么瓜葛。

那个人已经死了。

然而他们是幸福的,他想,平庸就是幸福。

他也渴望幸福。

他对幸福要求很简单,一份爱情,一个家,足矣。

可简单并不等于容易实现,主要是他感到自己有良心了,而良心正是不安的根源。

记得一位老师说过,人每时每刻都在死亡和诞生。人是由细胞组成的,而细胞每时每刻都有一部分死亡,也每时每刻都有一部分诞生。十年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因为组成那个“我”的细胞早就死完了。如果说一个人的组成成分全部死亡了,我们还能说这个人是活着的吗?

继续推理,十年前的“我”既然已经死了,十年前的“我”的行为就不应该由别人来负责。同理,八年前的“我”或三年前的“我”也已死去,那个“我”的行为也不应该由别人来负责。在此,“别人”指的是现在的我,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不应为过去的“我”的行为负责?作为鲁辉,也即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必要为过去的我(还是不说出“过去的我”的名字的好)的行为负责。

我与过去已经一刀两断,他想,我是鲁辉,我不再是那个通辑令上的人了。那个人已经“死”了,消失了,蒸发了。

他犯的罪与我无关,鲁辉想,真的无关。

两年前他把名字改为鲁辉,如同戴上一张面具。于是人们把他当作鲁辉,没人注意他就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家伙。

那天,世界奇异地向他“闪灵”之后,他意识到面具后面的家伙逃之天天了。“面具”独立了。鲁辉诞生了。

鲁辉的世界观、价值观、趣味、人生目的,等等,均与过去那个通缉犯迥然不同。

鲁辉就是鲁辉。

他拒绝为自己(名叫“鲁辉”的自己)编造虚假的历史。不管是面对安琴,还是面对公司的同事。为此,他准备付出代价。

他刚到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王琳就将他叫去,让他尽快把档案弄过来。公司对一般的职员并不建立档案,只有中层以上的才建立档案。看来朴总说的话要兑现了。他明知故问:

“为什么?”

王琳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撂过来的一句话——你真不明白?她诡秘地笑了,说:“准备请客吧,你要高升啦。”

“不可能。”他说。

“要打赌吗?”

“你肯定自己能赢?”

“当然!赢不了我和你打什么赌啊。”

“那我肯定赢不了!”

“想反悔?”

“是啊,”他说,此时他已心不在焉。

档案?他想,哪来的档案?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何来档案?即使有档案的话,档案上除了空白只能还是空白。“不过,我可不一定输啊。”

王琳皱皱眉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就会明白的。

“做个小职员挺好,”鲁辉说,“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被别人管着,不喜欢管别人,没办法,就是这个命。”

王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升职,一有机会头就会削得像竹签一样往里钻,再说,在外资企业谁还玩温良恭俭让那一套?难道还真有这样的人:天上掉下馅饼他愣是不接?

“你可要想好啊,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好的机会的。”

“我不会后悔的。”

鲁辉走出王琳办公室,忽然感到很烦恼。虽然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新人,已经与“过去”一刀两断毫无瓜葛了,可是在做决定的时候他却不能不考虑“过去”,因为他要保护自己。他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如果没有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会很乐意升职的。只有傻瓜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想,我在别人眼中说不定正是一个傻瓜;至少王琳会把我看成个傻瓜,她的眼睛已泄露了她的狐疑和不信任。

他没有回办公室,让他这会儿去坐到办公桌前,他肯定会烦躁不安的。他上到楼顶。楼顶有五个巨大的水泥“蘑菇”,每个“蘑菇”下有四个像鼓一样的石头凳子。太阳刚升起来,已经显示出了它的威力。

他坐到阴影中的石凳上,望着空旷的天空出神。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像被认真的清洁工刚刚打扫过一样。天空尚可打扫,而人的“过去”却没法打扫。人都是现在进行时的,谁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除非坐上超光速的飞船。因为回不到过去,所以就无法改写过去。人的许多烦恼皆由此而来。一个人如果改变了信仰和价值观,不仅他的行为会改变,而且他也将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120。

譬如一个人认为“人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是正确的,他就是一个自私的甚至卑鄙的人;如果他改变了这种价值观,认为“人应当爱他人,在帮助别人中我们会获得幸福”是正确的,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善良的利他主义者。

一个人可以从本质上变成另外一个人。许多时候,所谓的思想改造就是要把一个人从本质上变成另外的人。不管自愿也好,强迫也好,人从本质上是可以改变的。然而肉体无法改变,血型改变不了,指纹改变不了,视网膜改变不了。DNA改变不了。人的行为既然是由其价值观决定的,那么一个人犯罪自然源于他的思想和观念,也就是说与肉体无关,肉体是无辜的。可对一个人的惩罚往往是要由肉体来承担。一个人也许从本质上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可肉体没变,他还必须承担改变之前的一切。这合理吗?

鲁辉认为他从本质上已经变成了一个新人,不仅仅是换了名字而已。可他却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因为这一具肉体(肉体其实也发生了变化,不变的只是那些符号,譬如胎记),他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他必须把“过去”隐藏起来。因为“过去”附着在这具肉体上,所以他必须把这具肉体隐藏起来。

从第二天起,他就从同事中间消失了。对那些同事来说,他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导致他消失的因素还需要追溯到上一天。

当他正在楼顶思考一些充满悖论的问题时,王琳找到了他,通知他到朴总办公室去。

他知道朴总为什么叫他,肯定是王琳向朴总汇报了他的决定。

“真够快的。”他笑着说道。

他走到楼梯口时,王琳叫住了他。

他转回身,等着她说话。她的眼睛中闪烁着一种暧昧的光芒,让他意识到王琳还没有结婚,甚至还没有谈朋友。他以前从没发现她像今天这么漂亮。

她不说话。

他们之间是意味深长的沉默。

他朝王琳友好地笑笑,但他的眼睛没有对她眼中的光芒作出回应。

“你再想想。”

她的声音那么小,他几乎听不到。多么怯懦的关怀啊!

“谢谢!”他点点头,走下楼梯。

如今他把楼顶让给了她,让她面对空旷的天空去思考和命运相关的问题吧。

朴经理的办公室在213,他敲敲门,听到“请进”之后,他推门进去了。进去之后,里边却没人。宽大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摆着几份文件,笔筒里插着一堆各种各样的笔,铅笔、圆珠笔、钢笔、签字笔,等等,应有尽有;一只圆柱形的双层玻璃水杯没有盖盖子。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被挪到了一边。沙发上放着一本《虹》杂志。人呢?他刚才明明听到了“请进”。太奇怪了,她难道会遁术不成。

他正感到疑惑,‘朴润姬从办公桌后面探出头来。她在和我捉迷藏吗?

“抽屉的——”她用手做个拉的动作,“坏了,你,来帮助修,好吗?”

她刚才是在修抽屉的拉手吧。

他走过去,说:“我来吧。”

她半跪在地毯上,指给他看坏了的拉手。他等着她站起来,他好蹲下去修理。可她并无站起来的意思。

于是他在她身旁蹲了下来。一股芬芳的香气袭入他的鼻孔,让他头脑中生出许多幻觉。他不敢看她的眼睛,赶快把注意力集中到坏了的拉手上。拉手只是螺丝脱落了,只要有工具并不难修。他想问她有没有螺丝刀。抬起头,看到一双放电的眼睛。那双眼睛中进溅出五彩的火花,就像冬天脱衣服时,衣服上进溅出来的静电火花,惟一不同的是,这火花是彩色的,而且持续不断。他惊呆了,甚至不知道移开目光。

朴润姬虽然不漂亮,可在这瞬间她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她不只眼睛放光,整个脸庞都熠熠生辉。

她朱唇半启,像一支刚刚开放的玫瑰。

她离他那么近,呼出的热气吹到他脸上,痒酥酥的,如同栖落着一群蜻蜓。

她的热辣的眼神、暖昧的表情、轻启的朱唇,还有像一团雾似的香水味,以及从激动的胸腔中呼出的热气,无不在向他发出邀请,仿佛在说:“来吧,吻我吧,来呀,犹豫什么。”

他感到脸上像被火烤着一般灼热。这时不响应她的号召也许是不道德的,他想,怎能随便辜负一份热烈的感情呢?

他们四目相对,如同两头相斗的兽,都要把对方吃下肚去似的。

是啊,还犹豫什么?他该采取行动了。

他正要向她靠近,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身子一长,扑人他的怀抱,在他脸上疯狂地吻起来。

他想说你咬疼我*了,可是没有说话的机会。于是他开始“报复”,他把平时高高在上的朴总紧紧搂在怀中,也拚命地回吻她。朴润姬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脸颊上有一层细密的雀斑,此时一个个雀斑鲜艳欲滴,煞是好看。鲁辉已不再把她看作老总了,只把她看作一个大胆的“疯”女孩。这个女孩在他怀中像一束蓬*燃烧的火焰,如果任其烧下去的话,不但她自己会烧成灰烬,连他也要烧成灰烬。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吸入肺中的香水味如同致幻剂,使他脱离了现实,仿佛此时不是在老总的办公室里,而是在一个辽阔的草原上,或者是在一个邈无人烟的荒岛上,或者是在一片云彩里,等等;怀中抱着的也不再是他没打算去爱的朴总,而是一接触就让他颤栗的安琴。安琴安琴安琴……他几乎要喊出声来。他们在狭窄的地方不舒服地扭动着,那个坏了的拉手(天知道是怎么坏的)好像在嘲笑他们。人有时有脱离社会、道德、理智等等的倾向,听凭本能指使,做出事后自己也难以置信的事情来。如果一个人要放纵本能,他是很容易找到借口的。倘若没有别的借口,本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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