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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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宋史- 第7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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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朱熹来守其乡,淳请受教,熹曰:「凡阅义理,必穷其原,如为人父何故止于慈,为人子何故止于孝,其他可类推也。」淳闻而为学益力,日求其所未至。熹数语人以「南来,吾道喜得陈淳」,门人有疑问不合者,则称淳善问。后十年,淳复往见熹,陈其所得,时熹已寝疾,语之曰:「如公所学,已见本原,所阙者下学之功尔。」自是所闻皆要切语,凡三月而熹卒。

  淳追思师训,前自裁抑,无书不读,无物不格,日积月累,义理贯通,洞见条绪。故其言太极曰:太极只是理,理本圆,故太极之体浑沦。以理言,则自末而本,自本而末,一聚一散,而太极无所不极其至。自万古之前与万古之后,无端无始,此浑沦太极之全体也。自其冲漠无朕,而天地万物皆由是出,及天地万物既由是出,又复冲漠无朕,此浑沦无极之妙用也。圣人一心浑沦太极之全体,而酬酢万变,无非太极流行之用。学问工夫,须从万事万物中贯过,凑成一浑沦大本,又于浑沦大本中散为万事万物,使无少窒碍,然后实体得浑沦至极者在我,而大用不差矣。」

  其言仁曰:「仁只是天理生生之全体,无表里、动静、隐显、精粗之间,惟此心纯是天理之公,而绝无一毫人欲之私,乃可以当其名。若一处有病痛,一事有欠阙,一念有间断,则私意行而生理息,即顽痹不仁矣。」

  其语学者曰:「道理初无玄妙,只在日用人事间,但循序用功,便自有见。所谓'下学上达'者,须下学工夫到,乃可从事上达,然不可以此而安于小成也。夫盈天地间千条万绪,是多少人事;圣人大成之地,千节万目,是多少功夫。惟当开拓心胸,大作基址。须万理明彻于胸中,将此心放在天地间一例看,然后可以语孔、孟之乐。须明三代法度,通之于当今而无不宜,然后为全儒,而可以语王佐事业。须运用酬酢,如探诸囊中而不匮,然后为资之深,取之左右逢其原,而真为已物矣。至于以天理人欲分数而验宾主进退之几,如好好色,恶恶臭,而为天理人欲强弱之证,必使之于是是非非如辨黑白,如遇镆鎁,不容有骑墙不决之疑,则虽艰难险阻之中,无不从容自适,夫然后为知之至而行之尽。」此语又中学者膏肓,而示以标的也。

  淳性孝,母疾亟,号泣于天,乞以身代。弟妹未有室家者,皆婚嫁之。葬宗族之丧无归者。居乡不沽名徇俗,恬然退守,若无闻焉。然名播天下,世虽不用,而忧时论事,感慨动人,郡守以下皆礼重之,时造其庐而请焉。

  嘉定九年,待试中都,归过严陵郡守郑之悌,率僚属延讲郡庠。淳叹陆、张、王,学问无源,全用禅家宗旨,认形气之虚灵知觉为天理之妙,不由穷理格物,而欲径造上达之境,反托圣门以自标榜。遂发明吾道之体统,师友之渊源,用功之节目,读书之次序,为四章以示学者。明年,以特奏恩授迪功郎、泉州安溪主簿,未上而没,年六十五。其所著有《语孟大学中庸》口义、字义、详讲,《礼》、《诗》、《女学》等书,门人录其语,号《筠谷濑口金山所闻》。

  李方子字公晦,昭武人。少博学能文,为人端谨纯笃。初见朱熹,谓曰:「观公为人,自是寡过,但宽大中要规矩,和缓中要果决。」遂以「果」名斋。长游太学,学官李道传折官位辈行具刺就谒。

  嘉定七年,廷对擢第三,调泉州观察推官。适真德秀来为守,以师友礼之,郡政大小咸咨焉。暇则辨论经训,至夜分不倦。故事,秩满必先通书庙堂乃除,方子曰:「以书通,是求也。」时丞相弥远闻之怒,逾年始除国子录。无何,将选入宫僚,而方子不少贬以求合。或告弥远曰:「此真德秀党也。」使台臣劾罢之。

  方子既归,学者毕集,危坐竟日,未始倾侧,对宾客一语不妄发,虽奴隶亦不加诟詈,然常严惮之。尝语人曰:「吾于问学虽未能周尽,然幸于大本有见处,此心常觉泰然,不为物欲所渍尔。」其亡也,天子闵之,与一子恩泽。

  黄灏字商伯,南康都昌人。幼敏悟强记,肄业荆山僧舍三年,入太学,擢进士第。教授隆兴府,知德化县,以兴学校、崇政化为本。岁馑,行振给有方。王蔺、刘颖荐于朝,除登闻鼓院。光宗即位,迁太常寺簿,论今礼教废阙,请敕有司取政和冠昏丧葬仪,及司马光、高闶等书参订行之。

  除太府寺丞,出知常州,提举本路常平。秀州海盐民伐桑柘,毁屋庐,莩殣盈野,或食其子持一臂行乞,而州县方督促捕欠,颢见之蹙然。时有旨倚阁夏税,遂奏乞并阁秋苗,不俟报行之。言者罪其专,移居筠州,已而寝谪命,止削两秩,而从其蠲阁之请。

  灏既归里,幅巾深衣,骑驴匡山间,若素隐者。起知信州,改广西转运判官,移广东提点刑狱,告老不赴。卒。

  灏性行端饬,以孝友称。朱熹守南康,灏执弟子礼,质疑问难。熹之没,党禁方厉,灏单车往赴,徘徊不忍去者久之。

 





列传第一百九十儒林一

  ○聂崇义邢昺孙姡跽阉乜孜滓舜匏套誉髀咎锩粜廖脑美罹醮抟谜軅瑏缋钪

  聂崇义,河南洛阳人。少举《三礼》,善《礼》学,通经旨。汉乾祐中,累官至国子《礼记》博士,校定《公羊春秋》,刊板于国学。周显德中,累迁国子司业兼太常博士。先是,世宗以郊庙祭器止由有司相承制造,年代浸久,无所规式,乃命崇义检讨摹画以闻。四年,崇义上之,乃命有司别造焉。

  五年,将禘于太庙,言事者以宗庙无祧室,不当行禘祫之礼。崇义援引故事上言,其略曰:「魏明帝以景初三年正月上仙,至五年二月祫祭,明年又禘,自兹后以五年为禘。且魏以武帝为太祖,至明帝始三帝,未有毁主而行禘祫。其证一也。宋文帝元嘉六年,祠部定十月三日大祠,其太学博士议云:案禘祫之礼,三年一,五年再。宋高祖至文帝裁亦三帝,未有毁主而行禘祫。其证二也。梁武帝用谢广议,三年一禘,五年一祫,谓之大祭,禘祭以夏,祫祭以冬。且梁武乃受命之君,裁追尊四朝而行禘祫,则知祭者是追养之道,以时移节变,孝子感而思亲,故荐以首时,祭以仲月,间以禘祫,序以昭穆,乃礼之经也。非关宗庙庙与未备。其证三也。」终从崇义之议。

  未几,世宗诏崇义参定郊庙祭玉,又诏翰林学士窦俨统领之。崇义因取《三礼图》再加考正,建隆三年四月表上之,俨为序。太祖览而嘉之,诏曰:「礼器礼图,相承传用,浸历年祀,宁免差违。聂崇义典事国庠,服膺儒业,讨寻故实,刊正疑讹,奉职效官,有足嘉者。崇义宜量与酬奖。所进《三礼图》,宜令太子詹事尹拙集儒学三五人更同参议,所冀精详。苟有异同,善为商确。」五月,赐崇义紫袍、犀带、银器、缯帛以奖之。拙多所驳正,崇义复引经以释之,悉以下工部尚书窦仪,俾之裁定。仪上奏曰:「伏以圣人制礼,垂之无穷,儒者据经,所传或异,年祀浸远,图绘缺然。踳驳弥深,丹青靡据。聂崇义研求师说,耽味礼经,较于旧图,良有新意。尹拙爰承制旨,能罄所闻。尹拙驳议及聂崇义答义各四卷,臣再加详阅,随而裁置,率用增损,列于注释,共分为十五卷以闻。」诏颁行之。

  拙、崇义复陈祭玉鼎釜异同之说,诏下中书省集议。吏部尚书张昭等奏议曰:

  按聂崇义称:祭天苍璧九寸圆好,祭地黄琮八寸无好,圭、璋、琥并长九寸。自言周显德三年与田敏等按《周官》玉人之职及阮谌、郑玄旧图,载其制度。

  臣等按:《周礼》玉人之职,只有「璧琮九寸」、「彖琮八寸」及「璧羡度尺、好三寸以为度」之文,即无苍璧、黄琮之制。兼引注有《尔雅》「肉倍好」之说,此即是注「璧羡度」之文,又非苍璧之制。又详郑玄自注《周礼》,不载尺寸,岂复别作画图,违经立异?

  《四部书目》内有《三礼图》十二卷,是隋开皇中敕礼官修撰。其图第一、第二题云「梁氏」,第十后题云「郑氏」,又称不知梁氏、郑氏名位所出。今书府有《三礼图》,亦题「梁氏」、「郑氏」,不言名位。厥后有梁正者,集前代图记更加详议,题《三礼图》曰:「陈留阮士信受《礼》学于颍川綦册君,取其说,为图三卷,多不按《礼》文而引汉事,与郑君之文违错。」正删为二卷,其阮士信即谌也。如梁正之言,可知谌之纰谬。兼三卷《礼图》删为二卷,应在今《礼图》之内,亦无改祭玉之说。

  臣等参详自周公制礼之后,叔孙通重定以来,礼有纬书,汉代诸儒颇多著述,讨寻祭玉,并无尺寸之说。魏、晋之后,郑玄、王肃之学各有生徒,《三礼》、《六经》无不论说,检其书,亦不言祭玉尺寸。臣等参验画图本书,周公所说正经不言尺寸,设使后人谬为之说,安得便入周图?知崇义等以诸侯入朝献天子夫人之琮璧以为祭玉,又配合「羡度」、「肉好」之言,强为尺寸,古今大礼,顺非改非,于理未通。

  又据尹拙所述礼神之六玉,称取梁桂州刺史崔灵恩所撰《三礼义宗》内「昊天及五精帝圭、璧、琮、璜皆长尺二寸,以法十二时;祭地之琮长十寸,以效地之数。」又引《白虎通》云:「方中圆外曰璧,圆中方外曰琮。」崇义非之,以为灵恩非周公之才,无周公之位,一朝撰述,便补六玉阙文,尤不合礼。

  臣等窃以刘向之论《洪范》,王通之作《元经》,非必挺圣人之姿,而居上公之位,有益于教,不为斐然。臣等以灵恩所撰之书,聿稽古训,祭玉以十二为数者,盖天有十二次,地有十二辰,日有十二时,封山之玉牒十二寸,园丘之笾豆十二列,天子以镇圭外守,宗后以大琮内守,皆长尺有二寸。又祼圭尺二寸,王者以祀宗庙。若人君亲行之郊祭,登坛酌献,服大裘,摚蠊纾谢欤直叨纾裣拙糯缰担患袄褡诿淼惞缰柑炷傅兀橐噢砂玻吭蛄槎饕槁郏砦次В宰浴兑遄凇分觯骸⒊隆⑺濉⑻拼顾陌倌辏岳裾咭Ψǎ瘛段謇窬濉贰ⅰ犊瘛贰ⅰ督检肼肌方砸兑遄凇肺曜肌=⒑毫匠砸谰芍啤V芟缘轮校锩舻韧鞔┰洌懈摹W蕴普旯壑螅踩未笮尬謇瘢⒁蛩宄涔剩蚪谧喾奔蛑渖杂欣甯铮辔薷募烙裰怠7馈栋谆⑼ā贰ⅰ兑遄凇贰⑻评裰疲晕ㄊ健

  又尹拙依旧图画釜,聂崇义去釜画镬。臣等参详旧图,皆有釜无镬。按《易·说卦》云「坤为釜」,《诗》云「惟锜及釜」,又云「溉之釜鬲」,《春秋传》云「锜釜之器」,《礼记》云「燔黍捭豚」,解云「古未有甑釜,所以燔捭而祭。」即釜之为用,其来尚矣,故入于《礼图》。今崇义以《周官》祭祀有省鼎镬,供鼎镬,又以《仪礼》有羊镬、豕镬之文,乃云画釜不如画镬。今诸经皆载釜之用,诚不可去。又《周》、《仪礼》皆有镬之文,请两图之。又若观诸家祭祀之画,今代见行之礼,于大祀前一日,光禄卿省视鼎镬。伏请图镬于鼎下。

  诏从之。未几,崇义卒,《三礼图》遂行于世,并画于国子监讲堂之壁。

  崇义为学官,兼掌礼,仅二十年,世推其该博。郭忠恕尝以其姓嘲之曰:「近贵全为聩,攀龙即作聋。虽然三个耳,其奈不成聪。」崇义对曰:「仆不能为诗,聊以一联奉答。」即云:「勿笑有三耳,全胜畜二心。」盖因其名以嘲之。忠恕大惭,人许其机捷而不失正,真儒者之戏云。

  邢昺,字叔明,曹州济阴人。太平兴国初举《五经》,廷试日,召升殿讲《师》、《比》二卦,又问以群经发题。太宗嘉其精博,擢《九经》及第,授大理评事、知泰州盐城监,赐钱二十万。昺以是监处楚、泰间,泰僻左而楚会要,盐食为急,请改隶楚州,从之。明年,召为国子监丞,专讲学之任。迁尚书博士,出知仪州,就转国子博士。代还,赐绯,选为诸王府侍讲。雍熙中,迁水部员外郎,改司勋。端拱初,赐金紫,累迁金部郎中。

  真宗即位,改司勋郎中,俄知审刑院,以昺儒者不达刑章,命刘元吉同领其事。是冬,昺上表自陈夙侍讲讽,迁右谏议大夫。咸平初,改国子祭酒。二年,始置翰林侍讲学士,以昺为之。受诏与杜镐、舒雅、孙姡А⒗钅角濉⒋迋瑺坏刃6ā吨芾瘛贰ⅰ兑抢瘛贰ⅰ豆颉贰ⅰ豆攘捍呵锎贰ⅰ缎⒕贰ⅰ堵塾铩贰ⅰ抖乓迨琛罚俺桑⒓咏籽6砦茨稀⒘秸阊哺埂3踔媒捕林埃从诒阕顣m讲《左氏春秋》,侍读预焉。五年讲毕,宴近臣于崇政殿,赐昺袭衣、金带,加器币,仍迁工部侍郎,兼国子祭酒、学士如故。知审官院陈恕丁内艰,以昺权知院事。

  景德二年,上言:「亡兄素尝举进士,愿沾赠典。」特赠大理评事。是夏,上幸国子监阅库书,问昺经版几何,昺曰:「国初不及四千,今十余万,经、传、正义皆具。臣少从师业儒时,经具有疏者百无一二,盖力不能传写。今板本大备,士庶家皆有之,斯乃儒者逢辰之幸也。」上喜曰:「国家虽尚儒术,非四方无事,何以及此!」上又访以学馆故事,有未振举者,昺不能有所建明。先是,印书所裁余纸,鬻以供监中杂用,昺请归之三司,以裨国用。自是监学公费不给,讲官亦厌其寥落。上方兴起道术,又令昺与张雍、杜镐、孙姡Ь倬醺貌⒌滦卸肆颊撸怨阊г薄H辏有滩渴汤伞

  昺居近职,常多召对,一日从容与上语及宫邸旧僚,叹其沦丧殆尽,唯昺独存。翌日,赐白金千两,且诏其妻至宫庭,赐以冠帔。四年,昺以羸老艰于趋步上前,自陈曹州故乡,愿给假一年归视田里,俟明年郊祀还朝。上命坐,慰劳之,因谓曰:「便可权本州,何须假耶?」昺又言杨砺、夏侯峤同为府僚,二臣没皆赠尚书。上悯之,翌日,谓宰相曰:「此可见其志矣。」即超拜工部尚书、知曹州、职如故。

  入辞日,赐袭衣、金带。是日,特开龙图阁,召近臣宴崇和殿,上作五、七言诗二首赐之,预宴者皆赋。昺视壁间《尚书》、《礼记图》,指《中庸》篇曰: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因陈其大义,上嘉纳之。及行,又令近臣祖送,设会于宜春苑。大中祥符初,上东封泰山,昺表曹州民请车驾经由本州,仍令济阴令王范部送父老诣阙,优诏答之。俄召还。车驾进发,命判留司御史台。礼毕,进位礼部尚书。

  上勤政悯农,每雨雪不时,忧形于色,以昺素习田事,多委曲访之。初,田家察阴晴丰凶,皆有状候,老农之相传者率有验,昺多采其说为对。又言:「民之灾患,大者有四:一曰,疫,二曰旱,三曰水,四曰畜。灾岁必有其一,但或轻或重耳。四事之害,旱为甚,盖田无畎浍,悉不可救,所损必尽。《传》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此之谓也。」

  三年,被病请告,诏太医诊视。六月,上亲临问疾,赐名药一奁、白金器千两、缯彩千匹。国朝故事,非宗戚将相,无省疾临丧之礼,特有加于昺与郭贽者,以恩旧故也。未几,有旨命中书召其子太常博士知东明县仲宝、国子博士知信阳军若思还侍疾。逾月卒,年七十九,则左仆射,三子并进秩。

  初,雍熙中,昺撰《礼选》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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