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百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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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电影百年史-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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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演喜儿而感到荣幸,同时,又因不懂电影和他的严肃而感到恐惧。我当时是在华北军区政治部文工团当演员,而我出生在河北农村,正好与《白毛女》的传说中的“白毛仙姑”是同一个地区;在舞台上,一直扮演农民形象,身上有一股乡土气息,大概这些都是导演反复考虑的方方面面。
  到外景地平山县后,王滨导演对我说:“别看你生长在农村,但还是要体验生活。”于是大伙儿根据喜儿这个角色,为我找了几个农村姑娘,逐渐唤起了我对农村生活的回忆,把握那种特定的感觉。在人物造型上,王滨导演告诉我,演员的气质无疑要与角色的气质相吻合,但只有这一点还不够,吻合了还要找差距。他说,镜头就是观众,在镜头前面塑造人物,要比舞台上更加生活化。演员既要有镜头感,又要没有镜头感。因此,站在镜头前,就不能老想着我自己;适应了,就不做作了。这些都对我以后的表演有着很大的启发。记得拍摄的第一个镜头是在地里割谷子,王大婶送饭来喊着:“春儿!喜儿吃饭了!”我从谷穗当中一抬头,一抹汗,怀里抱着谷穗一亮相,大家都说一个地道的河北农村姑娘活脱脱出现在银幕上了。
  《白毛女》最初放映时,在农村反响特别强烈。甚至在国外影响都很大,1951年有几部片子参加了捷克的卡罗维·发利第六届电影节,《白毛女》荣获了特别荣誉奖。我去前苏联看到喜儿说着俄语;去日本,看到芭蕾舞剧《白毛女》。在世界各地,一听到《北风吹》歌曲,人们就知道是《白毛女》。
  杨润身:我来自“白毛女”的故乡
  我的父亲就是一位杨白劳式的人物。9岁时就听奶奶讲过白毛女的故事,后来自己就搞了一个村剧团开始排白毛女的戏,也看过当时排出来的歌剧《白毛女》。因为一个什么契机《白毛女》被搬上银幕呢?在40年代末,歌剧《白毛女》在民间的影响已经非常大了,香港那边想把歌剧改编成电影,新中国刚成立的电影局了解了有关情况,认为我们最有条件来把这部电影拍好。当时设备条件最好的是“东影”,就决定由“东影”来拍。为什么我成了编剧之一呢?电影局已决定水华和王滨来编剧和导演,但是他们并没有农村生活的经验,他们知道我曾经组织村剧团排过《白毛女》的戏,就很周折地找到当时在平山的我,我也很高兴,因为对这个故事太熟悉了,那年我28岁。
  当时有一个《白毛女》的版本,喜儿和大春没有结婚;被玷污的喜儿为黄世仁生下了一个小姑娘。这种结果观众不愿意接受的,结果把这样的结局改掉了。另外还有杨白劳除夕躲债的情节。我认为这是不真实的。穷苦人没有欠账的习惯,有一分还一分,绝不可能怀里揣着几个钱而四处躲藏。就是要让杨白劳冒雪赶到黄世仁家还债去,钱财两清,黄世仁还不肯放过喜儿,这恰恰更好地表现了地主恶霸的蛇蝎心肠。电影《白毛女》的剧本写了一年多,摄制耗时9个月,所有的外景地都选在我的老家平山县。毛主席说过“平山是白毛女的故乡”,现在我还经常回到平山的老家坐在乡亲们的地垄炕头上。白毛女纪念馆成立时,老朋友田华、陈强等人都又回到了50多年前拍电影的地方,大家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感慨万千。


中国电影百年史(上编:1905——1976)

1950年 《我这一辈子》铸就平民史诗 
    石挥:“我这一辈子”天问式的慨叹
    由叱咤舞台的“话剧皇帝”到银幕上石挥塑造的一个个经典形象,他是如此光彩夺目,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敏感而脆弱的人,在艺术生命的正当年选择了自绝。石挥的悲剧完成了,却给中国电影史留下了永久的遗憾。1995年,中国电影诞生九十周年时,《我这一辈子》获得了“世纪奖”,而石挥本人也获得了中国电影世纪奖最佳男演员。在中国电影诞辰百年即临之际,回顾石挥别有一番深味。
  电影大历史:一辈子的辛酸,半个世纪的变迁
  根据老舍同名小说改编的22集电视连续剧《我这一辈子》曾经热闹了一阵,云烟过眼,热闹归于沉寂。但小说光彩依然,和小说一样经受住岁月考验的,还有1950年石挥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我这一辈子》。
  石挥的一生,和老舍有许多相似之处,共同的生活经历,相似的艺术气质,使得石挥改编起老舍作品来,有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从容与底气,加上他炉火纯青的表演艺术,共同造就了这部中国电影史上的现实主义力作。电影《我这一辈子》基本上按照小说的人物、情节、风格进行改编,通过“我”这样一个既服务于统治阶级又心牵平民百姓的巡警的命运,映射出从清朝末年到解放前夕半个世纪中国历史的沧桑变迁,真实可信,感人至深。石挥塑造的这个巡警形象,个性鲜明,形神兼备,在中国电影人物画廊中,独具特色,熠熠生辉。受当时创作环境的影响,电影的结尾要比小说光明得多:革命者申远倒下,“我”的儿子海福跃起,红旗招展。这个光明的结尾体现了石挥当时两难的创作心态:一方面他要坚持自己的艺术个性,严格遵循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另一方面,他又必须符合国家意识形态的需要,在现实摹写中安排中国的前途与希望出场。但即便如此,电影《我这一辈子》仍不失为一部闪耀着现实主义艺术光辉的经典之作。
  石挥的表、导演艺术在国内是公认的,随着中国电影不断被介绍到国外,石挥的影响已经超越国界,受到海外观众和电影专业人士的推崇和喜爱。在1982年意大利都灵举行的中国电影回顾展上,法国电影史学家米特里说:“我参加这次‘回顾展’发现了中国电影,也发现了石挥。”日本电影评论家佐藤忠男说:“过去我只知道中国有个赵丹,现在我发现还有石挥。”
  口述影像:石毓澍:我的“气哥”
  杨柳青石家
  石挥于1915年生于天津杨柳青,原名石毓涛,生后不到一岁就随父母迁至北京,随同来京的还有大姐毓滋,大哥毓浔,即石开,笔名杨柳青(《我这一辈子》的编剧)和不满周岁的三哥毓涛(即石挥)。到京次年后,我们家中陆续出世了包括我在内的二男二女,我们弟兄五人,石挥行三,由于二哥从小过继给伯父,所以石挥就行二了。石挥6岁入北京琉璃厂师大附小,到了高小时,学校每逢一年的游艺会是石挥最快乐、得意的时候,老师常叫他代表班级表演小独幕剧。他与同班的董世雄(即蓝马)经常是不可分离的搭档,谁料他们后来竟都成为了著名演员。
  战后兄弟相会
  石挥初中毕业后因生活所迫四处寻找工作以补家用。他曾在北宁铁路局做过车童(即列车员),也做过牙医诊所的学徒,他还曾想考入陆军学校,也想过养蜂,但都未成功。他小学最好的同学董世雄突然来看他,蓝马的力邀使得石挥进入话剧领域,从“明日话剧团”到“中国旅行剧团”,再到“苦干剧团”,石挥在话剧界的名气越来越大,被称为“话剧皇帝”。
  1945年黄佐临导演的《蜕变》重新上演,我是1945年8月初回国的,由于战争的关系,我们的联系已经中断5年多,我不知道他住在何处。到上海后看报纸知道“苦干剧团”每晚在辣菲剧院演出,大约下午四五点钟我到达剧院,问了售票的一个俄国人知道演员正在台上吃饭,我从空着的观众席向前直走向台口。忽然我看到了挥兄,我大叫:“气哥!(这是我对他常用的称呼)”跳到台上与他热烈拥抱。别人看愣了,后来知道我们的关系,大家都向我们祝贺兄弟相会。
  最后的旅途
  石挥后来步入电影界,出演了“文华”公司的诸多经典影片,并开始自编、自导影片,《我这一辈子》更是轰动了全国。《关连长》是继《我这一辈子》后又一部力作,但是却遭到了批评,认为是“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从此,等待石挥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坎坷路途。
  1957年他导演了最后一部电影《雾海夜航》,影片剪辑完成后的第二天,石挥被通知要向上影领导交代问题,《雾海夜航》成为一个尚未出世就遭到白眼的胎儿。1957年11月上影召开批判石挥大会,连续两天的会议、铺天盖地的指责使他感到莫名其妙,无法用理智来理解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回到家中头脑一片空白,沉默不语,这个使他如此投入的世界要抛弃他,他的内心受到深深的伤害,无以解脱。他径赴十六铺码头登上他所熟悉的、曾拍《雾海夜航》的“民主三号”轮船,在夜深人静之时,大海里泛起一道白浪,次日凌晨轮船里再也找不到石挥了。
  22年后,即1979年3月2日,上海电影制片厂宣布石挥等14位被定为右派的同志全部错划,给予平反。在迟开的、缺席的追悼会上,只剩下一个名字:石挥,原名石毓涛。没有他的尸骨,也就没有墓地,至今也没有一块墓碑。
  结束语
  石挥的一生短暂而又充实,充满了坎坷也享受了成功的喜悦。他通过表演给我们带来了对艺术的享受,对人类的热爱,然而他却没能得到应有的回报便失望地匆匆离去。今天,他所生活过的世界又重新真实地认识了他,他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得到解脱。石挥曾为《日出》谱过曲,其中的一段话是他最后想说的,我就把它作为对他一生回顾的结束语:“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边,但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
  口述影像:童葆苓:“想起来非常遗憾”
  我和石挥相识是他在1948年导演第一部影片《母亲》时,影片中需要一个学唱京剧的小姑娘,他选中了我。当时感觉他和一般的电影明星不一样,穿着很普通,有时拍完戏出来,大家各自回家,他就在马路边的小摊上买烧饼吃,给我留下很朴实的印象,我当时19岁。我欣赏石挥的多才多艺,我觉得他和我在一起很实在,虽然我的家人不太同意,我还是答应和他订婚了。我们的婚礼很简单,当时父母都不在北京,只有他的朋友李少春、裘盛戎和我家的几位亲戚办了一桌。那天,我穿一件桃红色夹袍,黑丝绒的领子,很好看,但不是新做的。那是1954年,我23岁。
  石挥非常喜欢小孩,我也喜欢,可是我怕生孩子影响演出,就提出暂时不要孩子,他为我着想,同意了,当时他已过了不惑之年。我现在想起来,非常遗憾。我们婚后,长期两地分居,直到1957年我才调到上海。团聚的生活开始了,我们在淮海路租了一套西班牙式的两层小楼。上海夏天热,我们俩就到平台上睡觉,他爱给我讲故事。这简直像一出戏一样,我们刚刚尝到幸福生活的甜美,正想要一个我们盼望已久的孩子,不料,一场急风暴雨改变了一切。
  想起来我挺难受,那天有国外代表团来,领导通知我去参加接待,就把石挥自己留在家里,临出门的时候,他拼命拥抱我、吻我,我却没意识到会有什么事发生。下午等回到家他没在,我就等,一直等了一夜。我害怕了,就赶快打电话给我们领导,领导说帮我找,后来就一直没有消息,我就生病了。最后起不来床了,我妈妈把我接回了北京。有一次我到山东去演出,接到一封信,说石挥已经去世了,我哇地一下就哭了。我一直不知道石挥是怎么死的,姐姐童芷苓后来告诉我说他是投江死的。
  石挥如果能活到今年,他的才华会充分施展,他的艺术理想会一一实现。如果他能活到今天,看到他的电影作品这么受欢迎,他本人的表演这么受到后人的赏识,他伤心的心是会受到安慰的。——本节口述资料由北京电影学院舒晓鸣教授提供


中国电影百年史(上编:1905——1976)

1950年 新中国第一本电影杂志《大众电影》创刊
    伴随着中国电影共同兴衰起落
    《大众电影》是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而创办起来的,它的宗旨即是介绍国产电影,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中国电影和电影市场的起伏跌宕也深深影响着《大众电影》的兴衰起落。上世纪80年代正是全民热衷于电影的火热时代,《大众电影》在黄金时期最高销量达近千万册。对于如今的电影杂志,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虽然背后有着浓重的时代原因,但其中令人最感无奈的,恐怕仍是中国电影长期疲软所造成。
  口述影像:“陪伴《大众电影》一路走来”
  创刊:《团的儿子》做封面
  《大众电影》是1950年6月创刊的,我是在1950年冬天进入《大众电影》,那时《大众电影》的主编是梅朵。我最早是在书店里看到的这本杂志,因为一直喜欢看电影,所以拿起这本杂志就爱不释手,竟没想到后来会在这里工作那么长时间。那时候《大众电影》人很少的,除了梅朵也就三四位同志,而且是半月刊,所以每个人都是“多面手”,编辑、美编、排版、校对样样精通,我们当时组稿直接下工厂,中午几个人在一起吃碗排骨面,下午接着干,那时的工作气氛非常好,每个人都很尽力,合作得也很愉快。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大众电影》的创刊号,正好是6月1日国际儿童节,我们就以前苏联影片《团的儿子》中那个小男孩的照片做封面,全部是黑白的,不到32页,画页比较少,也没有电影剧照,我们就自己做封面设计,自己画插图,这很锻炼人,所以我对做杂志的各个环节都比较熟悉。
  杂志刚一出来非常受欢迎,创刊号印了1000本,全部卖光,后来又再版了很多次。这是在一个什么背景下呢?当时正是抗美援朝时期,美国影片不允许放了,就只能放国产影片,当时夏衍、于伶等人认为有必要做一份新式的电影杂志,多介绍苏联及东欧兄弟国家的影片和我们自己的国产影片,面向广大群众。
  移师:植根于新土壤
  做了两年的时间,大事情来了,就是关于电影《武训传》的批判。因为这部影片我们在杂志上做过重点介绍,上面就要求我们把还没有卖出的刊物都回收。紧接着就是《关连长》、《我们夫妇之间》等片子也遭到批判,这样的题材本身是受工农兵欢迎的,所以刊物就不好办了,北京、上海等地的“文艺整风运动”开始,我们就依照上面的安排来到了北京。
  因为《大众电影》基础很好,在上海办得也很成功,于是当时在北京的另一个电影刊物《新电影》并入我们的杂志,这样《大众电影》就成为指导全国电影观众的一个刊物,《大众电影》杂志社成立,归中央电影局领导。那时候分组很细,工作人员也有二三十人了,有评论组、影讯组、读者来信组,还有印刷、发行以及行政人员。杂志当时还是不好办,因为要求很严,有时一个文字的错误都要上纲批判。我们还想了办法,不同片种让不同行业的专家来谈,但是分寸把握起来依旧很困难,由于清规戒律较多,所以版面上也不如刚开始那么生动了。到了1962…1963年搞运动最厉害的时候,又是三年困难时期,就停刊了,直到1979年才重新恢复。
  复刊:新辉煌时刻
  在我看过的很多读者来信中,都曾提到在没有杂志、没有电影看的情况下,他们是如何把以前的《大众电影》宝贝似地藏起来反复看,这是令我至今都很感动的事情。就在粉碎“四人帮”之后,《大众电影》准备复刊,1978年我从北影厂编导室调回中国电影工作者协会,筹备《大众电影》的复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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